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继续叫驰太太?”夏元满对着镜子冷嗤,似笑非笑地看着镜中人。
“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
林又夏挤到她身边,这里的洗手池并排两个,共用一面大镜子。夏元满盯着镜子,站到她身边的女人比她还高一点,红唇张扬,眼里写满不屑。
“起码我有证啊。”夏元满微微扯唇,转头盯着她,不紧不慢地轻声说,“至少我能光明正大地睡他,你……不行,懂了吗?”
“你……”
夏元满偏偏不让她说,“那些绯闻,照片,能说明什么?如果是真的,只能说你是个小三,如果是假的,说明你贱!”
林又夏哪里能忍,抬起手就要扇过去,夏元满在空中截住她的手臂,另一只手没闲着,更快的速度扇过去一巴掌。
“啪”地一声,又快又狠,林又夏被扇懵了,从洗手间隔间出来的一个女人看到这副全武行的架势,都被吓得遁地就走。
“你打我……”林又夏捂着脸,嘶吼着,眼里是要杀人的冲动。
夏元满抱着手臂,懒洋洋地睨着她:“哦,是啊,我打你了,那又怎么样?”
林又夏嘴角一瘪,边吼边整个人扑上去,两人扭打在一块。
夏元满万万没想到现在这个局面。
有生之年,她会和一个女人扭打在厕所地面。
尽管这是间顶级餐厅,厕所地面看起来一丝灰尘都没有,整个空间里甚至充斥着美好的柑橘香味,高端的厕所打起架来并不会显得更高级。
相反,她觉得自己堕落了,堕落成一个争风吃醋的泼妇。
可是她心里特别畅快。
如同眼里的灰尘被吹出,喉间的刺被拔出……
人人说她大方又懂事,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层“大方”的人皮印在脸上像真的,到底不是真的,人皮下乖张阴沉,时时在叫嚣着扯掉人皮。
是以她用尽了全身力气嗖地一脚踹在林又夏的脚上,人被踹到门口,林又夏“啊”地叫起来,身体就要失去平衡往门外倒。
夏元满低眸垂眼看着光可鉴人的地面,根本不关心她到底摔了没有。
没有听到预期的嚎叫声,倒是听到女人的低低的哭泣声。
她撩起眼皮看向门口,眸间一滞,有人扶住了林又夏。
高大的身影遮挡了门和门外的照明灯,女人靠在他怀里的影子也被拉长。
“阿渊,她居然打我!”
林又夏的哭音凄惨,如尖利的鹰鸣刺破山谷的宁静。
驰渊低头看了林又夏几眼,深邃的目光便掠过来,皱了下眉头。
“要不要紧?”
他放开了林又夏,直接进了洗手间。
林又夏那句“好痛”被他抛在脑后,她看着男人的背影才知道他问的是夏元满要不要紧。
“还好。”夏元满唇边浮起一抹笑,目光越过驰渊的肩,看向门口脸色阴郁的林又夏。
驰渊弯身替她整理衣领,微凉的手指触到她的肌肤,夏元满不避不躲,直直地看着他。
“走吧。”
他牵起她的手。
他们没回座位,驰渊领着她们到一个开阔的角落,没有其他人,空间很安静。
林又夏依然扶着脸,愤愤地盯着夏元满。
夏元满倒是一脸淡定,驰渊朝两个女人脸上望了几眼。
“这是嫌吃饭不好玩?运动一下助兴?”
他淡淡地开口,视线在她们两脸上来回梭巡。
“她先动手的,莫名其妙。”林又夏捧着脸,委屈地看驰渊。
夏元满淡淡地哂笑:“比起背地里使坏,我打你已经很讲道理了。”
驰渊顿了顿,转向林又夏:“我今天带她来,就是要你向她道歉。”
“什么?”
驰渊不理会她的高声,“有些事说太明白就没意思了,你做的事自己负责,如果不道歉,那就法办。”
林又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胸口起伏,硬是憋出几滴泪来。
“阿渊,你能不能听我说几句?”
驰渊淡漠地看过去,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她工作的事情凭什么赖我身上,又没有证据,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居然不信我信她?她才跟你认识几个月。”
“我说的话还不清楚?要证据不难,不想太难堪,先给她道歉。”驰渊淡漠的语气带着无形的压力。
“除了私下道歉,还要公开道歉,另外更正一下,她不是别人,是驰太太,我认识她的时间很长了。”
最后这句话,他说得特别慢条斯理,貌似思虑良久。
夏元满耳朵也跟着竖起来,心跳莫名加速。
“公开道歉?”
“对,网络,报纸都可以,形式你自己选。”
林又夏颓然地望着驰渊,不见他脸上有半点转圜的余地,心里突然就凉透了。
夏元满等了好一会儿,林又夏都没憋出半个字了。
她好整以暇地踱步过去,幽幽地说:“我可没那么多时间等。”
林又夏愤然地盯着她,闭了闭眼,正准备说对不起三个字,文安安的声音插进来。
“你们都杵在这里干什么?”她皱眉地问,在他们三人脸上寻着蛛丝马迹。
“干妈!”
林又夏“哇”地一声抱住文安安,委曲十足。
文安安连声问她怎么了,林又夏不吭声,只顾着哭。
夏元满心中连翻了几个白眼,轻轻触碰了一下驰渊的手肘,他回头,两人视线撞在一起,又匆匆别开。
驰渊心知肚明,文安安这么一搅和,让林又夏道歉是不可能了。
文安安是极度护着林又夏的,毕竟多年前林又夏无意间救过文安安一命。
第68章 缩回自己的壳里
一个穿着性感的女人伏在病怏怏的中年女人怀里哭,当然会吸引很多人的目光。林又夏是当红小花,自然是知道不能继续在餐厅哭哭啼啼。
四人转战到文安安的住处。
林又夏在那抽抽噎噎地说了半天,大概意思就是夏元满欺负她。
文安安左手压着胸口,右手颤颤巍巍地伸出来指着夏元满,说:“你怎么像个泼妇?怎么能随便打人?”
夏元满看文安安这个样子,想辩解的话都不太敢随便喷,怕她就这么倒下去。所以自顾自站在一旁沉默,这事要计较,可和文安安没关系。
“行了,哭够了吗?”驰渊抬腕看手表,眉间不耐。
林又夏的哭声戛然而止,梨花带雨地抬起头。
“干妈,我……”
文安安朝她摆手,深凹的大眼瞥了眼夏元满,转而望着驰渊:“你跟我来。”
他们进了里间。
“你说说吧,到底什么打算?”文安安气息不好,说话声音很轻。
“你指什么?”
文安安下巴对着门外点,“当然是你这个老婆。”
“周玉洁帮你娶的老婆,你还留着过年?明摆着就是要给我难堪,听说周家要倒了,夏简明也逃不掉,趁早和她离了,我早就和远方说好了,又夏以后会嫁……”
“打住,这事我怎么不知道?”驰渊冷嗤,“奇了怪了,一个个都喜欢帮我找老婆,也是,自我生下来就在你们手里转来转去,你养三个月就推给驰家,周玉洁花钱买断我那时候,你不挺痛快的?”
一番话说的文安安脸上更加没血色。
她颤着唇:“妈妈那是迫不得已,你也知道周家不好惹……”
“周家是不好惹,可你压根没想过要一个人养孩子吧。”
母子两不欢而散。
夏元满在门外都听到里面的争吵声,驰渊出来的时候将门摔得震天响。
时间不早了,回程的街道异常空旷,城市夜晚的霓虹灯美妙地闪烁如同无声流动的音符,这让他们的车厢更显得寡淡沉寂,驰渊绷着一张脸,显而易见的心绪不平,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毕露。
夏元满憋了一晚上的话又咽回肚子里。她有很多疑问,不知怎么开口,在进入餐厅的瞬间她决定暂时放下对旧事的纠结,和林又夏干了一架之后通体舒畅了。
而现在她缩回了自己的壳里。
驾驶座这位则是余怒未消的孤狼。
夏元满偏头向左扫了一眼,只看见一张冷眉冷眼的侧脸,薄唇紧抿着,下颌骨线条冷硬。
除了冷淡,她还看到他眼中的落寞,和当年在夜色里抽烟的少年眼神一模一样。
他还是在乎文安安的,尽管表面上拒她千里之外。
第二天早上,夏元满很早醒来,楼下传来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
驰渊走的很早。
她坐在床上发了会呆,一直到有人按门铃。
开门一看,原来是份快递。
四四方方的小盒子,不知道装的什么。
夏元满接过来,送快递的人却没急着走,站在那笑着说:“驰夫人让你好好看看。”
她心中的猜测被证实,这就是她昨天要的“证据”
盒子里躺着一张光碟,她心里轻笑,都什么年代了,还用光碟。
转念一想,她又笑不出来了,十几年前,光碟还是有很多的。
为了看光碟,她进了书房。
夏元满鲜少踏足这里,从住进来开始她只进来过一次。这里更像是驰渊的领地。
打开书房门,她直接来到台式电脑前。
等待光碟被读取的瞬间,耳边有两声轻微的咔嚓声响起,夏元满脑中轰鸣,像是听到了当年车祸瞬间的碰撞声。
高清屏幕里的画面却不是很清楚,一段模模糊糊的影像倒是不影响她看清楚事发经过。稍显昏暗的路面,白色的小车速度有点快,她梦中经常出现这辆车的轮廓,每次梦见白色小车都伴随着尖利的喇叭声,像呼啸而过的列车进站。
白车行进到路口,有蓝色跑车一闪而过的身影,接着大货车歪扭地穿出来,不受控制地撞了上来……
她亲历过这个场景,在车中只感受到车身巨震,听到钢铁厮磨的声音,她完全不知道事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真正的一刹那,瞬间立刻定格。
将画面重新倒回去蓝色跑车出现的瞬间,蓝色跑车像暗夜幽灵从路口突然疾驰而过,货车急打了一把方向才躲过去,接着撞上了迎面而来的白色小车。
过程很清楚,货车就是为了躲避突然出现的跑车才撞上白色车。
画面定格在蓝色小车飘走的瞬间,夏元满一动不动地盯着画面,屏幕本就模糊的蓝色在眼前晕染开,直到整个屏幕都被蓝色充斥。
许久后,她的手指动了,鼠标指向光盘,汗津津的手心里拽拉着鼠标,中指和食指来回跳动着,“格式化”三个字在屏幕里特别刺眼。
夏元满在格式化下面点了确认,后背颓然地靠上椅背,身体像是泄气的皮球没有半点生气。
她没想过自己会删掉录像。
多年以后,她也没能解释自己这个举动,也许就是想给自己一个眼不见为净的借口吧。
这天她没等到林又夏的公开道歉,发了条微信给驰渊。
-【林又夏是不准备道歉了吗?”】
那边居然秒回,【放心,她会的。】
【一个小时以内。】
驰渊看着这句命令,让钟婉进来了。
夏元满搁下手机,去衣帽间换了身衣服,她一贯的职业穿搭风格,白衣黑裙套装。
一个小时是她给林又夏的时间,也是她给自己的时间。
她要利用这一个小时,重新杀回嘉动,回到游戏圈。
半小时后,她到了嘉动大厦。
“夏……”前台小妹张了张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
以前都叫夏总,如今肯定不一样了。
夏元满没理会这些,脚下的步子迈得很大,准备来说是走路带风。
孙嘉志见到她眼神一滞,这姐们今天气场可特别飒。
他笑眯眯地欢迎她回来。
“我不是回来,我是来问你卖不卖嘉动。”夏元满开门见山,
第69章 你出过车祸吗?
孙嘉志嘴巴张成一个大大的“O”,不可思议地盯着她。
夏元满脸上的笑容很平静,不似在开玩笑。
“买下嘉动?你知道我们的市价吗?”孙嘉志在确认完她的意图后,幽幽地开口。
“不知道。”夏元满摊开双手,云淡风轻地说,“这不是来谈么?”
孙嘉志低头笑:“……也是,要谈。”
不过他话音一转:“可是我还不想卖。”
夏元满不惊讶,孙嘉志最赚钱的产业就是嘉动空间,现在“末世”又随时能大卖,他哪里会卖摇钱树。
“哦,不卖啊,那就没法谈。”她没有起身,依然端正地坐着,默了两秒才说,“我老公投在你这的钱,以后我来管。”
她很自然地说起老公,孙嘉志顿了会才明白她什么意思。
他脸色变了变,“投资是渊景投得。”
“是他自己的私人投资。”夏元满点到即止。
“明白了,这点没问题,所有外部投资都是透明的,你要看任何数据和财务报表都有。”孙嘉志反应很快,“另外你做好准备回来上班了吗?现在没人能替你。”
“上班不上班的,不着急,我不在,你们也做得很好。”夏元满不理会他的示好。
孙嘉志被她这话一噎,尴尬地笑了两声。
“还是你回来好。”
夏元满笑眯眯地说:“要我回来也行,以后我经手的项目要有绝对的独立权,财务,人力,还有选项,都由我自己说了算。”
“……行吧。”
从孙嘉志办公室出来就遇到纪飞。
风姿偏偏的男人今天罕见的胡子拉渣,有些长的碎发耷拉着,衬衣上有褶皱迭起,他见到夏元满,懒懒地“hi”了一声。
这一看就是在公司通宵加班的颓废样。
“回来上班?”他举着手机挑眉问。
“算是吧。”
刚刚孙嘉志答应了她的条件,她几乎可以在嘉动横着走了,做游戏再没有限制。
纪飞盯着她看了几秒,递过来自己的手机。
夏元满看过去,满屏的文字。
纪飞看汉字喜欢放大看,放大的倍数还特别大,怼眼的程度。
首先入目的便是道歉,还有涉密这样的字眼。
夏元满微挑起眼尾,划拉几下屏幕就看完了大概。
是林又夏发出来的公开道歉,一看就是公关公司的手笔,原因说得冠冕堂皇,道歉华而不实,还用自己的无知当天真,一切都是源于一个误会……
也不知道这稿子有没有过驰渊的眼,如果给她看,她会不会同意这个解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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