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存时间长了,自己都想不起来,他如今要花钱了,终于盘点了一次,后面他想着,结婚了肯定还会花钱的。
心情略差劲,又肉疼又高兴,肉疼并高兴着,高兴完了又心口疼,疼的时候就劝自己高兴,如此反复,整个人也呈现出一种容光焕发来,倒也显得人逢喜事精神爽。
内心非常曲折复杂,也没有人知道的,再怎么说,十万呢,人之常情。
他想,给就给了,给别人不舍得,给她是舍得的,从柜台里面提着个大袋子,里面正好十万。
再问他妈要一千。
如此有钱的人,不觉得自己有钱,也不贴补家里,他觉得家里过怪好,俩人自力更生,他还经常带海鲜家里去吃,钱给他攒着的就是给他花的,该花就得花。
他是没有这个孝顺父母金钱概念的,因为从小讲的就是你长大了,给你攒钱娶媳妇,那现在娶媳妇了,就得用你们攒着的钱,这个固定思维,很少会有人去思考推翻固定思维。
他也不会体谅父母的不容易,辛苦种地这些东西,他没那么仔细,因为从小他们就种地,就是卖粮食换钱,他们就是过这样人生的,拿鱼会去改善生活就是最好的他认为,给钱他们也不会花,还是留着给他的。
所以,就还记得问他妈妈要那一千块钱。
这孩子聪明吧?
聪明当然是聪明的,但是成长环境跟认知,确实阻挠了他太多的发展跟思维了,家庭跟周边环境,绝对影响一个人的成长速度跟成长质量。
第36章 好闺女
飒飒想着的事情, 也只是单纯他自己想想,长期没有人商量的话,做事情就学着自己拿主意了。
等着熠熠这边通电话呢, 取了钱就自己拿着很细致了,去办公楼那边的时候也带着现金,晚上回家再拿来放在保险柜里面,怕给人全拿走了。
喜欢躺着, 他累的很, 有个工人今天出事儿了, 船来码头上的时候,他们在马头山也租用了别人的物业, 一年物业费用给人家八十万的,什么时候船来了, 什么时候工人作业直接到冷库里面去。
冷链车司机车队很多,但凡是体力活儿的,难免磕碰有工伤,甚至不是工作原因造成的劳动纠纷。
他拽着一个枕头, 等着听电话的,张特助特别尊敬的嗓音从电话里面传来, “飒总——”
人从来不喊别的, 只喊飒总, “事情解决了,我跟他们家属谈过了, 比上午少了一半儿。”
只要是他出马, 就没有解决不掉的事情, 所有事情全部都可以摆平,他觉得自己可以叫张摆平。
飒飒最欠缺的就是这种人, 他人际关系协调,需要的就是这种人,对内管理,对外应酬,协调客户工人,最关键的还有年底的资金往来。
赊账的,年底要去人家门上要账,能不能要来就看你自己本事的,飒飒反正要不来,要不来还跟人家成死对头那种。
就今天上午这种事情,工人是猝死的,半夜去洗手间的,然后摔跟头磕到后脑勺了,等早上起来发现的时候,人早就没了,家属第一时间到码头上去要说法。
事实很清晰明白,飒飒正好在码头上,就过去处理,结果他讲话就是讲话,不会谈,没三句给人家家属干恼了。
家属很沉痛的,这就是家里的壮劳力,我要一个一百万,给老人养老,给我的两个还没长大的儿子要抚养费,然后再给他们算算账,要一笔结婚买房的钱,还有彩礼钱,再给我这个当妻子的要一笔钱,加起来一百万,怎么算着也不多。
听见他们这种算法,飒飒就恼了,你要赔偿就按照标准赔,“我是来谈赔偿的,不是看你算账的。”
家属里面有人家娘家兄弟,大舅哥一听,胸腔里面的火焰就蹿起来了,张嘴就喷的飒飒一脸火山灰,“赔偿,谁愿意要赔偿,你把人给我啊,人没了你赔不赔,既然愿意说赔偿就赔人吧。”
“他妈的这人来了一点歉意也没有,怎么当我们是刁民是不是?我们是讹钱了还是看见一分钱了,不想负责任我们就去找,找政府去上访,看看这单位到底有没有保险,上班夜里死的是不是拿工人当人看的!”这多气人,给大舅哥气的脸红脖子粗的,飒飒这一句话多招人恨的。
任何话,需要区分任何场合,在中国他这人叫不合时宜!
不合时宜的话得罪人了都不知道,破嘴一个没人缘。
人就起哄要打他,手都伸老长,擦着耳朵过去的时候,张摆平脸替直接上去了,自己挨了一巴掌。
“啪——”
一个巴掌印出来,眼镜都甩到嘴巴上挂着了,他自己抓紧扶正。
挡在飒飒面前笑,“我来,我来——”
飒飒很容易挂脸,不高兴了马上就能看出来,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走了张摆平就慢慢擦眼镜,有个爱拉脸的老板也是好事儿,一个红脸一个白脸不用演,“你看看,好好的谈就是了,我们不是不赔的,看你们孤儿寡母,我也是苦出身,实话说我们保险很全,这些工人作业都有保险的。”
“你们何苦动手,闹得我们老板不高兴,脸上也没光是不是,大家和和气气的赔偿款也早点下来,人都没了,说句难听的,嫂子你带着孩子,日子还得过,闹不是办法是不是?”
“这样,兄弟,你当个代表,我们俩谈谈,人多了不是事儿,其余人都等等,我帮你们协调,也去帮你们跟老板说说,多给点钱,你们别惹他!”
张摆平就给摆平了。
里面几句实话几句水话,他知道的多,人家知道的少,想给多给少,跟保险争取争取会不会多给,这些都是有度量的。
工伤,你不能赔最高的。
很残酷的用人法则,不然下一个只会更高。
最好是在标准之上,加几万块钱,工人的身家性命,在商业化的世界里面,全部都有明码标价,飒飒不一定懂这些道理,但是他认规则,只要是他参与的事情,里面的规则都会默认。
包括地方上的工伤鉴定,难道能给最高鉴定吗?
个例之下可以,但是标准之上无解。
飒飒听着那边说事情经过,他要听汇报的,只说一句话,“下周开会的时候提一项,所有劳工的保险,要给到全部覆盖。”
一为减少纷争,二为后续发展。
很快挂电话,他才拨打电话给熠熠,有的人最喜欢的事情是留在最后面做的,这样不影响睡眠的心情,早上起来还是很舒坦。
电话打过去,他先想一下,想想怎么说,“明天有没有时间呢,你要不要买东西的,我明天有时间。”
我明天有时间,要约你。
熠熠完全理解,但是她想快点挂电话,隔壁她妈毒打她二姐的声音从院墙传来,在人群的热闹中被她抓取。
是的,她二姐跑回来了。
从单位没打招呼没通知任何人,缩头乌龟一样地跑来了,吃不下那个苦去。
熠熠收拾收拾心情,心情总有起起伏伏,但是爱的人没有惹她,因此她警告自己不要有情绪,什么情绪对什么人来,不要对着别人撒气。
人便整个安静温和下来,小卖部的灯光从门内扩散到门外,街上的摩托车时而穿梭,车灯跟路灯还有窗户门口的灯火交织。
近看热闹的繁华,烟火太多,她抿着唇笑,“真给我吗?”
“嗯,给你,约在市里怎么样?”飒飒声音温和,她不知道他怼人挂脸的样子,什么时候看他都是温和而开朗。
熠熠也不想在镇上,家里闹得乱,“这样,我过去要时间,约在中午吧,我请你吃东西。”
“我请你。”他觉得还是男孩子请吃饭花钱好。
熠熠就笑的更温和了,“给我个机会对不对,你也尝尝我的口味,虽然去市里不多,但是也听说几家好吃的,找不到的话我们就遇见哪个吃哪个,好不好?”
最不能听人说软一点,飒飒挂了电话,自己坐在那里就笑,这人很怪,坐在那里就闷着头的笑。
好不好?
好不好啊?
好,怎么能不好呢。
他再把钱拿出来装包里,怕给忘记了,然后洗头,晚上洗一次,早上起来再洗澡,这样头发就不会太油。
男孩子出油多,头发真的要一天两洗的,就这样还容易出油的。
看着破书包里面那钱,也不心疼了,他躺床上看电视,心说太好了。
翻过身左看电视,觉得美。
然后再右翻个身,还是觉得美。
心里美呗,又打电话给楼下的店里,给他送点宵夜吃吃。
晚上很容易饿,他力气大,经常临睡前就很饿,要一份炒鸡,不吃辣的,喜欢吃红烧的。
辣的吃完晚上睡不好,第二天还得拉肚子。
一整只鸡,自己能吃完,咔咔咔去睡觉,他明天就一件事儿,给钱,还扒拉那个项链儿给熠熠。
熠熠也想多说几句,但是不靠谱,她得去看看她二姐。
人是晚饭回来的,家里刚做好饭的,她婚事定差不多了,家里也松口气。
熠熠捧着一大碗棒须子稀饭呢,就是玉米磨成粉,细箩筛出来的,她当水又当饭,要结婚了,她把家里旧衣服整理一下,都洗了洗。
过夏的衣服收起来,换成灰扑扑的秋冬的衣服,晾晒了一整天。
三女脸上挂着喜色,跟马海洋说,“小妮儿大了,要出阁的时候我给做四身新衣裳,六床棉被,压箱底的钱咱们没有,人家给的彩礼你都带过去。”
想了想别的,“去人家家里看,家具家电都齐全,只少个电视机,留着他们去买,妈跟你爸商量了,给你添个洗衣机。”
嫁过去之后,不洗衣服了。
熠熠都没打算要,只低着头大口喝棒须子。
熠明看着她,别喝了行不行,“我托战友,在那边给你买了个大衣,那边大衣暖和好看,把你身高体重都跟人说了,到时候邮寄了来。”
“别买,别花钱,我穿棉袄一样的。”熠熠不要,特别朴素,她也富贵不起来。
熠明不干,“要嫁人,人家说不定冬天娶呢,到时候穿大衣多好,也有个体面的衣服出门,不是毛丫头了。”
熠熠打算摊牌了,她犟又主意大,说不要就不要,人她自己劝,喝完最后一口,再蹲着盛一碗,晾着呗。
抬眼就看见熠月了,吭哧吭哧提着俩大箱子站在窗户那里笑的跟花一样的。
熠月这个死丫头,是真的吃不下苦,受不了罪,“妈,我回来了,不走了。”
第37章 软软的人
熠月可是大变样儿了, 在家里的时候日子过再怎么顺心,这伙食情况就是粗茶淡饭,头发想丰润一下也不行。
加上那边虽然是边境, 但是整个区域都很潮流,穿衣打扮都走在前沿的,因此长长的大波浪就披散在背后,极其地摩登时尚。
衣服款式也是没有见过的, 整个人精致的不得了, 不像是这个小屋头里面的人, 可是她还是跟以前一样叭叭叭地说话,“我妈你看傻了是不是, 我长的是不是好看呢,女大十八变呢。”
是的, 好看,自豪,骄傲,我女儿真美这些情绪涌动上来的同时, 还有一个情绪,马海洋虽然久病卧床, 腿如今也是生疼的不敢走路, 但是头脑还是清晰的, “熠月啊,你怎么回来呢, 是公差吗?”
“不是, 我不干了, 我仔细考虑了一下,要在那边生活一辈子的话, 我做不到,太冷了,宁愿在家里做事,也不会再去了。”
马海洋接受的很良好,他这个人不太管孩子的前途,孩子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听老婆的,家里三女做主孩子的事情的,“那你辞职了?”
他问的心平气和,熠月也乍着胆子理所当然地微笑,自己主动把皮包递给熠熠,“给放到沙发上去。”
熠熠扭头给放沙发上,就听见她姐开始王炸了,“没有,我不是寻思你们大概不同意,就先斩后奏给你们一个惊喜,先回来了,正好我哥也在家,跟我哥商量商量,让我大哥跟人家单位说一声。”
她不认为这个事情很重要,也不认为这个事情是熠明负责,更不认为熠明扛不住这样的压力跟责任。
你这是逃兵,军属里面虽然宽松,但是等同于逃兵。
一声不吭走人,给你优厚的待遇,给你高高的工资,甚至为了解决个人问题,隔三差五地给你们联谊,让你们男女朋友接触了解,各单位主动出钱,整个区域和谐,特别拥护政策。
结果呢?
你说你大哥跟人说一声就是了,这岂能是儿戏?
你那里就能如此简单了?
她伸手党,惯犯。
这样理直气壮的,就连三女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骂她那个漂亮的脸蛋,“你简直是无法无天了,这个事情是你大哥说了算吗?你大哥多大的本事,多大的官给你糟践的,你高看你大哥了。你抓紧趁着人家没留意,回去,马上走,现在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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