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飞暗自凝神,林中的人感觉不到妖魔之气,却能不让她察知地在身后观察许久,来人绝不可小觑,方才未断奶的矮冬瓜叫她……无声之灭!?是属于哪一路妖魔?
「我只说来看看,并没有答应一定出手,再说……」灭像看戏般,曲起右膝,托着侧颜道:「我向来喜欢慢慢逼猎物入网,挣扎过了再动手。」
「好!」不待鸠回应,一旁的老者已出手。「春之圣使,好好体验真正来自贵族妖魔的力量吧!磷炎球――」
青磷之光从兰飞脚下瞬然张开,顿感一阵轻盈,身体已被带往上空。
「喜欢这个招待吗,春之圣使。」看着被封在磷光球体中的兰飞,鸠笑道。
「哼。」兰飞抿唇冷笑,敛眉凝气,白光由眉心绽出,迅即如缎彩绕身,化去磷光球的束缚。
「春之圣使果然能力不凡。」老者篷帽下的磷光之瞳,闪过异彩。
「好说,这么周到的礼数,让我回个礼吧――」正想呼唤青泉杖的兰飞,却为对方接下来的话而停住。
「想知道冬之圣使的下落吗?」鸠对半空的人道。
「你知道冬,他在哪里?」
「想知道,就得看你有没有胆量!」
「有话直说!」啐。
鸠伸出手,一个如鸟蛋般大的五彩图光浮现。「只要你有这个胆量握住这颗五彩图石,本殿下就告诉你冬的下落。」
「你想耍什么诡计?」
「是不是诡计,何不亲身一试?」鸠挑衅着。
五彩图石浮上半空,来到兰飞眼前。林中的灭,眸瞳凝起。
「鸠殿下,是否需要老臣……」
「用不着,这颗石头有『破』的力量在,远古神魔的能力,本殿下等着看她春之圣使如何过得了。」
「好,希望你爱当个奶娃娃,不要信用也只有那么一点大。」兰飞毫不犹豫伸手握住眼前的挑战,顿时,五彩光芒从她掌中激射而出。
鸠算计的双瞳得意扬起。
「呀!」极热与极冷的感觉同时由掌中窜上,兰飞咬紧牙关忍住那快夺喉喊出的剧痛,五彩光芒之剧烈几乎要撕裂她身上每一个地方,甚至连生命力都像被抽掉般,鲜血从紧咬的唇瓣淌下,该死,再不想办法,她真会命丧在这颗石头!强撑的伸出另一手按上额头,叱喊――
奉天地之名,穹苍聚气――啊――
气流涌起,风回大作,兰飞却痛号叫出,唤出至上界封印所衍生的清圣之气,与掌中所握住的魔气产生强大排斥,一股活活快要被裂解掉的痛苦加倍而来,此时,只能赌上这种硬碰硬的方法了。
日、日月,开我封印――
解印咒划下的同时,马上扬声叱令――
「青泉――」
昊光轰下地面,封印解开的金色强光相缠着五色彩光,几乎辉映半片荒魁之原,令人无法从中视物。未几,光褪,大地渐渐回归平静时,前方一个栗发金穗肤色的女子,站立在权杖上,额上的樱花印衬映着主人那坚韧的意志力。
「还你吧!」手背拭过唇边的血,兰飞将手中的石子丢到鸠眼前。「冬的下落?」
「好个厉害的春之圣使,杀了你,未免可惜。」鸠激赏了。
「废话少说,冬在哪?」
「哼,你那个宝贝弟弟早成了魔皇大公的禁脔。」
「再敢污蔑四季司圣,我会撕烂你那张嘴!」
「你――」
「真是骄傲呀!」灭打断了正要出口反驳的鸠。「你的能力早已被耗到只剩空壳,恐怕连说话都吃力吧!」
兰飞双眼眯起。「何不试试看。」
「试?」灭优美的唇冷冷开口。「用不着,一个幻影就足够制伏你。」
幻影!疑惑才起,青泉杖下已盘踞一个庞形大物,蜿蜒蠕动着。兰飞神色顿变!
见此,灭像确定了什么,凛声道:「你,不配继承春之印!」
这严格的批判,让兰飞有一刹那的恍神,仿佛和记忆中的人重叠,随又甩甩头的镇定心神,因为底下盘绕的蛇头正嘶嘶吐着红信,绕着权杖而上。
「灭,跟她说这些干什么!」鸠青眸亮起的是一股属于妖魔的贪婪。「若不杀她,就擒下她,本殿下不但爱她那身絮白之辉,也喜欢她这身充满生机的模样。」
「鸠殿下。」一旁的焦独道。「春之圣使已是囊中物,让老臣为您擒下她吧!」
「看你的。」鸠颔首。「没想到堂堂春之圣使,拥有硬汉不屈的勇气,却怕条蛇的幻影。」
林中的灭只是静观其变看着。
幻影!是幻影吗?无法挥去心中升起的颤抖,兰飞紧闭上眼,蛇的吐息声清楚传入耳中,她切齿狠咬牙根,难道这种惧怕要成为她一辈子的阴霾?
「春之圣使,你乖乖认命吧!」焦独青芒磷光汇于右掌,却在走近时,发现青泉杖发出光芒,听到了那低喃出的咒语。
「至上界的春之神呀,给我一切拔擢净化的力量――」猛然睁开的紫瞳炯灿,对张着血盆大口冲上的蛇头,叱咤:「青泉――化邪――」
金光带着白辉,由青泉杖的底端灿射开来,强大的圣光令鸠与焦独痛捂双眼,兰飞以最后的意志力破除幻术。
「还好吗?」拉起被青泉杖的圣光所震慑的鸠,灭问道。
「没事!」不喜示弱的鸠挥开灭的搀扶。
哪怕体内气血翻腾,兰飞依然瞠目看着眼前终于现身的无声之灭,长至脚边的黑发,高挑拔逸的身段,带着星夜之瞳的眸芒,一身令人屏息的绝艳。
对方绽出别具深意地笑。「我不会杀你,我还需要你来证明一件事!」她弹指射出一道灵光,往兰飞而去。
熟悉又陌生之感,像一把开启脑海深处的钥匙,却偏偏遇上一道难以转开的锁,面对直扑而来的灵光,兰飞只感头痛欲裂,连续大耗灵力的阵仗早令她力不从心,仿佛见到紫色光网迅即张开在眼前,挡下袭来的灵光,无法细究为何,青泉杖上的身躯落下了。
一双修长的手臂迅即接住那昏厥的人儿,轻抚上她苍白的面庞,叹着气。『你真是逞强!』
来人无瑕般的面容上是一双湛蓝的瞳,幽如水潭沈凝,高束的金发在白昼中散出月华的光辉,看似绝色天下的容颜,眉宇间却充满一股不可冒渎的威严。
面对这个雅致到恍如月光幻化出的少年,灭一笑。「银月古都的月帝!」
「他就是月帝!」鸠如见到宝物般,青眸异灿。「果真是最美的月辉之华。」
第六章
月帝深蓝的瞳只是看着灭。
『不具妖魔气,却在眉宇中带有震慑人心的魔力,弹指就能发出强大的灵光,你绝不是一般妖魔。』
面对不开口而以意念传达的月帝,灭似笑非笑。「月帝这么认为就是吧。」
『方才那道灵光很特别,或许朕不该挡下它是吗?』
「但是你挡下了!所以你怀中的人是福是祸,全在你,银月古都的月帝。」灭带某种暗示地道。「倒是看你非常重视春之圣使。」
『因为她是朕逃婚的皇后。』
「逃婚!」如此说法令灭扯唇。「没想到四大圣君也要用逼婚!?」
『一句话,就能断定是朕逼婚,你若不是了解朕,就是非常深知朕怀中人的个性。』
发觉自己有些误中对方陷阱的灭,悠凝着神情没回应。
「何时银月古都的月帝和光城圣院连成一家亲!?」焦独冷嘲。
「别再说这些废话,无声之灭。」鸠转向她道。「你不杀春之圣使,可以,但是与本殿下的约定总该算数吧,替我擒下这个最美的月辉之华。」
无声之灭――听到这个称谓,月帝眉头蹙锁。
「唉,看你一副要把月帝吞下似的,没想到梅丝达女侯爵的妹妹,也有这么饥渴的时候!」嘲弄的男子声,有些看戏似地传来。「久违了,鸠殿下。」
「席斯!」对出现在月帝身旁,一身神官服的男子,鸠沉下脸色。
「唉,你看到月帝和看到本人的态度差真多。」他虽没月帝般令人「惊艳」,也还挺迷人的呀。
「本殿下对光城圣院的大神官向来只有唾弃!」
「有志一同,本神官对喜欢装『小』的女子,也觉得挺反胃的。」
「再对鸠殿下不敬,小心你那张嘴会被撕下来泡到粪坑里。」焦独维护主子喝道。
「喔,你这老不死的还活着,再这么把你家主子当婴儿照顾迟早闯大祸,倒是……」席斯疑惑的打量焦独。「青泉杖的圣气对你家主子影响不小,对你这老家伙的影响……好像没表面看得那么深嘛。」
幽恻恻的笑声从斗篷帽下传来。「妖魔界的能力岂是你能看尽。」
「光城圣院的能力也不是你们能明白。」另一个稳重又威严的男子嗓音传来。「冒犯月帝,伤我光城圣使,这个罪,光城圣院定要追究。」
高拔魁梧的男子守护在月帝跟前,瞬间,周遭林立黄衣与白衣的护卫,围成结界般的各方列位。
「银月古都和光城圣院的护卫。」鸠不屑地哼了一声。
「如果诸位妖魔界的贵客真要动武,光城圣院定然不让各位失望。」来人迎视着被环锁中央的目标。
「好,本殿下早就等着和光城圣院好好算帐,今天就从你――星宫神将的为领头者紫微开!」指着高魁的男子,鸠恶狠狠道。
「紫微,小鬼主动撂话了,你可得争气呀!」席斯笑眯眯的,他就爱热闹。
双方气焰顿时绷紧,而月帝和灭都只是深睨对方,不置一言,就在这一触即发的时刻,宏亮的声阻止。
「荒魁之原虽不属三界管辖,却有一套自成的法规约束,请诸位贵客看在贺格公爵的面子上,莫在荒魁之原生事。」
※ ※ ※
「飞飞,觉得如何了?」
淡紫的眸瞳睁开时,稳重的嗓音忧切问着。
「紫微!」见到他,兰飞有些讶异,揉揉昏沈的额角。「这是哪里?」
「东方城堡,属于妖精界的领地,也是每百年一次『三界钥约』召开时,四大圣君的居所。」
「四大圣君!」她清醒了几分,看着紫微,有些颤问:「我……好像还没问你怎么也到荒魁之原了?」身为星宫神将的领导者,他经常镇守光城圣院,只有一个情况例外。
「我代表光城圣院护送这一次主持『三界钥约』的圣君。」他检视她的额头和头顶,想探知灵气的恢复程度。
「这一次主持『三界钥约』的圣君……」兰飞倏地睁大了眼。「月、月帝来了!」
「多亏月帝救了你。」
「天呐!」她扬着双颊,一副天崩地裂的末日模样。「完了――这下完了――紫微,你要帮我――」忙拉住那只关怀的手。
「我已经在帮你了,别乱动。」
「不是这件事,是……」忽想到什么似的,兰飞四处张望过,悄声问:「月帝人在哪?」
「在前殿接见贺格公爵派来的人。」
「幸好,呼!」她明显松一大口气,看到紫微疑惑的神情,忙又状似忧郁地支额。「紫微,是这样的,月帝对我多有误会,我们目前不方便相见,你能不能想个办法……咳……就是……」紫微是星宫神将和四季司圣中年纪最大的,性格正经严谨,要说动他可不容易。「别让月帝见到我,直到『三界钥约』之期那一天到来。」到时任务一完,就拍拍屁股走人。
「飞飞。」他一叹。「你说谎的时候,特别喜欢撇唇角。」
「有、有吗?」忍不住抽搐扬高的唇角。
「你和月帝的事,我多少听说过,再怎么说玩弄感情真的不好,你――」
「我玩弄月帝的感情!?」她拔高了声。「谁说的!」
「席斯。」
「席――斯!」兰飞五官狰狞起。「他说的话要能信,天地都会逆转。」
「那月帝说的话呢?」
「他、他说了……什么?」
「月帝说你亲口允诺婚事,真的吗?」
「我……我是不得已的。」若不允诺,脱不了身。
「不得已!?」紫微的声不表认同。「包括隐瞒你与贪狼订过婚姻的事,还诓骗月帝你立下终身誓?」
「这是因为……」死月帝、臭月帝,自从认识他以后,自己不但霉运连连,还连同伴都不相信她了。
「唉,我看你还是直接跟月帝陛下解释好了,真有什么误会也可以说清楚。」
「跟月帝解释!」紫瞳眨了眨。「那月帝大概会把我解体吧!」好可怕的建议。
「做错事自然得付出代价。」
「是呀、是呀!」喔,多么严正又熟悉的话。「紫微你可以跟蝶迦罗结拜了。」
「而且你可让小狼哭死了。」想起星宫神将中最让他头痛的人,紫微就摇头。
「他哭什么呀,跟他的婚约是为了气廉贞,他总不可能真的变心到我身上吧!」
星宫神将中的贪狼仪表俊秀却酷爱女装,恋女装成癖性,闹起脾气来活像个稚气未脱的孩童,与廉贞是一对欢喜冤家,偏偏贪狼的醋劲与哭闹,常让廉贞受不了的想跑人,和贪狼交情极好的兰飞,只好仗义相挺,演一场婚姻戏码气廉贞。
「一次被两个女人抛弃,他还不闹!?」
「叫他有点出息,被人抛弃有什么好哭的,我还求之不得呢!」哼,这种好事怎么不发生在她和月帝身上。
「这种话不是每个人都有条件说,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这句话也只有不是身陷麻烦中的人才有资格说。」兰飞凉言回敬。
「唉,你还是这样的个性,排斥长久的关系或约定,每回总是对这种事避而远之。」
「长久的关系本圣使向来秉持,一不能期待,二置身事外,三绝不放感情。否则伤的是这里。」她指向心口。「肉体受伤可用药疗愈,心受伤得用时间治疗,偏偏时间的疗伤法是最难熬的。」
「飞飞,你怎么会有这样的论调?」紫微难以理解,总是开朗灿烂的她,向来洒脱漫不经心,沮丧灰心很难在她身上看到。
「经验。」她懒洋洋地绽出莫测的笑容,道。「不要太相信长久这种约定,你会发现永远都是自己被留下,既然如此,别陷入会比较好,我可不想再熬一帖叫时间的伤药。」
「飞飞,你……」
「紫微,我头还昏着,想再休息一下。」兰飞扶着头佯装病着。
「好吧,你多休息,这一次你的灵力耗去相当多。」紫微一叹。「等会儿我命人送上一些安宁的草药茶,记得喝下。」
「紫微。」兰飞忽又唤住他。「贵族妖魔中,你认得一个黑色长发名叫灭的女子吗?」
「你指的是林中那个带有夜色气息,却感觉不到魔气的女人。」紫薇皱眉。「不曾见过,怎么了?」
「她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毫无印象。」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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