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剑上的气味很淡,但他还是闻到了上面属于狐宴的血腥气。
“看来你完成了我们的约定。”
“我师兄人呢?”
狐祟拍了拍手,一直躲在暗处的身影架着一人走了出来。
善安腿上缠着纱布,眼睛被布蒙住,嘴也被封住了。
“师兄!”
善安听见熟悉的声音,偏过头朝着声音的方向。
清语上前将他从那人手中接过,解开他身上的束缚。
善安看清眼前人时,脸上的防备之色才松了下来,“师妹!你怎么在这?”
“师兄,我等下再向你解释,现在当务之急是得先逃出去。”
芙因一脸惊讶,“公主,我们又要逃?”
清语瞥了一眼站在狐祟身边的人,那人身形偏瘦,腰间别着一根黑笛。
清语看见那根木笛时,目光在上面停了一瞬,随后又将目光收回看着狐祟,“我已经完成了我们的约定,现在你该送我们出去了。”
善安听到约定二字,不悦的皱紧了眉头,“师妹,你怎可与妖为伍?”
狐祟笑得十分古怪,“别着急,答应你们的我一定会做到。”
清语将怀中一物抽出,“这是我在狐宴身上取下来的东西,我想你们一定非常感兴趣。”
狐祟眼睛都亮了起来,里面满是贪婪,“莫非是,妖丹?”
狐祟身边站着的那人,当即就想上前来拿过去。
清语叫住了他,“慢着,这么重要的东西,我可不放心交给你,得让你的主子亲自来拿。”
那人扭头看向狐祟,狐祟对他摆了摆手,那人便恭敬的退守在一旁。
“你可真是让我惊喜不已。”
狐祟走上前,准备接过清语手中的物品。
就在他还有一步之遥时,清语立马抖开了手里的袋子,里面的粉末飞出,全都落在了狐祟的身上。
狐祟全身瞬间冒起了碗大的红斑,粉末将表面的皮肤融化,还在继续往里面腐蚀着。
狐祟痛得不停的用手抓挠着破溃的皮肤,一抓大片的皮肉便被抓了下来。
善安和芙因看着这变故,皆往后退了两步。
狐祟哀嚎中带着熊熊怒火,“这是我交给你的毒,你竟然没用在他身上!”
清语看着那毒用到妖身上的效果,内心惊惧。
狐祟此人竟然这般阴毒,竟用如此的毒药来害狐宴,这是要他死也要无比痛苦的死去。
思及此,清语眸中越发冰冷,“与你合作便是与虎谋皮,我早知你不是真心的想帮我们,只是想利用我替你杀了狐宴,若是我真听了你的话杀了他,想必你也会毫不犹豫的杀掉我们。”
狐祟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这毒会下到自已身上,猩红的双眸里是极致的恶毒,“难道你不恨他,不想杀了他吗?”
清语面上露出一丝嫌恶,“我和他之间的事我自会解决,还轮不到你这种人插手。”
狐祟身后的人见她害得狐祟如此,当即便朝着清语发起了攻击。
这人招式狠辣,修为深厚,清语隐隐感觉敌不过,当即说道:“你要是再不带你主子去解毒,等毒烧穿了肺腑,只怕便再也救不回来了。”
那人听到这话果真收了手,将人架起,一个闪身便消失不见。
清语心下微松了一口气,召出碎心,变至数倍大小,等到三人站立稳当,剑身缓缓升至半空,往前飞去。
芙因双腿发抖,紧紧闭着眼睛,不敢往下看。
善安盯着脚底的万丈高空,不禁感慨道:“多年未见,想不到师妹变得如此厉害了,连我都要甘拜下风。”
清语专心御剑,心里隐约感觉不安,并未回应。
等到了黄沙的尽头,清语操控碎心缓缓落下,没想到有一人正在前方等着她们。
芙因看清前面的人时,惊呼一声,“姥姥!”
姥姥盯着眼前的三人,语调十分轻慢,完全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想跑?”
看到姥姥出现在这,清语便知道她逃不出去了,于是收回了手中剑。
“还请姥姥放了我师兄和我的侍女,我跟您回去。”
姥姥看着清语身旁的两人,眼中杀意迸现,“你杀了我派去的人,凭什么以为我会放过他们?”
清语突然将剑架在自已脖子上,锋利的剑刃瞬间划破了娇嫩的肌肤,鲜血渗出顺着往下流去。
“师妹!”
“公主!”
清语对自已下手一点也不手软,脖间伤口越来越深,血流得越来越多。
“若是姥姥执意不肯放过他们,那我也不会独活。”
清语自知打不过她,那便只能赌一把,为师兄他们换取一条生路。
她堵的是她对狐宴还有用,姥姥不会真让她死。
姥姥抚摸着自已长长的指甲,眼神在芙因和善安之间扫视。
“罢了,看在你并未真的伤害宴儿的份上,我就放过他们,但是你必须跟我回去。”
“不,公主,我不走,我不要离开你。”
“师妹,要走一起走!”
清语摇了摇头,对着芙因淡然一笑,“奶娘年纪大了,身边需要人照顾,你替我陪着她。”,然后又看向善安,“师兄,还要麻烦你替我多多照顾她们。”
二人执意不肯走,还欲再说些什么,清语当即冷了脸色,厉声道:“还不快走!难道想看着我死在你们面前不成?”
芙因哭得泪流满面。
善安咬了咬牙,“师妹,你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救你的。”说完,便拖着芙因离去。
看着二人走远,清语这才放下了手中的剑。
姥姥带清语回去的路上,还不时的警告着,“你如此不安分,要不是你对宴儿还有用,宴儿又非你不可,我是真想杀了你!”
清语仿佛没有听见姥姥说的话,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姥姥将清语带回王宫时,手中突然发力,硬生生断了清语两条腿。
小腿处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剧烈的疼痛,清语一下便摔倒在地。
“这是给你的一点教训,若再有下次,便再废了你这双手,横竖给你留口气,到时你自会知道什么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姥姥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清语脸色苍白,额头满是汗珠,手指紧紧地抠着地面,一声未吭。
王宫内来来往往的宫人都盯着这个趴在地上,十分狼狈的女子,议论纷纷。
“这就是那位人族公主呀?”
“听说她十分不知好歹,几次三番的想逃!”
“少主天人之姿,她竟还瞧不上,当真是给脸不要脸!”
清语听着耳边的议论,剧烈的疼痛令她身子控制不住的颤抖,紧扣地面的指甲几乎快被掀开,指尖都被染成了红色,
凭什么你们认为好的我就一定得接受,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这是什么道理!
在清语几近昏迷之时,耳边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道阴影替她挡住了那些刺人的目光。
清语用尽力气抬起头朝着那道阴影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精致惑人的脸。
狐宴深深的看着她,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在看到清语的小腿以不正常的角度弯曲着时,眸光一暗,嗓音说不出的嘶哑,“你执意要逃,可有后悔?”
清语强行拖着断掉的小腿往外爬去,用行动表明了她的答案。
狐宴强行将她一把抱起,不顾清语的拼命挣扎,将她带回了湖心小院。
医师在给清语处理骨折的小腿时,清语仍咬着牙一声不吭。
医师都不禁看了她一眼,心里暗叹,这姑娘的性子可真硬啊。
医师走后,房间里只留下了狐宴和清语两人。
狐宴盯着她脖子上缠着的纱布,想要触摸的手,最终没有伸出去,明明两人相处的这样近,却又感觉十分遥远。
“那时为何你不动手杀了我?你不是说你想要我的命吗?”
清语不答。
狐宴追问:“为何下不了手?”
清语给狐宴下毒之时,下的并非是狐祟给的剧毒,而是能让人失去行动能力的药物。
毫不犹豫刺下的剑也只是微微刺伤了狐宴的左肩。
狐宴眸中仍有一丝希冀,“你下不了手杀我,是不是……”
小腿处的疼痛磨的清语额角处的青筋跳动,“我不杀你,只是因为我还没弄清楚当年的事。”
“我问你,当年你是怎么进入的皇宫?”
狐宴听见清语提及当年的事,明白她肯定知道了什么,眼神有些闪躲。
“我……”
清语目光直逼而来,“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始终瞒着我,你把我当傻子吗?”
狐宴面上慌了一瞬,甚至有些无措,“我没有,我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当年那件事,于他而言,是宛如肉中刺一般的存在。
每每想起仍心悸不已。
狐宴轻轻拉住了她的手,额头相抵时,清语觉得自已的意识仿佛被吸进去了一般,眩晕不已。
“阿语既想知道,我告诉你便是。”
脑中的不适感让清语微微晃了晃头,再睁眼时发现自已全身呈半透明状,站在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这里看起来像是湖心小院,但是布局却不似她住时那般明亮雅致。
整体配色呈黑灰色,使得整座院子如乌云压顶般,死气沉沉。
一幼童从房内走出,粉雕玉琢般的眉眼,长长的睫毛,瞳孔呈淡金色,活像个小仙童。
这样的面容令人见之不忘,清语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小时候的狐宴!
小狐宴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将怀中的书本放在书桌上,便一动不动的端坐着,那样子活像个小大人。
门外一人推门而入。
天工长老见到狐宴早早的等待在这,摸了摸胡须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一阵长篇大论后,清语听得昏昏欲睡,难为狐宴还听得这么认真。
天工长老走后,清语这才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
整座小院太过安静了,也没有一个侍候的人,小狐宴上完课后便又开始修炼,竟是一步也没出过院子。
一连三天都是这样,不是修炼就是听课,其他时候也无人与他说话。
准点起床,按时吃饭睡觉,无止尽的听课和修炼就是他生活的全部。
那张小脸上没有一丁点笑容,沉静得过了头。
天工长老还不断的给他施压,要他更加勤勉刻苦,这样才能更好的为妖族奉献。
清语在一旁都听得心头发紧,与其说是教导,倒不如说是变相的囚禁,如养傀儡一般必须要求狐宴按照他们期待的样子长大。
这天清语终于见到了除天工长老以外的人,一名身着紫衣的女子来到了小院。
这女子面容生的十分冷艳,眉眼上挑着,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感。
小狐宴主动上前唤她,“影红姑姑。”
清语见小狐宴面对这女子时,神情没有那么冷硬,便知这个叫做影红的女子,平日必定对他不错。
“宴儿,跟姑姑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小狐宴没有答应,只说了句,“我不能出去。”
“宴儿,你一直被关在这,定是没有见识过外面的热闹,姑姑偷偷带你出去玩,谁也不说,玩完了我们就回来,好不好?长老不会知道的。”
小狐宴面上有些犹豫,应该也是想出去的,最终还是点了头。
影红勾起了嘴角,弧度很大,笑得极深,牵起了那双小手往外走去。
清语一直在一旁打量着这女子的神色,觉得她看小狐宴的眼神,透着古怪。
画面一转,二人来到了皇宫外。
宫门的守卫正常的值守着,完全没有看到他们。
清语心想,他们身上应该施了隐身一类的术法。
小狐宴抬起头,眼神十分纯净,“姑姑,这是哪里?”
影红远远望着高锁的宫门,像是要透过这道门钻进里面,她低头看着小狐宴纯净的眼睛,面上闪过一丝扭曲。
“宴儿,姑姑对不起你,可是姑姑实在没有别的法子了。”
第48章 死我也会缠着你
此时的影红精神十分不正常,冷艳的面上带着仇恨与怨毒,一会儿哭得十分悲戚,一会儿又哈哈大笑,“是他负了我!”
“我要杀了他!”
“宴儿,你帮帮姑姑好不好?”
那扭曲恐怖的眼神落在小狐宴身上时,清语不由得的心中一惊,想要伸手将他拉过来,手却从他身体里穿了过去。
清语无法触碰到他,明白这是狐宴的回忆,自已只是个旁观者,无法做出任何改变。
下一秒,利爪刺入了幼小的胸膛。
小狐宴不敢相信的看向自已胸口处,小脸一片煞白。
影红不停地吸取着他的妖力,被同类吞食的痛苦令小狐宴无法忍受的惨叫起来。
这惨叫声太过凄厉,清语不忍的偏过了头。
影红完全没有因为这惨叫声停下,直到面上青筋暴起才停了手。
她拽着近乎奄奄一息的小狐宴,使出全身妖力,用沾满鲜血的利爪对着大阵猛的一划。
阵法当即破开了一个小口,影红面上一喜,带着小狐宴钻了进去。
清语连忙跟上,面色越来越沉。
她们进来以后,阵法破开的小口迅速的合上了。
宫内有伏妖大阵保护,妖物进来以后几乎不可能存活。
果然影红进来以后,被阵法压制得几乎站不起来,逐渐开始显了妖形。
清语看着逐渐显露原形的紫色狐妖,攥紧了拳头,眼中恨意汹涌。
是你!
当年就是这只紫狐闯进了皇宫,杀了她母后!
若是这一切都是才发生,她真想将她千刀万剐,可现在仇人就在眼前,她却不能杀了她!
影红挣扎着抓起一旁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小狐宴,眼里全是嗜血的渴望,“宴儿,再帮帮姑姑吧。”
在几乎吸干了狐宴全部的妖力后,如同扔掉一块破布般将他扔在地上,朝着一个方向全速奔跑而去,
那个方向,是御花园,那时她和母后正在陪同父皇一同赏花。
清语想要追上去,身体却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挡住了,怎么都不能往前踏出一步。
她不停地向前敲打着,满是血丝的眼中蓄满了泪水,直到那道紫色身影消失不见,后宫传来宫人的慌乱之声和诛杀狐妖的嘶吼声。
当所有声音消失,清语掩面蹲下,崩溃的放声大哭。
往事重演,陈旧的伤疤被生生揭开,依旧痛楚难当。
周围的景象开始溃败,不断地闪烁着。
清语尚未从巨大的悲痛中走出,红着眼瞧着眼前的一幕幕。
她看着原本躺在地上现了原形的小狐狸突然动了动,闭着的眼皮掀开了一丝缝隙。
他用尽最后一丝妖力改变了自已的样貌,在宫内一路东躲西藏。
这些画面里,他不时被宫人追赶,不时又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舔舐着自已的伤口,曾经十分纯净的眼眸里逐渐变得惊恐不安。
一直战战兢兢的躲藏了许久,直到他被人一直追赶着到了冷宫。
透过门的缝隙看到了一张同样灰头土脸的小脸。
清语还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小时候的自已。
可真狼狈。
躲进了冷宫后,小狐狸的日子才安稳了下来,画面不再快速闪烁,停在了一个满是星空的晚上,周围的景象变得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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