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她几乎被笼罩在男人的怀里,他的手臂圈着她的大半个身子,男人身上若有似无的淡香铺天盖地将她圈禁在了他的领地。
窗户开了半扇,晚风裹挟着花香静静的拂来。
少女流淌在身后的发丝也跟着轻轻拂动,发梢轻轻吻过男人的手,细腻丝滑的触感,像那轻轻柔柔而过的溪水。
尽管竺玉很专心的在跟着他练字,渐渐的也觉得有点不对劲,贴得好像太近了。
她都不太敢动,逐渐绷紧了身体,怕不小心会碰到他。
她的分心,也没有逃过他的眼。
陆绥握着她的手:“专心。”
竺玉有点怀疑难道是她想的太多了吗?陆绥好像一点儿都没觉得奇怪。
男人的气息拢着她。
她有点窒闷,又说不上来自己是因何觉得透不过气。
她蜷着葱白的指尖,犹豫良久,还是说出了口:“我们是不是贴得太近了?”
背后的这道嗓音低沉正直,听不出任何的异样:“不这样要怎么教你练字?”
竺玉想了想,好像也是。
她小时候,为她开蒙的先生也是手把手的教她写字的。
可能她小时候长得比较讨喜,偶尔父亲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将她抱在腿上,拢在怀里,一笔一划认真的教她写字。
好像是这样没错。
既然练字,就得手把手教。
但她还是不太能确定:“是…是是这样吗?”
陆绥握紧了她的手,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得寸进尺:“是。”
他默了一下,声音冷了下来:“你若是不想让我教你,可以直说,不必用这种借口来伤人心。”
竺玉对男女之防,懂得没有那么多。
身边也没有嬷嬷会特意教她这些,自幼又不曾对什么人动过心,反而被许多羞答答的小娘子送过香包、塞过香囊。
因而她在这方面比普通的小娘子,要迟钝很多。
正还懵懵懂懂的。
陆绥又岂是能看不出她对男女情事懵懂的人,不过是心黑又果决,偏要在果子未成熟的时候,一步步蚕食了她,连皮带肉,慢慢吃掉。
带落在枝头的小果子颤颤巍巍的回过神来。
已经被吃得神魂都不剩多少了。
柔软香甜的白肉一口一口被吞进男人的肚子里,鲜嫩的汁水也被咽进他的肚子里。
融为一体。
“我没这个意思。”竺玉立刻就改了口风:“你对我好,我是知道的,没有嫌弃你的意思。”
男人不轻不重嗯了声,继而又轻轻控制住她的手腕:“那再写一会儿。”
顿了顿,他贴心补充道:“写累了就不写了。”
陆绥这般正经,一点儿歪心思都没有。
她也不好再想那些不太好的念头,不如趁着手腕还有些力气,再多写些字。
只是竺玉没想到陆绥口中的累了,同她以为的累了好像不大一样。
平宣在书房外提醒了两回,到她平时洗漱睡觉的时辰了。
她其实已经想休息了,语焉不详暗示了两回,譬如已经听见了外头的打更声,又或者小声地说句墨汁快要用完了。
陆绥好像都没听出来她的困倦和劳累,若无其事添水研磨。
非要将她逼得亲口说累了,才罢休。
陆绥看她熬红了的眼睛,亦或者是他松开她之后,她揉捏手腕的动作,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有些失控了。
情不自禁想要与她多粘着一会儿。
陆绥缓缓皱眉,也很是不喜自己这般,非得同她黏腻在一起,忍不住守着自己喜欢的人。
父亲是如此。
他亦是,且变本加厉。
陆绥替她揉了揉手腕,他手上有劲儿,也有巧劲儿,不一会儿便替她揉开了腕间的酸痛。
哪怕已经有意克制过,还是将没怎么吃过苦头的她给弄痛了。
她又不好意思说。
等陆绥再垂眸,看见了双氤氲着雾气、看着就水润润的双眸。可怜又诱人。
陆绥喉结滑动了下:“好了。”
竺玉已经犯困,隔壁的厢房早就备好了热水。
她忙不迭沐浴更衣,换好寝衣就窝进床里面睡了。
头发还是陆绥帮她擦干的,她累得睁不开眼皮,只在朦胧中看见坐在床边的身影,当自己在做梦。
梦中的人,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睡吧。”
她闻着熟悉的味道,安心的接着睡了过去。
翌日清早。
没睡几个时辰的平宣强忍着困意,用冷水洗了把连,强迫自己清醒些,他照常陪小主子去国子监读书。
只是今日的马车上。
多了一个人。
尽管昨夜陆小公子睡在客房,平宣看着他的目光还是相当防备,今早亦是,小主子的吃穿用度,一概不沾他人之手。
即便如此。
平宣不经意间,还是瞧见了小主子手腕那侧那一枚颜色已经深了的咬痕。
看不出到底是不是咬出来的。
只能看出在上面留下印记的人,毫不遮掩的野心。
第73章
竺玉渐渐习惯了陆绥每日都在院门前等她。
他仿佛有用不尽的耐心,哪怕她再有一些愚蠢的问题,也会耐心的同她解释清楚,抽丝剥茧般细致的整理在她面前,似乎一点儿都没嫌麻烦。
于是竺玉就愈发笃定,陆绥在家当惯了妹妹们的兄长,待她也如同对他的妹妹那般,细致体贴,极其容忍。
这份偶尔让她觉得不太适应的、觉得过分亲密的温柔,就变得合情合理了起来。
两人每天下了学,都是一前一后的离开国子监。
这样愣是过了半个月,监学里也没有别人发现两人之间的猫腻。
陆绥又是深藏不露的性子,从他身上看不出任何不对的地方。
若是让李裴了这事,定然是要大骂陆绥无耻的,也就骗骗心性单纯的太子罢了。
转眼就是春日宴。
每年长安城的春日宴都是声势浩大且也无比热闹的。
长元帝在狩猎场设了骑射比赛。
春日宴来的大多都是世家子弟、名门闺秀。
既是在猎场,自然要穿得轻便一些。
上午蹴鞠,下午围猎。
往年在马背上行进的蹴鞠比赛,竺玉同他们几个也是一队,只是在场上发挥有限。
她不是他们需要谄媚讨好的上峰。
他们也不是曲意逢迎的性格。
她顶多就是上去跑跑马,没什么参与感。
今年也是如此,他们几个高高坐在马背上,眉目冷峻,连秦衡身上都不见那懒洋洋的姿态。
竺玉感觉他们今年可能都很不耐烦。
往年只有李裴想快些结束比赛,今年陆绥和秦衡看上去也没什么耐心,似乎想提早结束场上无聊的比试。
竺玉骑的马,是她自己喂养长大的一只小马。
她踩上马镫,刚刚爬上马背,李裴骑着马到了她身边来,少年一身黑色骑装,身形劲瘦有力。
春光之下,风华绰绰。
他同她齐头并进,怕她等会儿又犯傻,多叮嘱了几句:“你一会儿不用猛冲,只要防着他们就成,免得他们不小心伤着你。”
马背上争抢起来,上了兴头,六亲不认。
万一不小心伤了她的马,害她从马上摔下来可就严重了。
从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这种事情。
竺玉见识过对方在马背上的凶态,如凛凛的烈风,一不小心就被刮伤了。
她攥着缰绳,认真点点头:“我知道,你也小心些。”
李裴看着她乌溜溜的圆眼睛,认认真真的目光,都让他觉着心起意动。
他真是没救了。
李裴得了她这句关心,浑身顿时提起了仿佛使不完的牛劲儿。
场上都是英姿勃发的少年郎,个个都样貌英俊,长相不俗,家世门第亦是不差的。
场下正值妙龄的小娘子们,一扫平日的矜持,正大光明的欣赏起了猎场上的赛事。
“我瞧着还是太子长得最好。”
“我也觉得,他人也好,有几回我同哥哥出门,碰见了他,他还会对我笑呢。”小娘子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有些害羞,脸红红的:“笑起来也好看的不得了。”
“陆家的小郎君,长得也不太子差吧。我喜欢陆小郎君这样的,像话本里禁欲古板的仙人。”
“陆绥样貌出色,可这人却十分不近人情,若嫁给了他,婚后必然也是那冷冰冰的日子。嫁人还是得嫁会疼人的丈夫,那样日子才有盼头。”
竺玉在场上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小娘子们眼中的佳婿,她骑马跑得快,总能出奇轻巧的出现在对方的身边,挡住他们的去路。
陆绥下手果断,冷冷的一击,就进了球。
几番配合下来,他们这边接连得了好几分,胜局已定,对方被压下了气势,就再难振作。
竺玉的额头已经出了汗,细细密密的汗珠,沁着雪白的皮肤,她只能先用袖口擦了擦脸上的汗珠。
一张小脸也是跑得泛红。
气色看着犹如那染了露水的花瓣,柔嫩生香,令人垂涎欲滴。
比赛很快结束。
竺玉的气息有些喘,李裴从袖子里掏出一方手帕,刚准备递给她,又及时止住了这个动作,用手帕帮她擦了擦脸。
竺玉是被娇惯养大的小太子。
对于旁人的照顾,若是没有人刻意提醒,又或者是十分的越界,她其实感觉不到什么,反而习以为常。
李裴替她擦干净额头上的汗珠,默默将这方帕子收回袖子里,也不嫌脏,也没打算扔掉。
她方才无意识往他这边偏过了脸,微微仰着脖,仿佛将最柔软的地方都放在了他这里。
李裴感觉自己有了欲念。
望着她湿润潮红的唇瓣,很想亲一下。
这样想着,他也没有多排斥,但是要他做的更多,他也做不下去了。
李裴从小就觉得太子像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生了一张乖乖软软的脸,性子习惯都有点像女孩儿。
温吞、娇气、很会使唤人。
长得也比寻常的男子要秀气,轮廓都要柔软几分。
李裴夜深人静想着她穿女裙的时候,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他想着那张脸,想着那天在积善寺袅袅娉婷的少女身姿,才提得起劲儿。
李裴觉着,他可能从始至终都把她当成了小姑娘。
直到现在,也没真的将她当成个同自己一样的男人来看。
先前心里百般受折磨的时候。
李裴还去了一趟花楼,鸨母送来了几个模样清秀、身材细瘦的少年,人刚还没靠近他,就被他一脚给踢开。
他觉得恶心,还被恶心的不轻。
思来想去,他喜欢的莫约就是太子这个人,更喜欢的是穿着裙子打扮成小姑娘的太子。
李裴想着这些就失了神,竺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在想什么?”
李裴回过神来:“那边有净房,你要不要过去洗洗?换身干净的衣裳。”
竺玉很爱干净,出了汗是一定要换衣裳的,不然就觉得自己浑身臭臭的。
她以前都只能忍耐着,春日宴上人多眼杂,净室门口也不会有人特意把守,万一叫什么人闯进来就不好了。
不过她今年总算不必忍耐。
可以让陆绥在门口帮她看着点。
“我要去洗澡换衣裳的。”
“我陪你一起去。”
“不要。”
“我在外边等你。”
“那我也不要,你难道不用洗澡吗?”
“等你洗完,我再进去洗洗就成。”
李裴平时也是个讲究人。
这会儿倒是不嫌弃用她用过的洗澡水。
竺玉也知道他固执,过了会儿就想出了个两全之策:“你帮我守着门,不要让别人闯进来。”
李裴没怎么想就点头同意了。
竺玉在水里泡了一会儿就起了身,擦干身体,换上干净的衣裳。
她推开门。
李裴看着她新换了套常服,宽松方便,整个人看着都有些慵懒。
他怕她嫌弃他脏,也火速进屋去沐浴更衣。
当然,木桶里的水都没来得及换。
李裴没觉得脏,反而感觉氤氲的水雾弥漫着浅浅的香。
两人换好衣裳重新回到围猎场。
竺玉迎面就被掷了许多捧花,砸懵了她,少女抱着落在怀中的盈盈花束,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在她身旁的李裴,脸色沉如锅底。
少女掷花,能是什么意思?不就是看上她了?
李裴怀里空空荡荡,没有哪家小娘子敢往他这张冷脸面前掷花的。
竺玉一路上抱着这些花,没想好要怎么办。
李裴的声音凉飕飕的:“你要抱到什么时候?”
竺玉听出来他的不悦,估摸着是方才的对比有些惨烈,李裴身为男儿,兴许这方面的自尊心就是比较强,觉得丢脸难堪,才如此不悦。
竺玉停下来,侧过身安慰他:“你别太难受了。可能是你平日太凶了。”
她抱着花,小脸仿佛染上了清艳花瓣上的香甜,眉眼精致,轻柔的风贴着她身上薄薄的轻衫,细瘦又丰润的身姿若隐若现。
很漂亮。
好喜欢。
李裴伸出手碰了碰她的脸,他沉默着,目光很沉,眼珠乌黑,静静看着她,什么都没说。
只是安安静静的抚摸着她的脸。
这个拐角,没什么人。
李裴知道自己是她听话的狗,她也心知肚明。
旁的地方都很笨,利用旁人对她的喜欢,她一向很得心应手,从善如流。
可她吝啬给他狗骨头吃。
总是饿着他的肚子。
这样,即便是再听话的狗,也会反咬主人一口。
可惜她没吃过亏,不懂这些。
李裴看见了她想躲闪的动作,他更加用力的扣住了她的下颌,他想她本来就是他的。
从小就被他护着,被他盯上。
躲也没用。
微风卷起,少女乌墨般的眼瞳后知后觉带着几分慌乱,睫毛颤颤的,神色敏感。
可惜已经晚了。
李裴感觉自己被她怀里的花香给迷醉了,他俯身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还**了下少女如白雪细腻的皮肤。
竺玉当场僵在原地。
事发突然,偏又那么不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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