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这是我自己配制的防御疫病的药丸。”她拉起白景川的手,放到他手心里,见他瞅着这药丸似乎不大相信,干脆又拿起来放到了他嘴边。
白景川不得不服下,“我这就进宫,向太医院再讨要一颗。”
“我这不是有么?”陆轻染举着小瓷瓶给白景川看。
“你配制的哪有太医院的管用,我只当苦药豆子吃了。”
说罢也不等陆轻染再说,白景川急忙忙的往外走。走了几步想起什么,回头交代陆轻染这些日子不要出门了。
陆轻染看着白景川匆匆而去的背影,心下暖烘烘的,虽然在白氏和谢绪受到冷待,但她更在意这份温暖。
夜里,陆轻染刚躺下,听到外面有动静。
段嬷嬷机警,她刚坐起身,就听段嬷嬷已经跑出去了。不过很快外面就没了动静,接着窗子打开,一黑影钻了进来。
闻到那股清冽的香气,陆轻染慢悠悠的披上外套。
“你非要从窗户那儿钻进来?”
陆轻染站起身超架子床外走去,刚要走到月光能照亮的地方,被来人一把拉到了漆黑的角落处,背抵到墙上,而后是强势的掠夺。
陆轻染身子轰的一下热了,试图推开身前的人,但又迷恋这份疯狂。
许久,她被来人抱着坐到罗汉床上,月光乍泄,照亮他的脸。五官冷峻,但眼波微荡,笑得极不正经。
她红着脸,嗔了他一眼,而下一刻,他突然将一颗药丸塞进了她嘴里。
陆轻染微愣,她自然知道自己吃下的是什么。
“宫里是按人头分配的吧,你给叫我吃的是……是你那份?”
裴九思勾唇一笑,“我再进宫要一颗就是,太医院那帮老东西敢不给我?”
既然是按人头发的,那药丸的数量定然就是有限的,多不多的不知道,但裴九思再还没要到之前,先把自己的这份给她了。
她回赠了她自己调配的药丸,他就着她的手就吃了。
之后二人再没谈疫情的事,说道再有半个月,裴九思就要启程去南边了。
陆轻染倒是希望他赶紧出京,最好赶在疫情严重之前。
“要不你跟我一起走吧?”
陆轻染愣了一愣,随后摇头失笑,“我凭什么跟你走,不明不白的。”
“我要谢绪和你和离。”
“然后呢?”
“然后我进宫请旨,我风风光光的娶你!”
这话,他们已经讨论过一次了。但再次听到,陆轻染依旧被甜的晕头转向。
第125章 和离
翌日,陆轻染早早起身,让青竹将谢绪请来了。
因今日休沐,所以他在家。青竹直接去了陆婉柔的院子,但没想到他宿在书房,洗衣大厅才知他这些日子都宿在那儿。
他和陆婉柔的事,她没兴趣知道。
待谢绪坐下,她将一份和离书推了过去。
谢绪低头看了一眼,眉头立时皱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轻染见她是这反映,着实有些不解,“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跟我和离么?”
谢绪冷哼:“想和离的人是你吧?”
“呵,我们谈论这些有意义么。”
“有,我不想背黑锅!”
陆轻染呼出一口气,她以为会是很简单的事,她拿出和离书,谢绪迫不及待的签字,然后他俩划清界限。当然她会继续为自己讨公道,但不再以侯府主母的身份,她就是他们的敌人。
“你要说清楚也行,以前我不答应和离是不甘心被你们侯府利用完就踢开,就想留在侯府碍你们的眼,恶心你们。但现在我有爱的人了,我想嫁给他,所以即便我们不是什么夫妻关系,有名无实罢了,但还是应该切分清楚。”
陆轻染说的坦荡,事情也做的坦荡。谢绪看着她,目光慢慢有些虚,慢慢低下了头。
她一个女子都能如此,他一个男人怎还有脸为自己找借口。
“我爱的是婉柔。”
“所以你和我和离以后可以将她扶正。”
“可……”谢绪默了许久,可他最近开始怀疑,他爱的是陆婉柔还是当初那个救他的女子,她们似乎真的不是一个人。
看着这份和离书,谢绪终还是拿起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份和离书还要去官衙盖章。”陆轻染说道。
只要拿去盖章,他俩和离的事便会立即传扬出去。
“先别去盖章。”谢绪道。
“为何?”陆轻染不解。
“侯府最近棘手的事很多,总之你等我空下来,再和你一起去官衙。”
谢绪暂领京郊大营,最近的事儿确实多。
“好,我等你。”
总归拿到了这份和离书,他总不会反悔的。
刚送走谢绪,段嬷嬷匆忙从前院回来,说是宋毓川那边来信了,工部尚书孔夫人离府去城外上香了。
“她一个人去的?”陆轻染问。
段嬷嬷点头,“我特意问了来传信的那个官差,只孔夫人一个主子,没带那孔三姑娘。”
陆轻染想了想道:“那我们先去裁缝铺。”
她和宋毓川推断孔三姑娘就在孔府,所以要想证明李朝荀的清白,必须见到她,请她为李朝荀作证。
她让绸缎庄的管事和裁缝铺的刘裁缝说好了,她扮做伙计,带着几匹绸缎随着刘裁缝来到尚书府。那小厮仔细盘问了刘裁缝,仍不放心,又去问了管家。
那管家自是认识刘裁缝的,因孔夫人一直是请刘裁缝做衣服的。
“夫人何时交代你来府上丈量的?”
“就刚才啊,夫人去城外法华寺供香,路过我的裁缝铺,便交代了我一声,让我来府上为孔三姑娘做春衣。她还说姑娘已经选好料子了,让我只管来就行。”
管家左右看了看,忙将刘裁缝引进府里,怕旁人听到孔三姑娘在府里的事儿。
“你可仔细听好了,我家三姑娘在府上的事,你可不能传出去。”
刘裁缝忙摇头,“咱一个裁缝,可不敢多嘴。”
管家这才稍稍放心,但又看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伙计。
“他们是?”
“哦,夫人说要给姑娘多做两身衣服,我便让隔壁绸缎庄的伙计带来几匹新式样的绸缎给姑娘选。”
管事扫了那几个伙计一眼,道:“行了,你们跟我来吧。”
柳云湘低着头走在最后面,一路来到西院。管家与一个婢女说了几句话,那婢女引着他们往正房里走。
“我家姑娘最近心情不大好,你们最好规矩一些,少东张西望的,少说话。”
刘裁缝忙应着,“是是,咱们定谨言慎行。”
那婢女进去禀报了一声,而后才让他们进去。
“娘也真是,我明明跟她说了,我去年的春衣还没有新的没穿,她还非要给我再做几身。”这一声柔柔弱弱的,气息有些虚。
陆轻染抬头,见自西屋出来一姑娘,十六七岁的样子,面色憔悴,身子瘦弱,如弱风扶柳,不时还咳嗽一声。
仿若那病西施,我自犹怜。
“刘裁缝,麻烦你了。”
刘裁缝忙摆手,“不麻烦不麻烦,三姑娘且稍稍站一会儿,我很快就量好。”
“倒也不用量,反正有去年的尺寸。”
“还是要量的,姑娘比去年瘦了好多。”伺候孔三姑娘的婢女道。
“哪有。”
“姑娘这些日子寝难眠食无味,怎么能不瘦。”
“燕儿!”孔三姑娘皱了皱眉。
小婢女自知多嘴,忙吐吐舌头不再多说了。
刘裁缝上前给孔三姑娘丈量,同时说到夫人想给她多做两身衣服,让她选一选料子。那孔三只看了一眼,兴趣缺缺,然后摆了摆手。
“不选了,我只做一身就好。”
“是。”
刘裁缝需要有人帮忙搭把手的时候,陆轻染忙放下手里的布匹上前去,她故意将那小婢女挤开,站到孔三姑娘身后。
她身上这股香气与李朝荀那件衣服上残留的香气果然一致,确定了这一点,她这才小声开口:“三姑娘可还记得李朝荀?”
她这一声压得极低,只她们两个能听到。
孔三身子当即一僵,忙侧头往后看。
“你……”
“他宁愿含冤坐牢,甚至被砍头,都没有透漏那晚的事,怕有碍姑娘的名誉,而姑娘竟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
“不,我不是……”
“嘘!”
陆轻染忙嘘了一声,再看那小婢女,果然已经有所察觉。
陆轻染不再多说,退到了一边。
刘裁缝丈量好以后,他们就要离开了。陆轻染心里打着鼓,知道快走到门口了,那孔三姑娘才开口。
“欸,走在最后的那个,你留一步,我瞧着你手里那匹布挺好看的。”
孔三说着又看向自己的婢女,“燕儿,你先将刘裁缝送到府门口去吧。”
等其余人都出去,陆轻染转头看向那孔三姑娘。
孔三姑娘双目已满是泪水,“我怎会不想救他!”
第126章 身份
原是在得知李朝荀被冤枉是杀人凶手时,她就要去官府为李朝荀作证,可她爹拦住了她,还将她关在这院子里,不许出门。
听到这话,陆轻染松了口气。
“趁着孔尚书不在府上,请孔姑娘这就随我去大理寺为李朝荀作证。”
陆轻染说着往外走,但走了几步却发现那孔三却没动,脸上满是挣扎犹豫。
“只有你能救他。”
孔三两眼含泪的点头,可依旧没有动。
“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陆轻染问,见她不说话,她只能试着猜测,“你害怕你父亲责怪你?”
孔三摇头,“爹骂我甚至打我,这都没什么。”
“你,你担心自己的名声?”毕竟是夜里和其他男子幽会,对她的名声自然会有损,陆轻染轻呼一口气,“大理寺可保证不泄露证人的身份,但人多眼杂的,难免要传出一些闲言碎语。”
“不!”孔三姑娘急忙摇头,“我不是担心这些,我是……”
她抿了一下嘴,再看陆轻染,“你们可知死者是什么身份?”
陆轻染微微一愣,随后道:“一位进京赶考的书生,名叫靳锐,家里是做生意的,没什么特别的。”
她还从宋毓川那儿听闻这靳锐因家里有钱,很瞧不起穷书生,傲慢刻薄。其他考生还说他文采并不好,定是用钱买的会试资格。
乡试因是地方举行的,监管上难免有漏洞,不乏有一些用钱疏通关系而成为举子的。但若没有真才实学,在会试时便会原形毕露。
“今日我不会跟你去大理寺的。”孔三眉头紧锁着看向陆轻染,“我喜欢他,也想救他,但我不能……不能牵连家里。”
从尚书府出来,陆轻染忙去了大理寺,找到宋毓川,向他说明了情况,二人忙去了江南公馆。
去年秋闱过后,落榜的书生大多已经回南边了,但还有少部分选择留在公馆,免去途中耽搁,专心学习,筹备三年后的会试。
他们来到公馆,忙请管事的将所有学生集合起来。
这些留下来的多是寒门学子,宋毓川只问了一句认不认识靳锐,下面就议论开了。
“他算什么读书人,言行粗鄙,满身铜臭!”
“李朝荀就是被他欺负狠了,这才动手杀了他!”
“要我说啊,这靳锐就是活该!”
“没错,他有什么好得意的,一个读书人字写不好,文章不会做,学识浅显,要不是他家里有几个臭钱,怎么可能通过乡试!”
“他还敢扬言说必中三甲,呵,除非他家将考官都买通了!”
这些学子一个个气愤不已,看来多多少少都被靳锐欺负过。
陆轻染看向近处一位学生,他面黑且瘦,还在与旁边的人说着靳锐种种嚣张跋扈。
“靳锐曾说过自己必中三甲?”她问。
那学生听到问话,转头先打量了几眼陆轻染,显然是疑惑大理寺怎么会有女子。
“他确实说过这话,不是你造谣的?”陆轻染换了个问法。
“我是读书人,怎么可能撒谎!他整日将这话挂在嘴边,我们大家都听过的!”那学生激动道。
他这话落,其他学生纷纷附和。
“他还说想要状元,他就是状元,想要榜样,他就是榜样,想要探花,他就是探花。”
“对,关键是他连文章都做不出来,竟还口出狂言!”
“反正,他要是能中,这其中定有猫腻。”
陆轻染转头看向宋毓川,二人对视了一眼。
“看来有必要深挖一下靳锐的身份了。”
陆轻染沉了口气,便是有钱,富甲一方,也左右不了科举,除非……不但有钱还有权。
宋毓川去查靳锐的身份,陆轻染则去了久安堂。
她去的时候,王管事正指挥着伙计将购置来的药材搬到里面,她望了一眼,一共有六车。
“我已经跟我那朋友说好了,他从北边调运了一批药材,三日后进京。价格谈好,定钱也交了,只等进京后送到咱们这儿来。”王管事道。
陆轻染点头,“劳烦王管事盯紧一些。”
“姑娘放心,不会出差错的。”
他们卸着药材,陆轻染带着青竹从后门进去,直接进了后院。段嬷嬷正在熬药,见到陆轻染来,忙从厨房出来。
“杨智怎么样了?”她问。
“昨晚突然发了高烧,好在有您先前留的方子,我给他熬了一碗,喝下去不久烧就退了。”段嬷嬷道。
这种疫病会反反复复的发烧,而且越到后面,烧就越难退下去。她得尽快研制出能治这种病的方子,不然杨智怕也坚持不来多久了。
“对了,姑娘,我昨夜听到街上有动静,趴到墙头上看,见几个京郊大营的将士匆忙往胡同里面跑,他们的口鼻都用白帕子捂着,不多久抬着一具尸体出来了。”
“想来是染上疫病而亡的人。”
“可我看到那盖着尸体的白布有血渗了出来。”
陆轻染皱眉,难道是在染病的人还没死的时候,那些官兵直接将人杀死了?
“我总觉得这平京要乱了。”段嬷嬷叹气道。
陆轻染进屋去看了看杨智,比之前两日,他虚弱了不少,额头处露出青色,还一直咳嗽。若再不服用有效的药,他最多再能坚持十日。
从久安堂出来,陆轻染心情沉重了许多。
此时已入夜,若是往常,街上该是正热闹的时候,可今晚街上却空无一人,偶有巡查的官兵经过,推着她们赶紧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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