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酒窝星球45
罗乐仪在期末考试成绩还没出来前就请假离校了。因为她高三准备走艺考路线, 她父母带着她去了北京参加舞蹈集训,所以她没有参加最后一节班会课。
虽然她缺席了,但是这次期末考,罗乐仪成功超越了自己定下的年级排名目标, 所以她也是有资格选择座位的。
因为看在许肆周的面子上, 当时班会课有资格选座的同学全都主动避开了左渔的位置, 但罗乐仪不知情, 所以在昨天找了李植, 表示自己希望能够换到左渔的位置,与许肆周坐在一起, 顺道可以让许肆周辅导她的文化课。
李植当即给许肆周打了个电话, 问他能不能接受。而许肆周却说,左渔去哪, 他去哪。
李植两眼一抹黑,心里不停骂道“这小兔崽子,敢这么光明正大当着他面讲这些,是不是当他死了”, 于是冷哼一声, 反将一军:“臭小子, 你就没有想过人家女孩子不愿意跟你坐同桌?”
结果许肆周也不急, 不怕死地回了句:“没想过,你别搁这儿心里瞎猜测。”
李植:“……”
而现在,左渔在做完这一系列心理以及思想斗争后,脑袋嗡嗡沉沉的发蒙。头晕目眩,嗓子发痒, 渐渐地,她的身体温度开始上升。
左渔裹进被窝里, 露出一张小脸,望着窗外的飘雪,迷迷糊糊地躺着。
可后来实在难受,她起床倒了杯温水回到房间里,喝完将杯子搁在桌上,忍不住地给秋摇拨了通电话。
左渔头发松松软软地垂在肩后,身体一阵冷一阵热,她围着被子靠在床头,双手抱膝,有点犹豫要不要跟秋摇说自己对于许肆周的感受。
这毕竟是第一次少女心思萌动,她有点难以启齿。
大概过了二十多秒,秋摇接通电话,左渔犹犹豫豫,一直顾左右而言他,但后来实在心里乱成麻,不知该怎么办,于是闷闷地问秋摇:“摇摇,你是从哪一刻开始,知道自己喜欢上熊韦谦的呀?”
“嗯?”秋摇一愣,“哪一刻吗?我不知道诶,没有那么精准的,我对他的感觉是慢慢出现的……”
秋摇的语气慢了下来,仿佛在回忆着某个特殊的时刻:“你还记得那次咱们学校组织的志愿者活动吗?那天我跟熊韦谦被分到同一个小组,一起去清理河岸边的垃圾。他就特别照顾我,不让我提重物,脏活累活争着抢着替我去做,还时不时腼腆地问我是不是累了,需不需要帮助之类的。”
“那时候,我就觉得他对我有点意思了,女生的第六感都是很准的。”秋摇的声音带着一丝甜蜜,“哈哈,后来果然如此,他还给我送曼妥思,偷偷替我打水,渐渐地,我就发现我对他好像已经不止是普通朋友的感觉了。”
左渔轻轻地咬了咬下唇,鼻唇呼出热热的气息,心里纠结得厉害,踌躇了两秒,好小声好小声地说:“摇摇……我,我感觉……”
“砰!”
“砰砰!!”
她的话刚到嘴边,却听见秋摇那边突然传来连续两声爆响。秋摇的声音变得急促,吼着嗓子问:“渔渔你说什么?我听不见,我这边有烟花!”
烟花的爆响声令思绪混乱的左渔有了顷刻的清醒,她再一次想起了许肆周被几个赌徒搂着肩搭着背从街道路口走过的模样,本来想说的后半句“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了”就这样被她生生咽了下去。
“渔渔?”
“砰砰”的声响后,秋摇那边安静下来,喊了她一声。
“听得见吗?”
“唔…我是想问你今天说的换座位的事确定了吗?”左渔有点心虚,但还是想办法换了个话题。
“我也不知道呢,只是听说可能会换,具体什么情况应该要等明年开学才知道了。”
左渔慢慢钻进了被窝里,脑袋昏昏沉沉的,总觉得听筒里秋摇的声音好像越发遥远。
明明有满腹心事,但整个人却打不起精神,左渔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强撑着跟秋摇聊了几句,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她精疲力尽地爬起床,拿出水银温度计量了次体温,三十八度六,果不其然发烧了。
应该是在大雪纷飞的天里待太久了,所以她身体有点着凉。
左渔吞了退烧药,躺在床上闭上眼,让药物缓缓起效。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虚弱,但思绪在脑海中纷飞,半梦半醒的状态里,总是不断地出现许肆周的身影。
人不知道是不是都这样,一旦看清自己的心后,永远想得会更多,更不安。
而这种不安,来源于她对许肆周有所期待。
她会忍不住地想,会不会许肆周没有跟着唐跃强他们一起赌博,会不会她对他是一场误会,会不会是她捕风捉影?
可是她不敢去问他真相,左渔想着想着就摇了摇头,然后猛然地惊觉,自己竟然真的试图去想和许肆周有未来。
不能再想了,她现在才高二,不应该去想这些。
左渔强迫自己放空一切,安安静静地躺床上养了两天病。
到了第二条晚上,她差不多恢复了精神,坐在客厅里陪着外公外婆看电视。她的腿放到垫子上,膝盖放着一份英文卷子,不时往选择题上填个答案。
电视上播着八点档,外公外婆边看边聊着天,左渔有一搭没一搭地听一句,偶尔听见他们在聊今天村里碰见不少工人,好像准备搭些什么建筑。
左渔没多想,她一连躺了两天,连家门都没出,自然也插不上话。
忽然,院子外面的门好像被人敲了几下。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外公嘀咕着,起身去开门。
左渔跟着一同探着半个身子望出去,漆黑的夜色下看不太清楚外面的状况,但透过门缝好像看见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背影,高瘦,单手插着兜,隐隐有种潇洒又冷拽的少年感。
左渔下意识地想起某个人,心脏蓦地一提,下一秒,不出所料地,对上了帽檐下一双熟悉而锐利的眼睛。
许肆周隔着夜色看她一眼,嘴角勾着,然后又低头看向她外公:“您好,左渔买的书到了,麻烦交给她。”
“哦哦,原来是快递小哥,这么晚了还来送快递,怎么不是小李,换人啦?”外公接过他手中的快递盒子,又看了许肆周一眼,笑着说,“小伙长得真俊。”
左渔咬着唇,心说,外公,他才不是什么快递小哥,他明明是一个大少爷。
许肆周转交完,便装作公事公办地离开。
左渔觉得他肯定是故意的,不知怎的,突然紧张起来,外公将院子门关上,左渔立马趿拉上棉拖鞋出门,从外公手里接过包裹。
“外公,给我吧。”
左渔“哒哒哒”地跑回房间,不知道许肆周在搞什么,心跳得很快,又紧张又期待。
快递箱子拆开,里面果然装着几本书,崭新的四大名著,她取出来,然后余光看见箱子底部一抹金属的光亮,在灯下折射出古铜色的光芒。
左渔心中一动,拿出这段圆筒状的金属物体,放在手上研究了会儿,发现这竟然是一个单筒望远镜,巴掌大小,却能观察到远处的景物。
左渔翻了翻箱子,然后在其中一本书里找到一份纸条留言,字体很飒,笔锋既有气势也好看,一看就是许肆周的字。
上面写着:你房间窗户,十点钟方向,我在那儿等你。
纸条上的字迹仿佛在眼前跃动,一瞬间,原本因生病而沉闷了两天的心情瞬间变得躁动,仿佛一罐被人“砰”地一声提开拉环的青柠汽水,在密密麻麻地冒着泡。
左渔急匆匆地跑到窗台,推开窗户,几点飘雪落进房间,她却不觉得冷,手持着一支望远镜,顺着十点钟的方向一路找,然后猝不及防地,看见了童话里的南瓜车。
对,就是童话里载着公主的南瓜车,前面还有一匹白马,鬃毛是雪白的,可是耳朵却是金色的,戴着金色的角,像独角兽。
整架南瓜车都是金碧辉煌的装饰,装着很多小彩灯,既梦幻又浪漫,真的太太太可爱了。
超级精致漂亮,左渔拧着望远镜,甚至能看见车身涂着橙色和金色的彩绘,车子座位上垫满拉菲草,以及车头上挂着一串花体英文——Princess Pumpkin Car, specially for Yu.
左渔有种被惊喜砸中的感觉,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她拿出手机,点开通讯录,翻开那串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
手机每响起“嘟”的一声,她的心跳都似乎停止了一下,她紧张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应。一阵寂静过后,电话终于接通了,左渔颤抖地喊了声:“……许肆周?”
可一瞬间,她的鼻子一酸。
她有好多话想问,可是突然又什么都问不出口。
“公主,能不能赏个脸,出来一趟?”
许肆周说话时轻轻慢慢,与手机的电流声一起传来,有种哄人的暗示。
几乎是同一时刻,左渔想起她伏在他怀里哭时,许肆周曾说,一个人想想,就算想不通也没关系。惹你哭的是我,我来想办法哄你。
所以,他现在做这些,是为了哄她么?
左渔心脏跳得不能自已,既想去找他,可又怕去找他,这么晚了如果出门,要怎么跟外公外婆解释。
而且,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该怎么说服自己他跟赌徒没有关系呢?
左渔心里纠结得不行。
可下一秒,她听见电话里许肆周平时拽到不行的嗓音柔和了点,沉沉闷闷地吐了句。
“要冻死了。”
也不知道怎的,他的语调懒洋洋的,可听起来,总隐隐有种许肆周对着她撒了一次娇的意味。
左渔心一软,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第46章 酒窝星球46
可是如果真要去, 又怎么跟外公外婆说呢?
左渔挂断电话,有些担心,大晚上的,还下着雪, 许肆周一个人在外面, 不会被冻坏了吧?
犹豫再三, 她还是决定出去, 至少去告诉许肆周早点回去, 不然他还真可能一直在外面等自己。
左渔匆忙穿上外套,出了房间, 对外公外婆撒了个谎, 说是想去找一下刚才的快递小哥。
外公外婆没怀疑,也没问什么, 下意识以为她快递出了什么问题,只是叮嘱她出门时注意保暖,小心雪地路滑。
左渔点点头,围上围巾, 细声细气地说:“知道啦。”
路上经过大片田野, 左渔快步穿过, 冷风嗖嗖地吹过来, 发丝拂着她的耳朵在飞舞。
山野夜色,远处却是南瓜车的华灯点点。
远远的,她看见许肆周穿着一身黑,依旧戴着那顶鸭舌帽站在南瓜车旁边的草地上,脚踩在一块岩石上, 显得悠闲而又帅气。
他帽沿压得很低,单手抄兜, 另一手上夹着支烟,一阵风吹来,使得他烟头处的火星明灭不定,烟雾弥漫四散。
可就在她放慢脚步的那一瞬间,许肆周转头过来,瞧见了她,转身灭了烟。
左渔踩在雪地里,慢慢走过去,偌大的地方,除了马车夫,便只有他们两个人,安静宁谧,只偶尔传来马匹轻轻的嘶鸣声。
两天未见,许肆周似乎瘦了一些,眉眼依旧锋利,然而即便戴着鸭舌帽,也能察觉到他下巴微微长出了一些胡茬,淡青色的,喉结突出,顶端呈现出一个尖角,清晰可见。
他平时就很白,此时此刻不知是月色映衬,还是雪地反光,他的皮肤显得更像没有血色的白,近乎透出一种淡淡的银色光泽。
左渔系着围巾,头发松松垮垮地扎成一个丸子头,寒风一吹,她的围巾被掀起,在半空中飘舞起来。
许肆周伸出长长的腿,悠闲地走过来,抬手便捉住了她的围巾,左渔下意识地一躲,但被人拉住了手腕,许肆周拎着她的围巾绕过她的头顶,帮她重新系好,然后又随意地捏了捏她的丸子头。
左渔感觉到许肆周的手指在自己的头发上轻轻揉了揉,顿时有种被摸头的亲昵感。
她后知后觉地脸红耳热,吞吞吐吐地说:“许、许肆周……你不要等我了,外面冷,快回去吧。”
“我、”她顿了顿,又偷偷看他一眼,“我也得走了。”
“这就走了?那你为什么要出来?”
左渔刚转身,就被强势地拽住了手臂,不知是不是在外面呆得太久,少年的声音听起来冷冷的,她柔柔回过头,仰起脖颈,只敢看他一眼:“我出来看一下你怎样了,你不是说你很冷吗?”
她怯生生地解释,语气里却透着不自知的娇嗔。
娇死了。
许肆周眉梢挑了下,也不放手,故意顺着她的话说:“哦?这么关心我?”
他说完,没忍住,抬手碰了碰她那柔软精致的脸蛋,又轻轻戳一戳她那小酒窝,语气吊儿郎当的:“感受到没?老子冷死了。”
脸颊一阵冰凉,还带着少年冷硬的骨骼感,左渔整个人僵住了,然后感觉被他碰过的皮肤阵阵酥麻,耳根通红,一颗心似乎也跟着跳到了嗓子眼。
偏偏他摸完她的脸,还微微俯下身,低着眉看她。
“许,许肆周…你……你怎么能……”怎么能摸她脸呢。
左渔后退半步,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娇嗔的语气却又不禁溢出,她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羞得不行,只能咬着唇,转口道,“……我要走了。”
许肆周唇角扬起,不放她走,黑眸中带着点使坏的笑:“吃完蛋糕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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