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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禁廷——芋孚【完结】

时间:2024-08-07 17:15:40  作者:芋孚【完结】
  王衡东:“……”
  见到她的高兴差点被浇灭,他悻悻笑了下,哪里是商量好了,他就是想过来探个究竟而已。
  不过,如今见竟是她在马车里伺候,底气就更足了!谁不知道她是陛下跟前还算信任的嬷嬷,一直留守天子潜邸。马车里的人由她伺候,身份可见一斑。
  他咧嘴一笑,实诚道:“还没呢,嬷嬷。就是想过来问问您想怎么办,回头我和方展都按照您说的做!”
  眼睛亮晶晶,一副为她马首是瞻的模样。
  叶媪笑了一声
  。
  这小子,是明晃晃在告诉她,他要借着王府的声名逼对方让路呢。
  但知道了,倒也顺势而为,确实没有她们王府车架反而给别人让路的理。就算这时马车里的那位主子愿意等,那也该是等对面的人主动往后退,让开大道让她们畅行,不可能是她们往后退上一步。
  这驾车驾代表的是曾经尚为王爷的陛下,对方受不起她们一让。
  “时辰不早了,你们尽快商议个结果罢,别一直堵着,最后弄得整条街都水泄不通。”
  王衡东听到这一句喜上眉梢,懂了!
  “哎,我这就去办。”
  兴冲冲跑回来,和方展把事情一说,这回嘴角是真的咧到耳后根了。
  方展惊喜万分,高兴问:“真的?!”
  “还能有假?我见着叶嬷嬷了。”
  方展差点没笑出声。
  脸上乐了又乐,忽然,噗通一声,他跳下马车,拽着王衡东就跑向对面马车。
  江家仆从:“……”
  不会是直接要冲过来打架吧?
  赶紧冲里说一声,“少爷,小姐,姑爷,对面方家和王家少爷冲过来了。”
  江向:“??”这俩莽子要干嘛?
  推开车窗,赶紧看过来,与此同时江菱也砰地一下把车窗推开了,倒要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方展哼一声,走到马车中间,看一眼江向,又看一眼江菱,背手,“快往后退把路让出来罢,别整的街上最后水泄不通,反连累京兆尹的人要来调度。”
  江向:“……”
  皮笑肉不笑,“确实,不好麻烦京兆尹,那方兄且先往后挪挪罢,我等小事,实在不好劳累官府。”
  江菱也细言细语,“哥哥说的是,两位且快些挪车罢。”
  方展瞄二人两眼,呵呵,还想他们挪?做梦呢!他直接往后一指,“我和王衡东挪了倒是没问题,可我们后面就是王府的车架,光我们挪不够,恐怕还要王府车架一起挪。”
  江向江菱脸色同时一僵。
  心想难怪,难怪他们刚刚不是破口大骂,这会儿还敢跑到他们中间来……
  李伯宗眼神也变了变,他自然知道天子潜邸的车驾代表什么。看了眼自己的夫人和舅哥,心想要他二人服软改口是不可能的,那还是他来罢。
  “既如此,那还是我们这边挪罢,能简便些。”
  但不想方展王衡东压根就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只看着江向和江菱,非要他们亲自开口。
  从前几家也堵过车,上回他们占着马车里有个老人,他和方展被他们装模作样以对方身体不适为由逼得不得不让了路,这回怎么也要把那口气唾回去。
  “说句话啊,江少爷,江小姐。”明晃晃讽刺意味。
  江菱咬碎了一口银牙,恨不得挠碎了他们此时一张恶心嘴脸。他们仗的是王府的势,在她跟前耍什么威风呢!
  江向脸色青了青,深深看了两人一眼,他勉强笑着,“那自然是我们挪。”
  “来人,往后退!”
  “哥哥!”江菱不怎么甘心。
  江向脸黑,仍然说:“往后退!”
  片刻间,被两驾马车刻意堵住的路挪出能容一驾马车通过的宽度。
  王衡东心里高兴,还故意背手来回走了遍,又欣赏了一遍两兄妹的脸色,这才往自家马车方向走。
  当然,他没上马车,吩咐了句车夫赶紧也往旁边挪,便往后跑去,笑道:“叶嬷嬷,路已经让出一半了,您先走罢。”
  叶媪听了,从车窗里探个头出来,倒也和蔼,“辛苦小公子了。”
  王衡东滋滋乐,“没事没事,没耽搁您的事就行。”
  叶嬷嬷笑一声,命车夫回府。
  马车缓驰而过。
  江家两辆马车里,江向和江菱都盯着空出的道看,两人防着王衡东和方展故意骗他们呢。
  片刻后,二人知道王衡东他们确实说得是实话了。那车驾确实是天子潜邸的车驾,而且二人还听到了叶嬷嬷的说话声,是在问马车里另一个人,“姑娘,您午膳想吃些什么?”
  “吃饺子罢?许久没吃了。”一道回应的笑音。
  “哎,好!”
  而李伯宗,却早已在那一道笑音中轻微变了脸色,他的手指不知不觉掐紧。
第34章
  如此音色……何其熟悉!
  曾经他枕边笑意缓缓的的妻子, 便是这个声音。李伯宗有点恍惚,目光不由自主紧紧的盯着马车看。
  世间原来还会有音色如此相像的人?
  他没想过此生还有可能再听到她的声音……李伯宗一直出神的望着,直到耳边响起夫人和舅哥交谈的声音, 才勉强回神。
  不过回神后思绪仍然发散,他突然弄不清,刚刚是自己幻听了,还真是这世间会有声音竟然毫无区别的两个人。
  但……以为里面的人就是连梨?李伯宗想也没想就否定了这个念头。
  不可能,她在家里的小山村, 她一辈子都没出过镇上,怎么可能会到京城来, 又怎么可能, 得那马车里的嬷嬷亲和一问。
  他只是有些恍伸,心想倒是同人不同命,一个天上, 一个地下,云泥之别。
  江菱没意识到他的出神, 她凑到窗户边,忍不住和江向说话,“哥哥,你听到叶嬷嬷刚刚喊姑娘了?”
  江向点头,“嗯。”
  江菱:“王府哪来的姑娘?”
  陛下在皇宫里, 王府只有陛下忠仆看守,除了陛下这个主子, 王府里不可能再有别的人。可刚刚那个叶嬷嬷竟然细微周到的在照看那个姑娘……
  江菱心里抓挠, 好奇心止不住。
  江向对此也有不解, 而且,他也很想知道被叶嬷嬷叫做姑娘的那个人是谁, 又是什么来头。
  要知道,自从陛下登基,王府的车驾可就少有出动了。总共算起来,只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等我回去问问爹。”
  “那你问了记得告诉我。”
  “好。”
  ……
  送江菱和李伯宗回了他们自己家里,江向不急着回去,他去常去的酒楼吃喝了一番,等到了傍晚了,这才归家。
  当晚,他把中午的事和父亲说了一遍,好奇的问:“父亲可知那姑娘来历?”
  江虔怎么可能知道?甚至要不是儿子说了这么一回事,他都不知道陛下曾经的潜邸里竟然住着个姑娘。
  “可见着那姑娘样貌?”
  江向摇头,“没能看到。”
  马车驶过时窗户是关着的,在外面看不清里面。
  江虔:“嗯,那你下去罢。”
  他独自沉思起来,心想莫不是宫里终于要进人了?去年,陛下以为先帝守孝为由,一直没听朝里选妃的意见。今年,陛下登基后第一次春闱科举,一直拖着仍然是没有动作。
  如今倒是突然冒出个姑娘来了。
  她什么来历?
  摸了摸须,江虔皱眉,没有半点头绪。
  又琢磨了片刻,他把这事先撂在一边,琢磨起今日早朝的事。
  早朝上,有人为齐家人求情了。
  齐弈已死,齐勇父子两也同罪被斩,齐家大房一样拔出萝卜带出泥,这些年大大小小的事都被挖了出来,无一幸免。
  曾经的大门大户一朝就这么轻易倒了,朝中自有唏嘘之声。
  至于这唏嘘之声背后的意思……那也只有众人自己心知肚明。
  朝中现在鼓起的风声是,陛下自开春以来已经下狱了太多人了,希望接下来能暂时收收手,不然,岂不是人人自危。
  江虔自然也希望是如此,如今的情形,倒是总让人战战兢兢。
  齐弈在京城的宅邸被包围抄家的那一夜,当晚他都没怎么睡好。还有,他是越来越摸不清陛下的意思了。在齐弈下狱初始,为他上折说话的,虽没得到陛下申饬,却事后家里的腌臜事全被查了个底朝天,那时,他们也就明白了陛下决心。
  可今日,在有莽子斗胆在朝上为其他齐家远支求情,说罪不及九族时,陛下却好像态度有所缓和,不仅没有斥责,还点了头,表示确实如此,陛下下令命人侦办,说只要出了五服的,又证明没犯过事的,可以酌情减罚。
  前后态度,实在让人难以寻迹。
  现在又忽然冒出个不知来历的女人来,陛下有充实后宫的苗头了?
  江虔眉头皱成川字。
  ……
  戌时末,夜深人静。
  叶媪正要睡下,忽然,一个小丫鬟到她跟前说了句什么。她一惊,赶紧整了整衣裳,快速去院外等着。
  不消片刻,见到那抹玄黑身影,她腰一弯,行礼:“陛下。”
  崔厉淡淡嗯一声,已经越过了她。
  走进院里后,步子不急不缓,同时,他命身后的人都不必跟着。
  叶媪等人俱是止步,道一句是。
  ……
  连梨入睡已经有了一个时辰,但模模糊糊中,听到什么磕碰的声音,还伴随着一声似是不悦的唔声。
  脑袋空了下,也不知怎么的就醒了。
  既醒了,意识便也慢慢清晰,她很清楚的知道屋里现在有人。
  至于来人是谁……
  脑袋中一时晃过许多人影,不确定。
  她先喊了一声寰叶,但对方倒是不答,而且,才喊完屋里走路的声音就停了。
  连梨眨眨眼睛。
  她同样也没再出声,因为心里忽然确定,屋中此时的人应该就是他,那个自到了京城已经几日没有见过的人。
  他是真的忙啊,连回来,竟也是快到了深夜的时候。
  嘴巴张了张,轻轻就想唤他。
  可话到了嘴边,莫名又失了声,她反而没说出来。
  她静静躺着,听着屋里此时的沉寂。
  半晌,她在黑暗里摸索着下了榻,心想他不动了,那便她过去好了。
  屋里很黑,她走得很慢很慢,不小心间还不知道磕碰到了什么,有点疼。
  即使在这间屋子里已经住了好几夜了,对于这里面的布局她也大概有了数,但那些也仅仅都局限于白天而已,黑夜里,她就跟个睁眼瞎差不多,只能慢吞吞摸索试探的走。
  揉了揉膝盖,这时,忽然发觉他的脚步声又有了,但也只是几步,过会儿又停了。
  连梨:“……”
  心里不禁哂然,他肯定比她熟悉这屋里,怎么还偏要她过去呢。
  便不能自己先过来。
  手指在黑暗里探了探,只得继续往前。慢慢腾腾,凭着感觉好像是到了刚刚声音响动的方向。
  她眨了眨眼睛,试图看清他的位置。
  但实在太黑了,过了眼前几寸就是什么也看不着。
  她又挪了几步,忽地,手指好像碰到了什么。
  是衣料。
  抓紧,她慢慢挪过去,“您出出声。”
  崔厉感受着她一点点揪紧的力道,和跟前她逐渐靠近的温度,几步之间,鼻端闻到了她的发香。
  而在她说的这一句里,他依旧没有出声。
  连梨:“屋里黑,您出出声,别我是认错了人。”
  这回,她跟前这人终于有了反应。
  腰身一斜,她已经靠到他胸膛,听到他震动的嗤音,“怕认错了人,那刚刚还敢过来?”
  “要是我是刺客,又或者是心怀不轨的奴仆,刚刚你就已经没命了。”
  还是自投罗网的那种。
  自己到了他这边来。
  连梨却笑了笑,就是凭直觉认出他来了,她才会过来啊。
  仰脸看他,“您吃过了没?”
  崔厉:“吃过了。”
  说话时手掌拉住了她手腕,往里走。
  连梨放心的由他拉着,但才走几步,忽然觉得不对,她刚刚过来时,摸到这边好像有处屏风的。
  这个念头才起,便听哐的一声磕碰声,不等她惊着,腰上却已经再次一暖,身体轻飘飘,被他揽进了臂膀中。
  转眼之间,又觉耳边呼吸发沉,已被他往后带着退离数步,与此同时耳边砰地一声巨响,什么东西沉重倒地。
  屋外的应恂眼神变了,迅速靠到门边来,高声问:“大人,可是出事了?”
  “无事。”是过了几息,才有回应的声音。
  崔厉沉默了一会儿,脸色有点不好的答。
  应恂听得却不大放心,真的没事?
  可刚刚那样大的声响。
  但再担心也不能擅自闯进去,只能在门边守着。
  又过了几息,崔厉脸色好点了。
  他垂眸看了眼手边揽着的人,“撞着了?”
  连梨知道他是问她有没有撞着,她摇头,“没。”
  倒是他,好像结结实实撞了一下。
  她还以为他对这间屋子很熟,但现在看来,离京月余的他恐怕还不如她对这间屋子熟悉。
  手指摸索着碰上他手臂,“您疼不疼?”
  崔厉略顿,嘴角也僵了一下。
  几息后,平平常常道:“不疼。”
  但他的眉心已经皱了,谁在那里放的屏风!
  心中有些不爽,拽了她的手,换了个方向往里走。
  连梨有点怕他又撞到东西,不禁道:“您走慢些。”
  崔厉:“……”
  睨一眼夜里她乌漆嘛黑的轮廓,淡淡绷着唇,步伐依旧。
  好在,这回没再撞到东西,顺顺利利走到榻边。连梨心里舒了口气。
  但旋即,心却一提,因为身体突地倒了,男人身躯压来,“心里是不是在嘀咕我?”
  一声凉凉哼音,随他的温度一起靠近她。
  连梨哪有,摇头。
  但他却依旧压着她,且手指往她额上一撇,仍是爱不快时便这般罚她。
  连梨心想他好没道理,抓上他的手,要辩驳,但在碰上他手腕时,却觉他反手一握,反抓住了她的。
  同时,身体也又往里一扑,往榻里滚去了一点。
  她旁边身侧,躺下了他的身影。
  刚刚还嗤她的他,声息已经歇了下去,只掌心微紧,抓着她的手滚烫发热,指腹似有摩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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