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可能是真的被吓到了,忽然就觉得难受起来,比曾经在滨城里受到的冷待更难受。
梁时清坐到杭思潼身边,轻轻靠近,给了杭思潼一个很端正的抱抱:“这不是你的问题,你想想看,在该上思想品德课程的时候,老师们都说,世界上人人生而平等,要尊重每一个与自己不同的人,没有做到的,就是单纯没礼貌素质差。”
换言之,应该去怪没礼貌没教养没素质的人,千万不要内耗自己。
杭思潼听得都笑了一下,她将头磕在梁时清的肩膀上:“你总有这么多奇怪的解释跟理由……所以路冷禅那边怎么说?”
她也就是随口一问,如果梁时清没来得及找路冷禅,那她也不会非要个答案。
梁时清沉默了一会儿,说:“是他先给我打电话的,说拐角的时候,差点不小心撞到你了,你不肯看医生,让我回来看着。”
“……”好了,现在杭思潼更不高兴了,“明天我要去撕烂他的嘴。”
就知道杭思潼听了肯定也不高兴,梁时清无声叹息,将她从怀里拎出来:“不用去找他,他说明天来看看你的情况,我拒绝了,但你如果实在想去的话,我就让他过来给你揍一顿出气。”
杭思潼被转移了注意力:“他过来干什么?再撞我一次?”
梁时清其实也拿不准路冷禅的心理,那种人还挺难判断的,因为经常想到什么就立马改主意,完全不管其他人的死活。
“可能就是担心你真出什么事,这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就算你们完全不认识,在路上发生这种擦碰的事,他也要走完正经流程,不然回头你出了什么事,他就要承担责任了。”梁时清从法律层面上分析。
这应该是每个人都学过的知识点,不过很多人后来都忘记了,以至于经常一出点不太大的事就私了,结果被讹钱,什么都不如一开始就找警方记录了事故细节靠谱。
杭思潼也知道,就说:“那请人来证明一下?我真没什么事,但我要是一气之下打他一顿,那我就有事了。”
打人会进局子,一巴掌三万,杭思潼记得可清楚了。
梁时清想着也是,这件事不管怎么样,双方总得定一下责任,该赔偿赔偿,该记录记录。
于是第二天梁时清找了人,过来互相定一下责任跟赔偿,路冷禅来得早,他到的时候交通局的人还没上山,山顶小院只有开始办公的杭思潼、梁时清以及他的手下们。
路冷禅只带了个秘书过来,诚意表达得相当足。
时间还早,严秘书看他过来了,就安排人在客厅等候,随后去楼上通知梁时清。
坐在客厅里,路冷禅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茶几上一个矮罐里的小雏菊,罐子是白瓷金线黄花纹的,很是淡雅可爱,小罐子当花瓶用,不知道谁想的主意。
但花一定是梁时清插的,因为最外圈刚好一圈绿叶打底,接着是一圈白色的小雏菊,中间是一层叠一层的黄色小雏菊,最中心只放一朵黄色小雏菊作为“花心”,整个插花看起来,像是一朵大很多的小雏菊。
这种强迫症晚期一样的排列方式,绿叶跟花朵的数量刚好是双数,明显是梁时清的习惯。
不仅这一处,路冷禅数完小矮罐里的雏菊,抬眼环顾一圈,在客厅可以看见的、不下五处地方,都有不同样式的花瓶装着充满梁时清那种强迫症审美的插花,全是黄白小雏菊。
只有隔壁靠落地玻璃门偏厅小几上放着位置不对称的发财树盆栽。
路冷禅越看脸色越冷,倒是跟他名字相配了,坐在他旁边的秘书不知道他那里不高兴了,战战兢兢一直往单人沙发那边靠,生怕老板一个不高兴就迁怒她。
二楼,严秘书去跟梁时清报告说路冷禅已经到了,但可以公证的人还没来,至于梁家的律师,凌晨就到了,具体赔偿金额已经拟定,只等路冷禅确认后给钱。
梁时清点点头,说:“行,先招待着吧,潼潼还没起呢,昨晚确实半夜突然开始头疼,让她多睡会儿,省得看见贱人又不舒服了。”
严秘书应下,出了书房门才敢在心里嘀咕:老板现在也跟杭思潼一样,学会喊滨城那些人叫贱人了,不过他有时候也想喊,那些都是什么人啊,一个个跟没学过小学生思想品德教育似的。
随后严秘书下楼,用得体礼貌的笑容告知,他们需要稍微等一下,因为人还没到齐。
路冷禅冷着脸,他知道自己来早了,于是说:“行,不过来客人了,小梁总都不出来招待一下,这不太合礼数吧?”
“老板昨晚因为杭小姐车祸后不适耽误了不少事情,现在杭小姐需要安心休息,依旧在照看,相信路先生能理解的。”严秘书直接把锅都推路冷禅身上,反正问就是老板老板娘恩爱呢,没空理你这酸鸡前任。
严秘书何等眼光,他上下楼这么短的时间里路冷禅脸色完全两模两样,一看就知道是看着前任生活幸福美满心里不舒坦了,那他不得加把火才对得起自己大内总管的身份?
第八十三章
路冷禅欲言又止, 想反驳说真的没撞到杭思潼,却又想到,严秘书没说受伤, 是说身体不适,被吓到了也可以算身体不适,那也要算精神损失费的。
昨天晚上杭思潼突然发疯,路冷禅觉得她可能确实被吓到了, 那情绪不好也正常, 便说:“行, 那潼潼到底怎么样了?我记得梁时清昨晚请医生来了的。”
严秘书如实回答:“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昨晚我没过来,是二秘陪老板回来的。”
昨晚严秘书一直在路上跑, 都没得空, 所以梁时清收到消息后先调了距离医生家最近的二秘过来, 医生在庄园里休息, 二秘倒是回去了,今早由严秘书接手。
路冷禅每次看到这个一问三不知的严秘书都生气, 于是不理他了, 直接反客为主地开始用茶几上的工具泡茶。
严秘书眼皮一跳,觉得路冷禅这人疯疯癫癫的,估计没憋什么好心,他思索了一会儿, 赶紧过去捧起矮罐,将它摆到了其他位置去, 省得路冷禅等会儿“不经意”把小雏菊给浇死了。
小雏菊是杭思潼买回来的, 严秘书知道这件事是因为梁时清特地交代了下面的人,如非必要, 不要动屋内的所有小雏菊,蔫掉后再换不迟。
要不说路冷禅肯定心里不舒坦呢,严秘书记得杭思潼明面上承认的前男友就是路冷禅,苏伊尘那是合作关系,不算正经对象,路冷禅一看就是见不得前任好的,可得防
着他点。
路冷禅对严秘书怒目而视,却没好意思说出口,只能将茶杯碰得乒铃乓啷作响,客厅里一时间充满了噪音。
房子隔音好,下面的动静楼上都听不见,梁时清一心处理工作,杭思潼则是安安稳稳地睡到自然醒,她最近作息好,就算是自然醒,也没有很晚。
起床后杭思潼去洗漱完才想起,今天梁时清请了人过来给她赔偿的,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梁时清总在给她找赔偿,金额还不少。
收拾妥当,杭思潼走出房门,想下楼找吃的,路过梁时清的书房,看见梁时清还在里面办公,她有些诧异:“梁时清,你怎么还在办公?交通局的人还没到吗?”
梁时清听见声音,抬头招呼杭思潼进来,等她走近了才说:“嗯,还没到,你先在这玩吧,我让人送早饭上来,你就别下去了,路冷禅在下面呢,见到肯定只会惹你生气。”
难怪梁时清也不下去,闷头在这看文件,杭思潼直接拉了椅子在旁边坐下:“你说得对,我就不下去了,等人到齐再说。”
这一等,就是几个小时,早上十点人才到齐,路冷禅喝了一肚子水,厕所都跑了两趟,越喝脸色越难看,但山顶小院里显然也没有什么他可以进行的活动,所以只能喝茶。
好不容易挨到人到齐,梁时清跟杭思潼才款款走下楼,路冷禅觉得他们俩肯定是故意的,不然怎么一早上没动静,人到齐就有空了?
梁时清下楼后先将杭思潼安置在一旁的沙发上,随后跟她挤一个沙发,完全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开口跟众人寒暄。
轮到跟路冷禅寒暄时,还没开口,就听路冷禅说:“你们非得坐一个沙发吗?这么多地方不能坐?”
闻言,杭思潼跟梁时清对视一眼,梁时清笑了下,说:“潼潼不太舒服,所以我陪着比较好,医生也到了,总之先说结果吧,老看见始作俑者在这,估计潼潼会更难受。”
杭思潼没吭声,外人一脸“我懂”的表情,不就是小情侣的把戏吗?梁家人恋爱脑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老婆差点出车祸肯定得贴着。
只有路冷禅扯着脸皮冷笑:“呵。”
好在路冷禅没多说什么蠢话耽误时间,医生又给杭思潼把了一次脉后说还是惊吓的问题,因为杭思潼本身内里就虚,之前受过比较严重的伤,受不得惊吓得静养,突然从死亡线上走一回,肯定会不舒服的。
说人话就是应激了,动物应激会有不同的表现,相同的是,如果人心比较脆弱,就会死掉,或者产生创伤后应激综合征以及抑郁情绪,从而做出不太理智的事情。
按照法律上来说,这种情况就属于没什么标准的伤,只能私了,一般就是做过鉴定后肇事者觉得自己心里过意不去给点补偿就算结束了。
路冷禅一直在看杭思潼,上下打量,过了会儿梁时清受不了了,直接挡住他的视线,还警告地瞪他一眼。
被梁时清挡住,路冷禅就出声问:“潼潼,你有哪里不舒服吗?我早上听严秘书说,昨晚你就很不舒服,这样,我出医药费,先送你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不能晦疾避医的。”
杭思潼从梁时清身侧探头:“不用了,我症状跟医生说的一样,你看着赔一点就行,当然,最好是你赶紧回滨城去,少来这边。”
路冷禅轻笑:“你这么想我走,是你不想见我,还是怕梁时清不高兴啊?你看你,买束花回来,还得按照梁时清的喜好摆放,要说你们之间有什么感情,我是不信的。”
谁都没想到路冷禅来这么一句,原本的法治最前线好像突然变成了夜间八点档狗血剧,不了解内情的外人们纷纷轻咳,好像已经窥探到了什么豪门秘辛,却都忍不住去看杭思潼跟梁时清跟脸色。
严秘书倒是知道内情啊,他只是被路冷禅的不要脸给震惊到了,谁不知道梁时清没名没分还给杭思潼无数帮助偏爱啊,也就杭思潼觉得他们还是朋友关系不开窍,不然梁时清这会儿子该昭告天下说自己有老婆了。
偏偏路冷禅还要提杭思潼可能不情愿,那不管杭思潼是真不情愿还是假不情愿,梁时清肯定都不爱听。
杭思潼无语地看着他:“……我不想见你是因为你嘴贱,跟梁时清有什么关系?这花就是我送给梁时清的,他想怎么摆就怎么摆啊,那盆发财树才是我的,还有,你从哪里知道我买了花?你跟踪我?”
跟踪两个字一出来,律师们瞬间脸色一正,其中一个开始给路冷禅科普,跟踪尾随是犯法的,建议不要这么干。
路冷禅听见杭思潼反驳,心里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毕竟他也猜到了,只是随口试探一下,谁知道杭思潼就赶着维护上了,从前他好像都没这待遇。
只有梁时清听了后浑身舒畅,他矜持地跟路冷禅说:“路冷禅,别说浑话,今天来就是商量一下赔偿问题的,你给钱签字走人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潼潼不想跟你说,那就没必要说。”
“我没有跟踪你,是你那天买花,我路过看见了。”路冷禅直接跳过了律师跟梁时清,继续看着杭思潼回答。
杭思潼不为所动:“哦,那你赔完钱可以回去了,说实话我不是很理解你想做什么,如果你只是看不得我过得好的话,那我建议你去看一下心理医生,我很早就想说了,有病就去治,别整天在外面祸害人。”
路冷禅脸色一沉:“你觉得我有病?”
周围人多,杭思潼不好说得太直白,就含糊过去:“你爱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吧,总之,今天的事情我们处理完了,就可以老死不相往来了。”
但很明显,路冷禅不想,他又问了一遍:“你先说清楚,你真觉得我有病?”
杭思潼无语极了,路冷禅这么积极往自己身上贴标签干什么?
一看就是又犯病了。
梁时清直接拍拍杭思潼的肩膀,让她大胆说,他也好听听,听完了以后可以用来嘲笑路冷禅了。
杭思潼只好说:“我大学时候自学了一阵子心理学,你的症状还是比较明显的,建议你去看一下。”
这话一出,梁时清、路冷禅、老医生都诧异地看向杭思潼,他们显然都震惊到了。
梁时清是震惊杭思潼居然还抽空学了这个东西,她大学期间到底学了多少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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