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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渡春音——放鹤山人【完结+番外】

时间:2024-08-08 17:13:59  作者:放鹤山人【完结+番外】
  见她似乎话里有话,萧月音攥紧了手中的兔子,稳稳说道:
  “请姐姐先把要说的话说完,妹妹再考虑,要不要把这兔子拿给姐姐吧。”
  她刻意用了“拿”字而非“还”字。
  萧月桢抽了抽,才刻意压低了已然粗哑的嗓音道:
  “太医说了,我的病虽然来势汹汹,却也是一两个月内能好的。到时候,我悄悄到草原,将你换回来……”
  萧月音将那兔子攥得更紧了。
  “辛苦妹妹,费心扮演我,若你我此番成了,我许下重诺,放你自由远走高飞,可好?”
第2章 殊重之礼
  萧月音回到宝川寺时,早已是暮色沉沉。
  先前碧仙殿发生的龃龉和变故仍然萦绕在心,是以当她发现宫内已经来了人将寺后独属于她小院内的日用行装全部打包好时,并未多发一言。
  而对于遗弃她那满室的佛经,宫人的理由倒是充足:
  “公主此番移宫,是为和亲漠北做准备,大公主酷爱诗书与琴艺,是全天下皆知之事。这满室的佛经,自然不会出自大公主之手。”
  思虑周全,合情合理至极。
  担抬她两箱体己的宫人们脚步飞快,萧月音倒也没刻意去跟,缓步在后,恍然垂首,却看见自己身上仍着缟白色的居士常服。
  今日在那碧仙殿,她只顾着思索如何在言语上应对裴彦苏,却忘了一件更重要的事——
  隔着那薄纱糊制的绦环板,她既然能看清围屏外的裴彦苏,那么想必,裴彦苏也一定看见了她的!
  萧月桢从来喜穿鲜艳丰彩的衣衫,又多佩玉鸣鸾,自己浑身素净,加之言语前后不一,裴彦苏是否已经起疑了?
  他如此钟情于萧月桢,若是让他知晓自己冒名顶替,又会如何对她?
  萧月音心头又是一抽,不知不觉已行至小院门口,余光瞥见门旁,立着一名身着豆青色僧袍、高大清瘦的隽朗沙弥,看到她出来,微微上前。
  她这才回神,眼见宫人们已然走远,方才同那沙弥道:
  “静泓师弟,你来找我有事?”
  “居士,”静泓的目光只停留在他们二人脚下,“我特意过来,是要向居士你告别的。”
  萧月音被弘光帝送到宝川寺,除了宝川寺的住持了然内情以外,寺内外僧众无人知晓她的真实身份,只当她是在此带发修行的哪家贵女,因此,都以“居士”二字称呼她。
  一听到“告别”一词,萧月音以为静泓已发现了她替嫁和亲的端倪,正欲详问,又听这清隽沙弥补充道:
  “此番大公主和亲漠北,宝川寺也有几名僧侣随行,我也在其中。”
  真是赶巧,静泓恰为未来将要与她同行漠北之人。
  “和亲漠北……”萧月音垂下眼帘,努力端出惊讶的语气,“那可是大公主一辈子的事,静泓师弟,你们也将一去永别,不得返回故土邺城了?”
  “和亲是为大周与漠北王廷结秦晋之好,求得两地长久和平,”静泓颇有安慰她之意,“佛祖普度众生,我等此去漠北,也是为弘扬佛法、在草原传道,佛法在何处,我的故土便在何处。”
  静泓不愧为“静”字辈僧侣中最聪慧有悟性之人,即使知晓与他日后见面的机会不知凡几,萧月音仍旧忍不住叹道:
  “静泓师弟之悟,我再多修十年也未必能赶上,既如此,我便祝愿师弟此行顺利。只是日后,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如当年与师弟同赴临漳那般,为老弱贫衰们赠粥施药了。”
  说的是几年之前,临漳闹了饥荒,为彰显皇家恩德、为皇家广布霖泽,弘光帝曾命作为皇家寺庙的宝川寺派出僧侣前往临漳施粥赠药。萧月音本不在出行之列,可她实在想要亲自表达善心,便央了静泓,悄悄带她前去。
  也因着这次临漳之行,她与静泓便比其他“静”字辈僧侣多了几分亲近。
  一说起此事,静泓这才抬眸,那一向平静无波的深棕色眸子望向了她佯装惋惜的双目,又是一顿,方才回道:
  “居士心怀大善,日后多得是行善积慈的机会。只是,静泓无法再陪在居士身边,为居士排忧解难了。”
  临别赠言,难免多了几分恳切。
  萧月音与这个年纪长过自己几岁的“师弟”一向颇为投缘,多寒暄了几句,又顾着自己这般耽误太久难免“恃宠而骄”,便匆匆告辞。
  再赴碧仙殿时,此处已然全无萧月桢的踪影。
  碧仙殿乃弘光帝当年专为萧月桢所建,一砖一瓦皆是煞费苦心,萧月音每年寥寥数次入宫向弘光帝请安时,每每路过,都不得不感叹一句金碧辉煌、美轮美奂。
  如今,为了做戏做全套,弘光帝也舍得了这突患恶疾的掌上明珠移宫,让自己这个冒名顶替的妹妹,鸠占鹊巢。
  收拾洗漱完毕,坐在弘光帝斥重金为萧月桢打造的妆台和鎏金铜镜之前,萧月音仍旧是心中惴惴。
  今日裴彦苏赠予“萧月桢”的那枚雕兔,一早便被她珍而重之地收在了妆奁最外层,一打开,便能见到。
  她到底没有将这兔子“还”给萧月桢。在萧月桢提出那匪夷所思却值得回味的提议后,她佯装思忖,却是趁着在场宫人未及反应,转头便小跑出了碧仙殿。
  毕竟她的身份已然今时不同往日,萧月桢和隋嬷嬷等人,不敢明目张胆对她如何。
  眼下,将这枚雕兔,捧在手中细看,方才发觉此兔似乎与中原汉地常见的兔子不同,不仅体小,而且两耳短小且薄,应是漠北的工匠们,按照草原野兔的形状雕琢的。
  只是……裴彦苏为何会特意赠这兔子?
  “赫弥舒王子倒是有心,”她的乳母韩嬷嬷仿佛知晓她心中所惑,适时张口,“这兔,便是公主你的生肖。”
  是她的生肖,也是早她半个时辰出生的双生姐姐,萧月桢的生肖。
  “若是奴婢没有看错的话,”韩嬷嬷柔声道,“此兔,应当是由象骨雕成的。”
  “象骨?”萧月音在雕花铜镜里看向自己的乳母。
  “公主忘了,奴婢本是出身商贾?未出嫁时,奴婢也曾帮家中料理过一段时日的生意。象非我中原兽类,象骨更是稀有之物,只能经由西域商人以数倍溢价传到中原,”韩嬷嬷又沉思了片刻:
  “西域商道,如今早已尽数落入了漠北王廷那乌耆衍单于之手,赫弥舒王子以这象骨雕兔为礼赠予公主,意在表示他将以漠北之大,全力爱护公主。”
  韩嬷嬷这样一说,萧月音只觉得手中的兔子,明明身如轻燕,又忽然力重千钧。
  弘光帝身体力行,倾大周之力娇养萧月桢;如今“萧月桢”尚未出嫁和亲,便得到了未来夫君以整个漠北爱宠的重诺。
  若是萧月桢没有突生恶疾,一切又该是如何顺风顺水呢?
  而如果她真的答应了与萧月桢的交易,待到萧月桢病愈,这位千恩万宠的大公主,就会远赴漠北王廷,将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换回来。
  那时候——
  萧月桢与裴彦苏终成眷属,她也能实现从小的夙愿,脱离佛寺,得了清净自由。
  她到底是否应当答应?
  韩嬷嬷今日并未与这个她早已视为半个女儿的萧月音一道入宫,只见她陷入了沉思,自己也顺势想了许多。
  萧月音是弘光帝与元后卢氏最小的女儿。当年卢氏为还是太子的弘光帝连续诞下两名儿郎,到弘光帝即位次年初,再次身怀有孕。
  所有人都以为,一切会如同之前那般顺遂,却不想到了年末生产之日,在卢氏先产下萧月桢后,突然大出血,数十名太医和稳婆使尽了浑身解数,仍然只能保得卢氏勉强诞下同胞的萧月音,可怜卢氏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便撒手人寰。
  皇后薨逝,本就是大事,那日众人手忙脚乱之后,恰有钦天监监正直言,说大行皇后所怀之双生胎中小的那位皇女,生来克父克母,对大周国运极其不利。
  弘光帝本就沉浸在发妻丧生的悲痛中,满腔怨懑无处施泄,钦天监监正又言之凿凿,更是拿出了一幅周详无比的推演图,证明自己所言并非耸人听闻。
  于是,弘光帝当即拍板,将萧月音送往宝川寺,并杖杀了当日所有知晓此事的太医和宫人,封锁了消息。只对外宣称,大行皇后产下一名皇女后,便不幸薨逝。
  随后,除了与弘光帝和萧月桢最亲近的人之外,几乎无人知晓萧月音的存在。
  这位同样出生丧母、却被莫名扣上了不祥大帽的皇女,就这样孤苦伶仃地在宝川寺中艰难长大。
  父皇偏心至此,若说萧月音没有怨恨,那必然是假的。否则,一年寥寥数次秘密入宫向父皇和兄姐请安归来,目睹了姐姐如何被万千宠爱、被妃嫔命妇们无垠夸耀又在父皇膝下尽情讨欢后,萧月音那双如小鹿般惊怯的美目,也不会难掩失落和艳羡。
  可是这姑娘生性坚毅,嘴上从来不会有半句怨怼,一切的悲苦和不公,都只能默默忍下。
  到了而今,也终于要苦尽甘来了。
  裴彦苏与萧月桢两情相悦之事尽管传得邺城内人尽皆知,可人心肉做,萧月音与萧月桢几乎生得一模一样,姿容绝艳,又是一贯柔婉可人的性子,做了裴彦苏的枕边人,日子久了,这状元郎如何能不动心?
  再者,漠北虽为蛮荒之地,可裴彦苏从小生长在汉地,一身萧疏轩举,习的是圣人之道、行的是君子端方,听闻那乌耆衍单于对他提出的种种要求几乎言听计从,有他在萧月音的身边保护,日子又怎么会难?
  想到此处,韩嬷嬷看着铜镜中那张清雅秀美而欺霜赛雪的脸,便愈发欢喜起来。
  ***
  几日之后,已经获封“永安公主”的萧月音,在邺城周宫门外,正式与这座本就陌生的宫城告别。
  弘光帝并未前来送行,她的两名兄长并着嫂嫂们,倒是一早便到了。
  登上马车之前,萧月音特意往那随行僧侣之中看了一眼,并未见静泓的身影。
  不过她已无暇顾及这些,只用心与兄嫂们话别,言语间,难免惹下几人真挚的热泪来。
  无论她是否答应萧月桢的那个交易,此番离开邺城,她都很难见到这两位兄长了。
  对他们,萧月音反而更加亲近。毕竟,在她漫长十七年的皇寺生涯之中,两位兄长也是为数不多的,会抽空来悄悄看望她、竭尽所能为她带来温暖的人。
  一去即为永别,萧月音难掩伤怀,是以独自在车厢中坐好、整理衣裙和满头的珠翠时,眼角仍然挂着泪痕。
  却不想,当她要掏出巾帕拭泪时,马车轻微摇晃,是一直并未露面的裴彦苏,开门入了内。
  正正对上了她哭得红肿的双眼。
第3章 大人
  裴彦苏的到来,令原本宽敞的马车车厢,霎时变得拥挤逼仄起来。
  萧月音心下一紧,微湿的眼眶又平添了几分水意。柔荑抻着巾帕已经触碰到了眼睑,她忽然又想起,左眼角下有韩嬷嬷这几日早起时必为她点上的黑痣。
  那是她在这外貌上,唯一与萧月桢的区别。
  小心避开那处,轻柔点拭泪痕,收起巾帕后,方才发现坐在她对面的裴彦苏,似乎一直都在看她。
  可萧月音却一点不敢回视。
  一来,自己顶替了对方的心上人,到底是心虚;
  二来,这几日她反复思量着那日在碧仙殿与裴彦苏往来的种种细节,总也不好确认,他究竟有没有起疑。
  不仅仅如此。
  那日隔了一层薄薄的围屏,她便只能看穿眼前这位赫弥舒王子高大的身形和挺拔的英姿。
  可方才细看,才知他生得英朗韶秀,可堪她生平见过的最为风姿俊逸之人。
  尤其是那双墨绿色的瞳孔。
  汉家儿女,大多瞳孔呈赭黑或赭棕,偶有自与外族通婚所生者,也大多只是瞳色偏浅。
  裴彦苏本就生得眉目深邃、鼻梁高挺,再配上这双渺如深海的眼,更是令人一见难忘。
  传闻自殿试开创以来,进士一甲前三状元、榜眼、探花之中,被钦点为探花者,当为其中容貌之翘楚。
  萧月音并没有机会见到新科的榜眼与探花,可裴彦苏这样的相貌,理应风头无两,绝不会再有“探花”与之分庭抗礼。
  大抵是因为殿试时其表现太过出众,弘光帝不忍让他屈居人下吧。
  “前几日殿下说你只是受了寒气,”没等到萧月音从沉思中回神,裴彦苏却率先开口,“今日看来,似乎还没好全?”
  “大,大人……”裴彦苏凛气逼人,即使这几日反复思量,当真面对了他,萧月音还是张口便露了怯,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多谢大人关心,昨晚,太医已经看过了,不碍事的。”
  “你我即将结为夫妇,公主何必如此客气。”裴彦苏语气倒是十分淡然平静,“那日我为公主送上小礼时,公主第一次唤我‘大人’,倒是十分稀奇。”
  这一回,他不再在她面前自称“微臣”了。
  萧月音这才将视线回转,与裴彦苏四目相对,未及回应,又听他说来:
  “父王派人向陛下递交国书时,我尚未接到翰林院的正式任命书,并无任何官职在身。左右皆以‘裴状元’或‘冀北’称我,这敬官僚之‘大人’二字,我可是万万受不起的。”
  这下,除了双眼红肿之外,萧月音又觉得小脸也发胀起来。
  从搬进碧仙殿到今日正式出发,她也有几次,是专程去探望了病得愈发厉害的萧月桢的。
  她对这个姐姐并无好感,之所以如此“惺惺作态”,不过是因为向困难低头,要做好替嫁的万全准备。
  其中便包含了向萧月桢讨教,她与裴彦苏相处时的种种细节。
  但萧月桢已然病到无法下床,面上的红斑也愈来愈大,试问又怎么可能忍下被代替的委屈和愤懑,心平气和将那些情状一一告知呢?
  何况,她向萧月音所提及的“换回来”一事,萧月音是迟迟没有松口,究竟同意与否的。
  是以,这位顶替了双生姐姐的替嫁公主,从头到尾,除了几句明显搪塞的“裴郎”“公主殿下”,和裴彦苏表字“冀北”之外,便仅得知了他自小与生母裴氏相依为命、母子二人艰难度日之事了。
  裴彦苏生于江南,其母未婚先孕,元凶成谜,是以早早便被家族逐出,母子二人颠沛流离。而幼时因为出身而饱受欺凌的裴彦苏,一早便立下了出人头地的鸿鹄之志,虽然开蒙晚,却一路头悬梁锥刺股,以惊人的毅力和天赋,一面到处做零工补贴家用,一面日夜苦读,终于靠着自己成为唯一一个连中三元的状元郎。
  不过,以上种种,皆是从坊间巷陌随便着人打探,都能知晓之事。
  眼下再次见面,裴彦苏却突然在“大人”这个称呼上大做文章,话里话外藏了几分试探和揶揄,萧月音实在难以拿捏。
  “大人自己也说,从前无人如此称呼,”这马车出发的片刻工夫,她灵光一现,口中之辞倒也变得坦然清晰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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