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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春——的卢【完结+番外】

时间:2024-08-14 17:14:59  作者:的卢【完结+番外】
第78章
  短短几句话,周淮安在一旁已经非常不耐烦,他的兄长对太子和颜悦色也就罢了,先前还要他在国子监多多照顾太子,这会儿对她有个好脸色也不奇怪。
  周淮安也不能催。
  姑母和兄长都在这儿,轮不着他造次。
  周淮景看这位表妹如今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哪怕她手足无措的傻样,在他眼中也是顺眼又可爱的。
  周淮景笑的如沐春风:“围猎场这边是什么好玩的,回了京城,殿下若是得空,可同淮安他们一同去射风筝,春日风大,风筝飞得远,你们争起来也有意思。”
  她自小被当成男儿来养,应当没怎么玩过女儿家喜欢的东西。
  周淮景记性好,以前没特意注意过她,也还记得她面红耳赤同别人争执谁的风筝射得远的样子。
  瞧着柔软,还是有好胜心的。
  嘴上服气,心里头还想争出个高下来。
  若不是淮景开了口,周贵妃都不知道她乖乖软软的女儿喜欢去射风筝。
  也是。
  她一直被拘在宫里,束缚多,规矩多,闷得慌。而且……
  周贵妃眼中一闪而过的冷光锋利无情,陈皇后那样的蛇蝎,怎么会让她的日子有多好过?不会叫她有喘过气来的机会。
  周贵妃冷下脸,面无表情的样子冷艳更甚,她笑的时候犹如那枝软白的梨花,冷着脸就是那寒意凝结会伤人的霜花。
  竺玉一直眼巴巴望着她的母亲,能碰上面的次数总是少的,能说上话的时候就更少了。
  每次都得偷偷摸摸的,好像做贼一样。
  如今她也大了,贵妃娘娘也不能同从前一样,正大光明的抱抱她。
  周贵妃意识到她在看她,也不想吓着了她,立刻敛起眼中的冷意,她也笑了笑:“春光正好,你们这个年纪是该多出去走走。”
  周淮安听着不是滋味。
  姑母同兄长三两句话就将他给安排了,也不问他愿不愿意同太子去射风筝。
  竺玉重重点头,怕自己说错话,因而就有点小心翼翼,她说:“我喜欢射风筝的。”
  可能也想证明自己并不差。她笨拙又认真的解释:“我每次都能射飞到很远的风筝,淮安兄有时候也比不过我。”
  周淮安:???
  她好端端怎么还好意思贬低起他来了?虽然她也没说错。
  周淮安气不过,在家里人面前总是要争一争的:“你也只侥幸赢过我几次。”
  竺玉抿了抿柔白的唇:“好几次。”
  周淮安冷笑了声,被噎得不想说话了。
  周贵妃没忍住,笑出了声,轻轻的一声,眉眼跟着笑了起来。
  竺玉听见这声笑,脸上一热,不知道脸上为什么这么烫,很不好意思似的。
  “从前倒是不知道殿下如此厉害,下回有机会我可得亲眼去看一看。”
  “嗯。”她声如蚊讷:“贵妃娘娘得了空,想来便来就是。”
  说罢。
  她也红着脸腼腆笑了起来。
  周贵妃抬起手指,轻轻刮了下她红红的鼻尖,轻轻柔柔的触感,叫她颤栗了一下。
  周淮景也想碰碰小表妹,毕竟男女有别,即便是兄长,也不太好说碰就碰。
  不知内情的周淮安的心情简直不只是以惊愕太形容的。
  他是眼花了吗?
  周淮安双腿灌铅了似的僵硬在原地,后背一阵发麻,他悄悄看了眼姑母,这么多年,何时见姑母笑得如此开怀过?
  他的兄长亦是。
  哪回不是笑里藏刀,今天眼中的笑那就不像是装的。
  他都怀疑他的二哥自己成婚了也未必笑得这么高兴。
  更邪门的是,太子脸上的笑意竟然有几分……羞涩?!
  他在害羞什么?
  周淮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里不禁有了个最坏的猜想。
  他还记得太子几个月前,厚着脸皮陪他去探望生病的姑母,那时候她就在勾引他的姑母!暧昧缠绵的眼神,里面似乎有万千情意,丝丝缕缕,黏腻得很!
  难不成姑母真的被太子的相貌勾引了?
  这也太荒谬了!
  他们可是……背德的关系!
  有违人伦!
  思及此,周淮安的心情无比复杂,看向太子的眼神也变得奇奇怪怪。
  这叫什么事!
  这种事他还说不得什么,更要守口如瓶,一个字都不能吐露。
  他百思不得其解,除了这张脸,姑母到底看上太子什么了?
  哪里值得她喜欢?
  别的不说,太子可是皇后的儿子。
  血海深仇的仇人。
  那边来了人,马车上的行李已经收拾妥当,半晌都没瞧见太子的人。
  平宣就派了人四处的找人。
  竺玉只得先行离开。
  周淮安见姑母目光眷恋望着太子离去的背影,眼中的失落、依依不舍,简直叫他觉得惊世骇俗。
  太子那张脸,果真就是个祸害。
  兄弟两人将姑母送了回去。
  路上,周淮安憋不住话,“二哥,你…不要忘记太子的身份。”
  周淮景淡淡嗯了声。
  周淮安直接问:“姑母喜欢太子?”
  周淮景停下来,看他:“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周淮安顶嘴:“你为何不说你们刚才有多奇怪?姑母过界了,让陛下的人瞧见,她会死的。”
  他的话,也很沉重。
  周淮安很费解:“姑母喜欢谁都可以,她勉强也算是太子的母亲,隔着辈分,有违人伦。”
  周淮景已经习惯了这个蠢弟弟,简单的头脑。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般。”
  “可你不肯同我说实情。”
  “你只需记着,太子是我们周家的人。”
  “姑母就那么喜欢他?!都将他当成我们周家的人了?!他是陈皇后的儿子!”周淮安冷着脸:“我的姑父是谁都不可能是他。”
  周淮景被他怒火冲天之下说的话给气笑了。
  周淮景沉默想了半晌,瞒着他,也得瞒,他不是个能把事情藏得滴水不漏的。
  告诉他,也得说,不然他的猜忌永远都不会消停。
  周淮景看向他:“你附耳过来,我有话同你说。”
  周淮安乖乖将耳朵凑到兄长那边。
  周淮景说:“此事说来复杂。你记住太子是你的弟弟,所以我才叫你护着她。”
第79章
  周淮景不打算悉数告诉他真情,他远不如国子监里另外几人细心,让他知道后,即便他保证能守口如瓶,也不见得能瞒得住。
  “他是我们的表弟,所以我才叫你多照顾着他一些。这事你自己烂在肚子里就成,不能往外说。”
  周淮安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太子怎么就变成了他的表弟了?他深深吐了口气,眉心微拢:“他不是皇后的儿子吗?”
  到底是怎么就变成了姑母的孩子了?
  原本没觉得。
  兄长这么一说,周淮安竟然还真的觉得太子的眉眼同姑母有几分相似。
  周淮景没有耐心给他编一个来龙去脉,他微微颔首,淡淡道:“此事内情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知道许多对你也没好处。我说着,你听着,不要多问。到了合适的时机,自然什么都清楚了。”
  周淮安也算是兄长带大的,听着兄长这种说话的语气就知道他已经很不耐烦。
  旁人兴许就怕了。
  周淮安总归没那么畏惧,他看着兄长,欲言又止几回,还是没忍到最后:“她不会是姑母同别人生的吧?”
  周淮景凉飕飕的看了他一眼:“叫你不要多问,就是把嘴闭上。”
  周淮安抿直了唇,多少有点不服气:“二哥,你不过比我大几岁而已,为何你能知道,我就得被蒙在鼓里。”
  周淮景似笑非笑:“不服气?”
  他虽没回答,脸上的表情却是给了答案的。
  周淮景接着不太客气地说:“不服气我也是你哥哥,给我忍着。”
  *
  春日宴过后。
  该上学的还是得去上学。
  周淮安倒是没有再抗拒过父兄的叮嘱,要他在国子监里多看顾着太子,不要让她被人算计欺负了去。
  周淮安没有梗着脖子说不要之类的话。
  但是他清早去国子监瞧见太子,看着她还是觉得别扭,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她。
  说讨厌,的确没有以前讨厌。
  他以前看她不顺眼,也只是因为她是陈皇后生下来的孩子,是陈家的依仗。
  他实在没想到她竟然是他姑母的孩子。
  难怪长得这么好看。
  周淮安回过神来,上前去不动声色挤开了她身边的人,与她肩并肩进了院子。
  周淮安想找两句话同她套近乎,但从前对她爱搭不理,更是从没有过主动和她攀谈的时候。
  这会儿竟有些相形见绌。
  走廊宽阔。
  竺玉却被周淮安挤得要贴墙走,他好像偏要同她肩并肩,她往里,他也往里靠。
  竺玉停了下来,不知道哪里又开罪了这位小将军。
  惹得他如此幼稚的同她过不去。
  周淮安随她一起停了下来,四周看了看,又奇怪的看着她:“怎么忽然停下来了?”
  竺玉看他的样子好像又不是故意的,她无奈道:“周兄,你撞着我的肩膀将我往里挤,我迈不开脚往前走。”
  周淮安哦了声。
  他往边上捎了捎,落后了几步,望着她的背影,虽没多高,勉强到他下巴,但胜在身形很板正。
  春衫薄,日光透,扶光映着单薄的绸缎透出少年清绝的的脊椎线条,莫名诱人。
  周淮安头一次觉得她漂亮的外表不再是一无是处的东西,而是真的怪叫人容易心生喜欢的。
  他忽然有些理解李裴了。
  不过意志力坚定,绝不承认自己对她有多深刻的改观。
  怯懦的弱者,活该被人看轻、被人欺负。
  周淮安摁下对她的偏见,看在父兄还有姑母的面子上,勉强才问了句:“近来可有人欺负你?”
  竺玉心生疑窦,周淮安今日很不对劲。
  平时瞧见了她,都将她视之无物,但凡两人不是马上要碰上面,他都能装作看不见她,听不见她的话。
  是一点儿都不关心她的事情。
  沾上半点都嫌晦气。
  “没有。”
  “哦。”
  周淮安撇下不自在:“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同我说。”
  竺玉就更奇怪了:“和你说?”
  她语气疑惑,眼神怀疑,似是全然不信他。
  周淮安被她这种目光看得心头窝火,她在围猎场的时候,都知道对姑母还有他的兄长傻兮兮的笑。
  他也是她的表兄,怎么留给他的就只有怀疑?
  周淮安抓住她的胳膊,握紧了手,怔了一下,这小子还真够瘦的,胳膊这么细,骨头好似都是柔软的。
  男人回过神,穿过拱门,将她拽到一旁的遮阴处,他弯腰低头,凑到她的耳边小声地说:“你不要同我装了,兄长什么都告诉我了,既然你是我的表弟,就算我看不上你的做派,在国子监,我也会护着你的。”
  兹事重大,马虎不得。
  周淮安紧紧贴着她的耳朵,将嗓音压得最低,就怕除了两人之外的人,听见这番话。
  竺玉往后躲了躲,她揉了揉发麻的耳朵,语气探究。小心翼翼冒出两个字:“表弟?”
  周淮安冷冷注视着她:“怎么?你不想认?”
  竺玉半知半解,周淮安好像知道了点什么,又好像…知道的不是很清楚。
  她思索半晌,猜到了二表哥兴许没有同周淮安说全部的实话。
  她摆手:“没有。”
  周淮安面色稍霁。
  树影重重,阳光透过满目的鲜绿,枝叶的影子落在她瓷白的小脸,一缕薄薄的金光恰好吻在少女粉白的鼻尖,她低低垂着睫毛,脸上的神情像这个春日般柔软。
  周淮安的喉咙忽然有些干,嗓子发紧:“总之有什么事你就同我说,我虽不大乐意,可既然我是你表哥,自然是会顾着你的。”
  竺玉点点头:“知道了,多谢你。”
  她缓缓抬起头来,有点不大放心:“这件事…你不要说漏了嘴。”
  周淮安不大高兴:“我有那么蠢吗?”
  竺玉行事谨慎惯了,多提醒两遍总不会出错:“你就当是我胆小怕事。”
  周淮安不情不愿嗯了声。
  他还有别的事想问,兄长不肯告诉他实情,他不信还撬不开她的嘴巴。
  “上回我姑母生了病,你跟着我去探望她,那时候你是不是就知道我的姑母才是你的母亲?”
  竺玉点头:“嗯。”
  周淮安像审问犯人一样审问她:“你是如何得知?”
  竺玉垂下脸,装聋作哑了起来。
  周淮安不耐烦她的沉默,冷下了脸,眉眼的厉色同严刑拷问的主审官也没什么分别:“你同我说实话,别逼我对你不客气。”
  竺玉半晌都没理他。
  周淮安这才意识到自己同她说话的态度不大好,他又拉不下脸来道歉。
  何况,兄弟之间,争执起来,哪有动不动就生气的。
  他二哥时常冷声斥责他,真没了耐心,还会对他动手,他若是动不动就生气,早就被二哥给扔出去了。
  “你…”
  “快上课了,我得回去了。”
  周淮安连开口补救的机会都没有,他跟在她的屁股后头,几次张嘴想要缓和气氛,就是死活说不出来。
  而后也忍不住心生恼火,她摆什么脸色?问两句就生气,都是被娇惯出来的脾气!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思学堂。
  窗门大开,屋内敞亮,微风挟着淡淡的书卷墨香。案桌上方的白瓷花瓶里落了枝悄然开了花的粉玉兰。
  也不知是谁折下来的花枝。
  枝头的花苞,一簇簇绽开,香气四溢。
  上午的几节课,竺玉听得认认真真,即便听多了也会觉得枯燥乏味,却没有再犯困。
  离秋闱也没有几个月。
  国子监里的学生比起从前更为刻苦认真,不过思学堂里这几个还是一如既往,沉稳如常。
  仿佛今年秋闱下场考试,于他们而言,考中并非难事,才能如此闲适自得。
  不过读书天赋高,往往是旁人再勤奋都补不过来的。
  竺玉白日里认真上课,读书写文。
  不懂的就去请教太傅,她的进步几位老师看在眼里,颇为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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