向栀觉得眼熟, 但她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她迷惑地皱眉, 看了一眼那个女人。
“宋阿姨。”小石头乖巧地叫了一声。
宋楠弯着腰,与小石头平视, “又长高了。”
向栀站在一旁,等她定睛再看时,才反应过来这个女人她在哪里见过。
朱岐的派对上,冯佳佳说的那个女生。
她参加派对很少去注意旁人,除了冯佳佳给她介绍外,她不会特意留意派对上的人。
但宋楠是她第一眼就注意到。
她一眼就看出宋楠不是老钱家族,兴许她是富一代,她身上没有有钱人家小姐的那种气质。
她同那些人不一样,而在朱岐的圈子站稳脚跟的人,绝对不是一个等闲之辈。
宋楠身后的小男孩黑白分明大眼睛盯着她看。
“这是我儿子,宋臻。”
小孩偷偷笑了笑,依旧盯着向栀。
“很可爱。”向栀说。
“陈最也是这么说。”宋楠微微一笑。
向栀拧眉,抬头对上宋楠的视线,宋楠温温和和地笑着回看她。
沉默中,宋楠的笑容似乎带了刺。
向栀眉头皱的更紧。
这话听起来没什么毛病,但她总觉得有点挑衅的意思。
从高中起她就和叶子兰斗,和叶秋斗。
这种段位话里藏话,她听得明白。
向栀心里直翻白眼,陈最这个风流鬼,竟惹一些风流债。
也不知道他哪里好了,除了长得帅,有钱以外,吊儿郎当的,时常表现的欠揍些。
在她眼里陈最更像是盟友,两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她不喜欢陈最,也不会吃飞醋。
但她讨厌这种挑衅。
“妈妈,陈爸爸怎么没来?”宋臻仰头看着宋楠。
宋楠先冲宋臻笑了笑,转而抱歉地看着向栀,“臻臻总喜欢这么称呼陈最,不好意思。”
向栀微微挑眉,冷漠地看着她,“是该不好意思。”
宋楠笑容在脸上僵了一瞬,抿唇没说话。
身后有很多接孩子的家长,一辆豪车停在路边,男人从车里出来,“楠姐。”
向栀原是背对着男人的。
宋楠还未说话,宋臻松开宋楠的手,跑过去,笑着喊,“周叔叔!”
向栀回头同周舟视线碰了一下。
周舟吓得一哆嗦,下意识摸了摸额头的疤,嘿嘿一笑,“嫂子,您也来了。”
向栀点头,问:“你来做什么,也接孩子?”
周舟尴尬一笑,“来接楠姐。”
向栀哦了一声,“周叔叔?小石头打招呼。”
小石头抬手笑着同周舟打招呼。
向栀笑着看向宋楠,“小孩子是最纯真的,他喜欢陈最,证明陈最这人不错,很正常。”
宋楠笑了笑,“你能这么想就好。”
向栀摇手,“不不不,正常人都这么想,至于别的,我还是想多跟你说几句的。”
向栀凑近,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这称呼的事情是小,但影响你名声不大好,左边一个陈爸爸,右边一个李爸爸,哪天再来一个周爸爸。有的时候需要教育就应该好好教育才行,对吧,宋小姐。回去我会问问陈最,如果他要求孩子这么叫,那我肯定要跟他辩一辩,边界感这东西还是要分清楚,说不好听的,再往下发展他这就是道德败坏了。”
向栀说完,对着宋楠歪头笑了笑。
她挺讨厌和女生因为一个男人扯头花似得,但别人上前挑衅,就不能怪她说话不好听。
宋楠微微一怔,攥紧手指,扯出一抹笑,“向小姐说的没错。”
向栀面无表情盯着她看,最后笑了一下,拍拍小石头的脑袋,“跟宋阿姨说再见。”
小石头扁扁嘴,“宋阿姨再见。”
“小石头再见!”宋臻臻躲在宋楠身后同他打招呼。
小石头直接扑进向栀怀里,什么话也不说。
向栀什么也没说。
两人上了车,她没着急开车。
“怎么不高兴了?”
小石头撅起嘴,低着小脑袋,“我不喜欢宋臻。”
“为什么?他还蛮可爱的。”
小石头撇撇嘴,“他总是抢爸爸。爸爸每次来接我,他都跑过来,还叫爸爸陈爸爸,爸爸让他叫叔叔,他也不听。
爸爸还给他买过糖,买过冰激凌。”
向栀没忍住笑了笑,她拍了拍小石头的脑袋,“爸爸对其他小朋友好,那也是因为她们都是小石头的好朋友啊。他喜欢爸爸,也证明,爸爸很好是不是,很多人喜欢他,对不对?。”
小石头懵懂地点头。
向栀摸了摸他的小耳朵,认真地看向他,她有点紧张地舔了舔干涩的唇,“但是,爸爸也好,妈妈也好,我们最爱的那个人永远都是小石头,这是不会改变的,对不对。”
这是她第二次真挚的表达感情,心里热烘烘的。
她其实没想过有孩子,童年的阴影,甚至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去爱。
小石头有一瞬间迷茫,但转念一想,爸爸虽然抢他的零食吃,骗走他的零花钱,但爸爸每次都带他出去玩,晚上也会陪他一起睡,会陪他画画,陪他骑大马……
他猛地点头,抱住向栀的脖子,小嘴吧唧一下,亲在她的脸上。
向栀笑了笑,目光重新落回后视镜上,宋楠和宋臻还站在那里。
有那么一刻,她想到了母亲。
十岁之前的记忆中,她已经忘记有没有见过叶秋母子,或许每次母亲深夜流泪时,是因为叶秋母子。
她们是否也是这样,试探刺激母亲。
一瞬间,她嘴角一压,喉中像是梗了根刺似得。
让人生厌。
*
“陈最这个风流鬼,欠下的风流债舞到我面前了,我给他打电话,他直接给我挂了。”
向栀愤愤地拍着桌子。
冯佳佳被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向栀把遇见宋楠的事情说了一遍。
“要不是孩子都在,我说的话更难听。”向栀恨恨地咬了咬牙。
“没听说陈最和宋楠有什么。陈最感觉挺洁身自好的人,和你结婚也没绯闻传出来。
至于宋楠这人,我接触不多但有一件事我记忆深刻,周舟生日派对,有人问过她和陈最的关系,说陈最投资她公司,能带她入圈子,问她动不动心。她说,小陈总这么好的人,搁谁身上都会动心。”
“我靠,她说的什么话,搁谁身上谁都动心,我就没有啊。”
冯佳佳盯着她看,向栀瞅着她,“你看我干嘛?”
“你不会在吃醋吧?”
“怎么可能?”向栀冷笑,“我就是觉得不爽,怎么就因为一个陈最,她怼我脸上,又是不好意思又是故意让孩子叫陈爸爸,我最讨厌这种事情。
以前的事情我不打听,要是现在他有什么,我肯定是要离婚的,小石头我一定带走。”
“我还没说完呢,她说对陈最是欣赏,更是伙伴关系,还说她结婚了。就算她今年喜欢上陈最,可各种派对,陈最出现的场合,她都挺有边界感的,她那次还参加了赵二的生日宴。”
冯佳佳说完,口干舌燥,要了一杯咖啡,“小石头什么时候下课?”
“还有十分钟吧,他绘画课时间不长。”
向栀刚接小石头从幼儿园出来,两人吃了饭,又送小石头去学画画。
老师说小石头绘画天赋很高,反正绘画肯定不随她的,她只会画火柴人。
她倒是记得陈最绘画很好,还差点去学了油画。
“你的那双小粉呢,怎么没见你穿。”冯佳佳目光落在她的脚上。
“磨脚穿着不舒服,陈最给寄意大利让他们想办法。”
冯佳佳笑了笑,“你老公还挺细心的。”
向栀啧了一声,“冯佳佳女士,注意措辞。”
冯佳佳比划一下ok的手势,偷偷地笑了一下,“话说回来,陈最够可以的,还真把法务借给你了。”
“嗯,要不是他那法务厉害,吴馆长留下的烂摊子,我是真不懂怎么收拾。这若是捅出篓子,叶秋再吹点枕边风,我爸肯定跑过来指着我的鼻子骂。说实话,这事我还是挺感谢他的。”向栀有些无聊地盯着桌面,左手托腮,困倦地耷拉着眼皮。
“向叔可能老了,越来越糊涂。”
“糊涂?他都糊涂十年了。”向栀冷笑。
就因为她的性子,只要她一碰的事情,都会说她爱惹事,不分青红皂白责骂一通。
不过,她不在乎。
向栀想着,垂眸盯着面前的热牛奶。
是真的不在乎吗?
夜深,向栀带着小石头回来。
小石头也已经累坏了,在车上睡了一觉,下车的时候还眯着眼睛。
向栀直接抱着他去了二楼,等安顿好,她才回屋。
屋内亮着灯,陈最的外套搭在沙发上,浴室的灯也亮着,门没关。
“你在干嘛?”向栀问。
陈最赤裸着上身,他站在镜子前。
听到她的声音,他抬手一挡,悄悄侧身,正面对着她。
向栀微微一愣,便看到镜子里他后背布满伤痕,是藤条打的,她是见过的。
“你又被陈叔叔打了?”向栀小小的震惊。
陈最见她发现,也没藏着,嗯了一声,又重新研究着抹药。
见她不说话,他抬头,从镜子里和向栀对视,看她还愣着,他笑着道:“怎么,又要哭?”
向栀一怔,才想起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七八岁的时候,陈最和朱岐他们带着她玩。
不记得玩什么游戏了,反正后来陈最犯了错,被陈叔叔打了,说是家法。
她觉得这是暴力,那天看着他被打,他咬牙一声不吭,腰背挺直,弯不得一点,也不哭,反倒是她哭的特别惨。
自从陈最被打,她对陈毅力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天不怕地不怕的她,见到陈毅力就哆嗦。
陈最还嘲笑她,好像打在她身上似得。
十岁前她和陈最关系还是挺不错的。
向栀看着他眼里满是笑意,冷哼一声,“你怎么这么自恋。”
陈最哼笑一声,没管她。他拿出药膏抹在手上,够了半天也没抹到。
向栀眼看着他扭扭捏捏够不到伤口,夺过他手里的药膏,“你去床上躺着,我给你抹。”
陈最不紧不慢转过来,双手撑在身后的洗漱台上,挑眉,笑了一下。
向栀头都没抬,看出他的意思,她解释道:“别自恋啊,你总说我恩将仇报,我这是知恩图报。”
说完,她找棉签,找了一圈没找到,又下楼去问钟妈,钟妈帮她找了药箱,没有棉签。
向栀回屋,将药膏涂在指腹,“没有棉签,你凑合着吧。”
陈最平躺在床上,冷白的灯光照耀下,他身上的伤痕更加恐怖。
向栀没忍住问了一句,“你又犯什么错了,陈叔叔这么打你。”
陈最侧着头,盯着某处发呆。
晚上同向立国说完那些话,刚好被父亲听到。
回家后,父亲让他去赔礼道歉,他说不去。
陈毅力被气得不轻,抬手抄起墙上的藤条打了下来,冲着后背打,一下又一下。
不重,但那藤条抽到身上也疼。
陈毅力指着他的鼻子,手指气得颤抖,“去不去?”
“不去。”
最后是老太太过来拦着说,“不去就不去,和向栀说一声,让她帮忙说一下不就行了。”
陈毅力瞪着陈最,扔了手里藤条,算是同意老太太的话。
陈最却突然改了主意,“我去,别找向栀。”
老太太气得直骂他,“早这样不就行了,你啊一身反骨,非找你老子不痛快。”
“你轻点。”陈最出声不满似得。
“我还没动手呢。”
向栀抿了抿唇,这还是她第一次给别人上药,她指尖抹了药膏,轻轻抹在陈最的淤青处。
他后背猛地缩了一下,向栀停下动作,“疼?”
陈最摇摇头,闭上眼。
那柔软的触感似乎更加强烈,让他心里燃了一团火。
额头渗出微薄的汗珠,他颦眉,深呼吸。
“今天接小石头还顺利?”陈最想找点话题聊,他现在身上很热。
他不提还好,一提向栀有些生气,手指力气上加重。
陈最闷哼一声,咬了咬牙。
向栀冷哼,阴阳怪气道:“顺利得不行,我还想问问你,想不想再养一个孩子。”
陈最自然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只是闷笑一声,“还养,我这不养着一个?”
向栀一愣,“你什么时候又养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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