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人终会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
从庆泰宫回来,刚一见到阔别一天的娘亲,小奕承就伸着手着急地让娘亲抱抱。
于是乎,众人便看到,宫殿中出现了这么一幕——
他们不苟言笑的陛下抱着小皇子,而小皇子在瞧见内殿的皇后娘娘时,原本乖乖巧巧的脸蛋瞬间变得委屈巴巴,短短胖胖的小胳膊,努力朝着皇后娘娘的方向伸,要让她抱。
虞听晚快步走过来,熟稔地将孩子从谢临珩怀里接了过来。
“小奕承,想娘亲了吗?”
小家伙目前才七个多月,虽然不会说话,但已经多多少少会表达一些自己的情绪。
就像这个时候,他趴在虞听晚怀里颇为委屈地看了眼旁边的父皇,那表情,似在对虞听晚告状。
虞听晚忍不住笑了笑,轻拍着他哄。
随后缓缓侧过身,在小家伙看不到的地方,哂了罪魁祸首一眼。
吃饱魇足的男人心情前所未有地好。
哪怕这会儿亲儿子当着他的面明目张胆的阴阳他,他也不动怒。
只是重新伸手,将小家伙从自己夫人的怀里抱了过来。
“娘亲今日累,抱不动我们小奕承,来,父皇抱。”
兴许是怕再次与娘亲分开,从庆泰宫待了整整一天回来后,虞奕承便格外黏虞听晚。
不仅白天要赖在她身边,就连晚上,也要寸步不离地让虞听晚陪着。
因这小子越发得寸进尺,在重新回到寝宫的第七天,再度被亲爹丢去了庆泰宫。
这一次,谢绥已经没有任何惊讶。
见谢临珩将孩子抱来,他直接放下茶盏过去接孩子。
那从容的表情,仿佛早就猜到了,这小皇子早晚还会再被扔过来。
谢临珩这回将孩子送来,还特意找了个理由:
“儿臣这两日政务繁忙,晚晚天天抱着孩子也有些吃不消,劳烦父皇帮忙看一天,乳娘和照顾奕承的嬷嬷们儿臣都一并带来了,父皇若是抱累了,直接喊她们过来就是。”
帝后寝殿中,醒来见不到孩子,这次虞听晚没有任何着急,不用猜都知道是谢临珩将孩子抱出去了。
她先是起床梳洗,刚从净室出来,就见谢临珩从外面回来。
轻抬眸看过去,轻轻淡淡地问:
“父皇又想承儿了?”
谢临珩面不改色点头,径直朝着她走去,“隔辈亲,父皇想承儿很正常。”
虞听晚还能看不破他这出心思。
在他过来抱住她的时候,她随手将散在身前的一缕发丝拨到身后,笑问:
“那这次,承儿在父皇那里待几天?”
他眉头轻动,温热的指腹在她眼角轻碰了碰,眸色温柔。
“夫人觉得呢?”
“一天还是两天?”他问。
虞听晚哭笑不得,“你是真不怕承儿生气。”
他却凑过来亲她,“那小子好哄,等从父皇那里抱回来,为夫多哄哄就好了。”
虞听晚越发无奈。
小奕承确实好哄。
除去小家伙一连多日黏在她身边不肯让谢临珩近她身之外,绝大多数时候,谢临珩对这个孩子,都宠得没边。
平时只要下了朝、处理完奏折与朝事,一有时间,他就陪在小奕承身边,亲自陪着小家伙玩。
寝宫中有很多小奕承的玩物,但谢临珩陪着小奕承玩的时候,多数喜欢在一众玩物中选择小铃铛。
那是一个做工精致的虎头铃铛。
她曾经问过他,为何那么多玩物,他偏偏对这个虎头铃铛情有独钟。
当时谢临珩并没有说话。
只是轻摇了下那个小小的铃铛,低眸看向小奕承的眼神,既有父亲对儿子的怜爱与疼宠,又有对过去久远记忆的回忆。
那时过后,很久,在夜深人静的深夜他紧紧抱着她时,虞听晚才听到他极轻的一声回答。
他说,“我希望小奕承长大后,回忆起儿时的时光,不仅有他跌跌撞撞摸索着成长的记忆,还有父母陪伴他、陪他长大、陪他玩耍的场景。”
虞听晚难以形容听到他这句话时的心情。
只是侧过身,用力回抱住他。
从那之后,他再陪着小奕承的时候,开始慢慢陪着小奕承玩别的玩物。
而那个虎头铃铛,只在小奕承哭的时候与不高兴的时候才再拿出来。
说来也奇怪,小奕承虽然好哄,但每当他哭的时候,谢临珩只要一拿着那个虎头铃铛逗他,小家伙不需要人哄就不哭了。
后来,在一次谢临珩在御书房见大臣时,虞听晚碰见墨九,问了一句虎头铃铛的事。
也是在那时起,她才知道,之前谢临珩的生母姚琦玉离世时,他曾将一个装着虎头铃铛的匣子给了墨九,让他将匣子中的虎头铃铛当作葬品,一同葬进了姚琦玉的墓中。
而现在他逗着小奕承玩的这只虎头铃铛,是在孩子没出生前,谢临珩仿着记忆中那枚虎头铃铛的样子,亲手做的。
这只谢临珩亲手做的虎头铃铛,不仅是曾经某段时间他陪着小奕承玩的最多的玩物,也是在小奕承出生后,他陪小奕承玩时选择的第一件玩物。
或许真是应了那句——
人终会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
得知一切后,虞听晚不止一次地想,希望小奕承的儿时成长,也能慢慢抚平谢临珩儿时的伤。
让他在小奕承逐渐长大的岁月中,真正地对儿时的一切释怀。
……
有着上次中途哭着回来、但被自己的老爹拒之门外的前车之鉴,这次再度被丢去庆泰宫,小奕承没再闹着回来。
而是乖乖在他皇爷爷的陪伴下,老老实实地在庆泰宫待了一天。
第二天是休沐,不用上朝。
谢临珩一大早就去了庆泰宫,将小家伙接了回来。
小家伙还小,记吃不记打。
回来后被爹娘抱着宠着,没多久又忘了收敛,下意识地像从前那样,白天黑夜地缠着虞听晚,打扰他爹娘正常的晚上生活。
如此次数多了,再屡屡每隔一段时间就被丢去庆泰宫后,小奕承终于长了教训,
虽气愤他爹爹这么大了还跟他抢娘亲,但奈何他人太小,整个身板加起来都不足他爹爹一个手臂长,哪怕是反抗也斗不赢。
久而久之,小奕承在一次又一次的被丢去庆泰宫的悲惨经历中,终于渐渐接受并习惯了父皇跟他争娘亲、而且隔三差五将他扔出去待个一两天的现实。
第309章 周岁礼
在儿子与夫君日复一日的‘争宠’中,虞听晚也慢慢意识到他们两个‘某些时候’‘不能兼容’的情况。
在多次看到谢临珩将小奕承丢去庆泰宫,虞听晚和谢临珩商量后,终于定好了解决之策:
——在小奕承彻底适应晚上和她分开睡之前,每隔三天,小奕承去庆泰宫待一天。
等他习惯在乳娘和嬷嬷们的陪伴下,晚上自己在偏殿睡之后,要不要再去庆泰宫就随小奕承自己决定。
解决了父子的‘争抢’问题,日子再次恢复为原来的平静。
很快,小奕承到了周岁生辰。
在周岁这天,东陵的小皇子也终于完全适应了入夜之后不再粘着娘亲。
周岁礼这天,谢临珩特意让人准备了抓阄仪式,让东陵的小储君抓阄。
大殿之上,特意腾出一大片地方,依次摆上了印章、笔墨纸砚、算盘钱币、缩小版的不伤人的小剑、还有各种玩具吃食。
待宫人们将所有东西放完,谢临珩又解下了随身的帝王玉佩,一同放在了里面。
很快,若锦抱来了周岁的小奕承。
在朝中不少重臣、以及司沅、谢绥、虞听晚、谢临珩等人的注视下,小奕承被放在了所有东西的中央。
不给予任何诱导,所有人静静地看着小储君抓阄。
被放在中央的小奕承,仰着脑袋奶乎乎地看了看一旁的爹爹与娘亲,随后在众人的视线中,吭哧吭哧爬上了左前方的位置,
伸出胖乎乎的小肉手,一手一个,率先抓住了那柄小剑和一旁的朱笔。
待抓完,他又转了转方向,一双黑葡萄般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周围的其他东西,最后选中了右下方的方向,将谢临珩放的那枚帝王玉佩捏在了手中。
瞧着这一幕,众人无不欣慰。
所有大臣异口同声祝贺:
“恭喜陛下,恭喜娘娘,我东陵,定将一代比一代昌盛!”
—
周岁礼过后,转眼到了一年中最好的月份。
东陵自从吞并北境后,国土大增、国力翻倍,周围边疆的小国,再也不敢像先前的月冥国那样暗中觊觎东陵的城池、时不时想找机会来这个肥沃的大国分一杯羹。
现在的东陵,不仅能不费一兵一卒威慑其他国家,更能让周边的藩属国主动对东陵朝贡。
他们主动归顺和臣服东陵,东陵也派兵守护他们的安全。
中旬,东陵西临的西蜀派遣使者前来朝觐。
朝堂之上,穿着西蜀固有服饰的使节在满朝文武的注目下,将带来的香料、金缎、沉香、以及各种奇珍异宝等尽数献上。
使节恭敬行礼,对着上位的谢临珩道:
“陛下仁慈治世的美名远扬,东陵大国的国力更让我等钦佩,自今以后,我西蜀像其他周边国家一样,自愿成为东陵的藩属国,望陛下能准许。”
“准。”谢临珩声线威严,看向殿下的使节,“使节远道而来,舟车劳顿,朕已让人备了府邸,宫宴过后,使节可先去府邸歇息,再议国事。”
东陵如今的威望早已非曾经可比。
主动来皇城朝贡前,使节和土国的国王一样,都怀揣着忐忑的心情。
怕东陵不同意让他们成为藩属国。
曾经偌大的北境被东陵打的节节败退、最后一年不到就被完全吞并的前车之鉴,直到现在,周边所有的小国都不敢忘。
成为日渐强大的东陵国的藩属国,总比哪天不知死活惹了这个大国被人三两天攻下都城灭国要好的太多。
使节似也没有想过东陵这位年轻的陛下会应得这般爽快。
回神后,他立刻谢恩。
并主动承诺:“西蜀盛产香料与各种奇珍宝石,每隔两年,西蜀便来朝贡一次。”
说完,旁边的一位使节又让人呈上了一个精细的匣子。
行跪拜礼后,对谢临珩道:
“我等听闻陛下与皇后娘娘伉俪情深,为了娘娘不惜虚置后宫,这是我们西蜀备受青睐的闺阁之物,特斗胆进献给陛下。”
西蜀进贡的其他东西,像那些奇珍异宝与各种金缎,在抬上殿后,都一一开了箱展示人前。
现在他们弄的这个小盒子,搞得神神秘秘的,也不打开。
位列大殿两侧的众臣正纳闷这盒子里装着的是何物,冷不丁地听到这使节一本正经、不羞不燥毫不避讳地说出‘闺阁之物’这几个字,所有大臣一瞬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一旁的宦官将盒子呈上来,谢临珩看着这个墨黑色刻着金色流纹的盒子,轻扬唇,挑眉道:
“朕早就听闻贵国民风开放,今日一见,传言果真不虚。”
西蜀确实民风开放,对他们来说,‘民风开放’这几个字,从不是贬义词。
使节很自豪地行礼,“谢陛下赞誉。”
入夜。
御书房中。
谢临珩看完所有的奏折与西蜀呈上的文书,放下朱笔,揉了揉酸胀的眉心。
偏头往外看了眼,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他正想起身回寝宫。
视线收回时,余光不经意间瞥见了桌案一角、静静放着的那个墨色盒子。
他抬手将盒子拿了过来。
打开后,瞧见里面静静躺着一个形似铃铛的东西。
谢临珩将它拿出来。
细细看后,发现这是一个镂空的小圆球,和之前的避子镂空香囊差不多大小。
圆球下方,还坠着一根长长的线。
镂空球里面,有一个活络滚动的珠子,轻微一晃,那颗小小的珠子与镂空球壁发出细微的碰撞。
谢临珩摩挲了两下镂空球壁上细密的纹路,垂眸,将这东西放在了一旁。
这盒子的最下面,还附着一张字条。
谢临珩打开看了眼,不多时,将镂空球重新放回了盒子中,拿回了寝殿。
虞听晚在偏殿哄着儿子睡着,回刚到寝殿,就见谢临珩从御书房回来。
“承儿睡了?”他朝她走去,问。
虞听晚点头,“睡了,这段时间天一黑承儿就困。”
说话间,她注意到他手里拿着的小盒子,狐疑地瞧了两眼这东西,“这是什么?”
谢临珩眼底隽着几分别的意味,“西蜀使节进献的,夫人来看看?”
见他神神秘秘的,虞听晚往前走了一步,正想去接盒子,他却先一步握住她的手,将她带去了内殿。
“去里面看。”
来到内殿,谢临珩打开盒子,将那个长相精致的镂空球塞到了她手里。
疏懒揶揄的眉眼敛着几分趣味,看着她狐疑不解地捏着镂空球打量。
“这什么东西?”她还没问出口,就听他懒洋洋地倚着桌案,慢条斯理地笑说:
“一连这么多藩属国朝贡,像西蜀这种进献闺房情趣之物的,倒还是第一个。”
虞听晚:“??”
她仿佛听错般,手中轻摇晃镂空球的动作倏然顿住。
诧异抬头,话音不可置信:
“什么玩意儿?闺房?情趣之物?”
他笑得意味深长。
在她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想将手中这东西一把扔出去时,他先一步抓住她的手,将这枚镂空球隔着她指尖握在了她手心中。
“扔了多可惜。为夫觉得还挺有趣,不如夫人陪为夫试试?”
“试什么试?”她不带任何犹豫,张口便拒绝,“让人把这东西扔出去!”
谢临珩笑着将她扯入怀里。
连哄带骗,“为夫觉得这东西还甚是有趣,试试也无妨,夫人若是不喜欢,明日一早再让人扔。”
在来寝殿之前,谢临珩便将盒子中介绍这枚镂空球的纸条扔了。
虞听晚看到的,只有这个空荡荡的盒子中静静躺着的镂空球。
她虽不清楚这玩意儿的具体用途,但从谢临珩口中那句‘闺房’多多少少也能猜出一星半点。
东陵如今国泰民安,朝中也无大事,谢临珩每天都能空出大半的时间拉着她在寝宫‘培养’夫妻感情。
她本就渐渐受不住他越发不收敛的攻势,更别提再来这什么贡献的闺房之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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