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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我一头雾水地盯着顾雅，心想这话又是从何说起？除了她之外，我还能和谁双宿双飞？
“小雅，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还装！”顾雅本想笑，没想到嘴角刚一勾起，眼泪就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一咬牙冲了过来，一把将我身边的被子扯开，“本来还想给你留点面子，但……”
“啊！”
随着被子的滑落，一声突兀的尖叫声响起，我被吓得差点儿又死过去，像弹簧一样猛地跳起，几步就跑到了门边。
惊魂未定之际，回头看过去，才发现床上竟然还有一个穿着丝质睡裙的女人！难怪刚刚那被子隆起一大团。
只见她整个人呈趴卧的状态，身体紧紧蜷成一团，乌黑的长发散在背上，根本看不清脸，伸着一只手正在抓枕头，试图将自己遮住。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双人床，赤条条的我，几近赤条条的她，伤心欲绝的顾雅……这他妈妥妥的捉奸现场啊！
眼看小小的枕头什么也遮不住，再埋着头不过是自欺欺人。那女人一跃而起冲了过来，定位快速又精准，直接躲到了我身后，怯生生地探出头，又是委屈又是抱歉地说，“顾雅，我和智程是真心相爱的……求求你成全我们吧！”
“呸！真不要脸！”顾雅气得嘴唇都哆嗦了，狠狠啐了我俩一口，扭过头骂道，“狗男女！”
什么玩意？
你是哪根葱？
谁要跟你真心相爱啊！
我心里一惊，用力甩开那女人刚刚攀上来的手，迅速和她拉开距离，嘴里大喊着：“你是不是有病！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宋智程，你说什么！你不认识我？”睡裙一侧的肩带掉落，女人看起来更加衣不遮体，但她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而是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我，甚至都忘了继续抽泣，“你再说一遍！”
“说一遍就说一遍……”本来我是理直气壮的，可眼前的一切难免让人有点心虚。
俗话说：捉贼捉赃，捉奸捉双。摆在面前的证据未免太充足了些，充足得基本上不可能让人找到借口，更没有翻盘的可能。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如此不齿的“劈腿”，跟现在的我确实一点关系也没有。
换句话说，起死回生之后，我倒霉地走错了片场，从一个专情男人的角色瞬间变成了感情的背叛者，也不知道是谁调换的剧本。
两个女人审视的目光都很凛冽，又各有不同。顾雅冰冷的双眸下掩盖着最后的期盼，而那女人虽然一脸失望，但却显露出一丝得意。
直到这一刻，我才看清楚那张脸。
弯弯的柳叶眉，圆圆的杏眼，几乎完美的鹅蛋脸，一处浅浅的梨涡，点缀在右嘴角旁……
似乎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顾不得想太多，我甩了甩头，定下心神，斩钉截铁地说：“顾雅，现在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但这确实是个误会，我根本不认识她！”
“你……你好……”估计是没想到刚刚颠鸾倒凤的男人能够厚颜无耻到这个程度，那女人也顾不上装弱小无辜可怜了，冲到垃圾桶前，弯腰从里面拎出一个用过的避孕套，像个悍妇一样，愤愤地在我眼前晃着，“不认识我？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我躲闪着扭过头去，余光瞥到顾雅脸色煞白，索性也不要脸了，睁着眼睛说瞎话：“谁能证明这里面的东西是我的？”
“你他妈……”女人气恨了，上来就给了我一巴掌，一改之前的娇羞软弱，恶声恶气地骂道，“我瞎了眼，才看上了你！”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我俩的距离更近了，扭曲的五官扑面而来，原本还只是浅淡的熟悉感突然变得强烈起来。
我一怔，忍不住在大脑中迅速搜索起来，她是谁？她到底是什么人？值得我背叛顾雅？
女人被怒火冲昏了头，见我愣在原处一动不动，张牙舞爪地又上来了。
我一闪身，低头弯腰，踉踉跄跄几步就跑到了顾雅身边，语气急切：“你们能不能听我解释……”
“啪！”
话还没说完，身边的顾雅反手就给了我一巴掌，眉眼间除了悲伤，还挂了彻头彻尾的失望：“宋智程，你这个懦夫，敢做不敢当，真让我恶心！”
“对，真恶心！”那女人气呼呼地随声附和。
我懵了，捉奸现场怎么改成批斗大会了？
明明是敌对方，因为我的一句话，俩人瞬间结成了同盟。
“宋智程，算我瞎了眼！”那女人眼尾发红，因为愤怒的缘故，嘴唇直哆嗦，她扯起一件外套，胡乱套在睡裙外，随后又理了几下凌乱的头发，吸了吸鼻子，扬起下巴，“顾雅，这男人就是垃圾，亏你还把他当成宝！”
“呵，这么看的话……确实垃圾……”顾雅冷笑了一声，眼底尽是凉薄，“总算认清了他的真面目，还得谢谢你，孟春玲！”
撂下这句话，顾雅转身就走了，背影决绝，没有一丝留恋。
孟春玲！
我顾不上拦住顾雅，惊愕地盯着眼前的女人，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是孟春玲？”
刘若东的老伴儿……躺在天颐园的植物人……
不就叫孟春玲？
“怎么？顾雅一离开，你又想起来了？”孟春玲甩了甩头，嘲讽中带着鄙视，冷笑道，“可惜晚了……”
“不是……”见孟春玲抬腿要走，我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急切地问，“你跟刘若东是什么关系？”
“你有病吧！”孟春玲像是被激怒了，她用力甩开我的手，正要转身，突然脸色变得青白，呼吸异常急促，双手紧紧拽着领口，张着嘴的样子像是濒死的鱼，语不成调，“宋……宋……智程，你……真……是个混蛋……药……给我药……”
话还没说完，孟春玲“砰”的一声倒在地上，浑身不停地抽搐着，艰难地抬手指向放在沙发上的包。
眼看人就要不行了，我赶紧冲过去，在包里一通乱翻。里面果然有一个紫色的圆形盒子，上面写着沙美特罗替卡松粉吸入剂，可以有效缓解哮喘。
用药之后，孟春玲终于安静了下来，她紧闭双眼，一言不发，表情也不再狰狞。
我长吁一口气，心头松了松。
刚刚的一切实在太乱了，我迫切地想要梳理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目光停留在那张惨白的脸上，打量了良久， 突然，一张黑白照片浮现在脑海中。
墓碑……顾雅墓碑遗照上的陌生女人，竟然跟眼前的孟春玲长得一模一样！
第29章 隐藏对手
眼前发生的一切实在太令人震惊了。
虽然孟春玲脸色苍白，眉头紧皱，但五官却无比立体，尤其是那一处浅浅的梨涡，点缀在右嘴角，就算没有一丝笑容，也清晰地触目惊心。
我甚至无法说服自己，这只是巧合。
难道……活见鬼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身上的汗毛瞬间竖起来了，我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和对方拉开距离，满心警惕。
但，如果没记错的话，已经在墓园中长眠五十年的人，不应该是顾雅吗？虽然中间经历了生生死死，但墓碑上那几个字，还是深深地镌刻在我的脑海中。
“爱妻顾雅之墓。夫宋智程立。”
怎么此时此刻，这张脸的主人，又变成了孟春玲？
还是说，她原本就是孟春玲？
“现在，轮到处理顾雅了。”刘若东说过的话重新在耳边响起。
我一惊，上一段生命结束时的猜测果然没错！
他破坏了我的婚姻，霸占了我的房子，抢走了我的妻子，利用我缺失的记忆，编造出一个看似天衣无缝的故事，甚至为此还专门立了一个假顾雅的墓碑。
至于宋萌萌……当年她还不到一岁，关于家庭和父母的所有认知都来自他人的灌输，如果刘若东早就存了不轨心思的话……
这样就能解释，她为什么会“欺骗”我这个亲生父亲，而“心甘情愿”地配合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演戏了。
从小到大，宋萌萌根本一直就被蒙?在鼓里。
脑海中一片清明，一直困扰我的谜团终于解开了！
虽然刘若东设的的局被彻底识破，但我并不觉得轻松，心里反而像坠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
多年的同窗、同事、朋友……竟然做出这种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的事，简直让人匪夷所思。最过分的是，在五十年后，他还能若无其事地和我称兄道弟，甚至堂而皇之地带我去天颐园见顾雅！
简直太嚣张了！
想到顾雅，我心里又是一阵隐痛。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你离开我，改名换姓投入刘若东的怀抱。
一想到她有可能经受的风风雨雨，我就难过得无以复加。
幸好，人生拿到了一次重新洗牌的机会。刘若东这种令人发指的行为，惹得天怒人怨，所以所有的人和事才又回到了原点。
看了看手机上的日历，离顾雅我俩结婚还有三个月的时间，一切都来得及。
至此，我那颗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晃晃悠悠地落了下来。
我依旧是二十六岁的我，顾雅依旧是我的女朋友，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觉得庆幸的了。
但此刻最让人头疼的是，我俩之间，多出来一个孟春玲，一个刚刚和我发生过关系的孟春玲。
命运之手无形中修改了原有的 BUG，却又带来了新 BUG，一个本不应该存在的角色，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我的床上。
最糟糕的是，这个女人对我而言是完全陌生的。除了名字和那张熟悉的脸，我对她可以说一无所知。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用过药之后，孟春玲收起了刚刚的尖牙利爪，安静地缓了好一会，才挣扎着站起来，但身型并不稳，看起来依旧很虚弱。她恹恹地抬起眼睛，面无表情地盯着我，又重复了一遍，“有什么打算？”
“什么……什么打算……”虽然内心坦荡，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且刚刚发生过……我还是有些紧张，不敢和她的眼神对视，嗫喏道，“真的是误会，我会想办法让你相信的……”
“宋智程，你真是个懦夫！”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孟春玲似乎对我彻底失望了。她冷笑了一声，抹去脸颊上的泪痕，胡乱地捋了捋头发，拿起包走到了门口，然后又站定转头，一脸鄙视，“误会？你以为你装傻，顾雅就会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你们还能回到从前？未免也太幼稚了！”
我垂着头一言不发，既不打算争辩，也不打算解释，更不可能出言挽留。
因为这事，根本说不清。
总不能突兀地告诉孟春玲，我本是五十年后的人，机缘巧合来到了这个时空，对她既没有所谓的浓情蜜意，对顾雅也没有半点背叛之心。
虽然我俩刚刚确实发生过肉体关系，但那是之前的肉体，和“新生”的我完全没有任何关系。我的灵魂，素来是专一的，一生一世都只爱顾雅一个人。
妈的，听起来好像蹩脚的穿越小说，更像是不负责任的渣男。
等了好半天也得不到回应，孟春玲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终于放弃了继续唤醒一个“装睡的人”，满脸失望地说：“宋智程，这样对我，你会后悔的。”
不，并不会。心里有个声音偷偷地否定。
我好歹也是学计算机的，知道遇到 BUG 绝对不能犹犹豫豫，肯定要第一时间修复，不然会拖垮整个系统，这是一个程序员应该具备的基本职业素养。
孟春玲离开后，我总算稍稍放松了些，虽然这件事情解决得并不完美，甚至像个无赖，但好歹暂时解除了危机。
接下来，就是要想办法挽回顾雅了。
我一屁股坐在床上，双手抱头苦思冥想。
背叛，是摧毁一段感情的致命武器，况且这场背叛还被抓了个现形，每个人都狼狈至极。
即使心中目标明确，但真行动起来我连一成的把握都没有，原本清晰的思绪又开始混乱，如同挤进了一团带着荆棘的乱麻，刺得我不知从何下手。
回想起曾经的甜蜜以及琴瑟和鸣的婚后生活，还有公司破产后顾雅的善解人意，克服一切困难的小火苗又燃了起来。
我当即就下定了决心，不管前方是刀山火海还是荆棘坎坷，我都要为这段失而复得的爱情，为自己这一生最爱的女人，赌一把！
整理好情绪后，我拿起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了顾雅的名字，深吸一口气，给自己鼓了好半天劲儿，才郑重其事地按下了那个号码。
“嘟……嘟……嘟……”
随着机械电波的一声声响起，我不禁忐忑起来，握着电话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
顾雅刚刚那么生气，现在不会不接我的电话吧？说不定，她已经把我拉黑了……
想到这些，我几乎又要陷入绝望，看来这场“爱情保卫战”比想象中更艰难，就在我以为电话即将自动断掉的时候，那边突然传来了声音。
“喂……”是一个男人。
准备好的千言万语全都卡在喉头，我一下子愣住了，把手机从耳旁拿开，再次仔细确认拨出的号码无误后，才小心翼翼地询问：“这不是顾雅的电话吗？”
“宋智程，不是我说……”竟然是刘若东！我瞬间分辨了出来，心底顿时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他怎么会拿着顾雅的手机？难道在新的时空中，他这么早就有所行动了？还没等我想明白这中间的关键所在，他又接着质问，语气十分不善，“你怎么能干出那种事呢？”
“哪种事？”这不是猪八戒倒打一耙吗？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行了，和我就别装了。”刘若东似乎有点不耐烦，随后他压低了声音，怕是被谁听到，“顾雅都告诉我了，你说你，好端端的怎么和孟春玲搞到一块去了？”
“我没有！那是误会！”我高声否认，同时也生出一丝不舒服的感觉，顾雅什么时候跟刘若东走得这么近了？他们关系很好吗？怎么连这种事情都第一时间找他倾诉？
“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都捉奸在……”话说了一半，刘若东似乎为有我这样的朋友感到耻辱，于是及时打住，语气稍稍软了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智程，你和顾雅都六年了，人生能有几个六年啊，眼看着都要结婚了，你怎么一点都不珍惜呢？”
“我不珍惜？”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刘若东让我瞬间愤怒，他做得那些个龌龊事，哪件不比我恶劣千万倍？自己还一屁股屎呢，有什么资格教训别人！与此同时，我也承认，自己此刻醋意大发，他算什么东西，竟然成为顾雅的“代言人”，“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别乱咬人！把手机给顾雅，懒得跟你说。”
“宋智程，你还希望我知道什么！难道要拍下视频，传遍网络，你才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吗？”刘若东并没有退缩，反而愈发强硬，那态度跟我曾经认识的他判若两人。说完这些，他似乎觉得还不够，停顿了片刻又开口道，“要不是因为你，六年前我根本就不会放弃顾雅，我以为你会给她更好的生活，没想到竟然做出这种恶心事！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从现在开始，咱们公平竞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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