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桩丑闻,那座大宅也被改造成一幢廉价公寓,盘下它比租酒馆要便宜多了。
租酒馆开鬼屋,薄莉还得给酒馆老板分成。
而且,酒馆老板看她赚得盆满钵满,连打赌都赚了两千块,似乎起了歪心思,不停给她写信,说自己家境多么困难,为了开酒馆欠下了多少债务,希望她能给点儿钱渡过难关。
酒馆老板对她有知遇之恩——当初,那么多酒馆听也不听她的提议,就直接拒绝了她,只有这个老板答应了下来。所以,他最开始找薄莉借钱时,薄莉给了他一百块钱。
然而,酒馆老板却像发现了一个无底食槽,开始不停找她借钱,理由逐渐变得千奇百怪,到最后甚至开始谎称家人去世,找她借丧葬费。
薄莉没有直接揭穿他,而是说,等他家人举行葬礼时,会让西奥多亲自将丧葬费送上门。
这话一出,酒馆老板立刻慌了,几天后告诉她,家人没事了,从医生那里捡回了一条命。
薄莉不是傻子,肯定不会相信这是医学奇迹,那只有一个原因——她最近赚钱太多,已经引起周围人的觊觎。
那干脆搬家吧。
薄莉没有亲自出面盘下那幢公寓。她在新奥尔良太出名了,几乎人人都认得她的面孔,公寓的房东看到她肯定会猛抬价格,便让费里曼大娘换了一副装束,去跟房东谈合同。
房东巴不得把这幢公寓转让出去——因为拉劳里夫人,这里已成著名的闹鬼之地,除了穷人没人愿意住在这里,几乎快要变成一幢救济公寓。
不过,房东还是第一次看到黑人买房子,警惕地多问了两句。
费里曼大娘的脑筋转得很快,一眼看出对方起了疑心。
虽然她已经是自由黑人,姓氏的寓意也是“自由人”,但并不代表她不会用奴隶制那一套糊弄白人。
“怎么,你以为我是那些好吃懒做的自由黑鬼?”费里曼大娘怒气冲冲地说,“我告诉你,我可是有主人的,我的家族世世代代忠于自己的主人,不会因为自由的骗局而抛弃他们——你到底卖不卖房子?”
房东听见这话,立即放下心来,这黑奴这么忠诚,说明背后的主人必然出身名门,是一位上等人士。
就这样,费里曼大娘顺利买下公寓,办完了合同和手续。
这事让她得意极了,在别墅里狠狠炫耀了一番——每到晚餐时间,都能听见她眉飞色舞、绘声绘色地讲述自己戏弄白人的经历。
等原房东发现真正的买主是薄莉时,薄莉已经开始采购家具了。
自从那天以后,薄莉发现,埃里克似乎变得有些黏人。
他的神色举止没有太大的变化,却养成了埋首于她颈侧的习惯。
有时候,她刚跟西奥多说完话,下一刻,就被一只戴着黑手套的手拽进墙后的秘密通道。
在密道里,他会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一寸一寸逼近她,最后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犯了某种瘾一般,深深嗅闻。
整个过程,他很少说话,偶尔抬头,眼神也渴得可怕。
薄莉甚至觉得,只要她吞一下口水,他就会立即吻上来,抢夺她口中的唾液。
她尝试这样引诱过他。
谁知,他并没有顺势吻上去,而是盯着她看了片刻,反手将她推了出去。
“……”
说真的,很多时候,薄莉都不能理解他的一举一动。
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薄莉不管走到哪里,都能感到他的目光与呼吸。
到后来,她站在墙角,都会感觉墙中有人在看她。
既诡异,又刺激。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幻觉也在逐渐发酵——这段时间,薄莉一直在忙着挑选家具,她打算把公寓顶楼布置成自己的卧室。
可能因为恋爱后心态变了,她不再像刚穿越过来时那么消沉,卧室里有张床就行了。
她难得有了归属感,想要好好布置一下自己的房间。
不可避免地,她开始跟许多人打交道。
幻觉也是在这时陡然变重。
有一次,她刚跟一个卖钟表的古董商说完话,就感到一阵气流从脖颈上拂过。
她站在原地,动弹不得,肩上传来按压的重量,似乎有人出现在她的身后,一只手按在她的肩上,正在仔细嗅闻她的颈侧。
然而,等她回过神,向后望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一开始,薄莉还以为是这些天恋爱太甜,甜出了幻觉——埃里克不再抗拒跟她同床共枕,每天早上醒来,都能看到他的头抵在她颈间睡觉的样子。
但次数一多,她就生出了疑心。
不会是埃里克在催眠她吧?
可他催眠她干什么呢?
他正常现身,把鼻子凑到她的颈侧,她也会配合他啊。
薄莉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她脑中灵光一闪——这不会也是他的癖好吧?
……还挺刺激的。
就是不知道这样催眠下去,会不会影响她动脑子。
薄莉一边担心自己的脑子变傻,一边沉浸在这样刺激的生活里不可自拔。
现在,早上醒来,她最先看到的,是埃里克冷峻却充满依赖的睡容。
尽管已经看过很多次,但每次看到,她的心脏都会涌起一股热意,触电似的发麻。
这样冰冷强势的一个人,有着非人一般的头脑与力量,却这么黏着她。
她真的受不了。
中午,她去公寓监工鬼屋,也能感到埃里克的目光。
虽然她看不到他的人影,他却会在前面为她开路——明明是施工地点,她走过的地方,却看不到一粒铁钉或碎石。
他并不是一直在暗中窥视她,有时也会出现在她的身后,从后面抱住她,克制地亲吻她的耳垂和颈侧。
薄莉觉得,他完全拿捏了她的癖好。
唯一遗憾的是,虽然他在外面千方百计地引诱她,到了晚上,却总是忽略她更进一步的暗示。
毫无疑问,他也是想要的。
薄莉能感觉到。
可能因为年轻血热,几乎每一天,薄莉都能感到极具存在感的某处。
如同他的视线一日比一日露骨,一日比一日炽烈。
然而,他却回避了她所有暗示。
薄莉很困惑,但也只能尊重。
毕竟,他也尊重了她所有古怪的癖好。
她从来没有谈过这么舒服的恋爱,甚至毫无征兆地冒出一个想法——就这样下去,哪怕回不到现代,似乎也不错。
薄莉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她对埃里克的感情,超过了回到现代的欲望。
也就是这时,她收到了一封信。
写信人就在新奥尔良,名字叫希里太太,希望能跟薄莉见一面,谈谈梅林太太的事情。
梅林太太是薄莉杀死的那个中年妇女。
第57章
薄莉发热的头脑立刻冷却了下来。
她还记得, 梅林太太说过,希里太太见过真正的幽灵。
当时,她就是因为这句话, 才会掉进梅林太太的陷阱,被迫在地窖里杀人。
大脑的保护机制, 已经让她忘了杀人时的场面,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完全忘记?
只要想到自己曾杀过人,她的心脏就会传来一阵恐怖的战栗。
薄莉冷静地收起信纸。
她早已不是刚穿越那会儿的薄莉,不会再轻信他人的话语。
但她确实对希里太太感到好奇——她始终记得,经过走廊, 看到希里太太画像时的那种违和感。
仿佛画上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她漏掉了。
之前,她不敢去探访希里太太的住宅,是因为担心自身安危。
那时,她也不太清楚埃里克对她的态度, 不知道他会不会保护她。
但现在他们成了情侣,他又时时刻刻盯着她, 她有危险的话,他应该不会袖手旁观吧?
薄莉不太确定。
埃里克之前切掉博伊德的手指,是因为他相貌英俊且道貌岸然。
他杀死博伊德和特里基, 也是因为那两个人试图算计他, 还私自留下了他的画像。
他第一次为她出手,是因为米特。
后来,她在路上碰到出言不逊的小混混, 他也没有冷眼旁观。
他应该会……保护她吧?
薄莉决定回去试探一下他的态度。
晚上, 薄莉回到别墅。
她刚走进大门, 便闻到餐厅那边飘来一股食物的香气——埃里克已经做好了晚餐。
马戏团众人已经搬到了皇家街1140号的公寓里,别墅只剩下她和埃里克两个人。
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情况下, 他愿意摘下面具吃一些东西。
不过,他虽然食量大得惊人,口腹之欲却不强,对自己精心烹调的菜肴无感,只吃调料极少的水煮肉或烤肉。
薄莉有种微妙的成就感。
大概类似于收养许久的流浪猫,终于愿意在她面前进食的感觉。
他的食谱也很像猫科动物——只对肉类感兴趣,几乎不吃蔬菜。
薄莉的饭量也不小,只是没办法吃完一整桌菜肴,但自从跟埃里克一起用餐后,吃不完的都可以丢给他。
她爸妈都是看重自身多于家庭的人。她满十六岁以后,就把她送到了美国的亲戚家里,各自去发展事业了。
她上大学以后,才知道他们已经离婚,没有第三者,也没有再婚,分开只是为了更好地发展事业。
薄莉并不怨恨他们。
她只是感觉,自己好像跟他们不熟。
她是一个情绪稳定的人,心态调整得很快,立刻从父母离婚的震惊中走了出来。毕竟他们离不离婚,对她的影响都不大。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只不过是他们成功事业上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遇到埃里克之前,薄莉一直以为自己对亲密关系没什么兴趣,父母对她不闻不问,也没有对她的性格造成太大的影响。
遇到埃里克之后,她才发现,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她并不是对亲密关系毫无兴趣,只是彻底失望了,才会逃避现实,沉溺于书本、游戏和剧本。
她最开始对埃里克有好感,也是因为,他是一个虚构人物。
他的一切都跟现实世界无关。
跟他在一起,她不仅忘记了穿越后沉重的孤独感,还慢慢开始建立稳定的亲密关系。
薄莉很喜欢这种感觉。
这世界上,终于有一个人与她密不可分。
薄莉去卧室里换了一条睡裙,才走进餐厅。
埃里克穿着白色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而流畅的小臂,正在给自己的食物装盘——她的菜肴早已做好,端到了不远处的餐桌上。
薄莉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看了一眼他的餐盘,纳闷说:“……会不会太淡了?”
即使她已经抱过他无数次,他的身体仍会一阵僵硬:“习惯了。”
“我记得我们第一次吃饭时,那么辣的火锅,你都能面不改色地吃完……你以前吃过很多辣椒吗?”薄莉本想把下巴搁在他的肩上,但他高得离谱,她踮脚也搁不上去,只好悻悻作罢。
埃里克的身体更加僵硬。
薄莉换上的睡裙非常单薄,他几乎是毫无阻隔地感到她的体温与柔软。
如果仅仅是为了在他手底下活下去,她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
不知是否最近妄想日益严重的缘故,他总觉得,薄莉好像真的喜欢他。
不然,她为什么在他闭眼睡觉的时候亲吻他?
这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跟她耳鬓厮磨,嗅闻或亲吻她的颈侧。
他冷静而仔细地观察着她的神情,没有看到半分厌恶。
她甚至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抗拒。
是因为他催眠了她吗?
可是,他从来没有用催眠改变过她的意志。
——薄莉可能真的喜欢他。
这一想法,简直是一剂强力兴奋剂。
他顿时头皮发麻,心脏发狂似的跳动起来,手臂上的汗毛一根一根炸了起来。
他知道,这很可能只是他的妄想。
薄莉最近太过顺从他,他才会生出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妄想,就像一个行走于沙漠的旅人,总是误以为绿洲近在咫尺。
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平静的声音:“吃过一些生辣椒,用来提神。”
薄莉好奇地问:“什么事需要吃生辣椒提神?”
——当然是杀人。
埃里克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你今天好像收到了一封信。”
薄莉眨了一下眼睫毛:“嗯?”
埃里克却不再作声,把餐盘端到餐桌上,坐在末端,准备用餐。
薄莉没有坐在餐桌首端——离他太远了,不方便说话。
她在他身边坐下,两手拽着椅子,朝他靠近了一些:“怎么啦?你想知道信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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