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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雍翻译官——唐源儿【完结】

时间:2024-07-22 17:14:42  作者:唐源儿【完结】
  他这话说得颇为心虚,京兆府尹这下心里也明白了,这位丁校尉是自作主张过来讨要战马,为的是去四皇子跟前讨个好,根本就不是四皇子惦记宝驹叫他来的。
  “原是丁校尉的意思。”王砚辞看着丁校尉,嘴里的话说得颇有深意,“我还道四皇子怎突然就变了主意,看来只是误会一场。”
  王砚辞并没有说四皇子的主意是什么,他说得模棱两可。可听在丁校尉的耳朵里却自然让他理解成了四皇子曾与王砚辞说过,这宝驹暂时放在京兆府让他们作为证物收留。
  丁校尉当即就脸色有些不大好起来,心中又有些害怕这些大雍人会将此事捅到四皇子跟前去。他今日不过是见四皇子出了事,在客栈里一直心情不好,才想着替四皇子将赤鸢接回去,哄四皇子高兴。
  可若是四皇子早就与王砚辞等人说好了将赤鸢留在此地,那他就是违背了四皇子的意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一旁柳桑宁见丁校尉脸色变了又变,上前一步十分贴心道:“没想到四皇子身边的人竟是如此忠心护主,一心为主子着想为主子解忧。丁校尉的心情我们很能理解,不过此马乃是重要证物,还劳烦丁校尉多等几日,等案子破了定通知丁校尉将赤鸢接回去。”
  听到柳桑宁这么说,丁校尉怔愣了片刻,他目带探究地看了柳桑宁一眼。虽心中有疑惑,可脸色却好了许多。
  丁校尉也没继续纠缠,只拱手道:“既如此,那我们便等诸位大人尽早破案了。”
  说完这话,丁校尉领着他带来的人转身匆匆离开。
  京兆府尹冲王砚辞与柳桑宁一拱手:“多亏了二位大人解围。”
  王砚辞笑道:“咱们同僚之间,不必如此见外。”
  随后,王砚辞说出了他们的来意。一听他们是要来看赤鸢的,京兆府尹二话不说便要亲自带他们过去。
  赤鸢养在京兆府的马棚里,有专人看守,离着公堂并不算远。几人一起往马棚的方向走去,京兆府尹却忍不住打量了一下王砚辞和柳桑宁。
  方才他看得真切,这两人简直就是一唱一和,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王砚辞不动声色地给丁校尉施压,而一旁的柳桑宁却是适时地递出了梯子,好叫那丁校尉顺着往下爬。柳桑宁那话说得实在是漂亮,一方面将丁校尉的自作主张美化成对主子忠心耿耿,替主子分忧,一方面又隐晦地告诉丁校尉。到时候会悄悄通知他来将马接回去,还能叫他去四皇子跟前讨个好。
  京兆府尹心想,若不是柳桑宁递了这话给丁校尉,丁校尉可不一定真能这么快就决定收手,没准还得再纠缠一会儿。可眼下不仅丁校尉走了,而且还是不带怨气心甘情愿的走的,他们与丁校尉之间也免了冲突,更没有破坏两国之间的关系。
  要知道,这番邦的来使其实挺重要的外交人员。别看他们在大雍境内当着你们的面不说什么。可谁知道他们转过头回到自己的国家会对着自己的一国之君说什么呢?若是得罪了使者,使者回去在国君跟前搬弄是非挑拨离间,那两国之间的安稳关系就极容易出现裂纹。裂纹若是大了,那便要动荡了。
  京兆府尹不免有些羡慕起王砚辞来,怎么王砚辞那儿进的新人,就能有如此聪明机灵,还能跟他打配合的人才呢?再瞧瞧他身边的人,方才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这般在心里想着,几人已经来到了马棚前。
  赤鸢乃是汗血宝马,从血脉上就对其他普通的马似乎天然的有压制,它单独在马棚里有个隔间,可旁边的几匹马依旧都缩在角落里,似乎想离它远点儿。
  此刻赤鸢已经醒了,但不知是不是受过重击的缘故,此时它有些蔫蔫儿的。
  柳桑宁上前一步贴在马棚边朝里看,一旁京兆府尹道:“这马醒来后似乎就有些精神不济,也不知是疾跑之后的劳累,还是因为先前被踹晕的缘故。不过虽然精神不济,但脾气瞧着也是不好的,时不时就晃动脑袋去凿地,偶尔有人靠近还会打响鼻吓唬人。一刻钟前,它还嚎叫过一嗓子,将给它往槽里倒水的吏员都给吓了一跳。”
  京兆府尹介绍完马的情况忍不住又提醒:“王大人,柳大人,你们若是要靠近它,可得小心着些。”
  王砚辞颔首应了一声,柳桑宁听到京兆府尹的关心回头笑着道了声谢,随即目光又贴在了赤鸢身上。
  赤鸢因是战马,不知是琉璃国的规矩还是四皇子自己的喜好,它的脸上是戴着面具的,瞧着像是铁打镀金,瞧着很有些威风凛凛。只是此刻,它就这么躺在地上,威风立减。
  柳桑宁仔细盯着马儿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打开了马棚的栅栏就要往里走。
  京兆府尹吓了一跳:“柳大人,小心呐!”
第104章 一步步接近
  柳桑宁朝着赤鸢走近了些,赤鸢先是打了个响鼻,只是这响鼻声音不大,威慑力并不够。接着,它就像是用尽了力气似的,就这么躺在地上半阖着眼,也不动弹。等到柳桑宁走到它身边时,它也只是默默地看着她,腹部的起伏让人知晓它还活着。
  柳桑宁觉得赤鸢看起来有些可怜,虽然它的脸被面具遮挡,可眼神里却像是含着一包泪似的。她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摸摸它,安抚一下它的情绪。
  “小心些。”
  王砚辞的声音从她身旁传来,柳桑宁扭头看去,她不知王砚辞什么时候也跟着他进了马棚。再回头看去,就见京兆府尹一脸担忧和复杂地看着两人,像是有什么想说却又不好说。
  柳桑宁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人拉了一下,她顺着那力道跟着往旁走,任由王砚辞拉着她胳膊绕过了赤鸢的腿,走到了赤鸢的侧面,能看见汗血宝马浑圆的屁股。
  赤鸢像是感觉不到他们的动作,从头到尾都没有挣扎蠕动过。
  “它看起来像是神智还没有完全缓过来。”柳桑宁开口说道,“自乐兄那一脚,真有这么大威力?”
  王砚辞指了指赤鸢腿的根部,示意柳桑宁看:“你看那儿,是不是有些泛红?瞧着不太正常。”
  柳桑宁定睛看去,果然如王砚辞所说。她想起来什么,对马棚外的京兆府尹道:“府尹大人,可能寻到羊医?”
  「羊医」便是给牛羊马鸡一类的禽兽看病的大夫,这类大夫大多靠的并不是扎实的医学基础,而是经验。一般来说都是口口相传继承下来的医术,一个丰富经验的羊医能大大提升养殖的存活率。
  京兆府尹想到了一人,于是吩咐属下前去将人找来。自己却不解问:“可是这汗血宝马有什么问题?怎的突然要寻羊医?”
  这汗血宝马先前晕着,醒来后瞧着精神头也还好,京兆府尹便没有太关注它。这会儿听柳桑宁要用羊医,心不由跟着提起来。
  “想让羊医来看看,这汗血宝马有没有中毒的迹象,或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柳桑宁回答,这答案却叫京兆府尹吓了一跳。
  此刻也没了旁人,王砚辞便不疾不徐地将今日打听到的事同京兆府尹说了一遍,并说出了他们的怀疑。京兆府尹听得脸色越发的难看,他低声道:“四皇子中毒,若他的爱驹也中毒,那今日这事儿铁定就是有旁人下手。要揪出这幕后之人,只怕不容易。”
  毕竟王砚辞等人去了趟兰金坊也没有问出些可以直指某个人的线索来。兰金坊那三位伺候四皇子的女娘,也只说不知道同四皇子说这话的恩客是谁,只说那人走了以后便没再光顾过。
  京兆府尹心中还有些诧异,不明白王砚辞怎么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了兰金坊那几个女娘。就算她们说不记得不知道,难道还真就这么信了?若是他,绝不会这般轻易放过那三个女娘,少不得都得带回京兆府严刑拷问,他就不信问不出东西!
  不过眼下这事儿皇帝是交给王砚辞和柳桑宁主办,他从旁协助便好,何必去揽活儿呢?若是案子破不了,那也不是他的缘故。
  这会儿工夫,柳桑宁已经换了个地方,蹲到了赤鸢的脑袋旁。她轻声细语地同赤鸢说着话,就像它是个小孩儿一般哄着它。让它乖乖的,要它听话,还说他们是来帮它救它的。
  京兆府尹听得额角青筋微跳,心中颇感无语,忍不住想女娘当官,就是这样?看起来的确是不靠谱。可他目光挪到王砚辞脸上,却见王砚辞脸上没有露出任何不满的神情,只是安静地站着,低着头目光温柔地看着柳桑宁同赤鸢说话。
  大约是他的神色实在是太温柔了,这让京兆府尹都忍不住微微睁大了眼睛,甚至还用手擦了擦眼角,来确认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可再看去,王砚辞也还是那副温柔到有些纵容的神情。
  再看向赤鸢,它就好像是听懂了一般,原本一直倔强着微睁的眼睛此刻已经闭上了,整只马都显得安静了许多。柳桑宁试探性地伸出手,在赤鸢的脑袋顶上摸了摸。她刚准备收回手时就感觉手心被毛发轻轻扫过了一下。
  她愣住,立马看着自己的手。不一会儿,又是轻轻扫过。
  吃赤鸢在用脑袋蹭她的手心!
  柳桑宁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她就像赤鸢能听懂她的话一般,立即问道:“你是不是想让我帮你?是不是有话想告诉我?”
  大约是她问得太认真了,一旁王砚辞与京兆府尹谁都没有笑话她。不仅如此,京兆府尹还莫名觉得有些紧张起来,一直紧盯着一人一马的互动。
  这时,赤鸢竟微微昂头,比先前更用力地蹭了一下柳桑宁的手心。它脸上戴着的金属面具也微微刮过她的手掌,冰凉的触感让柳桑宁莫名打了个激灵。
  柳桑宁便定睛在了赤鸢脸上的面具上。
  鬼使神差地,她伸手放到了面具上,然后就像是有神的指引一般,轻手轻脚地将面具取了下来。在场的人终于看清了赤鸢的真面目。若是马有选美,它一定能名列前茅。
  它的脸上也是接近棕红色的毛发,只在左脸颊眼下有一簇白色的毛,让它威猛中显出几分可爱来。
  “汗血宝马果然名不虚传。”京兆府尹看得直感慨。
  柳桑宁与王砚辞却都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赤鸢的脸看。忽地,柳桑宁蹲在地上抬头,与低着头的王砚辞四目相对。随即,两人异口同声道:“它不是赤鸢!”
  京兆府尹听到这话吓了一跳,立即道:“什么?它不是赤鸢?这不可能!”喘了口气他继续道,“咱们赶到现场时,我底下的人就已经将赤鸢围了起来,接着就直接将它带回了京兆府,中间没有人离开过,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将它偷换。”
  对于这一点,京兆府尹很是自信,不可能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换马。这汗血宝马又不是什么小物件儿,不可能做到能悄无声息地换了。
  柳桑宁道:“不是出事后换的,而是从一开始就换了。”
  她沉声说着,一只手拿起从马儿脸上揭下来的面具,“四皇子从兰金坊出来时,他骑的马就已经不是他自己的战马赤鸢了。有人在兰金坊就偷偷将马调换了!”
  “赤鸢戴着面具,平日里轻易不会摘下。”王砚辞补充说道,“只要寻一个体格毛发与赤鸢相近的马,戴着面具旁人很难看出来是不是同一匹。”
  “普通人是看不出,可琉璃国四皇子乃是军中人,且赤鸢是随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们在战场上也是最亲密的伙伴,他不可能认不出来吧?”京兆府尹提出了质疑,“自己亲手养的马,就算乍一眼没看出来,坐上去也应该感觉出来了。”
  “可若他被下了药,就不一定了。”
第105章 有问题
  “四皇子被人下药中毒,整个人处于一种焦躁的状态。可能根本没心思去注意他的马是不是属于他的那匹。”柳桑宁继续往下说,“若是他满脑子都是想要喝到窦家楼的酒,被窦家楼的酒勾得心神不宁焦躁难耐,便只会一心想着让马跑得快些,好快点抵达窦家楼。”
  “人一旦处于这种无法集中精神,无法平心静气的状态,就很容易忽略一些细节。”王砚辞在一旁补充,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马的脸部。
  京兆府尹还是有些不明白:“你们又是如何认出这匹马不是四皇子的坐骑赤鸢的?”他怎么就一丁点都瞧不出来呢?这看着也的确是汗血宝马啊!
  “府尹大人难道没听说过那些话吗?”柳桑宁开口问道,“就连长安城内不少百姓都口口相传,琉璃国四皇子的坐骑乃是他的战马,是世上不可多得的纯种汗血宝马,浑身上下都是赤棕色的毛发且毫无杂质,十分珍贵。”
  这些话是琉璃国进入长安后,就逐渐传播开来。柳桑宁因为好奇还偷偷查过,就是琉璃国使团自己散播出来的,大约是想给琉璃国挣些面子,好叫琉璃国在大雍百姓心中地位不一般些。
  京兆府尹经柳桑宁这么一提醒,倒是记起这茬来。只不过那会儿他虽也听过,却并未放在心上,只觉得琉璃国的人造此等势,颇有些小家子气做派。
  这时便见柳桑宁一指宝驹的脸:“府尹请看,如今这宝驹脸上却有一簇白色的毛,显然这并不是赤鸢。”
  京兆府尹凑近了看,发现那宝驹脸上果然是有一簇白色的毛发。虽然这簇白色毛发并不算多,可出现在赤棕色的毛发里却格外显眼。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敢一口咬定,这宝驹就一定不是赤鸢。
  他有些迟疑道:“可那些话是琉璃国使臣自个儿放出来的,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为了吹嘘故意这般说的。毕竟赤鸢一直戴着这面具,谁知道它脸上有没有杂毛?还不是他们怎么说就是什么。”
  京兆府尹此担心也的确在理,但这次王砚辞与柳桑宁却十分肯定。
  王砚辞道:“我曾与琉璃国使臣一同饮酒,他们醉酒后也不忘将赤鸢拿出来炫耀一番,反复强调赤鸢乃是世间罕见的汗血宝马,浑身上下的毛发绝无杂毛。他们醉成那般,脑子都已经不清醒了,想来也没精力说谎。”
  柳桑宁听着在一旁点头,她倒不是因为这件事儿确定的。而是她曾翻阅过琉璃国的番邦志,上面提到过琉璃国得到过一匹浑身毫无杂毛的汗血宝马,当时被国君送给了宠爱的皇子。那番邦志上并没有写得很清楚具体是哪位皇子。但这回琉璃国使臣过来,柳桑宁才清楚原来是送给了四皇子。
  京兆府尹听王砚辞都这般肯定,便也不再提出质疑。他道:“眼下王大人打算如何处置?若它不是赤鸢,那真的赤鸢又在哪呢?”
  “赤鸢乃是极品汗血宝马,换马之人想来也不会舍得将其杀死,定是藏匿在某处,以待时机将它送出长安,甚至送出大雍境内。”王砚辞回答,“这会儿长安各处戒备森严,想来背后之人是没有机会将赤鸢带出去的。若是想将赤鸢蒙混出去,只能等各番邦使臣们都离开长安之时。届时不仅是使臣们要离开长安,估计有大批这次慕名前来的番民也会跟随使臣们离开,到时换马之人便有机会。”
  京兆府尹听得脸色难看,柳桑宁则立马说道:“大人,眼下咱们得赶紧遣人去盯紧了兰金坊的后门,不能叫兰金坊负责养马的小厮给跑了。但也不能立即前去拿人,没得叫他们心中都做好了准备。咱们悄悄蹲守在外,只要那小厮一出来就将他逮了带回来。”
  柳桑宁考虑得周全,王砚辞听了颔首,认可了她这个方法。他吩咐了身旁的长伍,长伍点头退下。一旁京兆府尹也道:“若是需要人手,京兆府上下任王大人调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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