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男人,习辰自认没能做到像他那样,他承认自己看重利益,但兰濯风身居高位,一般会比其他男人更看重权益,步步都要权衡利弊,但习辰听说兰濯风为了孟浔,多年不与兰家走动。
富人难得是真心。
“难怪你最近那么卖力加班,把项目的事情都安排的那么仔细。”习辰大手一挥在批准那里签了自己的名字,无需多言:“祝你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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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第四周,孟浔再次踏入了去往香山澳的路途。
刚过海关,孟浔就看见兰双开着车来接她,她上了车问:“江枝呢?”
“她去了北京。”兰双边打方向盘边说:“你说你们谈恋爱里的人是不是都脑子缺少思考?你看周淮律之前那么不爱搭理枝枝,但是现在枝枝去了北京,他又黏着一起去,然后枝枝也不搭理周淮律了。你看你和我三哥,现在你又来找他——”
兰双说完,眉眼弯弯:“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周淮律他是自找的。就该虐他。但是你是没想明白,现在想明白了,该来找三哥的。”
“你没说错,”孟浔担心的是另一件事:“你说,万一我去找三哥,他也不理我怎么办?”
就像江枝不理周淮律一样。
从那天她喝醉听完兰双说完那些事情后,她就让兰双给她点时间,她一边反思自己,一边把在深圳的事情处理完,直到现在,她才忽然反应过来,万一他不理她,对她彻底失望怎么办?
“放心吧。”兰双说:“你是有苦衷。我懂你,三哥也懂你。不像周淮律那个狗男人,纯粹就是自作自受。”
孟浔听兰双三句不离骂周淮律,默默的闭上了嘴。
“我已经和高湛说了,你周天就去找他。”
她向窗外望去,路边的风景在眼眸里往反方向走。
这次,她也要为了兰濯风勇敢一次。
不管结果如何。
再次踏入了兰双的别墅,和六年前刚来这里兼职的时候一模一样。
“先委屈你和我一起住咯。”兰双勾着孟浔的手往别墅里走,靠近孟浔的耳朵,悄声道:“你知道吗,我偷偷告诉你,我也谈了一个男朋友。你不许和我三哥说。”
孟浔啊了声,“难怪你最近老是说有事忙,快告诉我,他干什么的,是谁。”
兰双哎呀声:“到时候再和你说。”
在兰双那里呆了几天,周六的早上,似乎老天都知道她的计划,天气无比晴朗,风清气爽。孟浔起了个大早,驱车去了私宅。
高湛见到孟浔的时候,笑着上前替她打开车门:“孟小姐,您这是第一次主动来我这啊。”
孟浔抱着自己的材料箱子,想起高湛也是看着她与兰濯风的往事过来的,有些不好意思,耳垂微微有些热意,道:“给你添麻烦了。”
“担待不起担待不起。您别折煞我。”高湛笑着接过了孟浔手上的纸箱,给她心安:“今天后厨的人都给我喊走了,厨房的话孟小姐就使劲造吧。”
孟浔再次道谢,这才绕过了另一条以前没走过的路,去了私宅的后厨。
她把纸箱里的东西一一放出来。
然后挽起袖口,露出白细的手臂,她深吸了口气,眼眸微动,开始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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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Mistralis集团顶层,峻叔推开门,看着坐在真皮椅上,神色清冷的男人,低声道:“濯风,小姐来找你了。”
兰濯风伸出手捏了捏眉心,循声望去,兰双站在峻叔身后,眉眼弯弯,讨好道:“三哥。”
“什么事?”兰濯风满是疲倦的语气,细看下,那副俊美的皮囊消瘦了不少,显得原本凌厉的下颚愈发的锋利,五官愈发立体。
兰双上前几步,道:“想请你去私宅坐坐。”
“没空。”
没有犹豫,没有思考,直接就拒绝。
兰双早已料到会是这样,她皮笑肉不笑的说:“好吧。本来还打算把孟浔的事情告诉你的,她最近过得很不好,那现在看来不需要咯。”
果然,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眉头微微动了动,眼眸掀起,看着兰双:“这里也可以说。”
“就不,你要是想知道那就来私宅找我。只在今天八点前有效。过时不候。”兰双说完,扭头就走了,留下峻叔和兰濯风两个人不明就里。
峻叔上前:“反正今晚也没什么事,不如就去听听。孟小姐过得不好,你不是也会担心?”
峻叔说的是实话,但话说的太直白了,显得兰濯风好像还停留在死胡同里。可他心知肚明自己从来没有走出过这个胡同。所以他也没有责怪峻叔说的话。
“她离开我是她想的,你说,她为什么过得不好?”
兰濯风问峻叔,却又像自言自语。
峻叔沉吟片刻,笑着说:“去了不就知道了,或许和你想的有出入。”
“能有什么出入?”兰濯风笑了,在笑自己:“能令她不开心,过得不好的,就是工作上的事情,难不成还能因为我不开心?”
说是八点,但是兰濯风已经从椅子上起身,他站起身,纽好纽扣,边走边说:“去查查科隆最近是不是给她工作上的压力了。”
峻叔嗯了声。
来到私宅的时候,才六点不过。
高湛在门口迎接,车子刚停稳,就立刻上前打开车门。兰双也从里面跨出门槛,走出来见了兰濯风,她一改以前的窝囊,不知道哪来的胆子,敢当面揶揄兰濯风:“三哥,我不是说八点吗,你那么急干什么?就那么关心孟浔啊?”
峻叔忍俊不禁,低着头偷笑。
兰濯风从后排下了车,闻言,睨了眼兰双,高湛及时的递上了烟,他边夹起来,边看着兰双,嗓音冷冷的:“老实点。”
那语气是冷的,眸子也是冰冷的,等他绕过她踏入门槛往里走去时,兰双才敢对着他的背影做鬼脸,轻哼了声。
峻叔在旁边看着兰双,上前,拍了拍兰双的肩膀:“你在玩什么把戏呢?”
兰双吓得回神,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的计划,轻哼了声:“你和我三哥一伙的,我才不会告诉你,晚点你自己看就知道了。”
峻叔笑了笑,见惯了兰双这幅娇横的模样,他试探的问:“我猜,今天是濯风的生日,你们要给他生日惊喜吗?为他庆生?”
兰双脸上划过一抹不自然,“峻叔,你这样没人和你交朋友的。你只猜对了一半,是为了三哥庆生,但是至于庆生的人嘛,嘻嘻,不告诉你。”
兰双说完,蹦蹦跳跳的过了门槛。
石拱门过去,高湛在为兰濯风斟茶。
兰濯风坐在太师椅上,手上夹着烟,一如既往地冷漠,见了兰双,夹着烟的手招了招。
兰双上前,先一步打断了兰濯风:“三哥,先别问。”
她和高湛使了使眼色,高湛得到信号,转身去了后面。
见他们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兰濯风眉眼冷了几分。
不一会儿,高湛捧着生日蛋糕走出来,就放在了太师椅上,那蛋糕是很简单的造型,上面一行果酱写的字,还插了一根蜡烛。
高湛道:“三少,生日快乐。”
兰双带头鼓掌,然后对着兰濯风道:“三哥,祝你生日快乐。”
峻叔刚踏进来,就看见这一幕,其实在门口猜测时候,他就已经想过劝兰双没必要搞生日惊喜。因为没人比他清楚,往年兰濯风还去安妮那里庆生。
但是自从三年前孟浔离开后,他变得不爱过生日。不止生日不爱过,年也不回兰家。逢年过节,就独自一人待在澜山。
只是没想到兰双和高湛会搞这一出。
“有心了。但庆生就不必了。”兰濯风看都没看蛋糕,而是看着兰双,嗓音冷冽,道:“跟我说说孟浔为什么过得不好。”
兰双眼眸微动,“你吃口蛋糕,我就告诉你。”
兰濯风蹙眉,显然是不喜欢和兰双在这里因为生日的事情讨价还价。但此刻,高湛又再次捧起生日蛋糕,凑近了兰濯风,道:“三少,这个蛋糕做了一下午,您就试着尝一口呗。”
兰濯风喉结咽动,他不经意的一撇,只看见蛋糕上的那行字。
——A vida é uma jornada solitária, mas eu conheci você
兰濯风眼眸定在蛋糕上,脑海中忽然想起,六年前在安妮花园的夏天里,也有那么一块蛋糕上,写着葡语的生日祝福。
世界上不可能有那么相同的两个人,做出差不多的事情。
只看了蛋糕一眼,但眸子里的灼热似乎要烧掉它。兰濯风喉结咽动,声音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低沉的厉害,“这蛋糕,谁做的?”
兰双没想到兰濯风那么快就认出了蛋糕是出自谁手,她眼眸微动,再也没有藏着掖着,道:“三哥既然那么想知道孟浔为什么过得不好,为什么不自己去问她?”
峻叔不清楚为何兰濯风看见蛋糕的反应那么大,但听见这句话,峻叔心想:要是能问,要是有机会,要是孟浔愿意,濯风怎么可能不问?
但下一秒,峻叔就愣在了原地。
因为在左边的石拱门那里,孟浔的手搭着中式木柱,牛仔裤、搭配简单的T恤,一如六年前的青涩,朱春玉面,轻轻的唤了句:“三哥。”
这一声三哥,犹如烟雨后的朦胧清风、风风韵韵,带来无限的希望和光明。
峻叔恍惚,怪不得兰双今日如此大胆。
原来是因为手上有张王牌。
为何说孟浔是王牌?
只因那句三哥后,男人夹着烟的手微微颤抖,他在香山澳何等地位、何等受人尊重,只因一句久违的三哥,竟丢了魂,失了神。
空气里弥漫着酸涩的尘埃,久别重逢的心里话,只适合说给彼此听。
其余人悄悄的离开,内堂里,只留下孟浔和兰濯风。
她没有等到他的回应,看穿他的恍惚,失神,一夕千念。
她鼓足勇气走到他面前,指尖微颤,在他失神微愣的时候,伸出手摸了摸他俊美却消瘦的脸庞,这亲昵的抚摸,她想了三年,盼了三年,当真真切切摸到的那一刻,她眼眶瞬间红了,说了句:“三哥,生日快乐。”
从三年前决裂的那晚开始,再到一个月前的重逢,他们剑拔弩张,他们在较量,却从不曾好好地、抚摸对方三年来都未曾仔细看过的脸庞。
三哥轻飘飘的,像午夜梦回的声音。触感却是真实的,微微汗湿的手心,是她紧张的表现。
“孟浔,”他回神,深邃的褐色眸子微动,嗓音低沉:“你又来香山澳,做什么?”
来扰乱他,来看他笑话,还是再出现一次,然后又消失?
不知道,不清楚,不明白。
他的心在跳很剧烈,像少年时跑步后躺在橡胶跑道时候被太阳晒着的时候震耳欲聋的咚咚声。
他们在安静,在看着彼此。
这瞬间,空气仿佛都静止。
火烧云的晚霞覆盖下来,盖在私宅美不胜收,却无法令他们挪开视线。
他们只能看见彼此,只能听见彼此,感受彼此。
往事的历历幕幕,就像电影在无声地回放。
三年的温情和缠绵、真情实意,却换来三年的夜不能寐。她看着如此高大的男人,他应该是意气风发,说一不二的香山澳三少。已经一个月了,她都无法接受、也实在是无法想象,他为何会因为她有了心病,无药不安。
一切都是因为她。
“三哥,我想明白了,我不想再蹉跎时光。”孟浔眼眶包着泪,泪掉下来,嘴巴在颤抖,像忏悔,像自责:“我知道我做错了好多好多事情,我也才知道,其实你过得并不好。”
“我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原谅我。”孟浔眼泪在掉:“我想和你说,我爱你,是真的爱你。”
这声她哽咽的爱你,他等了六年。
直到前不久还是他的执念。
他执着于要她说爱他的回答。
他只是看着她,不说话,这让孟浔的心更难受,她以为他是不想再听,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
抚摸他脸颊的手微微顿住,滑下来的瞬间,却被他抓住了手腕。修长的五指搭在她的手腕处,虽没有开口,但却给了她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怕是梦,所以抓着她的手腕,反问她。
她没有回答他知道、或者不知道,也没有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而是把心掏出来给他看,讲给他听:“我真的爱你。在威世的时候,我其实就偷偷喜欢你了。”
当平静、没有任何希望的人生忽然出现了一个宛如神祗的人,难免会多看几眼。
谁知道,当对视的瞬间,她低估了自己,就彻底沦陷。
只是天和地终究是梦一场。梦一场。
她心想再也不见就好,会忘记这惊鸿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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