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用在现今的情况,就十分贴合。
叶蝉衣左手将锁链扛在肩上,右手拿着一根香蕉,慢慢嚼着。
嚼完,吞下。
香蕉皮往后一丢。
“干什么?”
她脸上露出个雪山崩塌,雪花如潮水滚落一样,汹涌又冰冷的表情。
“那当然是拆了他的浮屠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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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①觉得自己普通什么的,只是花花自谦的想法,与小作者无关……】
第146章 拆掉他的浮屠阁
正午时分,阳光正盛。
天幕一扫浓雾弥漫的颓丧,乌云退去,金乌登顶。
海天一色,岛屿一点。
此刻。
叶蝉衣正将宫主拖到浮屠阁第一层中央的柱子上,把锁链绕着柱子捆一圈。
宫主拼命挣扎。
可惜。
现在的叶蝉衣,已经不是当初初来乍到,身无武力,一袋米都扛不起的叶蝉衣。
她!
现在可是可以四两拨千斤的人了!
将宫主压制住,轻轻松松。
陆小凤抬手敲了敲门窗和墙体的材质,道:“这里的墙壁和门扇,都是用铁汁浇灌好几层,两边再用坚固的石头融上,怕是不好拆。”
叶蝉衣掰了掰指骨。
啪嗒啪嗒。
指骨一阵响。
她又转动脖子几圈,活泛筋骨:“这个世界上,没有不能拆的东西,要是有,那一定是还没有找到办法。我来将东西拆下来,你们帮我丢出去外面!”
将腰包上的工具拿下来,叶蝉衣鼓起脸颊吹了吹上面不存在的灰,先从拆阁内的机关下手。
浮屠阁第一层的机关不算复杂,大部分都是暗箭,她拆得轻轻松松。
就这玩意儿,比起青衣楼精妙的机关,还是要差一点儿。
拆完机关,叶蝉衣转向大门。
大门也有机关,而且还复杂一些,相对耗费多了一些时间。
门扇沉重。
陆小凤和楚留香两人一起扛着,往外面丢去。
哐砰――
门扇和石板撞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动静之大,让山另一边的人都听见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哪里来的动静?”
“不清楚,大概是后山的人又在练功吧?”
……
门扇砸落的声音只是一瞬,山另一边的人还不算警觉。
叶蝉衣继续拆窗户。
楚留香陆小凤丢完门扇回来,花满楼左手右手各一扇窗户。
砰砰――
窗户砸在大门上,比砸在石板上面的声音要响亮许多。
甚至,因门扇和窗户之间存在空隙,还有回响。
山另一边正摇着骰子的人,手腕一哆嗦。
骰子都滚到地上去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啊?”
两句话都没说完。
砰砰――
那声音一连响起□□次,才停下来。
“哪位前辈在练功?”有人嘀咕道,“怎么和拆房子似的,也不顾忌一点儿……”
过了半刻钟,还没听到声音响起的人,又重新招呼着,热闹起来。
“来来来,买定离手 !”
“大!大!大!”
“我押小!”
哐啷――
砰砰――
声音又起。
庄家手中的骰子蛊没有盖子,只有一个破竹筒,手腕一抖,悬空打着转的骰子立马往下掉落,四散滚地。
“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后山没人管吗?”
“要不我们去看看去?”
……
一群人你推我我推你,七嘴八舌闹得很。
最终,看热闹的建议得到了大部分人赞同。
――人类的本质,有点儿八卦在内。
他们绕过山侧阶梯,往顶上走。
山林苍翠,他们只能见到浮屠阁第五层和第六层,其他都被遮盖住,丝毫瞧不见。
可这并不影响他们肆意讨论。
浮屠阁内第三层。
叶蝉衣将宫主拉上去,手中拿着牛肉干在嚼,单手将人栓在柱子上,又摸出水袋来,仰头虚空倒下,喝了一口水,再递给花满楼。
温雅君子也在吃肉干,正口渴。
他接过水袋,喝了两口,递给旁边的楚留香,楚留香喝完又递给陆小凤。
四人靠在窗台边上,边上两人歪歪斜斜,脚也交叉别着,一身痞气,中间二人动作斯文优雅,仿佛哪家贵公子。
宫主盯着他们四个,眼睛都快要瞪裂开。
她要说话!
可惜,哪怕她在心里呐喊得快要把胸膛炸掉,也没有人理会她。
宫主开始扭动身体,扯着链子,跺脚吸引注意力。
依旧没人理会她。
他们拆窗拆门拆机关,哪样动静不比她抖动链子跺跺脚大声?
四人吃完大块牛肉干后,又啃了个从凌霜阁顺来的果子,拍拍手继续拆。
第三层、第四层……
机关一层比一层复杂,花费的时间自然也就一次比一次要漫长。
当然了。
动静也一次比一次要大。
后山其他楼阁居住的人初时没管,等铁窗从四楼坠落。
哐――
发出仿佛撞钟一样,一直响个不停的噪音。
他们就很难当作听不见了。
一位身穿飘逸长袍的老先生,走出不系楼,走到浮屠阁旁边的石栏处,垂眸望着底下堆叠成小山的门窗和零碎机关。
他眸子抬起,从浮屠阁第一层看到第四层,恰见陆小凤从光溜溜的窗户口,往下丢机关匣子。
――零碎的机关匣子。
陆小凤感觉到有人看他,抬眼望过去。
一个面容清癯,颇有文士风范的老先生,正顺着唇下的花白胡须,朝他微笑点头致意。
陆小凤也朝对方笑了笑,拍拍手,返回继续收捡东西,丢下去。
接住往后倒的铁窗时,他顺口将这件事情说出来。
叶蝉衣刚卸下东边窗户,隔着一道绿影,和对面清癯的老先生面对面碰上。
老先生似乎对谁都和蔼可亲,和她对上视线以后,也是点头一笑。
叶蝉衣礼貌点头,继续拆阁楼。
――不认识,不理会。
清癯老先生似乎也没有要阻拦的意思,只是生出了看热闹的心情,通过窗户拆卸之后露出来的大洞,看着他们在里面忙活。
此时此刻。
坐在山顶上盯着苍翠树林的人,已经打了很多个哈欠。
“怎么还没结束?”
“真的有人在拆浮屠阁吗?怎么还没拆到第五层啊?”
“这一批隐形人,能耐这么高?”
往年送进去的死士,能活着出来就不错了,哪里还有余力拆得东西砰砰响。
“会不会里面根本就不是在拆东西,只是打斗撞上铁窗而已。”
“不可能。”有人信誓旦旦分析,“撞击铁窗的声音和铁窗掉落下来的声音,那能一样么!”
……
山顶上的人,为“到底有没有人能拆浮屠阁”差点儿吵得打起来。
很快,他们就知道真相了。
叶蝉衣拆到第五层,卸下两扇窗户后,准备通通风,再歇一歇,吃点儿“有穷”牌鸡腿填填肚子。
陆小凤刚接过窗户往下一推,就听到对面有人大喊:“你们瞧!真有人在拆浮屠阁!”
砰――
天地有回响。
隔着高耸树木的尖顶,高居浮屠阁第五层的四人,抬眸望过去。
对面山上人影一条条立着,密密麻麻,像一群蚂蚁直立站在一个馒头顶端。
“竟真有人能拆浮屠阁!”
一声声惊叹,从对面随风送来。
刚撕开包装,准备吃鸡腿的叶蝉衣,还怪不好意思地挥舞着手臂,礼貌性回应着喊了句:“山那边的朋友们,你们还好吗?”
山那边的朋友们愣了一下,也挥舞着手臂,踊跃回道:“我们很好!阁下威武!”
好久没瞧见新面孔,没想到新面孔还是个活跃的人。
他们心里开心得要命。
叶蝉衣听到这句话都呆住了。
她扭头看其他三人:“这是和我们一伙儿的?”
“没吧……”陆小凤也疑惑,“我们不是四个人一起来,谁也没带上吗?”
花满楼和楚留香安静咬着鸡腿,没说话。
料想事情发展应当不会太过正常,他们听着就好。
叶蝉衣抓着鸡腿,用力咬上一大口,嚼嚼吞咽下去,扯着嗓子喊道:“朋友们,你们和浮屠阁有仇吗?”
那边叽里呱啦异口不同声,根本不晓得在说什么。
半个鸡腿下肚,那边才选了位代表,兴奋与他们对话:“没有!我们都是前山的普通守卫,听闻后山浮屠阁是你们死士的坟茔,从未有人能完整走出来,不死也会一身伤……咳咳。”
那人呛风了。
叶蝉衣啃完整个鸡腿,那边才继续:“今日见阁下能安然拆掉浮屠阁,无人阻挠,大为惊奇,特来看热闹!”
哦,是敌方队友。
与他们无关。
“谢谢捧场!”叶蝉衣只能这么回话。
刚仰头给自己倒了一口水的陆小凤:“噗……”
叶蝉衣拉着花满楼躲开,嫌弃看他:“这么大个人了,喝水都不会,你别把水喷回水袋里了吧?”
这可是四人份的水!
陆小凤抹了一把嘴巴,心道,还不是她那一句“谢谢捧场”给害的!
那可是无名岛的人,他们说不准什么时候要霍霍的对象!
这一声“谢谢捧场”,难道他们衣衣姑娘,当真半点儿不会觉得心虚吗?!
有山那边的朋友帮忙摇旗呐喊,不再寂寞的四个人,拆卸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三刻钟过去,四人已经坐到了浮屠阁顶上,隔着葱绿林子,用水袋敬了他们一口水。
更过分的事情出现了,那边的人居然举起酒壶。
“阁下!过来一起吃肉喝酒!”
叶蝉衣扭头看陆小凤:“你确定这些不是你行走江湖的时候,交的某些酒肉朋友?”
他们拆的是无名岛上的浮屠阁啊!
无名岛的!不是他们自家的!
陆小凤:“……我没有这样的朋友。”
别想他背锅!
花满楼和楚留香:“……”
知道事情不会正常,但也没料到这么不正常。
叶蝉衣还挥舞手臂回话:“好!等我们歇一阵再过去!”
山那边的朋友激动得跳起来:“好!我们等你们!”
花、陆、楚:“……”
日暮即将降临。
天色将暗,未暗。
黄昏的春风,将海水咸腥的气味,挟裹着沙滩沙砾被晒过的微焦味道,混上草地、鲜花、林木、岩石的气息,全部送到四人面前。
花满楼闻着鼻尖气息,听着海浪涛涛,林木沙沙,脸上露出个平静又温暖的笑容。
叶蝉衣托着腮帮子,侧头看花满楼被夕照金橘色勾勒的侧脸。
真好看。
她那颗急躁不安的心,此刻才算是安静下来。
陆小凤用手肘抻楚留香,使了个眼色。
楚留香搭着他的肩膀,倾身看叶蝉衣挂着笑的脸,以及那一双盛载着春风夕阳,水润发亮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面,半片轮廓灿灿的黑影占据。
――那是他们花兄。
陆小凤满足缩回脑袋,对着楚留香挤眉弄眼,齐齐露出个心照不宣、满足不已的笑容来。
有朋在身边,乐此不疲矣。
暮色四合。
太阳完全沉沦山谷。
云层顽强留着一丝薄薄的天光,将岛屿照出大致轮廓。
“年轻人,饿了吧?”与浮屠阁四层平齐的山道上,那个清癯的老先生朝他们招手,“前山有篝火会,既然他们都邀请你们了,不如一起去看看?”
叶蝉衣看着对方的眼神,露出个笑容来:“好啊。”
他们踩着瓦片,展手往下跳落,稳稳站在山道间,朝老先生拱手。
“多谢邀请。”
清癯老先生只是一笑,便先行走在前面带路。
他的脚步虚浮,瞧着不像是江湖人,倒像是科举进考的文官。
叶蝉衣对着那逐渐隐入苍翠山林的背影,突兀问上一句:“敢问老先生如何称呼。”
那身影转过来,半边落于暗色树影里,半边露于残存天光中。
对方用那淡泊悠远的声音,说:“老夫姓原,号东园。朋友们给面子,都叫一声东园先生。”
他说完,轻点头,完全隐入重叠昏暗的树影之中。
天光一收,大地骤然陷入黑暗。
原东园,无争山庄现任主人,原随云亲生父亲。
“竟然是他……”叶蝉衣呢喃,“他也在这无名岛上。”
陆小凤有些担忧:“原随云乃是原东园独苗,我们之前将原随云整那么惨,对方不说记恨,起码对我们也不该有好眼色。事出反常,必有不妥。”
花满楼慢行于黑暗丛林里,步伐稳健,不疾不徐。
“或许,原老先生通晓事理,并无迁怒。”
君子想法,总是愿意把人往好处想。
楚留香慢慢补充一句:“还有一种可能。对方心里或许记恨,却不动声色。”
“要是楚兄说中,那就麻烦大了。”陆小凤叹息,“心中满是仇恨,还能表面淡然自若的人,最是可怕。”
就如同当初的原随云。
多少江湖高手,被他玩弄在股掌之中六七年!
六七年前,原随云也不过十八九岁罢了!
亏得碰上的是衣衣姑娘,才能伤亡甚少地智擒贼人。
叶蝉衣跳下石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应付着呗。那将我们引来无名岛的人,到现在都不露面,就连宫九也不和我们正面碰上。他们要打的主意,恐怕大着呢……”
下到阶梯,穿过树林小径,往高山石阶迈去。
叶蝉衣总感觉好像少了点儿什么的样子……可是,又想不起来。
罢了,应该不重要。
背后浮屠阁,被绑在六层正对高山位置窗口的宫主:“唔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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