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问问我北京冷不冷,有没有下雪。”
“我在加班。”余微微一剑封喉,世界瞬间安静了。
晚上,一切收拾妥当,余微微终于有时间窝在沙发里看一会儿闲书,人说冬日的夜晚寂寥,她却喜欢,守着自己的一方天地,一壶清茶许流年,半卷闲书慰平生。
手机响起的时候她当真是条件反射性的紧张,怕又是母亲打来追问她和沈卿辰的事,免不得又要剑拔弩张,坏了这一室安宁。
却是沈卿辰打来的,余微微接起来的时候他明显有些欢喜。
“我还以为你睡了。”
“没那么早睡,有事吗?”
“没事,但你要习惯以后我没事也会找你。”
余微微这头沉默不语,沈卿辰便继续说:“微微,我工作的时候不方便使用手机,但空了的时候可以联系你,比如早晨8点半之前,或者晚上9点半之后,你觉得什么时候方便?”
“九点半之后吧。”
“好,那我以后每天九点半过后给你打电话,如果你方便的话也可以视频。”
“不用......每天吧,你不是很忙吗?”说好的自由呢?
“要的,从现在开始,你也排在我每天的计划表里。”
“沈卿辰。”
“嗯?”
“你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
“没什么......我要睡了,拜拜。”
“晚安,微微。”
余微微手上的作品顺利出版,新书的作者是浙大的一位教授,为表敬意,余微微亲自登门,给教授送去新书。
余微微还是第一次来浙大,原来杭州的冬天比苏州更冷,寒风凛冽,吹的人鼻子通红。
余微微找了一会儿,也没找着赵教授助理说的那栋楼,看到有人迎面走来,便过去问路。
那人倒是给指了路,却又看着余微微“你你你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说:“你是那个......大半个月前,京沪高速追尾我的那个,还记得我不?”
余微微是不记得他的脸了,或者说她压根儿就没去看人长啥样,但事儿没忘,顿时羞红了脸。
“是,我当时......真是很抱歉。”
“不用抱歉,车已经修好了。你是......这里的老师?”
余微微摇头,“不是。”
“那是研究生?”
“我是出版社的,来给赵教授送书。”
“我带你过去。”
“那太感谢了。”
进了赵教授的办公室,免不了互相寒暄,这段时间跟余微微接触下来,赵教授对这位心有山水又不急不躁的姑娘很有好感,又看到她竟跟自己的爱徒并肩而来,便饶有兴致地问道:“林平,你跟余老师先前认识?”
林平笑道:“我们是不打不相识。”
大伙儿俱是一笑。
“赵教授,您叫我小余就好。”
赵教授大手一挥,“哎,小余老师文学功底颇深,对汉语言文学又有自己的见解,一声老师你是当得的。”
“您过奖了,我是拜读您的大作时多有启发,才敢班门弄斧而已。”
“老师难得这么夸人,看来余老师是深藏不露,不知道是在哪家出版社,有没有带名片?我们交换一下名片,说不定以后会有机会合作。”
余微微也不好推辞,便拿了名片跟林平互换,只是这恭维的场面她待得太难受,并未多做停留便告辞离开了。
沈卿辰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每晚九点半掐着点打电话过来,聊的都是些琐碎的事,晚餐吃了什么,今天忙不忙,苏州有没有下雨,最近在看什么书……
他问一句,余微微答一句,听她的声音若是疲倦,他便早点挂了电话,叮嘱她早些休息,若是有精神,哪怕是东拉西扯也逗着她多说几句。
平时倒还好,余微微看着书的功夫也就把自己的未婚夫给应付了,但生病的时候是真要命,喉咙疼得要死,犹如生吞刀片,鼻子更是好像被水泥石封,随时有憋死的风险。
沈卿辰打电话来,她直接拒接,回过去一条消息:感冒了,在睡觉。
沈卿辰手机攥在手里,百爪挠心,啥也不想干,只想天快点亮,天怎么还不亮!
余微微被间歇性的高烧折磨了两天一夜后终于彻底退烧了,只是喉咙的灼烧感还很强烈,吃药无法缓解。
何以安昨天买了余微微爱吃的水果蔬菜过来,把她家里的冰箱都塞满了。
看余微微病娇美人的样子忍不住调戏:“我家乖乖太可怜了,怎么偏偏这时候感冒呢,明天我下班给你煮面,投桃报李,不能总让你做给我吃,我也要提高厨艺,为你洗手作羹汤。”
余微微嫌弃地拍开何以安的手,“你又在网上喝什么毒鸡汤了,你煮的面能吃嘛,还是我来煮吧。”
可是现在余微微根本不想吃面,她想吃冰激凌,想吃水果罐头,什么冰她就想吃什么。
手机外卖上找了一圈也没有水果罐头,没辙,只能起来去超市买。
吃货的脑子里一旦对什么食物起了歹念那是刀山火海也要去的。
为了一口吃的,身上的那点不适是可以忽略的,可是眼睛也坏了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在家楼下看见沈卿辰了呢?
眼睛眨巴眨巴,幻影还在,余微微愣住了,莫非是脑子烧坏了?
沈卿辰坐最早的一班飞机回来,忘记问她住几零几了,想着给她打电话,就看见她裹得跟球一样,除了眼睛跟鼻子,其他全部包裹得严严实实,站在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着实是可爱又可笑。
“你去哪儿?”
余微微眼睛眨巴眨巴的,还在状况外,手指也不知往哪儿指了指,“我要去……不是,你怎么会在这儿?”
沈卿辰也不回答她,上来便用手去探她额头的温度,不烫,但她的声音却嘶哑得不行。
“你要干什么去?”
“买……水果罐头。”
“水果罐头?”沈卿辰了然,“你先上去,我去给你买,你住几零几?”
“501,但是我可以自己去买……。”
沈卿辰懒得跟她争辩,指了指门口:“回去。”然后迅速跑走了。
10分钟后,余微微看着桌上的十几罐水果罐头陷入了沉思,桃子、橘子、菠萝口味的摆了一排。
“这么多你拎回来不重吗?”
“还好,你要先吃哪个?”
余微微不好说,其实她不明白为什么要把桃子以外的水果做成罐头,那个味道真的很反人类。
“桃子吧。”说着便伸手拿起一罐。
沈卿辰撸了袖子准备接过来替她开罐子,却只听“吧”地一声,罐子已经被打开了。
沈卿辰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余微微抱着打开的罐头不知该作何反应。
沈卿辰收回手,语气无奈:“下次生病可以装的虚弱一点。”
余微微嘴角一扯,笑得很敷衍,“我尽力。”
一碗透心凉的水果罐头下肚,余微微不仅喉咙舒坦了,脑子也清醒多了。
沈卿辰坐在余微微对面慢条斯理地喝着她泡的咖啡,眼神悠悠地盯着她看,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是专门来找我的?”
“不然呢?”
“陈老师上周跟我和以安一起吃下午茶时说你要过年才能回来,你特地回来找我有事?”
“有东西要给你。”沈卿辰说着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纸袋子,里面是透明纸包着的五颜六色的水晶糖。
“生日快乐。”沈卿辰说,“我记得以前你每年过生日何以安都给你带两颗彩色的糖,你还喜欢把糖纸都留着。我找不到那种彩色糖纸包装的糖,只能找到这种类似的。”
余微微看着这满满一袋子的水果糖,那些跑远了的记忆一下子又拥进脑海,又感念他还记得这些微末小事,眼里不觉有些温热,“这种糖现在应该很少了吧?”
“我在胡同里的一间铺子里找到的。”沈卿辰像是在说着一件多值得高兴的事,嘴角都高兴得勾起。
“不过,糖虽好吃,不能贪多,小心蛀牙。”
余微微被他一本正经的叮嘱逗乐了,笑得差点呛了起来,“你把我当小孩子吗?小时候喜欢吃糖是因为这个味道能给我幸福感,现在已经知道,幸不幸福跟糖果无关,对糖也就没什么执念了。”
沈卿辰闻言很紧张地凑到她面前,紧盯着她的眼睛,语气格外郑重其事:“但是这个糖很特别,有很多口味,你吃的时候记得多翻找一下。”
“嗯?”余微微眉毛轻轻挑起,疑惑地看着沈卿辰。
“哦……我的意思是怕你不吃的话……我就白跑那么多地方去找了。”
“哦”,余微微说着便拉过袋子,直接把糖果都倒在桌上。
果然,袋子内藏着乾坤。
余微微拿起一堆糖果中露出来的蓝丝绒的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钻戒。
沈卿辰挠了挠鼻梁,又轻笑了两声,“本想给你惊喜来着……”
“我现在也很惊喜,嗯……应该说是惊讶。”
“惊讶什么?”
“你回来就为了给我送糖果和戒指?”
“对啊。”
“这就是我惊讶的地方,沈卿辰,你可以不用为我做这些,我们说好的,从心所欲,顺其自然。”
“微微,我现在就是在从心所欲,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
余微微愣住了,感觉自己心跳漏了一拍,为他嘴角温暖的笑,和眼里坚定的光。
沈卿辰慢慢地靠近,慢慢地靠近,然后伸出手臂缓缓将余微微揽入怀中,嗓音温润低沉,“微微,生日快乐。”
第5章 蜜月旅行1
夜幕四合,屋外冷得清冽,屋内暖意融融,妆台上的安眠香轻烟袅袅,香气缭绕。
还有那一枚在灯光下闪着熠熠光芒的钻戒。
何以安把钻戒套在自己的手指上仔细端详,又自顾自地碎碎念:“这个牌子打的广告标语就是男士凭身份证一生只能定制一枚钻戒,沈卿辰这木鱼脑袋还是懂点浪漫的嘛,我还以为他只会读书呢。”
说完又剥了一颗糖放进嘴里,“你说他满大街给你搜罗这种老式的糖果,又巴巴地给你送来。选的这个戒指嘛尺寸是大了一点,但款式经典耐看,足以说明他对你是用心的。”
余微微手上正拿着糖纸,放在眼前,透过糖纸去看屋顶被折射的灯光,绚烂闪耀,像彩虹一样的七彩光芒。
何以安见她不吱声,便走过去跟她背靠背坐着,整个人椅在余微微身上,“我跟你说话呢,你发什么愣呀。”
“我听着呢,你少吃点糖,小心蛀牙。”
“我才吃两颗。”
“沈卿辰肯为你花心思,我也放心一点,他要是敢欺负你,我肯定把他小时候那些破事儿都说出去。”
余微微一惊,“他小时候什么事儿?”
“他……他……”,何以安他了半天,也想不出沈卿辰有什么把柄握在自己手里,灰溜溜地说:“他好像……确实没什么可造谣的,这人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我因为他挨我妈多少骂,成天你看看人家小辰怎么样怎么样,还有你,我妈也因为你骂我,说你看人家微微。哼,你俩小时候给我造成多少阴影?我跟你俩都有深仇大恨。”
余微微无语了。
沈卿辰再回来已临近春节,两人按照电话里说好的,赶在民政局放假前去把证领了。
回来时沈卿辰开车,余微微坐在副驾驶上,手里拿着热乎乎的结婚证,脑海里不自觉地回顾了她跟沈卿辰这一路走来的所有交集,以前她很不认可的一句话:结婚本来就是一时冲动,如今却被她自己付诸于行动,当真是世事难料。
“据说林语堂十分珍惜跟妻子廖翠凤的婚姻,两人商量后便将结婚证烧了,以表达两人永远相爱,白头偕老的决心。”
沈卿辰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从早起脸上的笑就没停止过,现在听余微微这么说,更是喜出望外,“你这是在给我提供灵感吗?”
“我只是在想,两个人要爱到什么程度才敢这样不计后果,不留退路。”
“你羡慕啊?”
“不是,我是想,假如缘分尽了,想离却离不了,岂不是两个人都痛苦。”
沈卿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你还是别想那么多了。”
余微微:“......”
沈卿辰的母亲安排了酒店和餐厅,将余微微的外婆和父母一起请来苏州,两大家人在除夕这天团聚一堂,为一对新人贺喜。
席间两人给余微微的母亲敬酒,她虽不满这极简的婚礼形式,面色不佳,但到底顾念余微微的外婆在场,沈卿辰的奶奶和母亲对余微微和他们可谓礼仪周全,以礼相待,也不能多说什么。
余微微给在座的长辈敬完酒后回到座位,提着的心才终于放下,母亲肯息事宁人,这一关算是度过去了。
晚饭后沈卿辰将余微微送回自己的住处便又折回家中。
陈老师看着儿子不禁要戏弄一番。
“嘶,你怎么回我这儿了?”
“不然我要回哪儿?”
“你不是结婚了吗?”
“对哦,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唉,我老婆呢?”
陈老师翻个白眼,玩笑归玩笑,正事儿还是得说一说的。
陈老师去屋内拿了一张卡,看沈卿辰正在整理旅行箱,便敲了敲他房门。
沈卿辰整理的间隙抬头,“进来呗,有事儿啊?”
“这卡给你。”
“钱啊?多少呀?”
“我自己的50万,加上你爸给你的100万,应该够你买房的首付了。以前不给你买房,是因为不知道你最终会把家安在哪里,现在既然结婚了,就应该有个你们小两口自己的家。”
沈卿辰把陈老师手推回去,“你先拿着,这事儿不急,微微说了,我不在苏州的时候她就住自己那儿,那儿离她单位近,我回来呢,她就跟我一起住你这儿,你这儿够住,还能陪陪你。”
“那是微微懂事儿,识大体,你可不能借坡下驴,真就不把这个放心上了。”
“我放心上,我怎么能不放心上,那我不也得想办法让她把我放心上吗?你说我俩分居两地的,在你这儿只有一个次卧,没得选,我俩来了得住一屋吧,这不感情就培养出来了吗?要是单独出去住,那房子大,关系也生疏了,温水煮青蛙的,那我俩还能好嘛。”
陈老师是真恨铁不成钢呀,奈何是亲生的,“你这天高皇帝远的,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我看微微也是被家里逼狠了,没办法才同意跟你什么……先婚后爱,你可长点心吧,贴身陪伴或者提供情绪价值,你总得占一样,否则人家图你什么?”
“没准她图我长的帅呢。”
“咱家有镜子,你去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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