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遮先是笑,接着,他摇了摇头。
“有时候知道你是真心的,但总是不敢去期待你真的是真心。”岁遮说,“我……不太想让你因为一些别的原因选我结婚。以后我一直待在南国,就咱俩的关系,日子早就不会艰难了。”
“我知道。”苏灯心说,“但我想让你过得更好,为你永远消除内心的不安。”
风太大了,岁遮的眼睛吹出了泪。
泪是向后飘的,所以他想,这不是他哭了,他要是哭了,泪那么沉,应该不会被风吹散。
“感动了?”苏灯心转头看他。
岁遮艳色的眼睛也回望着她。
“灯心儿,怎么才能让你更加喜欢我?我现在……我恨你对我的喜欢,只有淡淡的一点。”
他想让她更喜欢一些,爱得再深一些,这样,他就可以完全的投入进来,正当合法的死赖着不离开了。
苏灯心知道,这是魅魔的表白。
可怜兮兮的,让她多爱一些,多喜欢一点,好让他可以死心塌地。
苏灯心想,这才是个开始。
对于岁遮,她一直是喜欢的。她能感觉到,对岁遮的喜欢,就像掀开了餐盒的盖子,虽然还未吃到,但已经看到了餐盒里,都是她喜欢的口味。
所以,她会越来越喜欢他,她有这个信心,也对岁遮有信心。
“不必担心,我对此有信心。岁遮,和你相处,我很开心。”苏灯心说。
尽管偶尔他俩会赌气吵架,但和岁遮相处最放松自在。
车到达了码头。
黄昏的天,夕阳的橘红色光慢慢变深,铺在海浪上。
码头只有一艘小白船,船夫看了他们递过来的请柬,什么也没说,只是极快地抽完了烟,发动了船。
小船载着这对新人驶向孤岛。
天空中没有鸟,水下也没有鱼,夕阳红的令人心慌,苍白的船马达声扰乱着心跳。
岁遮脱了西装外套,把里面的马甲解开后,又将西装穿了回去。
“怎么了?”苏灯心问。
“这个马甲憋得慌。”他说。
接着,岁遮瞥见船夫正在打量他。
岁遮搭话道:“您今天拉几对新人了?”
船夫说:“十四对,你们是最后一对。”
“三十个人?”岁遮说,“好像也不是很集体。”
“人少点也好,多了一起结婚,感觉像是在完成工作任务……”苏灯心脱掉了白色的手套。
“我会叠小蝴蝶。”岁遮扯走了她的一只手套,在
手里翻来覆去绕了会儿,还给她了一只蝴蝶。
“你还会叠什么?”苏灯心问。
“好问题。”岁遮说,“兔子也可以的。”
苏灯心也不知是在夸哪个,脱口而出:“可爱。”
幸而有岁遮作陪,这段路程没那么无聊了。
半个小时后,一座郁郁葱葱不太大的孤岛映入眼帘,又十分钟,船才慢慢靠岸。
岁遮扶着苏灯心站稳后,再回头时,船已经默默离岸,远远的,他们看到船夫幸灾乐祸的笑。
此时,黄昏的橘红色光芒已不剩下多少,孤岛上的城堡笼罩在一种接近紫色的冷蓝夜色中。
“现在几点?”岁遮问。
“七点半。”
“怎么看,都不像要开集体婚礼的气氛。”岁遮说,“这本不会是什么悬疑探案吧?比如把人都集中在一个城堡里,然后出了命案,大家相互猜疑,最后在主角,也就是你我的努力下,查出真相,大结局。”
“有可能,这也是一种经典的小说写法了。”苏灯心牵住岁遮的手,“走吧新郎,我们进去认识新朋友了。”
通向城堡的路崎岖不平,苏灯心和岁遮牵手互拉,跳上跳下,爬上小峭壁,终于走上了最后的,晃荡的吊桥。
走到桥中间,苏灯心龇牙咧嘴面目狰狞,弯下腰把高跟鞋脱了,扔到了桥下。
很久之后,微弱的落地声才传回。
岁遮喉结动了动,一方面是感受到了苏灯心的怒火,另一方面是感受到了这个悬崖有多高。
他轻声细语道:“听见了吧,这个高度。”
“很高,如果是从桥上掉下去,这个本就要重开了。”苏灯心面无表情道。
岁遮摸着吊桥的绳结,补充道:“按照小说套路,这种联通外界唯一的桥,肯定会被人用刀子割断,城堡里的电话通讯线也会被剪断,直到破案成功,才会有警察姗姗来迟。”
“有道理。”苏灯心很淡定。
这个时候,她想的不是后续剧情,而是她的一双饱受折磨的脚。
现在,她的脚得到了解放,但一下子解放太彻底,她光脚走在吊桥上,这桥的木头粗糙,上面还有许多细小的碎沙石,每一步都很不好受。
苏灯心走了几步,后悔刚刚扔了鞋。
一个雪白刺眼的背突然出现在眼前,岁遮绕到了她前面,蹲了下来。
“上来。”他说,“我背你走。”
“这么好?”苏灯心趴在了他的背上,实话说,她真的有点感动,她刚刚看到了,岁遮自己的腿还在打颤。
岁遮提起一口气,将苏灯心托在背上后,试着走了几步,桥晃得让他腿软。
他稳了好久,等桥纹丝不动后,他嗷嗷叫着,一口气冲刺到了桥对面。
最后几步的时候,苏灯心能够感觉到,她和岁遮都飞了起来,好在有惊无险过了桥。
岁遮后背被汗浸湿,脸也吓得惨白,缓过神后,岁遮畅快地笑了出来。
他开心道:“成功!”
之后的路都是平坦的小路,苏灯心趴在岁遮的背上,观察着这座城堡外观。
离近了,也就能听到城堡里的欢闹声了。
有了人声,岁遮没那么怕了。
他刚刚在桥上还有话没说,除了孤岛城堡悬疑探案类,古人类还有一类常写的,就是孤岛城堡灵异闹鬼类。
走到门廊前,苏灯心伸手替岁遮按响了门铃。
古怪的门铃声回荡在山谷。
太阳光完全被夜幕吞噬,城堡的轮廓在黑夜中渐渐模糊朦胧。
两个人都安静下来,等待开门。
无人开门,应该是大厅的欢闹声太大,没有人听到刚刚的门铃声。
苏灯心试着拉了下门,门应声开了。
等他俩出现在热闹明亮的派对大厅时,十四对新人才察觉到他们的到来。
胸口贴着数字1的男士率先向岁遮和苏灯心举杯:“这是最后一对新人了吧,放轻松,你们没有迟到。”
女士们穿着各式各样的婚纱裙,男士们多是一些白西装,少部分是灰西装。
他们正在交换着彼此的爱情故事,等待着仪式的开始。
除了新人,这里还有三个相貌和打扮相同的女仆,负责今日的晚餐。
“都到齐了!”胸前贴着号码10的男人走上前来,把两张号码15交给了苏灯心和岁遮,“这是你们的,太有意思了,你不打算从新郎的背上下来吗?小姐。”
苏灯心滑了下来,岁遮给她贴号码时,小声道:“等我给你找双舒服的鞋。”
贴好号码,岁遮就去厨房逮女仆问哪里有舒适的备用鞋了。
“不知会安排什么样的房间给我。”七号新娘抚摸着自己复杂的盘发说道,“我想要二楼靠窗的那个房间。”
“十五小姐,你也被冷落了吗?”十三号新郎给苏灯心倒了杯香槟献殷勤,苏灯心接过香槟,寻找十三号新娘,在客厅的角落里找到了被三个新郎围着的她。
显然,十三号新娘是个擅长交际的小姐。
苏灯心回答:“还是不太一样的,十三先生。”
岁遮拎着一双不太干净的运动鞋回来了。
他看也不看十三号新郎,蛮横地把十三号挤了过去,跪下来给苏灯心穿鞋。
“你试试,这是我在杂物间找到的,号码应该合适,你先凑合着穿。”
苏灯心小声嘟囔道:“它不敢不合适。”
毕竟,魔灵不能让她的脚在故事中受罪。
但把脚放进鞋里后,苏灯心就愣了。
魔灵并没有把鞋子调整到合适她的大小,这双鞋子对她而言大了一码。
她尝试着呼叫魔灵,但魔灵似乎断联了,就像他们之前在吊桥那里提到的电话线必断原理,她和魔灵之间的“电话线”也被剪断了。
三位一模一样的黑衣女仆垂着手站成一排。
“人到齐后,请各位新人到餐桌用餐。”
“是庆祝婚礼的正餐吧?”五号新郎问。
九号新娘娇嗔道:“讨厌,吃这么多新婚夜会颠吐出来的。”
众人发笑。
这是一个略带点成人色彩的笑点,全场也只有苏灯心和岁遮没有笑。
他俩已经察觉出氛围不对了,这本言情小说,绝不像目录展现的那样温馨甜美。
苏灯心和岁遮相视一眼,两个人的手交握在一起,第一个来到女仆所说的餐桌前。
长长的方形餐桌能容纳下三十个人,但却并没有安排椅子。桌子上也没有食物,而是被白色的餐布笼罩着,餐布下鼓鼓囊囊,不知藏了什么。
整条长桌,只有靠近壁炉的那个主位放了一张椅子和一盏茶。
等新人都到齐后,女仆们端着托盘,给每个人分发一种样式时髦带微缩显示屏能看时间的电子手环。
“请各位来宾戴上。”
虽然用了请字,但三个女仆冷着脸反复检查了,确保每一对新人都戴上了手环。
苏灯心和岁遮分到的,是写着数字15的白色手环。
这时,空着的椅子发出轻微的响动,似乎“有人”坐了上去。
苏灯心和岁遮几乎同时抬头,向那个位置看过去。
依然是空荡荡的椅子,但飘来了苍老的声音:
——各位新人,你们好,我是这座城堡的主人,恶魔萨苏。很荣幸,大家收到请柬后,如约而至。
——现在,我想请各位玩一个游戏,赢了游戏的新人,会获得来自爱神的甜美祝福,也会成为这座城堡新的主人。
三位女仆掀开餐桌上的白布,“盛宴”暴露在众人面前。
是满满一桌子的武器,各种各样,有刀
、弓箭这种冷兵器,也有猎枪这种热兵器。
——诸位是我精心攒起的十五对新人,你们当中有诈骗犯、杀人狂、交际花、抢劫犯、十恶不赦的匪徒、杀人如麻的雇佣兵……大家都不是好东西,也对餐桌上的这些东西不陌生。
一位女仆在这些武器旁边,放了一只沙漏。
——就让我把话敞开了说,沙漏见底前,你们可以自由挑选武器。
八号新郎笑道:“什么意思?要我们互相残杀?”
高大的十二号新郎和他娇小的新娘依偎着,十二号新郎说道:“大逃杀吧,在场的不会有人没玩过吧?”
岁遮歪头,小声对苏灯心说道:“我早就发现,咱们也不是什么好人了……”
家里藏了一堆钞票,怎么看都不像正当手段获得的。
——我要你们玩的游戏很简单,捉迷藏。
——分到黑色手环的是猎人,而白色手环的新人,将会是猎人们要寻找的猎物。沙子漏完之前,猎物夫妇将自由躲藏,不被寻找。而在沙漏见底,游戏开始后,猎人们要找到白色手环夫妇,将他们的尸首带到这里,完成结束仪式。
——听着,最终胜利的,只会有一对夫妻。无论你是猎人还是猎物,我只要一对,活下来的那一对。
——我将给予胜利者想要的一切。
苏灯心和岁遮抬起手。
他们两个人的手腕上,挂着白色的手环,其余的都是黑色手环。
整间屋子投来的视线骤然变了。
第98章 淘汰赛
这种尴尬时刻, 岁遮撩了把刘海,笑得花枝招展。
“既然我们是猎物,那么各位猎人稍微让让我们, 让我们先选武器, 怎么样呢?”
他笑得很妩媚讨好。
苏灯心没想到岁遮会用“魅术”,看效果,还是有点的, 但不多。
但有人接话了, 六号新郎不在意道:“可以。”
“多谢了,这位英俊的六号新郎先生。看你这个体格, 应该是雇佣兵吧!我看到您手上的茧子了, 您一定是干这行的, 哎哟,我可要小心些,不能栽在你手上啊。”
岁遮成功的将大部分注意力吸引到了六号新郎身上。
显而易见, 茧子什么的是岁遮的胡诌。
他在给苏灯心打辅助,让苏灯心快速挑选武器。
苏灯心挑好了武器也做好了手脚,向着大厅的反方向撤出,岁遮倒退离开前,顺手拿了个长刀和剪子,与苏灯心在城堡二楼的连廊汇合。
苏灯心道:“我估计沙漏给的时间在十分钟左右……”
“十二分钟。”岁遮说, “手环有时间校对,我算过流速了, 刚刚我们用了三分半,如果要布防准备, 现在剩给我们的时间不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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