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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娇奴——侬则灵【完结】

时间:2024-08-18 14:38:06  作者:侬则灵【完结】
  青帘立在门口,勾着手肘,斜晲着冷冷道:“从此你便住在这儿。”
  “从这儿出门,沿着夹道往南就是厨房。你以后就在那边当个烧火丫头!”
  “没我的话,你不准踏入内院半步!否则,有你的苦头吃!”
  春芽忍住身上的疼,恭顺垂首:“是。”
  为了活下来,她得留下,那这点子苦她必须得咽下。
  青帘带人走了,春芽才勉力爬起来,抬眸打量小屋。
  透风漏雨,窗纸破碎。
  地面上,厚厚灰尘吸了潮气变成一片粘腻,污秽不堪。
  墙角有东西在闪着金光。她走过去拾起来看,竟是两个烧给死人用的金元宝。
  春芽闭了闭眼。
  忙了大半天收拾好屋子,好歹能住人了。
  天快黑的时候,她筋疲力尽,躺在自己的被褥里便昏睡了过去。
  醒来一惊。
  黑暗的屋子里,除了她自己之外,还另外有个人!
  她撑起身子刚想喊,嘴就被捂住了。
  .
  熟悉的味道,从那只手,传入鼻息。
  春芽微微拧眉,身子却松弛下来。两肩微塌,软软躺回去。
  嘴上的手便也随之松开。
  她挑着眸子,隔着黑暗望向那个身影,嘴角漫过一丝嘲弄。
  “这腌臜不堪的屋子,可能还死过人,三爷怎么竟来了?三爷可真是纡尊降贵,也不怕沾染了晦气?”
  云晏坐在黑暗里无声凝视着她。
  春芽并不害怕,反而感觉痛快,便冷笑一声:“或者三爷是来看奴婢死没死呢?”
  她忽然起身,一把扯住云晏的衣袖,在黑暗里直视着他的眼睛:
  “奴婢那碗汤里的毒,是三爷下的吧?”
  “怎么,看家主救了奴婢,三爷还不甘心,要再追加杀招,非要拿了奴婢的性命不可?”
第5章 摩擦得她腰上灼痛
  云晏轻轻抬了抬袖子,嫌弃地将她甩开。
  他的语气颇有些散漫而倨傲:“爷若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即便他是家主也不行。”
  心下绝望,春芽反倒笑意盈盈:“三爷想毒死奴婢,也不提前说一声儿。要是三爷提前知会一声儿,奴婢便明知道有毒,那碗汤也得喝下去。”
  “可惜了,奴婢终究没死。三爷那毒竟白瞎了。”
  云晏冷哼:“若叫你那么痛快就死了,那这毒才白瞎了呢。”
  春芽眯眼:“三爷这是何意?”
  云晏又转了转那砗磲的扳指儿:“你以为,只凭你自己在外头跪那一晚,你就能进了这「明镜台」?既然要使苦肉计,做戏便也要逼真些。”
  春芽阖上眼帘。
  原来他下毒,竟是为了“帮”她。
  呵!
  可他哪里是为了她,他不过是推她这枚棋子更快进入棋局,为他所用!
  她忍不住摇头苦笑:“奴婢该向三爷说声谢谢?多谢三爷给奴婢下了那一碗毒?”
  “三爷今晚上来,是专程来等奴婢道谢不成?”
  云晏手指叩了叩桌沿儿:“你此时还能活着与爷牙尖嘴利,而不是被扔到乱葬岗,被野狗啃食……难道你不该谢我?”
  “谢?”春芽笑容倏然敛起:“三爷虽没让奴婢立即就死,可那毒,却也要了奴婢半条命去!”
  中着毒,跪在夜晚的冷风里。那痛楚,生不如死!难道半条命就不是命了么!
  春芽的话刚出口,脖子便被陡然掐住。呼吸陡然阻滞,只能鱼儿一般张嘴吸气。
  “因为你不听话。彼时,你在我爹身边时,你就有事瞒着我!如今换到我二哥身边去,你又拿什么让我信你?”
  “这次,就是要让你记住,想要活下来,你就必须乖乖俯首帖耳,唯我的命令是从!”
  他指尖点点收拢,死亡的滋味将她缓缓吞没。春芽绝望地挣扎,手脚踢蹬,却找不到屏障。
  死亡的窒息即将没顶之际,嘴里却毫无防备被他倒进了丸粒。
  清凉,却腥臭。
  春芽拼命抗拒,不肯吞咽。
  她脖颈上的手加力,鼻子也被捂住。求生的本能让她只好将丸药咽下。
  药丸滑下喉咙,他才松开了她。春芽伏倒大咳。
  云晏这才恻恻道:“是毒就有解药。爷能给你下毒,就也能控制住你身子里的毒性。”
  云晏面无表情:“你若想活,就来求我。”
  春芽停住咳嗽,心思微动,便伏在枕上无声哂笑。
  “奴婢怎么都没想到没想到,三爷竟沦落到要用这毒药来控制奴婢。”
  “怎么,三爷觉得,自己的威望难道竟比不上这毒药?”
  脸颊上“啪”的一声,火辣辣的一记。竟是被云晏用扇子抽了一记耳光。
  下颌随即被他捏住,高高抬起,“不必用这激将法。爷不会为了你这挑衅就将你的毒给解了的。”
  “记着,你要为自己的一切付出代价:你方才怎么挑衅的,那你以后跟爷求解药的时候,就得十倍地摇尾乞怜才行。”
  春芽一颗心沉下去,可是一朵更为娇艳的笑靥却徐徐绽开,“原来喜欢看奴婢摇尾乞怜?不必等以后,奴婢现在就可以。”
  她伏在衾被上,腰肢曼妙摇曳。
  窗外星月碎光,点点映照进来,朦胧闪耀。
  她迎着月色星光,轻咬朱唇,明眸如醉:“三爷,是这样儿么?”
  云晏手指陡然收紧,像是要将她的下颌捏碎。
  她却知道,她做对了。
  云晏忽然松手,一把将她推开。
  她向后跌回去,身子却又突然被他一把捞了回去。
  原来这一挣扎之间,她领口散开,露出了那海棠红的肚兜,被他一把捉住了。
  她轻喘,抬眸瞟他。
  云晏黑瞳更深:“……可真是不知羞耻。当着他的面掉了这肚兜,如今又要来招惹爷?”
  云晏手上加力,竟将那肚兜硬生生扯了下去。
  脖颈上和腰上的系绳应声而断,摩擦得她脖上和腰间都灼痛。
  她脚趾尖紧张地勾起,脸上却依旧笑得明媚。她任由衣襟缓缓滑开,没有了肚兜遮挡的美妙,徐徐在幽暗里展开白玉般柔泽细腻的光晕。
  “奴婢本就是扬州瘦马呀!扬州瘦马本就要以色侍人,三爷怎地竟然还恼了?莫非,三爷吃家主的醋?”
  她柔的身子借机滑上他手臂,“不如,三爷今晚先要了奴婢的身子?趁着奴婢今晚还是完璧……”
  云晏却猛然起身,一把推开了她:“你也配!你与我爹朝夕相处三个月,还敢说自己是完璧?”
  他掸了掸身上的尘埃:“爷想要什么样好的没有,会稀罕你这么脏的身子?”
  他说完遽然转身离去,身影旋即融入夜色,再也不见。
  春芽缓了口气,忍不住苦笑了声。
  是啊,他想要什么样的没有!他买她,根本不是将她当女人,只是当工具罢了!
  .
  春芽次日穿衣,却怎么都找不到自己那海棠红的肚兜。
  昨晚云晏从她领口将它一把扯掉,她以为他会厌弃地扔在地下。
  她趴在地下找了一圈儿,却压根就没影儿了。
  ……他要她的肚兜做甚?
  春芽换了一件穿上,急急到厨房报到。
  掌事的骆大娘随便指了一个灶口,“你就管那个。”
  春芽上前添柴、扇风。
  火苗终于旺起来了,却没想到反倒换来骆大娘的叱骂。
  “有你这么烧火的么?好好的鸡蛋羹都糊了!”
  骆大娘不管不顾将她灶口的柴火踢了一脚。木柴“噗”地飞溅出一大蓬火星来,冲她扑过来,燎了她的头发,烧穿了她的衣裳。
  她纵然小心护着脸,却还是有一粒烫上了她的额头!
  尖锐的灼痛仿佛瞬间击穿她的额骨。
  其余厨娘闻声也都围过来,却都只是看热闹。
  春芽拂掉身上火星,缓缓站起来,冷冷直视骆大娘:“一碗蛋羹值得大娘这般大动干戈?做坏的鸡蛋,从我月钱里扣就是。”
  骆大娘冷笑:“你懂什么!这是卢姑娘做给家主的!”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脆生生的喝问。
  “鸡蛋羹呢?还没做好?你们这帮老母鸡是自己下蛋去了不成?”
  随着声音进来个小丫鬟,一脸的稚气,却趾高气扬。
  骆大娘指春芽:“都赖那个扫把星烧干了锅!”
  那小丫鬟走到春芽眼前,指着春芽的鼻子:“你怎么不滚远点?一大早晨的,就敢给我们姑娘添晦气?”
  “五儿,休得胡闹。”门外又传来一声温婉的喝止。
  五儿登时收敛,转头软声叫:“小姐。”
  来人是大夫人卢氏的族侄女卢巧玉。
  “这碗鸡蛋羹是我要的,没了便没了,不打紧。”
  卢巧玉远远看了春芽一眼:“没的为了一碗鸡蛋羹便伤了和气。大娘们今日万万看我的脸面。”
  春芽知道对方是有意帮她,便赶忙屈膝行礼。
  卢巧玉带着五儿出了厨房,直入「明镜台」。
  “二哥不动大荤大腥,好歹鸡蛋还是吃的。我原想着做碗鸡蛋羹送过来,却没做成,只好空着手来,二哥可别嫌弃。”
  云毓眉眼淡淡:“卢妹妹不必客气。”
  绿痕扶着卢巧玉坐下,笑道:“卢姑娘的蛋羹做法最是一绝,家主每次回府都要吃的。今儿竟没做成,想必是厨娘们又惫懒了。”
  五儿嘴快,立时说:“其实都赖那个扫把星!好好的一锅鸡蛋羹,都被她烧糊了!”
  云毓耳廓微微一动。
  绿痕一诧:“青帘竟派春芽到厨房烧火?”
第6章 被他揉弄得,膝弯发软
  三日后,又有一碗鸡蛋羹摆在了云毓面前。
  绿痕笑道:“必定是卢姑娘又补做了一碗。”
  云毓垂首,舀了一勺送入口中,“不是她做的。”
  绿痕惊讶地望着他默默将一碗蛋羹吃完。
  ——平素卢姑娘做的蛋羹,他也只肯吃半碗。
  春芽被带到云毓面前问话。
  朝阳流转,在云毓睫毛下留下淡淡鸦青。
  “味道是如何仿出来的?”
  春芽垂着眼帘:“奴婢将那日糊了的蛋羹带回去,细细咀嚼,辨别出其间味道。”
  云毓微微皱眉:“说的轻巧。”
  春芽蜷了蜷指尖:“奴婢幼时,家中三年饥荒,山上的树皮、野草都被啃光。为了找到食物,鼻子和味觉便如狼一样敏锐。”
  云毓捻着佛珠的指尖也是微微一紧。“可你现在,已不用饿肚子了。”
  春芽垂首不语。
  云毓不由动容,“为了这一碗蛋羹,难道你从那日起便再没吃饭?”
  春芽虚弱一笑:“奴婢心甘情愿。”
  她一晃,身子随之歪倒在地。
  可是她的身子却没撞到坚硬的地砖,而是有人抢先接住了她。
  .
  接下来的几日,春芽被留在「明镜台」内院,被绿痕亲手喂下了诸多吃食。
  吃饱的感觉真好。
  她家从小闹饥荒;后来被养成扬州瘦马,更是要“瘦”,要弱,所以这些年来牙婆从未给过一顿饱饭吃。
  等她面上终于重现了红晕,她才被带到云毓面前。
  她看着云毓苍白的指尖捻过紫檀的佛珠,莫名一种素雅的风流。
  可终有一日,她必须要将他指尖染脏,不知道到时候这又会是何样的一番情致。
  她跪倒:“奴婢拜谢家主。”
  云毓指尖停了停:“除了蛋羹,还会做别的?”
  春芽道:“也会烹茶。”
  云毓略略抬眼:“这院子里倒是也有个小茶房。”
  春芽欢喜,忙磕头在地:“奴婢愿在小茶房侍奉家主!”
  .
  在「明镜台」内院里养了好几日,再出来,春芽才惊觉整个侯府竟然都换下了素色。
  侯府又是往常的富丽堂皇,只是,老侯爷永远地不在了。
  春芽鼻尖发酸,忙垂首忍住。
  想起老侯爷生前说过:“人过七十古来稀,我活到七十岁已是够本儿!等我死了,可用不着他们给我守孝三年。”
  老侯爷豁达,他们终究依从了老侯爷的遗言。
  春芽回到自己所居的偏厦。
  因为高墙挡光,这夹道里的天便黑得更早。
  春芽进了房门,便莫名头发根儿与身上的寒毛全都立起。
  黑暗里,有人!
  春芽深吸口气,却淡然回身,将房门关严,从内闩好。
  转身,下拜:“让三爷久等。”
  这个时辰能来这儿等着她的,除了云晏,还能有谁呢?
  还未等她自己起身,云晏已经走过来,伸手便握住了她的脖颈。
  “你也知道让我久等?竟这么多天都敢不回来!”
  春芽不知道这几日间他来过几次,等了多久。
  她忍着窒息感,困难地解释:“第一个三天,奴婢饿昏了;第二个三天,是在家主内院里将休养,无法擅离。”
  “奴婢绝非,故意不归。”
  他的视线阴邃地扫过她周身:“换衣裳了?不是你自己的衣裳,我没见过。”
  “怎么,他给你换的?”
  春芽叹口气:“三爷误会。”
  “奴婢的衣裙因在厨房燎了火星,已是千疮百孔。这是绿痕姐姐的旧衣,是绿痕姐姐帮忙。”
  他手指这才松开了些:“烫伤了?”
  春芽摇头:“没有。”
  他却又突然收紧手指,另一只手点上她额头:“撒谎!这不是?”
  春芽深深吸气:“小伤。”
  他手指用力,将她扯到面前。
  他手上,又多了一点清凉,又是带着腥气的膏子,点在了她眉心。
  眉间一片冰凉。
  他指尖蘸着那点清凉,缓缓揉动。
  春芽心下轻颤,却忍不住问:“这又是什么?新的毒药?”
  他瞟了她一眼:“对,蛇毒。入血即死。”
  春芽盯着他。
  蛇毒?果然沁凉。
  可是那“蛇毒”带来的却不是疼痛和死亡的窒息,反而是丝丝的舒缓。
  她膝上微微发软。
  他松开她,又丢过来一个小小瓷盒。
  “……蛇油。”
  她心下又是一颤,将小瓷盒紧紧攥在掌心,那瓷盒的边角都硌进了皮肉里去。
  “三爷本来巴不得奴婢死……三爷这,又是何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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