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箫声这么想了,也就当真这么问了。
刹那间,大厅里又是一片鸦雀无声。
柳松竹脸色变了变,到底没有说话。
真有想法,他也不能够当着人家百里鸿渊的面说啊,这不是寿星公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见柳松竹不开口,许箫声又是一笑,转头看向一旁一直没有开口的百里玄策,“二皇子今日个又是来做什么?”
说罢,她还上上下下将人打量了一眼,突然眉头一挑,“你扇子丢了?”
百里玄策之前那句话还没有想好怎么说,冷不丁又听到后面这句话,“啊?什么扇子?”
许箫声眼神闪了闪,轻轻咳嗽一声,别开眸子,“没什么。”
可百里玄策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顿时一亮,“哦哦哦,你是问我之前手里那把扇子吗?在这儿呢!”
说罢,他从袖口一抽,献宝似的一甩,“唰”地一下,风骚地展开扇面,“是不是这个?”
一边摇扇子,百里玄策一边想,他要不要告诉她,自己刚刚之所以没拿出来,是因为九皇叔上回告诉他,他府里有人觉得他耍扇子像一只花孔雀?
他想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睛的居然敢这么说,可九皇叔只是一脸神秘莫测地看着他笑,愣是不跟他说明白。
不过今日看来,不管是谁说他摇扇子像花孔雀开屏一样都没关系——只要不是她就行。
许箫声嘴角抽了抽,堪堪别过头:“……”
倒也没必要这么积极。
而且……
余光扫向凤夕若,在看到对方那先是若有所思,接着恍然大悟,最后兴致盎然又似笑非笑的眼神变化时,许箫声彻底麻了。
她可以肯定,凤夕若铁定是想起了之前在铁匠铺子里,问她的“这扇子的灵感是源自于何处”那句话。
这花孔雀,还真是个花孔雀啊!
给点笑脸,他就开屏!
偏生许箫声和百里玄策,一个缺心眼,一个没心眼,二人都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百里玄策越发招摇地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又想起了许箫声第一个问题,“我今日来,是给你送药的。”
“送药,你给我?”这句话说完,不仅许箫声差点儿没笑出声,就连凤夕若也惊住了。
百里玄策浑然不觉,从怀里拿出一个绿色的瓷瓶,“听说你昨天晚上受了伤,这个是去除伤疤的。”
许箫声挑眉,正要开口时,一道温润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我徒弟的药,还需要旁人来给吗?”
听到这话,许箫声瞬间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眉头紧锁,“你怎么也来了?”
现在好了,贱骨头、中年精英男、花孔雀、白日梦想家凑一起了。
这叫什么?
四个外号男三缺一?
所以叫上林弦意来搓麻?
第227章 两男相争,必有一伤
凤夕若也没有想到,林弦意会突然出现。
在她的印象里,这个神医过于正直,以至于在这充满了云波诡谲的摄政王府,让他显得如此的格格不入。
心里一动,凤夕若转头看向百里鸿渊,发现他的眼神里也带了几分错愕与玩味,便知道这林弦意当真是自己过来的了。
既如此,那便是许箫声自己要应对的事情了。
百里玄策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拿出这药,却被这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截了胡,一张明媚灿烂的脸瞬间垮了下来,眼神充满了警惕。
上上下下地将林弦意扫了一眼,向来风光霁月的二皇子此刻如同一只要眼出去斗架的螳螂,语气颇有几分恶狠狠的味道,“你是何人?”
他抬了抬下巴,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些。
“林弦意。”林弦意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将目光投向了许箫声,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给你。”
“什么?”许箫声愣了一下。
“药。”林弦意看向她的胳膊,“昨天晚上配的,上了就能好。”
听到他这么说,许箫声方才反应过来,“你过来就是来送个药?”
她虽然如今身子是女人的,但自诩里子还是条汉子,昨夜被周嬷嬷弄伤的地儿不过是皮外伤,自然是没有放在心上。
她记得自己昨晚回来的时候,也没有见着这人啊,他怎么就知道了呢?
对于许箫声的询问,林弦意嘴角抿了抿,并不回答,只是拿药却又悄无声息地送上前了两分。
许箫声挑眉,心想这玩意儿都送上门来了,不要白不要,况且这段时日下来,对于林弦意的本事,她多少还是佩服了的。
只是她刚要伸手去接,便被一柄扇子搭在手背。
许箫声转头看向突然起身过来的百里玄策,“你干嘛呢?”
“等等。”百里玄策收回扇子,又将瓷瓶拿了出来,“我这可是皇室的膏药,能够肉白骨活死人,他这个连夜做的能有多好?”
这话,明眼人都听得出来是挑衅了。
氛围,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但处在风暴中心的许箫声,对这转变却没有丝毫察觉,她只是觉得有些好笑。
不可否认这皇室用的东西不错,但她可以肯定,林弦意弄出来的玩意儿,比百里玄策的要好。
心里有着一杆秤的许箫声毫不犹豫地拿过了林弦意手中,看似平平无奇的药瓶。
百里玄策急了,“你干嘛还要他的啊?”
许箫声:“他的好。”
百里玄策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
许箫声古怪地瞥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在质疑什么。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二人的身上,没有人看到,在视线之外,林弦意捏紧的手指,随着许箫声将药瓶收进怀里,缓缓松开。
柳松竹目光闪了闪,突然似想到了什么,眉头一挑,“林家弦意?”
林弦意愣了一下,缓缓点头,“正是草民。”
百里玄策蹙眉,“你也认识他?”
这个人会出现在此处,那便代表摄政王府的人都是识得他的,如今连柳松竹都认识,那就意味着,此处只有他一个人不识得。
至于柳不言……本就不在他的考量范围之内。
虽说是许箫声的亲生父亲,但既然许箫声没认,那就什么都不算,而且他也没忘记这人之前可是太子一脉的,更没少对付他。
柳松竹看了百里鸿渊一眼,见他只是淡淡地笑着并不说话,便点了点头,“第一神医。”
“第一……神医?”这句话一出来,不仅百里玄策惊住了,便是柳不言都直接从椅子上起了身,目光充满了惊疑。
显然也是听过这神医的名声,只是今日才看到真人。
林弦意也没想到居然会有人能认出自己,若是往日,他定会谦逊一番,但今日……
想起自己身后还站着一位,林弦意下巴轻轻抬了抬,接受了这个第一的名号,“正是在下。”
许箫声:“……”
不对,她怎么觉得这林弦意今天也不对劲了起来。
“那你们?”百里玄策眸子里闪过一抹警惕,原本还觉得这看模样就老实本分的男人对自己没有任何威胁,可加上这个神医的身份,就不一样了。
尤其是,自家九皇叔还一直没有发话……
“她是我徒儿。”林弦意乜了百里玄策一眼。
“徒弟?”百里玄策后知后觉,才回忆起这人进门的第一句话好像就说了这个。
只是他们都没有如何在意罢了。
如今旧事重提,柳不言眼睛都亮了。
看着百里玄策朝自己投来的询问目光,许箫声轻轻咳嗽了一声,“是。”
她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她得给林弦意一点面子,毕竟这个人的心脏不太强大,万一泪洒当场,丢脸的还是她自己——毕竟,在名义上,她的的确确认了这么个人为师。
“你……”百里玄策深吸一口气,像是被什么打击到了似的,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倒是林弦意,像是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般,看了眼百里鸿渊,“王爷,此事可否交给草民来办?”
百里鸿渊挑眉,眸子里闪过一抹诧异,“你需问过她才行。”
林弦意:“好。”
“此事,你若是不愿处理,我可以代劳。”林弦意转头看向许箫声。
许箫声瞪大了眸子,一脸的问号。
不是,这人是不是昨天晚上配药的时候把脑子吃坏了?
不然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此事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代劳,他知道怎么处理吗?
可思绪百转千回之后,许箫声突然发现脑海里还真的有个声音在跟她说:
答应他。
横竖你不想处置,不如交给他,且看看他能够怎么做。
届时为难是他,丢脸也是他,她恰到好处出来救个场,那林弦意不得对她……
想到这儿,许箫声唇角一扬,“那就劳烦师父了。”
她也正好回去睡个觉。
说完,她朝凤夕若眨了眨眼睛:我若儿,我走了,剩下的你们收拾啊。
凤夕若:……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许箫声要走她还能关门?
知道她不想再耗神,凤夕若转头看向林弦意。
只见那身影清瘦的少年缓缓转身,“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此事我来帮她说。”
刚刚走到门口的许箫声:“???”
什么玩意儿?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林弦意在说什么?
不是,尼玛他是在占她便宜吧?
第228章 摄政王府的是,都是王妃说了算
当柳不言从摄政王府出来时,整个人都带着三分恍惚,上马车时甚至打了一个踉跄。
跟在身边的小厮脸色一变,正要去搀扶,却被一只精瘦的手臂抢了先。
柳松竹看着这一夜之间宛若苍老了十岁的父亲,眸子闪了闪,“丞相大人当心些。”
说着,他将人往前一推,堪堪稳住了身子。
柳不言嘴角动了动,想要开口,柳松竹却先他一步,翻身上马,马蹄声阵阵,瘦削的身影飞速消失在了视线里。
望着这一幕,柳不言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直到身边的小厮开口,“相爷,归府吗?”
柳不言像是惊醒了一般,转头朝摄政王府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苦涩,“回。”
今日之行,他本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最终却发现自己从未有任何一回的交锋,如这次般输得一败涂地。
也就是今日,权倾朝野的柳丞相才发现,自己究竟犯了多大的错误。
两年前的认亲,让他宛若一个跳梁小丑,更是成了别人手中的刀。
“等等。”捏了捏手指,柳不言眼里露出一丝狠厉,他没有记错的话
“相爷?”正拉开马缰准备打道回府的小厮,惊恐地看着突然从马车上跳下来的人,心差点儿跳到嗓子眼。
柳不言沉了沉眸子,没有理会小厮的呼唤,再一次踏入了摄政王府……
另一侧,许箫声叉着腰看着坐在一旁,表情淡定的人,眼睛里打量的目光仅仅一炷香的时间就变了上百种。
她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个人怎么这么能呢?亏她以为这是个老实人,感情他是老实起来才是个人啊!
“嗯哼。”见任凭自己怎么打量,这人都风雨不动安如山,许箫声忍不住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林弦意抬起头来,“咳嗽?我给你配药。”
许箫声:“不是,林弦意,你是不是真的脑子缺根弦啊?感情你脑子里缺那弦在你名字里了吧?你是我的谁啊,你凭啥给我做决定啊?”
“我问过你了。”林弦意将手中的决明子放下,语气平静,“我问过你,是否愿意让我代劳。”
“我……”许箫声呼吸一窒,尼玛她是让他代劳,可他要不要听听,他说的那叫什么?
什么叫做,要对外宣称之前认错了女儿,从此柳凝雪和柳家没有半分干系;什么叫做要找个良辰吉日,用八抬大轿,将她请回柳家;又是什么叫做,即便是认了祖归了宗,他柳不言也不能够干涉她的任何行为?
虽然这一个个条件,让她听起来确实觉得挺爽的……
但是尼玛,那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怎么就那么振聋发聩呢?
“那些条件,是你答应的,我不会应啊我告诉你。”许箫声深吸一口气,“到时候他们八抬大轿来接,你就做好准备去做柳家的女儿吧。”
“我是男的。”林弦意正色道,“而且我给你提的要求,不差的。”
男的?他喵的,她曾经也是男的呢,不也是变成了个女人?
“差不差,那要看我,他丞相府好,这摄政王府不好吗?”许箫声磨了磨后槽牙,某些时候,她是当真弄不懂林弦意的脑回路是怎么走的。
林弦意:“可你们有打算在这里待一辈子吗?”
许箫声愣了一下,双眸瞬间眯了起来,“什么意思?”
如果她没有听错,这人刚刚说的是“你们”吧?他知道什么?
可当她再问时,林弦意的表情却是十分的淡然,“你理应考量的长久些,摄政王府,不是一个长久的地方。”
“你……”许箫声怔了一会儿。
她还是第一次发现,这个看似天真的理想主义者,竟是比不少人通透。
沉默许久,许箫声恶狠狠道:“你要是敢在百里鸿渊面前胡说八道半个字,信不信我毒死你?”
“哦。”林弦意点了点头,从手边拿出一卷书,“那就先把这本学完吧。”
“干嘛?”许箫声眉头狠狠一皱。
林弦意:“不是要毒死我?”
屋外的风正好吹了进来,将那书卷吹得散开,许箫声瞥了一眼,便看到了上面用古朴的文字写着“毒经”二字。
许箫声:“……”
他喵的,她现在都搞不懂,这林弦意到底是真的傻白甜还是老谋深算的腹黑男了。
另一侧,百里鸿渊看着突然去而复返,还特意单独只求见自己一个人的柳不言,唇角弯了弯,“柳丞相还有事情吗?”
“王爷。”柳不言看着这坐在轮椅上,身子微矮,但眼神却没有半点儿卑微的青年,“下官年事已高,还请王爷允了下官一片爱女之心。”
“柳丞相。”百里鸿渊轻嗤一声,“且不说丞相大人方过四十生辰,有道是四十不惑,当真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便是真如何了,你也该是和林神医去谈,不是吗?”
“王爷。”柳不言眸子闪了闪,“此处没有外人,下官也不想再与王爷说些无关痛痒的话。虽说是神医提的条件,但谁人不知,这摄政王府的一草一木都是王爷说了算。”
“下官感激王爷收留小女,也感激王爷给她安排了林神医做师父,她有她喜爱做的事情,下官甚是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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