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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连夜直奔府城的小院跟徒弟会和，江念盯梢自然看不到更夫，而白衣书生和那个黑斗篷，如果没有更夫的命令，他们大概也不会行动，所以没什么好盯的。
他回小院时，江念还没回来，猫猫狗狗们刚开了杂货铺，阳光照进小店里，不知怎么的，他居然品出了几分岁月静好的味道。这些流浪猫狗如果能生出灵智，然后开始修行，对它们无疑是一条不错的出路，不过一切还得看它们愿不愿意。
“阿念没有回来吗？”他走进小院问。
“喵呜。”领头的小黑猫摇头。
“昨晚一晚上都没回？”明明没什么可盯的，为什么耽搁那么长时间？
厨娘正在给动物们做早饭，见林莫离回来忙迎上去，“姑娘一晚上都没回，我还以为她又去长青寺了，原来没有吗？”
“她在府城有事，我还以为晚上会回呢。”林莫离简单说了两句，又让厨娘给自己下了碗面，开始坐下来用早膳。
江念为什么没回来他不知道，不过他想起白衣书生的几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他跟黑斗篷果然不是一路的，而且，他似乎对更夫都没有那么忠心。这人长相气质都跟自己的师父很像，他早晚得探上一探，不知道自家徒弟是不是也在试探他。
这一次林莫离猜对了，江念到了白衣书生家之后，在墙角蹲了半晌都没有感受到更夫的存在。但她依然不敢动，毕竟对方实在太强大了，万一感觉到她在盯梢，打草惊蛇怎么办？
虽然她对自己还有一些清醒的认知，但首先要避着更夫，其次得避着黑斗篷，这两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她还是会察言观色的。至于白衣书生，她心里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这人跟那两个大不相同，甚至可能都不是一路人。但他是怎么成为更夫的属下的，或许是因为他们所修的都是鬼仙？都是为了成为鬼仙不择手段的鬼？
若非师父坚持说这人是鬼王，她是怎么都不敢相信的，平常就是温和书生的模样，但他拿流浪猫狗威胁她的表情，她依然还记得。这位是个矛盾体，大概自己对未来都很迷茫。
黑斗篷也住在他的小院，两人此时正在院里石桌边用膳。原本起初都还挺和睦，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吵了起来。这一吵就一发不可收拾。
“当年主上救了我们，你居然还想着离开他，养不熟说的就是你这类的鬼吧？”黑斗篷似乎很生气。
然而白衣书生慢条斯理吃完了饭，又喝了口水这才说道，“这么多年来他每一年都要救很多人，有的带着身边教导，有的被派去了各地……他要做什么你该是清楚的，难道他真的那么好心，是个行善积德之鬼？你我都清楚，下面的鬼魂，会讲什么情面呢？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或许还骗你死心塌地。”
“可是，一码归一码，他救了我们，我们这么多年辛苦的付出，难道我们与他真的没有感情吗？你说，他会不会是在考验我们？”
“醒醒吧。当然，你如果不愿意醒，我也不拦着。”白衣书生懒得多说，“祝你在他的身边前程似锦。”
“你什么意思？”黑斗篷吓了一跳，“你的意思是说，你想要离开我们？”他声音略微大了些，却又很快压了下来，“别傻了，你离不开的，要是被他知道了，你会死得很惨。我，今天就当我没有听到你说的这段话，咱们以后还是该干嘛就干嘛。”
“呵……”白衣书生嗤笑，“你别以为你那么点心思我就看不出来，更何况他。你还要继续留在他身边，就不怕他有一天发现吗？”
“我不是你，即便我有什么小心思，也是为了更好的修行，以期早日能与主上一起踏入鬼仙之列。我记得你也是这样的心愿，为什么现在就变了？”黑斗篷不明白，明明大家一直都是伙伴的，怎么他的这位伙伴却变脸得这么快。
白衣书生看着眼前这位说的比唱的好听的所谓自己的伙伴，一起踏入鬼仙之列，也要看那位主子愿不愿意。但这位主子现在还需要他们，所以几句花言巧语哄一哄也便罢了，自己却白日做梦，他到底高估这位伙伴了
“好，咱们理念不同，今后不必再做伙伴，能各自安好最好不过，你说呢？”
黑斗篷明白他话里的含义，他知道自己在很多地方都与眼前这人的想法不一样，他觉得求同存异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去斤斤计较其他的可能？毕竟他们有最大的一个共同目标啊。
江念缩在角落里看着两人你来我往，一时看呆了，怎么就这一会儿这两人就闹翻了，为什么啊？她一直觉得他们是一路人，也都不是普通人，所以总是小心翼翼与他们擦身而过。白衣书生他接触得多些，不仅因为这人长得像师公，还因为，他有时候对月望空时，她能感觉出他心底最柔软的那一部分。
所以他其实没有的坏，只是也不想再做好人而已。如果他落单了，自己和师父找他问话是不是更容易些了？可是江念也不傻，她同时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早就发现了她，在做戏给她看。所以她决定静观其变。
那边的两个人已经沉默好一阵子了，黑斗篷没有想到白衣书生已经对他们心生不满，他原本以为这人只是争强好胜，所以想要凭自己的本事踏入鬼仙之列，再好好向他炫耀。
他肯定会羡慕的吧，都是自家兄弟，偶尔假装一下再让一下，都是为了家宅平安。他当白衣书生这小院子是他的家，更夫是长者，而身边这位，便是兄弟了。兄弟之间偶尔争吵很正常，吵了之后再和好也就是了，现在怎么就闹到各自安好的地步了？
“吃完了记得刷碗，我先去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白衣书生起身便走，进厢房时突然往江念待的角落看了一眼，又扯着嘴角笑了笑。
江念一下子吓坏了，心想她莫非被发现了？可既然已经发现，他居然不动声色，果然好气魄。又或者说他有别的什么打算是她不知道的？
黑斗篷愣住了，起身叫住了他，“不用了少年，我不吃了，你收拾好再睡吧。”
“别，你还是吃饱吧，否则来我家一次说我不懂待客之道，饭都不让客人吃饱……”
“客人……”黑斗篷挑眉，“很好，你现在倒是跟我分得清楚，那我就不客气了。毕竟我是客人，哪有让客人洗碗的道理。”
白衣书生没有再多说，依然回了自己的房间，他懒得管黑斗篷是不是会帮他洗碗，他知道要摆脱更夫的掌控并不容易，他连黑斗篷都说服不了。他想起自己方才在小院角落看到的小小黑色身影，或是那只小猫妖吗？也不知道为什么来找自己，或许只是单独的在盯着自己？其实他对小黑猫和他的主人挺有好感，虽然次次都是对立，但不知道为什么，跟他们说话做事没有那么辛苦。他感觉自己已经辛苦很久了，跟主上和黑斗篷在一起这么久，他们想着各种办法想早日踏上鬼仙之列，甚至在人间寻到不少天材地宝，可服用后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鬼仙，其实连他都开始怀疑了。他觉得是没有的，他跟那两人一起寻找飞升之法那么久，有些手段还残忍血腥，可根本就没有用。所以他为什么还要继续？
“对了，主上打更完了让我们过去一趟，我忘了跟你说。”黑斗篷突然叫住他。
“让我们过去一趟？你忘了跟我说？”白衣书生嗤笑，“今日身子有些不适，实在出不了门，请替我向主上告罪。”
他这是摆明不想去了，连黑斗篷都没想到他的胆子居然那么大，主上的命令说拒绝就拒绝，让他怀疑他是不是蓄谋已久想要逃离主上。为什么，主上对他那么好？
第33章 、合作
“呵，随你。”黑斗篷耸了耸肩，这人看样子是跟他们离心了，他得赶紧告诉主上。
白衣书生在院子里站了很久，似乎在想什么事，许久，他看向江念呆着的角落，“出来吧，我早感觉到你了，跟你谈一笔交易。”
江念没有动，她知道这两只鬼王说不定真能感觉到她，哪怕她已经用尽全力隐藏气息了。可是看上去黑斗篷好像没有感觉到她，看着文文弱弱的白衣书生，却感觉到她了……又或者黑斗篷实际上知道她在这里，却并没有在意？
“你放心，我跟你和你师父并没有深仇大恨，你们应该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线索或是消息，如果我执意不说，你们也奈何不了我。不如我们合作，如何？”
江念一听也没再迟疑，踱着小步走出来，“怎么合作？”
“我想跟你师父谈。”白衣书生不是不相信小黑猫，但小黑猫明显就还是只幼崽，虽然变成人看着挺大个了，但还是会意气用事，会耍小孩子脾气。
“呵，看不起我呗，行啊，我倒要看看你耍什么幺蛾子，我师父可不惯着你。如果你想对我们动手……”
“不敢不敢，你师父我是不敢动的，你肯定也早知道了，他身上有九天之气，谁要伤害他，九天之气是会反噬的，你明白吧？”
“嗯？”江念的耳朵动了动，九天之怕了会反噬，什么意思？怎么反噬？
“你大概也不知道吧，所以，你这么小就留在你师父身边，莫非真的有别的念想？”
“你胡说。”江念磨了磨牙，“我是被师父和师公救回去的，我根本不知道师父身上有什么九天之气，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像白衣书生所说，江念人形看着是个姑娘，变成猫却是只小猫崽，明明就是没长大的样子，所以她说什么，都不容易让人怀疑，谁会怀疑小猫崽呢？
白衣书生信了她说的话，又好心解释了几句，“九天之力与他融为一体，便会为他所用。那可是仙人的力量，仙人都是与天同寿的，他又怎么会有事？”
“所以，我师父是不是就，长生不老了？”江念心下一动，这或许是好事。
“严格来说，只要没有人夺走他的九天之力，有这力量在，他自然是长生不死，百病全消的。这可是帝王们寻了千年的长生术啊……”
“那挺好。”小猫崽高兴了，“好，我带你去找他。我师父很聪明，你肯定伤害不了他。”
白衣书生相当无语，你喜欢你师父便也罢了，又何必拉踩呢？不过因为要跟人合作，自然没必要跟人家孩子发脾气，他跟着小猫崽回到小院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原本他们不需要这么晚的，但白衣书生想着趁这个时候顺便给自己搬个家，幸好他当时来此地时做了几手准备，在府城买了不只一套小院，所以大晚上的小猫崽就跟着他来回搬家，还顺便帮他背了些东西。
连白衣书生都忍不住感叹，小猫听话时是真听话，甚至还会帮你干活无怨无悔，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心情突然变好了，总之一人一猫搬了家之后都已经到第二天上午了。小猫崽原本觉得师父去盯着更夫肯定要天亮才回，所以跟着人搬家也不着急，结果一下子超出了回家的时间，急得不行。
“师父一定担心我了，即便不担心我，也会怪我的。”
“没关系的。”白衣书生安慰，“我会跟他说你一直帮我搬家呢，是只听话的小猫咪。”
“真谢谢你了。”两人一边拌嘴一边回到小猫自己的小院，一进小院她就扯开嗓子喊，“师父，你在家吗？”
“哟，回来了？”林莫离站在墙头，本来想训斥徒弟几句，一看白衣书生也来了，立刻笑了起来，“原来有客人，快请坐。”
“师父，这人说要跟我们谈合作。”江念絮絮叨叨，“他跟那个黑衣服的吵了一架，我看得很清楚，然后他晚上连夜搬家，我还帮他搬了，所以才回来晚了。”
林莫离看了江念一眼，心想自己这小徒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嗦了？虽然师徒俩在一起的时候经常是这姑娘说两句，他应几个字，但她知道他不喜欢太聒噪的人，所以有时候师徒俩呆在一起好几个时辰都不说话，江念自己翻药理书开药方，林莫离就看些孤本。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也并不觉得无趣。
林莫离笑着点了点头，“所以，公子过来找我说合作，是合作什么？”
“我知道你们想要在我身上找到什么秘密，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甚至你们还要找什么，我都可以一起。是为了你师父吧，她的师公？”
“是啊，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恐怕有心人都知道了。所以你的条件是什么？”
“你们都知道我们的身份了，差一步就能入鬼仙之列……呵，你们信吗？鬼仙那么好当，那大家都去了。毕竟每天死的人那么多，甚至修行之人要上九天都难上加难，何况我们这些鬼……他俩一心相信，不，也许只有那家伙信，我们的主上也不一定相信。主上控制了我们，我的条件是，你们帮我摆脱他的控制。”
“好说，如果你愿意，我们当然可以帮忙。只是，你知道他是怎么控制你们的吗？或者说，你知道怎么摆脱吗？”
“最简单的方法其实是借你的九天之力……”
“你！”江念怒了，“你会不会太无耻了点？”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自然知道不可能借他的九天之力。我只是最简单的方法，或许还有别的办法，比如一直跟着你，他们不敢招惹你，或者……”
“说说看他是怎么控制你们的，知道了控制之法，破解掉不就行了？”
“说得简单，破解掉……他是下了咒，就刻在我们的魂上，怎么破？除非魂飞魄散。”
“那就简单了，直接让你魂飞魄散不就行了？你一心想要摆脱他的控制，在你消失之前，也算得偿所愿了，你该瞑目了吧？”江念一脸笑眯眯。
“真是谢谢你了。”白衣书生叹了口气，“我们确实是鬼王，但我自认从没用邪法修行过，没有害过生人，否则下面早就容不得我们的存在了。”
“我以为是你们太能打，下面的奈何不了你们……尤其是你们的那位主上。”必要的时候，总是江念出面怼人，林莫离很少搭话。
白衣书生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人一味的做出君子风度又是何意？他是帮还是不帮？
林莫离与他对视，“我怎么能肯定，你说的合作，不是你们合伙下的套？你跟你的同伴一起在小猫崽面前演戏，又让她跟你一起搬家，你们的主上每天晚上打更，还混到了普通人家。你们所做的一切，万一是计中计呢？”
“打更？”江念恍然大悟，“难怪那个黑斗篷说，让他们等打完更过去……原来如此啊，他去假扮更夫了，还混进人家家里，要脸不要？”
“他本就变成了更夫的样子，又谈何假扮？”白衣书生看了师徒俩一眼，对江念说，“我之前拒绝他了，你也在场的，亲眼所见吧？”
“是啊，你说不去见他，可是我也无法分辨，你们是不是在我跟前演戏呢。”
“他虽然也是鬼王，实力与我却差得太远，你做为一只小妖故意隐藏气息躲在黑暗里，他是感觉不到你的，否则早对你出手了。神医虽然说你是小猫崽，但你是什么实力，同是修行之人的我们，一清二楚。你跟他对上，可能不分输赢。”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打不过你喽？”江念眯了眯眼，“合作的事先不说，我们出去打一架？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打不过你。”
“今天就不必了吧，改变去山上打吧，这里动静闹太大，会伤到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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