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劝少主饮用您的心头血疗伤,可少主怎么都不愿意,又不想让您见到他狼狈的模样,一回来就将自已关入了密室,现下还不知是生是死?可殿下您醒来不仅没问少主一句,甚至还在迁怒他。”
“殿下您当真对我家少主太过狠心了!”
沧牙将心中所想一股脑的全都说了出来,心中痛快了许多,一直以来,他都以为狐族的少主,该是骄傲不羁,轻狂肆意的。
可自从这位人族公主来后,少主却是卑哀,低微的。
他心疼少主所托非人,哪怕已经付出了一切,依旧得不到伴侣的丝毫怜惜。
或许人妖不两立是对的,妖就不该选择人当伴侣。
沧牙最后看了芙因一眼,心情沉重的走了出去。
沧牙的话令清语头脑一片空白。
狐宴对她的情感是浓烈、强势的,逼得她退无可退,可亲身经历却告诉她这世间没有什么永恒不变的感情,有的只是无尽的利益与诱惑。
没有人会对谁能一辈子真心。
她母后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对枕边人倾付了真心,却换得一个惨死的下场。
若不是她外祖父手中的数十万兵权,恐怕那个男人也不会娶她母后。
一切都是算计与利用。
可狐宴……
清语摇了摇头,强迫自已清醒过来。
她决不能再重蹈覆辙。
――
密室外,清语照着上次狐宴的动作摸索着,终于摸到了一块凸起的椭圆形石头,按了下去。
密室内黑漆漆一片,清语摸索着石壁走了进去。
黑暗中,传来猛兽的嘶吼声,痛苦,疯狂。
清语点亮了石壁上的油灯,灯光驱散了一室黑暗。
野兽的嘶吼声戛然而止。
现了大半妖形的狐宴发丝凌乱,面上满是可怕的纹路,十根利爪血淋淋的,面前的石壁上满是带血的抓痕。
红得几欲滴血的眼睛紧紧盯着来人,像盯着猎物般喉中发出危险的呼噜声,浑身绷紧,蓄势待发,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将人吞吃殆尽。
清语皱紧了眉头,他这是失去神智了!
清语出声唤他,“墨墨。”
红瞳颤了一下,歪着头打量她。
清语渐渐朝他靠近,“是我,墨墨。”
深红的瞳孔终于看清了来人,怔愣在原地,颤抖着身体不断的向后退去,直到退无可退,顺着石壁抱头蹲了下来。
清语轻声安抚着,“墨墨,你受伤了,让我替你疗伤好吗?”
“只要你喝了我的心头血,就会好了。”
听到心头血三个字, 狐宴仿佛受到极大的刺激一般,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了,发了疯般嘶吼着,“不要,我不要你的心头血!”
“你滚!滚开!”
“别看我,阿语,求你了,别看我。”
声音到最后已成哀求。
清语看着他如今这般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心疼,蹲下来,抚摸着他凌乱的头发。
“墨墨,你伤得太重,只有喝下我的心头血才能好起来。”
狐宴将头深深埋着,丝毫不敢抬起头看她,嘴里不停念着。
“不要,我不要。”
清语拉开了自已一边的衣襟,用小刀划了道口子,鲜血顺着白皙的肌肤缓缓流下,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悦耳的声音中带着蛊惑,“墨墨,抬起头来。”
狐宴缓缓抬头望去,喉结滚动了几下,他原本就对清语身上的气味没有抵抗力,何况是融入了他一尾灵力的心头血,如今更是如饥渴已久的野兽看见了可以果腹的血肉一般,最终控制不住自已,失了神智,压着清语咬了下去。
第44章 不出去了好不好?
清语直直的看向顶上的石壁,尖牙刺入,心头处传来刺痛感,耳边是大口的吞咽感。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一阵阵发黑,意识渐渐模糊。
醒来时狐宴已经恢复了正常,一脸愧疚之色。
“对不起,阿语,我没有控制住自已。”
清语微微发白的脸上淡然一笑,“不怪你,吸了心头血后你的伤感觉好些了吗?”
狐宴点了点头,身上的伤在缓慢的恢复,还需要时间。
狐宴打坐修复内伤时,清语就在一旁静静守着他。
沧牙每日都会送来吃食,他们在密室内整整待了三天。
狐宴身上的伤已经恢复了大半,按理说今天他们就可以出去了。
狐宴却迟迟没有要出去的意思,而是拿眼瞧着清语脸上的神色,变成了原形,一点点朝她靠近,见清语没有抗拒,将脑袋靠在了她腿上。
清语看着变回原形的狐宴,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勾起嘴角莞尔一笑,任他躺在自已身上,伸手搔了搔毛绒绒的下巴,又挠了挠头顶,最后轻轻捏住了挺括的狐耳。
狐耳一颤一颤的,滑得几乎捏不住,小狐狸浑身瘫软下来,素白的手终于放过了它,一下一下抚摸着它顺滑的毛发,手感像是在抚摸一匹上品的绸缎。
一套手法下来,小狐狸十分受用,双眼微微眯了起来,狐尾懒洋洋的缠在她手腕上。
清语有些晃神,仿佛回到了冷宫之时。
盯着那八条狐尾,她轻声问:“墨墨,为何初见你时你只有一尾?”
小狐狸身子一僵,仿佛想起了什么极为痛苦的回忆,声音十分低沉。
“那时我受了伤,十分虚弱,又恐人发现,所以用了最后一点力量掩去了其余几尾,改变了形貌。”
听了狐宴的回答,清语这才明白为何当初她将他错认成小狗,如果它用自已原本的面貌出现在皇宫中,被人发现了,只怕当场就得被打死。
可皇宫有伏妖大阵,他是如何进来的?
清语想接着问他,狐宴却恢复了人形,将头埋在她怀里,手心紧紧拽着她的衣角,声音很轻很轻。
“我们一直待在这里行吗?不出去了好不好?”
“出去了,你又要离开我了。”
“你不要我,你一直都想逃。”
狐宴说到最后,声音似有些委屈哽咽。
清语感觉到衣裙有些濡湿,低下头,垂眸注视着他,伸手抬起了他的脸。
狐宴面上已是泪痕一片,眼睛红红的,长而密的睫毛被泪水沾湿,微微颤动,水盈盈的看向她。
他盯着那粉嫩的唇,像是被蛊惑般,向上撑起,伸直了修长的脖颈,离粉嫩的唇瓣越来越近。
近到轻浅的呼吸喷在了精致的五官上,如迷香般,诱得人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想要尽情沉沦在那甜美的柔软里。
清语低垂的眸子里一片清色,不沾任何情欲,那张凉薄的唇吐出的话语也如寒冰般冻心。
“墨墨,我们该出去了。”
狐宴身形一滞,带着晶珠的长睫颤了颤,喉头滚动咽下了满心的酸楚。
两人回到湖心小院之时,仿佛山洞内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芙因和沧牙凑上前,见到两人的模样时纷纷瞪大了眼,而后都抿紧了唇,强忍嘴角的抽动。
清语不明所以,不知两人在笑什么?
她转过头瞧着狐宴的模样,这才反应过来用手摸了摸头顶,果然乱糟糟的一片,又摸了摸的自已脸,想必也是花花的。
芙因笑得脸上的肉都微微发抖,“公主,我先去备水。”
沐浴净身以后,清语穿戴整齐来到狐宴的房间。
狐宴的房间十分整洁,摆设大多都是沉闷的暗色,宽大的床铺上挂着黑色的纱幔,纱幔十分轻薄,飘动间如鬼魅飞舞。
狐宴坐在床中,刚沐完浴,精致的五官还有些潮湿,湿发披散在脸的两侧,水珠顺着发丝滴滴落下。
清语取了干帕子,替他将湿发一点点擦干。
沧牙端着东西从外面走进,将东西放在桌上后触及狐宴阴冷的目光,十分心虚的低着头退下了。
清语从桌上拿起一只玉瓶,打开。
狐宴看着清语手中的东西,好看的眉紧拧,湿润的眸子满是不愿,“阿语,我不要喝这个。”
“不要逼我喝你的心头血好不好?”
“我一看到这个,就害怕。”
只要看到这几只玉瓶,他就会想起她离开他的那天,宛如噩梦一般。
清语手上的动作停了一瞬,依旧拿着玉瓶上前。
“你的伤还未好全,还需要更多的心头血。”
清语用手捏着如玉似的下巴,轻轻一用力狐宴便乖顺的张开了嘴。
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抓住床沿,哪怕内心十分抵触却也不敢反抗分毫。
喉结一下一下的滚动,八瓶心头血便尽数灌了进去。
喝完心头血的狐宴,止不住的呛咳两声,面色更加红润,唇上一片鲜红,衬得精致的五官更加妖艳惑人。
清语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
果然是妖精……
若他非男儿身的话,这张脸简直就是亡国妖妃的象征,一颦一笑间都可以勾得君主昏了头。
见狐宴气色好了很多,清语盯着他将一直盘算着的话试探着开口,“墨墨,你可不可以放了我师兄?”
狐宴眸中瞬间闪过一抹怒色。
清语知他情绪极易激动,所以使自已的语气尽量平和。
“我师兄他什么都没有做,是因我才受了牵连,你将他带回妖界关押起来,实在是不妥。”
狐宴眼里怒色越来越重,“他诱你私奔,这叫什么都没有做?”
“阿语,我没有当场杀了他已经是看在了你的面子上。”
清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私奔?你在说什么?”
狐宴仿佛认定事实就是这样,咬牙切齿的说:“难道不是吗?一男一女相约出逃,这不是私奔是什么?”
清语几乎被他的话气笑,“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他是我师兄,我怎么可能会和他私奔?”
狐宴越想越生气,酸味几乎快溢了出去,“怎么不可能?那些话本子里师兄师妹相约私奔的多了去了!”
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极为委屈的事,声音十分哽咽,“你为了他还动手打我,跟那些被外面野花勾了魂,抛弃糟糠之妻的男子有何两样?”
清语扶额,又一个看话本子看傻的。
见实在说不通,她也不想再解释什么,干脆直接了当的问:“你到底放不放人?”
狐宴此时表情十分幽怨,宛如被负心的丈夫抛弃的原配,苦浓恨深,“不放!我要将他一点点的折磨致死,让他这辈子都后悔勾引了你!”
清语面色冷了下来,气愤得身体都微微发抖。
“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救你,就让你死在那山洞里好了!”
听到这句话,狐宴脸色明显一怔,眼眶当时就红了,这些话如最锋利的刀子一般一下一下剜着他的心。
本就破碎的心更加千疮百孔。
山洞里的日子是他不敢想象的美好,阿语不再冷脸对他,会对他笑,会关心他,一直一直守着他。
原以为她是心里有他,才主动给他喂心头血,耐心陪着他疗伤。
没想到,竟都是假的!
原本清亮的双眼像被一层雾气蒙住了,雾气缓缓凝结成珠大颗大颗的滚落,喉中满是苦涩溢出,“所以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讨好我,让我放了你师兄是吗?”
第45章 哪怕不折手段
清语知自已话说重了,心乱成一团,转身离开了房间。
自那日之后,狐宴再没来过湖心小院。
清语盯着门外的守卫,心里越来越慌,她被关在这,也不知师兄怎么样了?是生还是死?
狐宴那日说他要将师兄折磨致死,也不知到底说的是气话,还是他真的想要这么做?
如果他真的杀了师兄……
清语不敢再接着往下想,眸中越来越冷,她不能再坐以待毙!
门口的守卫昼夜未歇的看守着,没有丝毫破绽。
这些妖兵虽然十分难对付,但若是她拼尽全力,未必不可杀出一条生路。
清语再次推开门,想要闯出去。
这次她不再一味的进行攻击,而是冷静的观察着他们的身法,想要从中找出破绽。
这些妖兵的身法虽然看起来严丝合缝,牢不可破,但只要攻破了其中一个,其他的便会被打乱节奏,到时候便好逐个击破。
清语运起全身灵力,不顾其他妖兵的攻击,全力朝着其中一位攻去。
其他妖兵见她如此拼命,又担心会真的伤到她,只能强行收了手。
清语全力向着那位妖兵一掌打去,没想到那人却不躲不闪,伸出手硬接下了她一掌,口中当即渗出鲜血,明显伤得不轻。
掌心相对间,清语发现了手中的异样,面上未显,悄悄捏紧了手中的东西。
眼看着硬闯是闯不出去了,清语只能放弃。
回到房间后,她张开手一看,手中是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杀了狐宴,我送你们离开。
清语盯着这张纸条,陷入沉思。
此人能买通门口守卫的妖兵,说明是妖族中人。
这些妖兵既然是狐宴安排的,那必然是他信得过的,这人能在这些人中动手脚,说明此人的身份地位不低,兴许还和狐宴关系匪浅。
这人定一直在暗中观察她们,他要她杀了狐宴,是想从中获得什么?
如果狐宴死了,谁又是受益者?
清语想来想去也只想到一人。
狐祟!
据芙因所说,他的血脉仅次于狐宴,是除了狐宴以外最有可能继承妖族的人选。
只不过因着狐宴是九尾,姥姥又看重狐宴,压根没有考虑过他,便直接立了狐宴为继承人。
若是狐宴死了,那少主之位岂不就是他的了?
清语心中越来越明了,加上此人一开始就不怀好意的接近她,所以她更加能断定,这个给她暗中传递消息的人就是狐祟。
清语点燃了烛火,将纸条烧掉。
待到纸条全部化为灰烬时,门口一人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清语不动声色的将桌上的灰烬扫在脚下,踩了上去,看着多日未见的狐宴,仿佛看见空气一般,压根不理会他。
狐宴接到手下人的禀报,知道她今日想强行闯出去,担心她受伤,这才着急赶了过来。
狐宴上下打量着她,见她没有哪里受伤,心下稍安,又见她视他于无物一般,看也不看他一眼,眸中怒色浮起。
将人一把拉了过来,强行对着他,声音狠厉,“看着我!”
“就这般不想看见我?”
“连看我一眼都如此不情愿?”
清语抬眸,淡淡扫了他一眼,“你又发什么疯?”
狐宴见她终于看他了,心中怒火稍稍退去,松开了手。
“你今日为何想强行闯出去?是不是为了那个男人?”
清语见他明知故问,有些不想搭理他,自顾自的坐到了矮榻上,拿起一本书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
狐宴见她如此冷淡的态度,喉中像有双手紧紧捏住了他的喉管一样,噎得人上也不是下也不是,难受非常。
他单膝蹲靠在矮榻旁,静静注视着矮榻上的人。
“阿语可还在生我的气?”
“我这几日一直在准备我们的婚事,已经几乎完成的差不多了,到时阿语见了,毕定非常喜欢。”
清语听到婚事,翻书的手指一顿,紧接着又像什么都没听到一般继续往下翻着。
狐宴犹豫再三,接着往下说,“我知道你担心那人,我会放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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