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姐,我们往园子里面走走吧。”谢盈春打着惹不起还躲不起的想法,提议换个地方。
虞宁也是这么想的,但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对面李昀锦和李昀青就相互使了个眼色,然后飞快地走过来,挡在虞宁和谢盈春面前。
李昀锦:“本郡主要往梅园里面走,你们就别去了,往外面走走吧,免得一会又碰见了,搅得本郡主眼烦。”
相比李昀锦明目张胆的刁蛮霸道,李昀青就和善多了,似是关心地劝道:“堂姐向来口直心快,两位娘子别介意,我家伯母就在梅园上面的观雪殿中,有长辈在,两位娘子碰见了定然玩得不尽兴,颇为拘束,倒不如往下面走走,落得个开心自在。”
李昀青口中的伯母就是华阳长公主,李昀锦的亲娘。
这是明晃晃地搬出长公主来压她们,虞宁和谢盈春又不是傻子,当然能听得出来李昀青的伪善。
谢盈春扫了眼李昀青倨傲的神情,深吸口气忍下不悦,小声对虞宁说:“三姐姐,我们下去吧,别与她们争论,李昀青应是针对我的,听说长公主也准备送人进宫,应该就是李昀青。”
天子善待华阳长公主,李家在京都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李昀青有长公主撑腰,底气十足,自然不怕势微的谢家。
华阳长公主与太后娘娘虽然是名义上母女,但两人相差不过十岁,母女情谊并无多少,近些年来李家与谢家关系越来越差,两家的小辈没碰上也是水火不容的。
虞宁:“她们未免也太嚣张了吧,太后娘娘还是我们姑母呢,她凭啥这么欺负咱们。”
谢盈春叹气,小声回:“李昀锦嚣张惯了,她身后那几个婢女经常跟着她欺负人,听说打起人连印子都没有,一会她要是急了,说不准咱们要挨揍了。”
“什么?还能动手?动手好呀,这个我擅长。”
姐妹俩窃窃私语一番,随后虞宁挽着谢盈春的手,转头对李昀锦笑了下,挺直了脊背,微笑着开口。
“明月郡主身有皇室血脉,身份尊贵,自然也治理懂法吧。梅园不是你一个人的,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别说是郡主了,哪怕是公主,也断没有随意欺辱世家女眷的道理。
况且长公主这里正好,我们都小辈,去拜见一下当是礼数,迎头碰见起能有掉头躲避之理!明月郡主和李二娘子都是李太傅的亲孙女,应该不会不懂这些浅显道理吧,生在言情书网,怎会是个草包呢,郡主您说是吧。”
李昀锦顿时就怒了,没错她就是刁蛮任性,就是欺负人,但她是郡主,她娘是长公主,就算欺负她们又能怎样。
这个谢三娘子不过就是一个从山沟沟里找回来的孀妇,眼界低的很,没什么见识,估计都不知道郡主是什么意思,这就敢当众反驳她了?
李昀锦立马沉了脸,对身后的婢女使了个眼色。
婢女们得了郡主吩咐,立马往虞宁那边去。
四下无人,她们这边有八个人,而对方只有六个,仗着人多欺负人少,这是李昀锦常常干的事情。
李昀锦看谁不顺眼,只要能动手,就会当场让婢女们动手教训,她身份高,那些吃了闷亏的世家都不会为了女儿家的小争吵找上门来要说法。
谢盈春站在虞宁身后,低声说:“三姐姐,你确定你能打过她们?李昀锦那几个婢女看起来都很凶的样子。”
“那她们遇上我就是倒霉了。”
果然,李昀锦身后的几个婢女冲过来动手,谢盈春带着几个婢女后退一步,将战场留给虞宁。
要说打哪里看不出来还疼,虞宁可是再清楚不过了,她从小就学这个,力气大得很,李昀锦这几个婢女都是假把式,一个个还没动上手就被虞宁按到雪里去了。
场面一度混乱不堪,甚至还波及到了看笑话的李昀锦和李昀青,她们盛装打扮出来的,不知道是被谁拉了一下裙角,两个人接连摔倒在雪堆里,金钗散了满地,雪水溅到脸上,妆容都花了。
谢盈春让一个小丫鬟去下面叫人,她自己则是一边观战一边大喊求饶。
没一会,山下有几个僧人跑过来,谢盈春冲进人群里,扯扯衣裳坐在雪堆里,喊得更大声了。
骚乱中,不止有谢盈春的哭声,还有李昀锦的尖叫怒骂,一群人穿得左一层右一层,摔在雪里根本爬不起起来。
不多时,长公主也到了,她远远看着女儿和侄女毫无形象地在雪堆里跟人打架,一边留神身边这位的神色,一边指使身后的婆子们过去制止。
“放肆,你们在干什么!来人,还不快将她们几个拉开!”
华阳长公主气的脸都青了,但却不得不在天子面前维持体面。
“让陛下见笑了,几个姑娘家不懂事,没想到竟在这里吵吵嚷嚷起来了。”
她本来是想将侄女李昀青带到天子面前,想着博一下好感,看看有没有机会送进后宫,谁知道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华阳长公主是清楚自家女儿性子的,她不用想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眼见着谢家三娘子和五娘子一边哭一边大喊救命,看上去被欺负得很惨的样子,她顿时觉得心梗,连忙去看天子的神情。
果然,天子脸色阴沉极了。
第29章 做主
“都犹犹豫豫的干什么,还不快将几位娘子拉开!”
丫鬟婆子们拉拉扯扯的,好一会没将互相撕扯的几人分开,眼瞧着天子神色不虞,眉头微蹙,华阳长公主连忙催促下人们快些去拉架。
奈何李昀锦头一次吃亏,被气得没了理智,丫鬟们根本劝不住,张牙舞爪地要去扯虞宁的头发,但是虞宁闪躲的很快,她次次扑空,一个便宜都没占到。
“啊啊啊啊!谢神悦!你个死了男人的寡妇,山野村妇,也敢跟本郡主作对,我要杀了你!”李昀锦一边喊着一边指挥身边的婢女,“都愣着做什么,快上啊。”
谢盈春拉着虞宁往后退,示意虞宁往上面看,小声凑在她耳边说,“三姐姐别打了,你快哭一哭,装装可怜,长公主和陛下往这边来了。”
“陛下?”虞宁往梅园上面匆匆看了一眼,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他怎么在这!?”
怎么走到哪里都能遇见沈拓,真是孽缘啊。
“三姐慎言啊!”谢盈春一惊,连忙伸手捂住了虞宁的嘴,“那可是陛下,不能这样说话的,人马上就过来了,这话别被人听见了。”
虞宁点点头,扯了扯自己的头发,大喊救命,“救命啊,明月郡主杀了人了,快快快,快去拦着她,她要过来掐死我了!”
谢盈春跟着添油加醋,带着哭腔控诉,“我们姐妹俩虽不如郡主身份贵重,乃天潢贵胄,有皇家血脉,但也是出身世家,祖上几代为官,建功立业,为大邺立下汗马功劳。
今日郡主仗着身份如此欺负我们姐妹,口出侮辱之语,指使下人们动手拉扯,甚至扬言要杀了我们,敢问郡主,敢问李小姐,两位同为李太傅嫡孙女,竟如此张狂行事,不将满京世家放在眼中,李太傅在家中就是这么教养后代的吗?教导你们将所有世家勋贵踩在脚下,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此番话一出,长公主脸色立马沉了下来,冷汗都要出来了。
但她却没法训斥谢家这两个小娘子,大邺的皇帝就在旁边听着呢,她此刻气急败坏地为李家反驳,岂不是坐实了李家行事嚣张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事实。
“陛下……小娘子们尚且年轻,相互打闹也是正常的事,这里吵吵嚷嚷的有碍陛下清净,不如陛下先移步寺中,将这点小事交由我处理。”
沈拓瞥了华阳长公主一眼,淡淡道:“那个扬言要杀人的,就是皇姐之女吧。”
华阳长公主这次是连干笑也笑不出来了,表情直接僵硬了,不知道如何回应。
她猜不准这个弟弟的想法,虽是亲姐弟,但同父异母,又相差十多岁,姐弟亲情淡漠,世人都道天子尊敬长公主,爱重有加,但实情怎么样长公主心里清楚。
要不是为了平衡朝堂势力,沈拓也不会对她和李家宽待。
沈拓无视长公主的神情,直接走上前走,看了一眼身后的武缨。
武缨会意,提刀走到李昀锦面前,面无表情地抽刀,横在李昀锦和虞宁中间,“陛下面前,谁敢再放肆!”
婢女们看见天子与长公主过来,都吓破了胆子,立马后退几步,纷纷跪在地上。
李昀锦这时也回过神来了,收敛了脸上的怒容,在李昀青的搀扶下战战兢兢下跪。
“恭请陛下圣安。”
乱哄哄的声音顿时烟消云散,吓得人连呼吸都不敢了。
李昀锦依旧气焰嚣张,率先开口:“陛下可要为臣女做主啊!”
“做主?你都能胆量杀人了,还需要朕这个皇帝做主?”沈拓垂眸扫了眼李昀锦,神色漠然,“身为皇室郡主,当众放话杀人,李家和长公主就是这么教导儿女的?”
长公主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李昀锦一眼,连忙跪下,“陛下误会,小女年幼,此话当是无心之失啊。”
李昀锦本以为皇帝是她小舅舅,定会站在她这边说话,惩罚谢家姐妹,可没想到,陛下第一句话竟然是问责于她。
另一边,谢盈春和虞宁跪在一起,两人都低着头不说话,脖子上还有几条红道子,像是被长指甲抓过。
在李昀锦颤颤巍巍解释的时候,她们就可可怜怜地装委屈就行了,谢盈春眼泪流出随心所欲,演技极好,在天子问她们怎么怎么回事的时候还能挤出几滴眼泪来配合。
纵使心里痛快极了,谢盈春也能哭着控诉一番。
瞧李昀锦和李昀青害怕的样子当真是解气,被打了一顿还无处可说,盖因李昀锦平日里行事嚣张,故而所有人都认定了是李昀锦欺负人,那些解释的话没有一个人会相信。
“梁德,挑选一些礼品送过永宁侯府,朕看管皇室不严,应当向两位娘子赔礼。”
沈拓说要送礼赔罪,长公主自然也不能落下,她当即让婢女们去挑了一些好东西送去永宁侯府,当众认下了教女不严这个名头。
当着天子的面,华阳长公主甚至亲手将虞宁和谢盈春扶了起来,放下长辈的面子赔礼一番。
至于李昀锦和李昀青,天寒地冻的,这两人一直跪在地上没起身,天子不说平身,长公主也不敢让她们起来,还要当众训斥女儿和侄女两句,以表公正。
“臣女多谢陛下。”虞宁和谢盈春一起俯身行礼。
这种弯弯绕绕说话的场合虞宁不擅长,尽数都交给谢盈春了,她只低着头装哑巴。
她又开始神游了,以至于没有听见沈拓问她的话,要不是谢盈春怼她胳膊一下,虞宁现在还在发呆。
谢盈春压着嗓子说:“三姐,陛下问你话呢,想怎么惩罚那两个?”
沈拓先是问了谢盈春想怎么惩罚李昀锦才好,谢盈春哪敢当着天子的面说要惩罚李昀锦,她觉得天子不过是客气一下罢了,所以就回不需要什么惩罚。
但虞宁就不同了。
她仰起头,认真地问:“陛下,我说怎么惩罚都行吗?”
沈拓颔首,“朕既然让你说了,那便听你的,你直说就是了。”
谢盈春急忙掩唇咳嗽两声,又拽了下虞宁袖子,对虞宁眨眨眼睛示意。
我的姐,你可得悠着点,没看出来陛下就是客气一下吗!李昀锦是皇家郡主,那可是陛下的亲外甥女啊!差不多就可以了。
“臣女不敢要惩罚,只是想要一份安稳罢了,郡主打了我们,但长公主殿下也赔了礼,这事就算过去了。但郡主毕竟是郡主,身份尊贵,倘若以往每次在宴席上见面,郡主都惦记着今日的仇怨,以身份压人,找我们麻烦可怎么办?”虞宁觉得这样长公主这样简单赔个礼实在是有点轻了,李昀锦脾气不好,以后肯定会报复她们的。
“有理。”沈拓点点头,又看向长公主,笑着说:“长公主既然教育不好女儿,其女不堪配郡主之位,那这个郡主的赐封,便收回吧。”
在长公主惨败的脸色中,沈拓又补上一句,“皇姐可要看好儿女,悉心教导,如有下次,那世子的三等郡王之位,也一并收回。”
“是,妾身明白。”华阳长公主攥紧了拳头,咬着牙应下了。
当年谢太后强势,沈拓便扶持一众寒门与之抗衡,其中便有长公主驸马所在的李家,现在谢家倒了,大不如从前,而李家蒸蒸日上,仗着权势欺人,便也成了出头鸟,被天子卸磨杀驴。
华阳长公主忍下怒气,暗暗看了虞宁和谢盈春一眼,心中冷笑。
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依仗着谢家和太后的宠爱嚣张而已,谢太后的身子越来越差了,等到谢太后去了,晋王府再与谢家断了姻亲,届时她看谢家这几个丫头还怎狂起来。
谢家没什么好得意的了,尚且不如李家,日后报仇有的是机会。
*
回了明德寺后院的厢房,谢盈春立马就瘫在了木榻上,摇着扇子说:“三姐啊,咱们是不是闯祸了?”
虞宁也没想到沈拓会直接夺了李昀锦的郡主之位,讪讪开口,“可能吧,我就是想警告一下李昀锦,让她以后别找咱们的麻烦,我没想将她怎么样的,谁知道那个狗东西做事这么绝啊,愁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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