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已对别的女子用情,为何不跟许卿卿说清楚,是不是怕跟她说清楚了,她就不会想办法救你了,你这人真卑鄙!”宋毓川气愤道。
“我对孔姑娘发乎情止乎礼,从未有逾越。当晚我之所以应约便是要跟她说清楚的,我跟卿卿既已有婚约,便不会辜负她!”李朝荀红着脸道。
“孔姑娘?”陆轻染忙抓住了关键点。
李朝荀害怕连累对方,忙矢口否认,“你刚才听错了,我没说什么孔姑娘。”
陆轻染垂眸想了半晌,而后抬头看向书生,试探性的说道:“工部尚书府的孔三姑娘?”
李朝荀眼睛猛地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陆轻染。
她能猜到他当晚是和一名女子在一起,还能通过一个姓氏猜到那姑娘是何人?这,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明明姓孔的人家那么多……
陆轻染转头看向宋毓川,“当晚和他在一起的人应该就是工部尚书府的孔三姑娘了。”
虽对陆轻染有些玄乎的能力已经能接受了,但宋毓川还是想知道她怎么猜到这位孔姑娘就是工部尚书府的孔三姑娘的。
“还是因李朝荀衣服上沾染的香粉,这种香粉可不是普通的香粉,是用十几种香料调配的,其中有不少咱们本土没有,是从西域过来的。”
“所以呢?”
“所以这种香粉必然很贵,非是一般百姓家能买起的。”
“京中也有姓孔的富商,这样人家的姑娘也是买得起的。”
“从西域来的香料一向很珍稀,是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的。”
不是有钱就能买到那就还得有权,而朝中只有这工部尚书姓孔,她是不确定的,所以刚才试探性的一问,看这书生反应就知道她猜对了。
宋毓川了然,“而工部尚书府只有一位孔三姑娘还待字闺中。”
说完,他看向李朝荀,“如此,你还不肯说实话吗?”
李朝荀长长叹了口气,神色复杂,“那晚我离开江南公馆去见的人确实是她,可我们之间清清白白的,若我将她供出来,她的名声就毁了。”
“你替她想,可有替许卿卿想过?”宋毓川眯眼。
“我……”李朝荀低下头,“我对不住她,还有小鱼儿。”
“她为你生了个儿子,为救你奔走,你却爱上了别的女人!”
李朝荀这时抬起头,面上有些许困惑,“小鱼儿不是我和卿卿生的。”
宋毓川一愣,“不是你亲生的?”
“是呀,我去石溪村教书的时候,小鱼儿已经出生了。”
宋毓川想到什么,忙问:“他几岁了?”
“五岁啊。”
宋毓川怔住,久久不能缓过神儿来。
陆轻染呼出一口气,虽然不知道他和许卿卿之间怎么回事,但小鱼儿应该就是宋毓川的儿子,因为这小家伙和宋毓川长得太像了。
“大理寺会请孔姑娘来为你作证,一切顺利的话,你很快就会被无罪释放。至于许姐姐,应该也会没事的。”陆轻染道。
李朝荀还是担心孔三姑娘,“她身为尚书府的三姑娘,若让人知道她私会外男,那她……”
“大理寺会秘密请孔三姑娘来府衙,但即便再保密,也会有风吹出去,这是她本就该承受的。”
陆轻染说完,再和宋毓川对视一眼,二人一起往外走去。
“宋寺卿,在未见到你之前,我觉得你是个自私虚伪的小人。即便你清正廉明的官誉在外,可我看到的是你抛妻弃子的一面。卿卿一个女子将孩子养大,要承受流言蜚语,还要抛头露面养家,其中只艰辛你可知道?而你呢,你身居高位,明明有能力,却从不曾管过他们母子。”
宋毓川没有反驳,他脸色难看的从监牢里出来,在外面站了许久。
“我不知道……”他沉了口气,“当初我父亲因罪下狱,宋家败落,我和母亲回老家投奔叔父,却被叔父赶了出来。无路可去的时候遇到了许卿卿的父亲,他是石溪村的村长,给了我们母子一个暂时落脚的地方。许伯见我是读书人,将来许有出息,便招我为赘。这样过了一年半,父亲的案子突然来了转机,我忙进京奔走,于一年后终于为父亲平反。后我派人去石溪村接我娘还有她,但只我娘一个人回来了,说她已经和别的男子好上了,还给了我一份和离书。”
“你便信了?”陆轻染皱眉。
“三个月后,忙完手头上的事,我亲自去石溪村接她,却看到李朝荀已经住进了她家了。”
第123章 证人
事不宜迟,当下宋毓川便带着官差去工部尚书府了。而不多久,他灰头土脸的就回来了。
“孔尚书说孔三姑娘已于三月前回老家了,我们要不去老家寻她,要不就是等她从老家回来。”宋毓川沉了口气道。
“李朝荀行刑在即,等不得的。”陆轻染道。
“不过……”宋毓川想了想,道:“我总觉得孔尚书在撒谎。”
“怎么说?”
“离开尚书府的时候,我见绸缎庄的伙计正抱着两匹绸缎进府,通过他与守门小厮的交谈,知是孔夫人前几日去绸缎庄订的,说是要做春装。我看了那两匹绸缎,颜色鲜嫩,该是给未出阁的姑娘亦或是年轻妇人用的。”
陆轻染一下了然,“孔尚书大儿子在外地做官,儿媳随儿子一起,二女儿也嫁到了外地,家中只有一个孔三姑娘。如若孔三姑娘在老家,还要几个月才回来,自然穿不上孔夫人特意为她做的春衣的。”
“可若是孔三姑娘就在孔府,那孔尚书却撒谎称她不在,那就是他定然知道孔三姑娘和李朝荀的事。”
“他怕女儿名声受损。”
分析到这儿,二人却又犯了难。即便孔三姑娘在孔府,可孔尚书执意不让她露面,宋毓川也是没有办法的。毕竟那是尚书府,不是寻常百姓家,他虽是大理寺卿也不敢冒然往里闯。
眼下没有办法,陆轻染只得先离开了。
从官衙出来,陆轻染带着青竹往久安堂走。
街上她们看到很多京郊大营的人在搜查什么,陆轻染暗忖应该是在找那个孩子。
正要从胡同里拐的时候,一将士拦住她们,拿出画像让她们仔细看。
“可见过画上之人?”
陆轻染原以为是那孩子的画像,结果是个中年男人的,很瘦,眼睛很大,跟骷髅似的。
主仆二人摇头,陆轻染问道:“这画上之人犯了什么事?”
那将士喝道:“不该问的别问,小心掉脑袋!”
青竹嚷道:“我家姑娘是宣阳侯夫人,你睁大你的眼睛看看,咒谁掉脑袋呢!”
那将士一听陆轻染的身份,嚣张的气焰马上收起来了,赔礼道:“属下眼拙,夫人宽谅。”
陆轻染摇头,“我是见满大街都是你们京郊大营的将士,所以多嘴问一句。”
“前两日晚上不是有一伙儿盗贼进城了么,其余都抓起来了,只漏了这一个。”
“这样,那你们辛苦了。”
陆轻染冲那将士微微颔首,而后带着青竹离开。
所以这中年男人是得了疫病的村民中的一个,他就在这城中,身上带着有极强传染性的疫病。想到这儿,陆轻染不由倒抽口凉气。
只盼那男人没乱跑,没与什么人接触,不然人传人的,很快就传染开了。
来到久安堂,两个门都是紧锁的,陆轻染正要叫青竹去敲门,却见隔壁院开了门,那个刘婶儿带着小鱼儿走出来了。
陆轻染眉头皱了一皱,朝他们走过去,“前两日,我不是派人送你们出城了么?”
她答应许卿卿,若是她出事了,第一时间将这位刘婶儿和小鱼儿送出城去,让他们回老家。她因不放心这一老一小,特意租了一辆马车送她们。
刘婶儿满脸担忧之色,“我哪能放心卿卿一人在京中,况小鱼儿也一直嚷着要娘,我便让那马夫又将我们送回来了。”
“姐姐,你知道我娘在哪儿吗?你能带我去找她吗?”小鱼儿仰头瞅着陆轻染。
陆轻染弯下腰揉了揉他的头,“你娘眼下有事要忙,过几日就会回来。你娘要我告诉你,要你乖乖听刘大娘的话,等她回家带你买好吃的。”
小鱼儿扁了扁嘴,将一个用泥巴塑的小鸭子举起来给陆轻染,“姐姐,你能帮我把这小鸭子给娘么,我想让小鸭子陪着娘。”
陆轻染心中发涩,接过那小土鸭,“好呀,我转交给她。”
陆轻染嘱咐刘婶儿带着小鱼儿尽量别出门,若有什么急事,可敲隔壁的墙,段嬷嬷会帮他们的。
“夫人,您是好人,可一定要帮帮卿卿。这孩子重情重义,可也不能犯傻啊,为了救那李书生,愣是把自个的命搭进去了。”
“你别担心,事情有转机的。”
再仔细嘱咐了刘婶儿几句,陆轻染让他们先回去了。
再敲开久安堂的门,段嬷嬷放他们进来。
“那孩子怎么样了?”一进门,陆轻染便着急的问。
“按着姑娘给的方子,我每日给他熬药,眼下服用两日了,病情不见好转,但也没恶化。”段嬷嬷道。
陆轻染先用帕子捂住口鼻,而后推门进去。那孩子看到她,忙往角落里躲了躲。
“姐姐,我这病传染,您快离我远一些。”
陆轻染指了指自己脸上围的帕子,“这样就不会传染了。”
她让那孩子过来,她给他号脉。如段嬷嬷所言,这孩子的病情没见好也没见坏,不过因为吃得好,休息的好,精神头比之前两日好多了。
“你能将你父母自生病到去世这个过程,这个病发展的过程,仔细告诉我吗?”
小孩儿忙点头,“我告诉姐姐,希望姐姐能研制出治疗这种病的药方来。”
小孩儿确实说的很仔细,陆轻染听得也仔细,原来从传染上到发病,这个过程有一个月之久,潜伏期挺长的。
也因为这个特点,前期无法防疫,中期爆发,后期就会陷入混乱,人人自危。
小孩儿还说了很多,陆轻染一一都记下了。
从胡同出来,回到侯府,当晚继续研究方子。
翌日,白景川来了,交代她这几日暂时别出门,虽没明说疫病的事,但陆轻染猜情况应该不大好。
“对了,我让姑母给你的药丸,你可吃了?”
“药丸?”陆轻染愣了愣,“什么药丸?”
白景川皱眉,“宫里发给各府上的可抵御百病的药丸,姑母没有给你?”
陆轻染耸耸肩,“没有。”
白景川说白氏一定是忘了,当即带着她去找白氏。
白氏本是要搬回国公府的,但近来身子不好,便又留下了。陆婉柔一直在她身边照顾,试图修补她们的母女情。
他们过去的时候,陆婉柔也在。
“那药丸呀,我吃了一颗,另一个颗给秦嬷嬷了。”
白景川实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您居然给了秦嬷嬷,您可知那药丸实在珍贵,宫里是按人头发放的!”
第124章 忽视
听到这话,白氏却不以为意,还斜睨了陆轻染一眼。
“她不是大夫么,需要旁人给她药丸吃?”
“姑母!”白景川已经气得快说不出话来了,“这是疫病,非是头疼脑热的小病,一旦被传染上,必死无疑!宫里发下来的这药丸是太医院的秘方,虽不能治这病,但能预防!姑母,您到底知不知道眼下形势多严重,您……这药是按人头发的,宫里发话了,一颗多余的也没有!您把轻染那颗给别人了,您当真是不顾她的死活了?”
“表哥,秦嬷嬷在我娘身边伺候了几十年,与亲人无异。您也别着急,姐姐是侯府的人,许侯爷那边已经为她领取了。”陆婉柔柔声道。
“你与他们废什么话。”白氏冷哼一声,“若这药丸真能救命,我便是要救秦嬷嬷,至于她!”
白氏冷冷瞪着陆轻染,“她死了,我才清净!”
“姑母!轻染是您的女儿!”
“我没有她这样的女儿!滚!马上滚!别让我再看到她!”
白氏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喊出这一声的,陆轻染看着她愤怒的样子,嘴角扯了一下。白氏再蠢也看清了,只是不愿接受自己是个蠢货,是个笑话,宁愿活在姜云月和陆婉柔编织的谎言里罢了。
白景川眉头紧皱,他知道多说无益,只能拉着陆轻染往外走。
“我们去谢绪那儿!”
出了院门,陆轻染试图抽回自己的手,“不用去了,他那儿也没有我的份儿。”
“不会的,你到底是他夫人。”
“他从未将我当做他的夫人,但其实也我没有当他是我的夫君。”
白景川以为陆轻染在耍脾气,执意拉着她去找陆轻染。陆轻染只能用力甩开他的手,在他要发火的时候,说道:“表哥,谢谢。”
白景川眼眸微颤,“你谢我做什么?”
“谢你在这种时候想着我,但真的算了,何必自取其辱。”
白景川摇头,“你不知道这次疫情多严重,而且源头就在平京附近,难保……难保没有传到平京,只是暂时还没爆发出来而已。”
显然白景川知道很多,却不方便跟陆轻染说。
“我知道,但我是大夫……”
“大夫也无用,你可知连太医院都束手无策!”
“表哥,你不相信我?”
白景川不说相不相信,总之拉着陆轻染就要去找谢绪。刚走出去几步,正好见谢绪超这边走过来了。
白景川见到他,急忙问他要那药丸。
谢绪一脸不解,“什么意思?”
“我跟你要轻染那一份,你定然帮她领了吧?”
谢绪看了一眼陆轻染,眉头微皱:“你应该给她领了吧。”
白景川蹙眉,“她是你侯府的人!”
“你不说,我倒要忘了。”
“谢绪!”
见白景川这般着急,谢绪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你没为她领?”
白景川沉了口气,“虽然领了,但……总归还没有她那份。”
谢绪耸肩,“那没办法。”
陆轻染实在想笑,所以在白氏那儿,她不如一个下人,在谢绪这儿,他根本就忘了她这个人的存在。
“你不是大夫么,应该也不需要这所谓的能防止疫病的药丸。”谢绪淡淡扫了陆轻染一眼而后去后院了。
白景川气不过想追上去理论,陆轻染拉住他。
“他说的也没错。”
“你别以为我是小题大做,这次疫病来势汹汹,只会比你能想到的最坏的结果还要坏!”
陆轻染听到这话,眉头皱了皱,那看来朝廷内已经意识到这次疫病的严重了,而且可能已经防不住了。
她心思转了几转,而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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