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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擦擦嘴。”
陆晏洵并没有接，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
“你给我擦。”
“凭什么？”
“你咬的。”
她把纸巾收起来，继续当他是空气。
正值饭点，火锅店上座率很高。陆慧一是这儿的常客，老板是个泼辣的大姐，见了她，热情地招呼：
“小陆，今天带朋友来吃啊，还是平时的锅底吗？”
“不，今天要一个花胶鸡汤拼一个麻辣牛油。”
“你不是不吃辣吗？”
陆慧一抬抬下巴：“给我朋友点的。”
从陆晏洵进门开始，就一直有各种目光在偷偷打量他，连老板都恍惚了一下，说话的嗓门都不似平时那般响亮。
“小陆，这是男朋友吗？”
“不是，”陆慧一脑子一热脱口而出：“这是我大姨的儿子。”
陆晏洵看了她一眼，没作声。
两人落了座，陆慧一自顾自地扫码点菜，陆晏洵终于说话了：
“表妹，你可能是忘了，我也不吃辣。”
陆慧一抬起头，笑容十分亲切：“表哥，我怎么会忘呢？但我觉得今天，你需要多吃点辣，这样才能清醒一点。”
冒着热气的锅底很快被端了上来，陆慧一“好心”地把辣锅转到陆晏洵面前。
“这是你的，咱们俩泾渭分明，谁也不影响谁。”
麻辣牛油锅底油亮鲜红，辣椒麻椒清晰可见。陆晏洵沉默了一晌，拿起筷子，面不改色地开始涮菜。
陆慧一守着自己的一边，吃得心安理得。
两个人一共吃了一个小时，真真做到了泾渭分明。
从始至终，陆晏洵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眼睛红得厉害。
第9章 趁着生病蹬鼻子上脸
账是陆晏洵结的，陆慧一也懒得和他分辩这点钱。她水足饭饱，心情自是十分舒畅，连带着看身边这个不速之客都顺眼了许多。
陆晏洵的眼睛不那么红了，嘴巴由于受了点伤，这会儿倒是肿得明显。冷风一吹，陆慧一方才憋着的气散了不少，心里也有点后悔。
他向来是不怎么吃辣的，刚才一声没吭地吃了那么多，可别真闹出病来。
“你没事吧，胃有没有不舒服？”
“还好。”
见他面色如常，她还是有些愧疚：“回家我热点牛奶给你，解辣的。”
“你不生气了？”
“谁说我生气了？”
上了楼，陆慧一热了牛奶，又冲了蜂蜜。陆晏洵乖乖地喝了，捧着杯子安静地看着她。
她被看得莫名其妙，忍不住开始数落： “你干嘛吃那么多呀，让你吃你就吃，脑子真坏了？”
“我没那么娇气。”
“但愿如此。”
陆慧一没想到，陆晏洵真的吃出病了。
快到傍晚的时候，她发现他脸色发白，额上也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也不知是忍了多久。
“陆晏洵，你是不是胃疼？”
他这次没有反驳。陆慧一赶紧找出药，让他和着温水服下，过了约摸一个小时，仍旧没有好转。她一摸他的额头，只觉有些发烫。
糟了，别是急性肠胃炎。
陆慧一赶紧披上外套，顺带把陆晏洵的大衣也抱过来。他抓住她的手，却没用多少力气：“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什么没事？把外套穿好，咱们去和睦家。”
她又是惭愧又是着急，语气放软，带了几分恳求的意味。
陆晏洵终于没再嘴硬，他的头昏昏沉沉的，胃里面火烧一般，一阵一阵痉挛似的疼。
周六的傍晚，路上车流如织，到处都堵得厉害。陆慧一平日里虽然是个理智淡然的性子，这会子却急躁得很，转弯时还差点闯了红灯。
好不容易安全到了医院，一通检查化验下来，果然是急性肠胃炎。
好在并不算特别严重，需要挂两瓶点滴，好转之后近几天内注意清淡饮食。
护士把水挂好，嘱咐了几句后退出病房。陆慧一坐在床边，看着输液管中的水滴有节奏地缓缓滴下，垂下眼，轻声开口：
“对不起。”
陆晏洵抬起没有扎针的那只手，在她脸上轻轻刮了一下：
“是我该说对不起。”
他的指尖有些凉，陆慧一用掌心包裹住他的手，将温度传给他：“你病得糊涂啦？”
他摇摇头，脸色仍旧苍白：“原来胃疼的感觉是这样的。”
他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像是自言自语：“那些时候，你是怎么忍过去的？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就连最后也是，连一个疼字都没有说过，你明明那么怕疼的……”
陆慧一被他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是在说她？可她什么时候疼也忍着不说，这是演什么苦情戏呢？
难不成是刘薇薇以前曾经胃疼过？陆晏洵爱而不得，所以用身体上的疼痛来缓解内心的情伤？
真是好极了，亏她还这么紧张。
陆慧一沉下脸，把他的手松开，拿被子严严实实地盖好，没好气地说：“省点力气吧，我又不是刘薇薇。”
“什么刘微……”
“好啦，”她赶紧打断：“你睡会儿吧，我看着。”
“我想和你说说话。”
“说什么？”她叹了口气：“今天这事我负主要责任，你养好精神，等挂完水我送你回嘉濠府。”
“你也回去。”
“好，我也回去，快睡吧。”
他满意地答应一声，听话地闭上眼睛。
房间里十分安静，陆慧一把灯光调暗，靠在床头的沙发里，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
陆晏洵这个人，她越来越搞不懂了。
她发觉，自己只是顾着一味地推开他，从来没有好好地和他谈一次，从来没有明白地问过他，他想要复合的理由。
她从来不喜欢暧昧的关系，现在他们之间的状态，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她需要一场开诚布公的对话。
挂了水，陆晏洵的症状缓解了不少。医生开了药，又叮嘱些注意事项，两个人回到嘉濠府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回去之前，陆慧一给阿姨打了电话，拜托她准备一些清淡养胃的夜宵。陆晏洵整个晚上都没吃东西，又输了液，胃里肯定受不住。
两个人一同回家，阿姨都有些又惊又喜，忙不迭地把已经备好的蔬菜小米粥端出来，又怕陆慧一吃不饱，还单独给她烙了鸡蛋软饼。
陆慧一还真有些饿了，一会儿功夫就把粥和饼吃得干干净净。陆晏洵也慢条斯理地喝完了，看着她说：“你答应我的，今晚在家里住。”
“我没说要走。”陆慧一正想明天和他谈谈：“客房闲着也是闲着，我累了。”
客房仍是从前的陈设，浴室里还摆放着她常用的物品。陆慧一洗了澡吹干头发，上下眼皮直打架，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这一宿睡得倒还安稳，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她收拾妥当走出来，看见陆晏洵坐在餐厅里，专注地看着手中的平板，不时地划动屏幕。
陆慧一站定，轻咳了一声。
“睡得好吗？”他放下平板，微笑着问她。
“还好，”她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再去医院？”
“我好多了，休息两天就没事了。”他顿了顿：“昨天吓到你了。”
“我哪有被吓到，就是，”她有些窘迫：“实在不好意思。”
“是我自己没有考虑身体的承受能力，不过这样也不错。”
“不错什么？”
他眼中笑意明显：“我看得出来，你还是很紧张我的。”
“我那是事出有因。”陆慧一莫名地心虚，躲避着他的眼神，顾左右而言他：“哎你这儿怎么还多了两个摆件，怪可爱的。”
是两个毛线小人，一个老爷爷和一个老奶奶，看样子像是手工编织的。
她起身走到餐边柜前仔细端详，可以看出制作者虽然不够专业，但却是用了心的，两个人物笑容和蔼，憨态可掬。她看了一会儿，觉得很有趣，同时也有些疑惑。
陆晏洵什么时候喜欢这种小玩意儿了，和他的风格真是大相径庭。
陆慧一欣赏完毕，正欲转身，就被一个温热的怀抱从背后圈住。
陆晏洵的手环在她的腰间，在她耳边笑着说：“很可爱吧，像不像我们两个？”
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她可以感觉到他说话时，胸腔里的震动。
头皮有些酥酥麻麻的。陆慧一不自在地想要挣脱，却被他抱得更紧，许是不满她的抗拒，他垂下头，在她耳朵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陆慧一的脸腾得红了，抬起脚就狠狠地踩下去，陆晏洵“哎哟”一声，却没放开她，只是委委屈屈地抱怨：“渺渺，欺负病人算什么？”
“我看你的病全好了，就知道装可怜！”
“我真的很可怜的，老婆都不要我了。”
“……你给我滚。”
这会儿阿姨正把早餐端出来，见他们两人正闹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陆晏洵这才放开手，陆慧一瞪他一眼，有些尴尬地坐到餐桌旁。
陆晏洵由于尚未病愈，几天内都需要清淡饮食，阿姨给他准备了白粥，搭配几样酱菜。陆慧一则要丰富得多，一碗鸡汤小馄饨，配了煎蛋、流沙包和芋头饼，另有两样凉拌小菜。
陆慧一自顾自地吃着，随口问道：“这两个小玩偶是谁送的？”
陆晏洵沉吟了两秒：“一个熟人。”
“男的女的？”
“女的。”
“我认识吗？”
“你……以前认识，而且很熟。”
“是谁？”
“以后你会见到的。”
“嘁，神神秘秘的。”
“渺渺，”他突然叫她：“搬回来吧，有你在，这里才像个家。”
“既然说到这儿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她放下筷子，正色道：“你想和我重新开始，是出于什么原因？如果只是觉得合适，或是一些外部的因素，那大可不必。”
他的神情也变得无比认真：“如果说，我是因为爱你呢？”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她说这个字。陆慧一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一声，怔了怔，忍不住嗤笑：“离婚一年，你突然爱上我了，你不觉得这种说法很可笑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我一直在努力改变自己，让你愿意接受我，相信你能够看得出来。”
她点头：“没错，你确实变了很多。”
“那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照顾你吗？”
“我不需要人照顾，而且，”她语带讥讽：“你忘得了你的前女友吗？”
“前女友？”他眉头微皱，神情讶异：“我哪儿来的前女友？”
“你能不能别演戏了，大大方方承认又怎么样？”看他那副茫然惊讶的样子，倒好像是她凭空捏造的一般。
“你书房的柜子里，留着你们俩的合影，我都看到了。”她语气无奈：“你要是真想珍藏，干嘛不放在保险柜里，别人也发现不了。”
提到保险柜，陆晏洵有些动容：“我确实珍藏着一张合影，但那个是……”他略一踌躇，试探着问：“你想看吗？”
“不想。”陆慧一有些烦躁地拒绝：“你先搞明白自己的心，别再做一些让人误会的事情。”
“我非常清楚自己的心，至于你说的那个前女友，抱歉，”他叹了口气：“我确实没有印象。”
“不重要了，我本来是想和你好好地谈一谈，但现在看来你并没有诚意。”她看了看时间，站起身来：“我该回去了，这段时间我们都需要冷静地思考一下，就先不要见面了。”
陆慧一毫不留恋地推门而去。陆晏洵坐在餐桌前，沉默良久之后，拿出手机，拨通了老同学李奇羽的号码。
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洵总，这大早上的，有何指教？”
电话那头的声音懒洋洋的，像是还没睡醒。
“现在已经是上午 10 点了。”
“哥们儿昨晚通宵来着，刚睡了仨小时。”
“我长话短说，然后你接着睡。”
对面打了个呵欠，无精打采道：“说吧，你这大忙人，难得张一回嘴。”
“我是有一个叫刘薇薇的前女友吗？”
“对啊，你俩不是早分了吗？”
“我和她之间的事，你知道多少？”
“你俩的事为啥要问我？”李奇羽莫名其妙：“怎么，你被人要挟了？”
“没有，我只是记不太清了。”
“哦，那你可算问对人了。”李奇羽来了兴致，睡意也散了许多：“哥们儿跟你一个宿舍住了四年，你俩的事就属我知道得最清楚。”
陆晏洵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
“你真想不起来了？啧啧，当初你俩爱得难舍难分的，恨不得一天到晚黏在一起。不过我们也都理解，刘薇薇什么人啊，校花级别的女神，你就更不用说了，那时候校园里还有不少你俩的 CP 粉呢。”
陆晏洵的头开始疼起来：“说重点。”
“好好好。不过后来老师建议你去美国深造，她想留在国内，你们俩没谈拢就分手了。分手那会儿你还买醉来着，喝得那叫一个多，都胡言乱语了，还是我们几个把你抬回去的，我都惊着了……”
“够了，”陆晏洵按住额角跳动的青筋：“这些事，我老婆都知道吗？”
“慧一啊，她应该知道得不少吧，毕竟你俩是发小。”李奇羽突然醒悟：“她不会是因为你这段风流往事而跟你离婚的吧？”
“注意你的用词，什么风流往事？”
“哈哈，开个玩笑，你确实跟风流沾不上边，洁身自好的男性楷模，哥们儿跟你学习。”李奇羽一边打趣陆晏洵，一边一头雾水：“你今儿是咋了，见着刘薇薇了？”
“没有，随便问问。”
“我还以为她回到 B 市发展，你又离了婚，你俩要再续前缘呢。”
“刘薇薇来了 B 市？”
“原来你不知道啊。她毕业之后先是去了南方，后来又到新加坡硕博连读，今年博士毕业，已经被 L 大聘为教师，来了有段时间了。我前几天还在 CBD 那儿碰见她逛街。”
“哦对了。”李奇羽灵光一闪，补充道：“那天我还看见慧一了，不知道她俩有没有遇上。”
第10章 内敛男的真情流露
周一上班，整个公司的氛围十分安静，员工们穿梭忙碌，声音脚步都刻意放轻。
因为任谁都看得出来，老板心情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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