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也许只会成为瓮中捉鳖里的那条鳖。
“可以试试,”阿维德斯回答得干脆,也聪明地没有就事论事,“我把一部分人留在了魔法部,一部分人控制住德姆斯特朗,这两处地方,绝不能再丢了。”
慕羽这时神色才完全松和了下去:“留几个人在这里,分两个看着家养小精灵,另外的去德姆斯特朗地下告诉那些人,你们的理想没有丢,心血更没被毁掉,等处理完了魔法部他们仍旧可以去另一个地方继续践行理想,”她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这次的错,不会再犯。”
他们...果然有底牌。
阿维德斯只觉今起起落落得比之前几十年都要精彩。他都做好奥勒松元气大伤数年不得恢复的准备了,不想竟是柳暗花明。然而不等他高兴,新的忧虑便接踵而至。
她只带了那么点人过来,以挪威的重要性不太会有被放弃的可能,这是不是意味着...英国魔法部那边,同样不太平。
还不等他发问,慕羽便直接拉着他幻影移行,像是一刻也等不及了。
魔法部所出之事还真不小。
挪威魔法部掩在首都广场一座雕像之中,一座极是巍峨的大厦处理在四通八达的长街中央。几十年前北欧三国魔法界便签订了将魔法部合并设于挪威的协议,因此这座魔法部比任何地方都修建得大气。
然而如今修得漂亮华美的魔法部内部被战火打得七零八落,各种文件、饰物糅杂着玻璃散落一地。笼罩在外面忽闪忽闪的光芒同样昭示着支撑防御魔法部的咒语撑不了多久。
外围一圈又一圈挖下了战壕,焦点依旧围绕着这座大厦。热闹的长街死寂一片,连冲杀呐喊声都没有。便是这样才毛骨悚然。
只要有墙的地方都密密麻麻贴上了一张又一张标语,每张标语只有简单几个黑白分明的大字。
还我自由。
大楼顶端,魔法部部长独享的宽大办公室里还在进行着一场几乎是一边倒的死战。
“你们也看到了,再顽抗下去你们都得死,立刻替你们部长发表辞职声明承认罪行,还有机会蹲阿兹卡班或纽蒙迦德,”桌前,为首一位老者向贴窗而站的众人推出了一张纸,上面记载的全是规定好的讲话内容,那老者脸上不无讽刺厌恶,“去纽蒙迦德,说不定还有机会陪你们的旧主子。”
“巫师比几十年前更加堕落,居然和麻瓜牲畜搅成一团。”良久的沉默后,哪怕知道如今事不由人,情况大为不妙,仍然没有人愿意轻易接受即将到来的结果。
他们从小被灌输的理念绝不允许如此。
“麻瓜和我们一样,也是堂堂正正的人。如果这个时候我们还不会团结,那便彻底完了,”老者似是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仅仅是抖了抖魔杖,让杖尖爆发出耀眼的光华,“带着你们新旧主子的理念去地狱忏悔吧。”
一声微响突兀地出现在死寂的室内,在声音刚刚响起时老者眼中凶光暴起,以不符合年龄的矫健不知从哪抽出一柄剑便向声音来源方向砍去,在所有人还没来得及反应时剑光已在空气中化为了一道残影。
这么猝不及防之下照理说任何活物都难活下来。
慕羽微一闪便躲开了剑光,一手将阿维德斯直接推开,另一只手则是直接轻轻以两指夹住了剑身。
她以四两拨千斤之势化去了剑的凛冽攻势,没人看清她是怎么动作的。
“和我玩剑?”再稍一使力剑便哐一声掉在了地上,这把镶着红宝石的剑实在是眼熟。她没想着去捡,望着跌坐在地的人,“你算什么?”
数道咒语刚刚冒出头,便在拂手间被她悄无声息回挡在了墙上,纳吉尼在她身边昂着头,兴奋地嘶鸣着。
慕羽再一抬魔杖,拦路之人便如同破布娃娃般撞到墙上生死不知。她一步一步极稳地走到专属于魔法部部长的椅子前,拂袖径直坐了下去,毫不见外,就连阿维德斯这个正经的魔法部部长在她面前都显得像一个打杂工。
没人出声质疑。
“你们一定很奇怪,为什么外面没有动静。”她端正身子双手交叉,微微侧身俯瞰着下面似是剑拔弩张的状况,姿态再是端雅不过,加上问询时温温柔柔的语调像极了从画中走出来的仕女。
然而下一秒地上之人却自动漂浮起来,像是被人抓着又猛地丢出去一样,撞开窗户朝楼下跌去,不一会便是不绝于耳的惨叫。
摔下去的人没有死,拖着残破的身子在地上翻滚挣扎嚎叫着,留下道道血痕。
全程慕羽都微笑着,堪称愉悦地坐在窗边欣赏底楼之人绝望地挣扎,好像这一切都不是出自她的手笔一样。
她的身上,手上没沾丝毫血腥。少女坐于窗边微微低头的姿态在挪威加长的白昼中带着油画里独有的宁静安详,脚下盘绕的巨蛇似也缠上了一层柔光,褪去了凶性,乖巧得同一只宠物没有两样。
不管哪边的人都不敢在这时发出丁点声响。
“你们的武器与依仗,向来可笑,”温柔的声音越过高墙,灌进了一点即燃的空气中,像是及时飘过的云雨,浇灭了本该不可避免的大火,“现在放弃,还有机会得到宽恕。”
声音一声一声地在长街上叩响,婉转哀叹着混入微风中,消融掉手握武器的力道。
慕羽没再管外面如何,摸着迫不及待缠在桌上对着室内另外几个完全瘫软在地的人吐信的纳吉尼:“吃饭了,纳吉尼。”
她不会蛇语,不过多摸了摸光滑的蛇身,纳吉尼便像听懂了一般亲热地往她手上蹭了蹭,从桌上一路划下朝着室内剩余的人而去。
室内很快也被惨叫充盈。
“手。”她对惨状充耳不闻,往后靠了靠,双腿微微交叠,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对着阿维德斯他们吩咐。他们领悟得也快,不消她多说唯一一个被烙上黑魔标记的人便主动将标记显露在她面前。
指尖一圈圈在那蛇头上划着,一圈又一圈划过去那条蛇也随之缓缓扭动着,标记的颜色越来越深,仿佛浸透入了血液。
这应该极疼,然而那人哼都没哼一声。
朦胧雾气在半空中显现,构成了一面清晰的镜面,看见镜面另一侧冒出的人头时慕羽才默默松开了一直攥在手里的玉佩。
“那座岛你收下了,”她开口时又是一派和风细雨,半点不让人瞧出之前的紧张,“看来还算顺利。完整吗?”
“格林格拉斯果然背着莫利斯贝尔纳在岛上动过手脚,交接时有人想尽办法将他送到了岛上,以自身魔力为代价想毁掉那座岛。我事先在你说的几个方位施你那稀奇古怪的咒语....”除非紧急他们绝不会通过标记联系,贝拉特里克斯难能可贵地直入正题没刺上她两句,然而无论怎样也不愿承认是受了她的吩咐,“格林格拉斯被我切成块扔进海里喂鱼了。”
说到这她兴奋地舔了舔嘴角,想也知道不仅仅是那么简单。
“完整吗?”慕羽极有耐性地就着同一个问题再问了一次。
无论说什么她都像是尸体一样不会有任何波动,这是贝拉特里克斯最是咬牙切齿的地方。
“关着一堆哑炮默然者,还有一群被夺魂咒折磨傻了的麻瓜,只知道研究,”在说到与嗜血相关的事情时她最是激动,“莫里斯这群人真狠。你该来瞧瞧一个默然者是怎么被制成..麻瓜口中那堆武器的,他们还造了监狱,里面的咒语比阿兹卡班还多,小杂种,你会喜欢...”
“我会送一批人和一堆东西过来,”慕羽截断了她,笑得当真是人畜无害,“我们的人。安顿好他们,在他们来前不许碰岛上的武器和那群麻瓜,这部分全由他们支配,其余的,随你。”
不消多说贝拉特里克斯此刻大概幻想了千百遍将这些咒语应用到她身上的场景,慕羽对此毫不在意,她也就只能想想了。
“知道了。”果然,她最终也只能恶狠狠丢下一句,不待慕羽多说便主动掐掉了联系,一刻也不愿多见。
“武器?”阿维德斯迅速从中嗅到了关键信息,有再深的城府此时也不大能忍住了。他设想了许多底牌,却从未想到世界上还能有一个地方能供他们研究武器,甚至看这样子生产线都不会断掉,“我们还可以...”
他的眼眶在这一刻是真真正正湿润了。
“不,奥勒松被毁掉了,那座岛也被炸了,我们现在失去了挪威的根基,北欧魔法界乱成一团,我也分身乏术气恼不已,”慕羽轻抚着玉佩上的裂纹,裂痕又有扩大的倾向,越是如此她的笑容便越是灿烂,“阿维德斯,北欧的魔法部部长你可能当得有些腻味了。”
魔杖在虚空中点了几下,一个个光点便呈现出一张完整的世界地图,此刻大量光芒都聚集于一片辽阔的土地上。
她以手抚唇,身子略微前倾,似是诱导又似鼓舞:“为什么不把东欧纳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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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对弈
当看见地图上浮现的点点亮色时,阿维德斯先是不由自主地颤了颤,回忆、哀伤、惊奇、兴奋、渴求一一从脸上闪过。
“当年大人,不,格林德沃没能...”
慕羽不介意他提及旧主,极为耐心地等着他说下去。
使劲咬了咬舌尖他才得以平息翻涌而上的情绪:“那里和东方极北接壤。”
她大胆地想取东欧魔法部,若说没有掌控东方之意那就是笑话。
“是。”
她大大方方承认了。
“那片土地资源广阔。”
“对。”
她不带多余解释,只鼓励着阿维德斯自己往深处思考。
“那边麻瓜世界仍旧混乱,为旧国遗产分配而博弈,到今天也没有对其他国家所公布的事实做出正面回应。他们那个旧国据说和东欧魔法部及科多斯多瑞兹学校大有往来。”
现在的确是黄金时刻,一旦等到利益重新分配想要再从麻瓜世界入手找科多斯多瑞兹魔法学校及魔法部踪迹那便难了。
“你比以前有进步,阿维德斯。学会结合麻瓜时局思考了。”慕羽淡淡夸了他一句。
“这一步必须慎重,”阿维德斯对她的夸赞不置可否,思索了一会后竟是在这样的时候劝诫起来,“越是大诱惑,越是有大难关。形势不稳,人手不足,环境不熟,当年也是这样...这场赌注太大了,女士。”
格林德沃同他暗中联络的那位麻瓜命运竟也极其相同,皆是因几个决策上的重大失误酿就了不可挽回的败局。
不知不觉间,他对慕羽的称呼已经换了。
“那几场旧事,我当然了解,”慕羽抚了抚已然魇足的纳吉尼,轻言细语化解着他的一个个顾虑,“麻瓜不会轻易搅局,观望形势是他们的本行。尤其是今日之事后,任何心生反骨的麻瓜都会好好考虑怎么处置那根反骨。我们的对手,始终只有巫师。”
排除了外来因素,所要对付的人数便少了一大截。
她正了正身子,凝望窗外一片死寂:“谁说我们要在不熟的地方战斗?至于人手....先不说有一群人恨不得立刻将功折罪,你再看看外面。”
阿维德斯顺着她的目光向外望去,霎时明白为什么外面会如此安静。
她的出现自然不能使所有人都心甘情愿放下武器,然而不过就这么一会功夫魔法部所在的街道便被另一群人所包围。他们全身都被黑衣包裹,连面孔都难以看清,行进间整齐划一,连多余的声响都没有,仿若他们本就该为一体。
失去武器的保守派势力在这群人面前比待宰的羔羊还要孱弱。鲜血蜿蜒成一条条溪流,模糊了街道原有的颜色。这样凶悍的不知名的队伍竟心甘情愿在血泊中向她所在的方向俯首,低头的角度都近乎相似得令人挑不出错,在血海中连成一片摄人的风景。
坐在窗边的身影依旧单薄瘦弱,娴静得同一个普通少女没两样,寒意却直从阿维德斯心底冒出来。这群人显然对魔法部附近地形极为熟练,不知在他眼皮子底下潜伏了多久。
阿维德斯死咬住嘴唇,以免不受控制打颤的牙齿泄露了情绪,引来这个怪胎更多注意。
若非邓布利多为首的反对力量几面夹击,她说不定一辈子都不会暴露埋在挪威的暗棋。
确保阿维德斯看到了她想要给他看的东西,慕羽才悠然转过身,全然不理会他内心翻涌过的骇然,笑着问他:“还有什么问题?”
“他们,会行动吗?”阿维德斯没有发现自己在无意间也低下了头。
“绵延无绝,永绝后患是邓布利多的路数,这一局棋他还没走完,怎么也得等等,”博弈大事被她说得如同家常琐碎般轻松,“就算他犹豫着不走这步我也会创造形势挪动棋盘,当然,这是下策。”
她站起了身径直跨过一地残肢断体朝门外走去:“清理魔法部,将这次站在我们这边的人清点出来,引导舆论,重新和麻瓜首脑联络,这些你们比我熟悉,”温文尔雅的声调和满地血腥极不相衬,“黄昏前我要知道叛乱发生的来龙去脉。”
白昼悠长,黄昏实际上已是午夜。她给他们留了充足时间大致整合,也给自己腾出了空间。
阿维德斯所以为的运筹帷幄,处变不惊皆是错觉。实际上从赶赴挪威起,她所走的每一步都是赌博,且无时无刻不被所犯下的大错折磨。
长久以来的顺心遂意助长了高傲,她当真将所有人包括对手当成了可以肆意摆弄的玩具,将把柄送到了邓布利多面前,酿成了今日的局势。
她轻轻将挂坠盒贴在脸上,只有从中透出的阴冷方能勉强安慰一波又一波蔓延而上的自责。再是顺势而为,也弥补不了接下来每一局将承担的风险。
还没有时间沉浸在自责中。
“你们的供应出了问题?”魔法部顶端唯有慕羽一人站立,俯瞰着脚下重又恢复忙碌井然有序的魔法部,这样的组织能力,也无怪挪威能顶着格林德沃旧部名声安然存续。四周强大的阵法遮掩下,沈续的一腔愤怒也只能撒到慕羽身上。
说是愤怒其实也奇怪,在从她口中确认这一消息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是当真怒不可遏,像一下子被人掐住了命脉,可渐渐地,这样的愤怒缓慢沉淀冷凝,杂揉了不合时宜的情绪。
如释重负,欣喜,阴狠...
仅仅一瞬慕羽便能推出很多。
沈续的愤怒很快重新爆发出来,若不是仔细观察过,定会以为方才的冷凝仅仅只是错觉:“我们攻下首府迫在眉睫,你现在告诉我战争的基本...武器都供应不上了?”画面另一头他颤巍巍用手指着慕羽,不顾形象城府尽失,破口大骂,“马上就要开战,你他妈告诉我没武器了?”
老狐狸装得太像。可惜他不知道无意中自己将底兜了个干净。
沈仪曾经说他们自己研究出了武器,现下看来底蕴也不是那么足。
“这边所发生的意外总会以其他千奇百怪的方式传到你们那,至于西欧状况,沈爷爷耳聪目明,应当早就知晓。与其今后节外生枝,倒不如由我坦诚相告。”
她不经意地玩着挂坠盒,轻轻一声叹息却好似泄露了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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