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自己也享受了最安静、最妥帖的服务,那种权贵场所常见的肮脏事在庄园里全都见不到,他们甚至可以在这里办招标会、进行商业合作。
总不能既享受了他提供的服务,又嫌弃他定的规则不够宽松吧?
没有这些规则,哪里来的平和宁静?
杭思潼在旁边听得都替梁时清心累,她自己
跟路冷禅这群人说话的时候就总是车轱辘 ,还是梁时清硬气,听不听得懂无所谓,反正他只要一个结果。
霍海蕴气得走来走去,最后破罐子破摔地将自己扔到沙发上,还气得踢了一脚茶几:“你们自己争自己的,关我什么事啊?我根本没把她怎么样!我还让管家去放她走,我宁可得罪路冷禅都没招惹你梁时清,是她自己不听话跳下来的,这也能怪到我头上吗?”
“这跟她跳下来有什么关系?你提供了犯罪场地,就是从犯,如果她跳下来受伤了,那情况还得另算,现在就比较简单,你提供了场地、他实施犯罪,警方来了自然有判断,我们之间车轱辘话没意义。”梁时清依旧耐心地回答,光这份冷静,就比那两个年纪还大点的巨婴强太多了。
听完梁时清的话,路冷禅直接道:“梁时清,你现在做得这么绝,你不怕她在庄园里安全,出了庄园全是意外啊?我不信,她可以在这庄园里待一辈子。”
杭思潼听着都要发火了,她实在不能理解,梁时清都说不要车轱辘话了,为什么路冷禅还要抓着她不放,她根本不是梁时清出面的原因,但就是要一直提一直提,好像用这样的方式,总有一个点能让梁时清心软改变主意一样。
而梁时清真不愧是被称之为铁桶的男人,他依旧耐心地坚持自己的观点:“那我会记得哪天杭思潼没到庄园打卡,就直接报警的,并且报你们的名字上去,我说过的,你们有过前科,那之后杭思潼但凡有什么问题,都可以直接算你们头上,除非你们保证她始终平安出现。”
路冷禅跟霍海蕴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但是眼看着梁时清铁了心要送他们进局子,还是把火气给忍了下去。
一般要招标的项目都不会小,尤其还跨省了,明显霍海蕴跟路家吃下的盘子太大,不好独吞,甚至可能有政府在背后,他们过来应该是带着任务的,根本不能黄,以至于梁时清说要报警,他们这么慌。
最先妥协的是霍海蕴,她闭了闭眼,说:“梁时清,你直接给个准话,这事你要怎么才肯揭过去?”
梁时清刚要开口说没有什么揭不揭的,一块到公安局说话就安分了,还没出声,就见林松玉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众人看见他怒气冲冲的,多少有些戒备。
林松玉谁都没看,进屋后看见路冷禅就冲了过去,上去就是一拳,下得严秘书跟管家都闭上了眼,梁时清跟着站起来,不过没有阻止,而霍海蕴更是笑了一下,有种喜闻乐见的味道。
“林松玉你有病啊?”路冷禅冷不丁被揍了一拳,嘴角都出血了,他气不过,反手就打回去。
年轻气盛的两个人,就这么在客厅里打了起来,完全不顾周围是否有人。
杭思潼最先注意到林松玉来了,她没像梁时清那样要时时刻刻跟他们嘴炮,还要防止他们跑路,所以一直注意时间,估摸着林松玉什么时候能到。
林松玉到了之后立马动手,她就假装自己被吓到了,缩到梁时清身后去,手下意识抓住了梁时清的袖子。
等路冷禅反击的时候,杭思潼悄悄探出头,看见林松玉不算完全占上风,想去帮忙,却被梁时清拉住了,他给了杭思潼一个眼神,随后将杭思潼拉到了身后,维持着杭思潼害怕躲起来的样子。
杭思潼不知道梁时清想做什么,不过他肯定不会让自己兄弟吃亏,所以就暂时信他。
林松玉跟路冷禅打得不可开交,严秘书一脸焦急,奈何梁时清一脸平静,始终没出声,他怕两人是有什么计划,没敢去阻拦。
没一会儿,路冷禅跟林松玉脸上都挂了彩,很明显能看出两人斗殴之后,他才开口:“严秘书,去叫人把他们拉开,然后看看警察到没有。”
严秘书收到命令,一边叫保镖进来一边去劝架,林松玉跟路冷禅完全就是打红眼了,去劝架的基本都挨了几拳,好在保镖人数挺多,将两人拉开了。
林松玉被一群人拉住,远远指着路冷禅:“你个神经病!来啊!我让你横着回滨城!”
“疯狗!你为了个女人打我!你有本事就来啊!你看能不能让我横着出去!”路冷禅同样被拉着,他嘴上没停地骂回去,最开始挨的那一拳,让他嘴角一直在流血。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梁时清怒喝一声:“行了!还嫌不够丢人吗?都安分点,有什么话,等会儿去公安局吵,我专门请人给你们开特权,今晚吵不完,你们不用回去了。”
客厅里,这才安静下来,只有林松玉跟路冷禅还恶狠狠地盯着对方,保镖们都不敢松懈,时刻盯着他们,生怕他们再次动手。
好在警车一会儿就到了,来人也姓梁,听说了事情后,直接笑了下,将路冷禅、林松玉、霍海蕴跟杭思潼都带去局里,要做笔录。
这件事根本不严重,只是怕影响不好,可现在警车光明正大开进了庄园,影响肯定无法避免,庄园里的人本就非富即贵,回头一打听,什么都能知道了。
杭思潼从小就没少进局子,她作为受害人,没跟其他人一辆车,梁时清跟严秘书更是坐自己的车去的。
事情简单,杭思潼到了公安局后简单交代了过程,完全没说假话,随后在笔录上签字就可以离开了。
梁时清等在外面,似乎在给林松玉办保释,除了意图非法囚禁,林松玉跟路冷禅之间还有斗殴的问题,现在就是看梁时清跟林松玉的意思,他们想把这件事定性成斗殴还是玩闹,看他们俩。
路冷禅只有自己一份口供,肯定不如梁时清跟林松玉这对互相作证的兄弟。
严秘书最先发现了出来的杭思潼,他赶紧过去,递上了三明治跟牛奶。
“给我的?”杭思潼疑惑地接过。
“对,老板提前让人送来的,你和林少都没吃晚饭,这估计要闹腾到半夜,先吃点,其他的还在保温箱里,等会儿林少出来了,我再给他拿。”严秘书轻声回答,还送杭思潼到附近的休息区休息,让她先别乱走,等梁时清回来。
折腾这么半天,杭思潼确实也饿了,打开袋子开始努力啃。
犯事双方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后面三家律师都来了,堪比辩论赛,都在说自己没违法、没犯罪、是意外,警方也头疼,所以最后想看梁时清的证言,他全程没参与,但目击了一切。
杭思潼吃完了东西,他们还是没出来,只能继续等,她手机没在,没什么可以玩的,就在原地发呆。
事情上升到家族、商业项目,就不是她可以控制的了,说起来,她也没想到,梁时清居然那么硬气,还以为他会跟上一次一样,随便给一句不痛不痒的警告威胁就算了。
其实周一的那天早上林松玉还气得跟杭思潼抱怨过,说梁时清不许他私底下找路冷禅麻烦,弄得好像他打不过路冷禅似的。
杭思潼觉得梁时清也是为林松玉好,两人要是打起来,多难看啊,传出去怕是会变成两少爷争夺一女员工的花边新闻,那实在难听,她还跟着劝了几句,让林松玉别冲动。
没想到两人还是打了起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杭思潼坐不住,就起身去找严秘书,问他有没有准备药酒或者红花油之类的。
严秘书愣了一下:“需要准备这些吗?”
“林松玉也受伤了呀,为什么不准备?”杭思潼才觉得奇怪,梁时清有心让下属准备吃的喝的,居然没准备药物。
“啊……打一架而已,不至于吧?”严秘书显然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都是男人,谁没打过几次架啊,心里都有数。
杭思潼无语地看着他:“那现在我要,可以了吧?我
没带手机,你帮我买,然后我回去把钱还你。”
严秘书顿时明白了杭思潼的意思,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你是想用这个表示感谢吧?我去准备,放心吧,不过,我们荆城人,可能你做点好吃的,更容易表示感谢的程度。”
要不说男的思维总是落后一个版本呢,杭思潼也不解释,只说:“谢谢你啊严秘书,那我继续回去盯着了,太久了,我不放心。”
两人在公安局门口分开,杭思潼回去继续等。
又过了四十多分钟,似乎终于吵完了,梁时清跟林松玉并肩出来,身后跟着一群律师跟秘书助理。
显然,他们吵赢了,路冷禅跟霍海蕴还在里面呢。
杭思潼赶忙迎上去,越过了梁时清,走到林松玉身边,揪心地看着他的脸:“没事吧?情况怎么样?”
被杭思潼略过的梁时清脚步稍微一顿,他刚才还以为,杭思潼是跑过来感谢他的,结果冲着那个只会打架的林松玉去了,他扫了杭思潼一眼,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前走。
林松玉摇摇头:“没事,这种小事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们就惨咯。”
杭思潼从口袋里拿出纸巾,她一向有随身携带的习惯,现在刚好用上,抬手仔细给林松玉擦了脸上的血迹,不过都干涸了,擦不太干净。
“没事就好,下次别这么冲动了,小梁总其实已经报警了,我们没必要还专门陪他们走这一趟。”杭思潼无奈地说。
林松玉摇摇头:“回车上说。”
今晚来公安局,估计是为了能坐下所有人,梁时清让司机换了辆加长迈巴赫,严秘书已经打开车门在候着了,酒架上还放了提前买好的药酒、棉花跟纱布等东西。
全部人上了车,司机稳步启动,没一会儿就上了山路。
杭思潼拆开那些东西,先用酒精棉给林松玉消毒伤口,他脸上跟指骨都有破皮的地方,把血迹清理干净了,更容易痊愈。
林松玉忍着不动,上酒精还是很疼的,但他要面子,打都打了,不能喊疼。
梁时清坐在对面看见两人的动作,忍不住道:“一点口子,至于吗?”
“谁知道那阴险的路冷禅会不会偷摸用铁器伤人啊?破伤风怎么办?”杭思潼头也不抬地说,认真给林松玉上完药,又继续交代,“今天太晚了,明天还是去医院抽血做一下检查,我信不过那玩意儿。”
“信不过你还傻乎乎跑梧桐苑去被关着?连手机也没带?”梁时清没好气地反问。
林松玉也跟着看向杭思潼,问道:“对啊,今天到底怎么回事?我给你发消息不回,打电话还是另外一个人接的,我还以为你要被路冷禅给沉——呸呸呸,不能这么说,总之,你怎么到梧桐苑去的?”
杭思潼只好先将下午的事情说了一遍:“……就这样,我们正常去完成工作,但是我一进宠物房,就被关起来了,我还以为是那种比较谨慎的大户人家,通常找陌生人干活,确实都是把门给锁上的。”
听完,林松玉奇怪地看向梁时清,两人互换了一个眼神,随后林松玉犹疑地问:“你……从前给哪个大户人家干这种活啊?就算是锁门,也是锁重要房间的门,怎么会把来工作的人锁住呢?”
“我在——”杭思潼刚要回答,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有些迟钝地偏头看向车窗外,面上神色不定,很明显是在思考问题。
林松玉感觉那应该也是杭思潼过去不太好说的事情,于是他递给梁时清一个眼神,示意轮到他去了。
梁时清本不想问这么不礼貌的问题,但刚才林松玉都打开话题了,他不跟上,就显得他总在卖兄弟,只好说:“你在哪家遇上的这种规矩啊?你那个前老板吗?那种奇葩,才做得出这种事吧?”
听见梁时清的声音,杭思潼缓缓回神,叹了口气:“不是,是我大学的时候,帮了一个认识很久的朋友,怎么说呢,他关系有点远,我跟他其实也不熟,但是我上大一的时候,他突然说,想要我给他当家教,他想跟我上同一所大学。”
话里关键词已经给得很明白了,林松玉立马反应过来:“所以,你是在给他做家教的时候,把你们关起来的?”
“没有没有,这多奇怪啊?”杭思潼都被他逗得忍不住笑,“我们都在,就不锁门,但是如果他有事离开的话,就会把门锁上,我问他为什么,他说这种事很正常,就是为了防止家里的人去书房窃取机密。”
“这鬼话你信了这么多年?”梁时清脱口而出,他觉得杭思潼一向聪明,怎么会信这种离谱的理由?
杭思潼无声笑笑:“他说的很多话,我都信,因为他是少有的、不歧视我出身的人之一,后来即使他表现得再歧视,原先灌输给我的念头,却很难改变,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们,告知我真相,不至于被骗一辈子。”
其实已经被骗一辈子了,她现在都忍不住怀疑,楚文矜对自己说的所有话,是不是都是假的,才导致她后来即使拥有了很多钱、见识过很多世面,依旧像个误闯金屋的乞丐,那种穷酸气,大概挥之不去吧。
车里沉默了许久,连前座的司机跟严秘书都觉得杭思潼可怜,她只是好心给朋友当家教,却因为孤儿的身份一再被怀疑,甚至是无端恶意怀疑,被骗了这么多年,谁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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