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半烟握住孙娴心的手,“长安是您的儿子我的丈夫,我们得让他去。能成功咱们娘俩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捞个诰命当当,实在命不好失败了,我陪着母亲便是,不怕的。”
也许是孟半烟的劝慰,又或者是无可奈何,孙娴心到底点点头转身回了正院。离开前又把府里的腰牌留给孟半烟,正式把府中所有的权利都交到她手里。
孟半烟有个极大的好处,就是有自知之明。这个时候自己那些赚钱的门路人脉一点用处都没有,自己现在唯一能做好该做好的,就是守好侍郎府,不能让武承安为了自己和孙娴心分心。
顺道再让阿柒和小拾,把皇宫里出事了的谣言散播出去。不要怕离谱不可信,她要的就是整个京城尽快乱起来。
毕竟四皇子不在宫里的消息早晚会被其他皇子知道,皇宫里老这么稳着可不行,只有皇宫赶紧乱起来,刘懋陵才能动起来,才有机会带人进宫。
第96章
谣言总是越邪乎传得越快,阿柒又是个比孟半烟更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得了孟半烟一句你自己看着办,不用考虑传出去的话真不真,就真的半点顾忌都没有。
仅仅过了一夜,整个京城就已经传遍了包括但不限于‘陛下在宠幸妃嫔的时候马上风了’‘陛下把皇子们都扣在皇宫里全杀了’‘大皇子反了,连皇后的脑袋都被他砍下来了。’一大堆越听越骇人,越听越荒谬的流言。
即便皇后为此连发两道懿旨出宫,要京兆尹和九门提督一起把这些散播流言的人全抓了,也半点用处都没有。
甚至当天下午又多了一个新的传言,其实陛下是被皇后给软禁了,皇后因为无子想要扶持国舅外戚,已然起了异心。
皇后得知了这个消息起了个倒仰,要不是孙婵心在一旁劝着,说不定就真气死了。
但很快她就气不起来了,因为被困在宫里的大皇子终于咂摸过味儿来,又或者说他终于下定决心,要弑父夺位了。
隆兴帝近年来即便不算昏庸无道,也称得上一句平庸懦弱,政事绝大部分都是由内阁几个老大人在操办主持。
宫中的内侍明面上全都效忠陛下,但私底下谁还没有收过银钱红包,谁还没有能互通消息的皇子大臣呢。
所以即便是把所有皇子们分开看管,互相见不到对方,也还是很容易就能买通内侍打探消息。
隆兴帝会决定把皇子们扣在宫里侍疾,为的就是腾出手让暗卫们出宫去把喜云楼一锅端。
其实要不是隆兴帝突然病倒,他并不会选择这么迂回的手段。现在自己能倚仗的只有暗卫和半个沈皇后,他不能也不敢出任何差错,他还不想死,这个皇位他还做够。
也许是病中的人更多疑,隆兴帝现在下的一切命令都是为了牵制。
把儿子弄进宫里是为了牵制他们在宫外的势力,把臣子里扣在宫里是为了牵制他们不能为了在宫外联系他们的门生故吏,让无子的沈皇后掌管皇城,是为了牵制那些有儿有女的妃嫔。
剩下皇城里的所有太监、侍卫、禁军就隆兴帝就更加谁也不信。所以当沈皇后提出不能让进宫的皇子们互相见面以防勾结,得分开侍疾时,隆兴帝犹豫了一小会儿也就同意了。
这是沈皇后替刘懋陵能争取的最多的时间,也是她下定决心之后,能替他冒的最大的险。
按着序齿来排刘懋陵排在第四天侍疾,四天时间足够长了。要是隆兴帝能铲除喜云楼,病情也稳定下来,沈皇后还能瞒天过海再把刘懋陵偷进宫里来,到时候谁也不知道四皇子是什么时候进的宫。
要是喜云楼和宫里万一有什么变故,刘懋陵人在宫外也比留在宫里强。至少现在瞒住了隆兴帝他不在宫里的事,就彻底占据了主动。
第一个侍疾的是大皇子,父子两人一个躺在床上嘴歪眼斜,半边身子麻木藏在锦被里,一个跪在地上冷汗淋漓,皇子们都已经被关了一夜,人人都知道这是要出大事了。
大皇子也在猜测是不是自己养死士的事被发现了,但他不敢显露半分,更不敢抬眼去看隆兴帝的眼睛。跟他做了这么多年的父子,大皇子早已习惯在隆兴帝跟前掩饰起一切,这才是最好的保命的法子。
寝殿里熏着味道极其浓郁的熏香,但大皇子还是隐约闻到一股不洁的味道,不过他不敢问更不敢说,只能老老实实跪在床榻旁,接过内侍手中的瓷碗,一勺一勺给隆兴帝喂药。
隆兴帝曾经自诩过老当益壮,诊脉吃药他一向不喜。这会儿要不是想要磨一磨自己这个大儿子,这碗药还不知道得重熬多少次,他才会勉强喝两口。
银勺?着颜色浓腻味道酸苦的药汁喂到嘴边,隆兴帝会故意抿一半漏一半。
大皇子这种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人哪里会伺候人,每次药汁顺着隆兴帝的嘴角滑落,他都得耐着性子用手绢把自己父皇嘴角的水渍擦干净,这么一来他也不得不靠得床铺和隆兴帝更近。
隆兴帝当然是故意的,他就是要凑近了打量自己这个长出狼子野心的长子,更是要故意磋磨打压自己大儿子的傲气与野心。
不是想要篡位吗?那隆兴帝就要让儿子看清楚,他的命和将来都是被自己牢牢攥在手心里的。自己准他生他才是大皇子,自己要是想他死,他就没有活路。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大皇子此刻是只能忍气吞声在隆兴帝跟前当个乖儿子。
但人性这个东西向来是经不起考验更经不起折磨的,隆兴帝只记得要牵制要掌握每一个人,却忘了狗急都要跳墙兔子急了都要咬人,更何况是自己的儿子。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大皇子从隆兴帝的寝宫里出来,被面生的小太监领着往回走时,心里的疑虑和不安就越发压制不住,他看着远处闪着昏黄灯火囚禁自己的屋子,突然停下脚步。
“其他皇子,你都见过了?”
“回大殿下的话,陛下有旨非常时期不许殿下们同时侍疾,奴也不曾见过其他殿下。”
小太监的回话很生疏,一看就是刚从底下调上来的生瓜蛋子。大皇子见问不出什么所以然,只能先皱着眉回到偏殿自己的屋里。直到将近子时,睡不着翻来覆去躺在床上,才猛然恍悟过来自己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
自己虽说被暂时圈禁,但一整天下来总要吃喝拉撒总有使唤宫女太监的时候。但同是被关在偏殿里,有两间屋子却过于安静了。一整天除了一日三餐送进去,就再没有别的动静,这里头有问题!
大皇子到底年长,在宫里埋的钉子也比弟弟们深。即便到了这个局面下,他依旧能想法子找到十几年前留在宫里的老人儿,帮自己去查探清楚。
最后在天将明之际终于得到准确的消息,老四和老五屋子里都没有人。前脚得到消息,后脚大皇子就下定决心要反。
好在自己早早地就跟手底下的门客和谋士约定过,要是哪天皇城出事自己陷在宫里出不来,当天他们就必须让喜云楼的死士进城,随时准备攻陷皇城。
现在他已经顾不得隆兴帝是不是真的知晓了自己的谋划,他只知道自己一定要先下手为强,要不然先死的一定是自己。
打定了主意之后,大皇子还是召唤了自己留在宫中的老人,想法子出宫去报信,而自己也趁着夜色翻窗而逃,把当年自己留在宫里的侍卫内侍全部集结在一起。
他已然决定了,要是死士能杀进宫来是最好。要是不能他也要拚死一搏,带人杀进隆兴帝寝殿,自己这个皇子最终做不成储君当不成皇帝不要紧,但他一定要拉着自己那个好父皇一起下地狱。
身为隆兴帝的长子,大皇子曾经无数次感慨过自己时运不济。但这一次,老天爷好像终于站到了自己这一边。天濛濛亮正是禁军交接的时候,大皇子终于等到了远处隐约不明的拚杀声。
大皇子的死士一路砍杀闯到宫门口的时候,沈皇后和孙婵心已经指挥禁军把各处宫门要塞牢牢守住,这是两人眼下唯一能做的,其余的就只能听天由命,指望在宫外的刘懋陵能果决些,别错过这么个大好的机会。
禁军一大半在守宫门,剩下小半中的大半又分散到后宫各处,再剩下的人便都守在沈皇后宫中。
原本沈皇后是要拨一部分人去隆兴帝寝殿的,可人去了没一会儿又回来了。领队的副将一脸铁青的回禀说陛下身边有暗卫守护,不让他们留下。
禁军可以说就是皇帝的私兵,要是皇帝连自己的私兵都不肯再信,这就未免过于让人寒心。
沈皇后又想起孙婵心跟自己说过的话,原本还剩下一丁点儿软的心也彻底硬下来。
隆兴帝不要正好,沈皇后立马又下令让他们转道去这几天被扣在宫里的大臣那里守着。毕竟内阁那几个老头和武靖都还在宫里呢,保住了他们,往后新皇登基还要额外记自己一个人情。
内阁宰辅们的班房不比皇帝和后妃们的宫殿,一排低矮的屋子比大人们府里下人住的地方还不如。
为了不遮挡后面宫殿的巍峨,倒座房的屋顶比一般房子要更低一些,窗户也小四四方方像个豆腐块,夏天即便外面吹着风里面也透不进多少。如今天气还冷着,炭盆摆在屋里烟熏火燎的味道又散不出去,实在是个冬凉夏热的‘好地方’。
内阁几个老大人,年纪最轻的去年刚过完六十五的大寿,年纪最大的首辅大人还有两年就八十了。被扣在宫里这两天虽然没饿着冷着,但也被耗得一个个气虚头疼,连说话都带着喘。
刚开始首辅和次辅还嚷着要见皇上,两天熬下来两人也不吵不闹了,大家心里都清楚眼下自己就是砧板上的肉,隆兴帝活下来了还好说,活不下来自己这几人还能不能保住性命,就不一定了。
只有从小习武还算年轻的武靖还能顶事,听到宫门口传来厮杀的动静顾不得旁的,从门外看守自己的侍卫手里要来一把钢刀,领着几个侍卫把屋里的老大人们团团围住。
到底是勋贵人家养出来的爷们,武靖比谁都清楚这是要乱了。更清楚不管是谁造反,自己这些目睹了一切的朝臣都不一定能活。
既如此,那就不如拼一把。守住了不仅能保住性命,说不定日后还有翻身的机会。守不住?守不住就守不住,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有了这样的念头,几个侍卫加上武靖一时间还真砍杀了好些个乱冲到自己这边来的死士。等到沈皇后派过来的禁军赶到时,也就只有年纪最大的首辅大人被吓得昏厥过去。
第97章 得偿所愿(正文完结)
宫里被一片阴云笼罩的时候,宫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孟半烟让阿柒散播出去的谣言很快就开始起作用了。
起初谣言只是在南城的集市里传,老百姓们嘴上说着发愁,眼角眉梢里却都是探听到皇家秘辛的兴奋。没人把这些事情当真,直到九门提督和京兆尹的捕快士兵来抓人。
这一抓,大家伙才反应过来,感情这皇帝老儿的皇宫真出事了?没人敢再胡说什么,住在京城周边县镇里的人赶紧往城外挤,城里的人也揣着手低着头往家里赶,原本还热热闹闹的市集茶馆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越是这样,恐慌的情绪就传播得越快。哪怕往常向来凶神恶煞的九门提督衙门的衙吏,个个都压着嗓子一个劲的解释宫里没事,就是上头要你们消停些别乱说,也没人信了。
还有那些个胆子大些的被衙役抓住了也不怕,反而还嬉皮笑脸反问道衙吏们脸上去:“既没事,你们这些老爷们怎么还会来管我们扯的什么闲屁,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话糙理不糙,这话说得几个抓人的吏员脸色也有些难看。上级派下来活儿的时候也是跟他们说宫里安安稳稳,但要真的安稳皇后又怎么会下这样的懿旨。
真以为皇后天天搁宫里没事干烙大饼,连这样家长里短的闲话也要管,那不成了个笑话吗。
九门提督和京兆尹在外面抓人的时候,大皇子的死士和刘懋陵的私兵也都已经准备好了。
死士进了城的不到五百,剩余来不及出发的全都被隆兴帝的暗卫堵在喜云楼里。
暗卫身手好但人数不占优势,喜云楼里这时候还没去京城的,即便大半都是压阵和留守的人员,也不可小觑。
不敢贸然攻进去的暗卫只能先把喜云楼围起来,暗卫里也有蠢货,居然提议用火烧,把喜云楼烧了躲在里面的人自然就出来了。
偏这主意说出来,还真有人听。一把火点燃了喜云楼主楼,大白天的烧了个火光冲天,说不好烧死了多少大皇子的死士,但埋伏在喜云楼外的暗卫们自己就先呛了个半死。
他们忘了喜云楼可不光一个主楼,就算地道地窖就在喜云楼下面,那他们这么多人养在地底下,就连个通向别处的出口都没有了?狡兔都有三窟呢,何况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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