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去黑暗大陆吧。”飞坦闷声回答,“书看得太多的人总是会对未知有一些不必要的求知欲。”
“哈哈哈,你在说谁啊。”芬克斯笑到一半,突然压低了声音,弯腰凑到飞坦耳边,“你说,一样读书多的人之间,会不会更有共鸣?说不定团长会比你更知道塞西诺到底为什么上船哦。”
“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飞坦“啧”了一声,“最重要的是我们上船的目的吧?”
芬克斯耸肩:“那个啊,我不是怕她妨碍你嘛。毕竟你拿她也没什么办法,不是吗?”
信长挠了挠脖子:“哦,她会妨碍我们吗?那反正你们也没什么可能性了,你下不了手的话我可以帮你杀掉她哦。”
飞坦抬脚踹上信长的膝盖。
信长差点因此很不体面地跪在地上。
“你干嘛!”
“希诺和我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插手。”
芬克斯嘿嘿地坏笑。
富兰克林摇了摇头。
信长恼羞成怒地大吼:“你的脾气是不是只有本事冲着我发啊!揍你啊!”
飞坦活动了一下手腕:“好啊,来啊。正好在开打之前热热身。”
“哦!算我一个!”芬克斯跃跃欲试。
富兰克林大手一伸,一手拦住了跳起的信长,一手按在飞坦的脑袋上。他的大手转了转了,示意飞坦顺着他手的方向去看。
飞坦转头,看到了人群那头的塞西诺。
她刚好抬起右手,向他招了招。
第111章
仓库的货箱堆得高高的,负责守卫此处的Mafia成员被尤瑞艾莉定成了石像。
他原本只要晕过去就好,可惜为自己没有眼力见、嘴巴不干净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而不需塞西诺多言,就果断出手的尤瑞艾莉,此时正趴在塞西诺从仓库里搜寻出来的诸多羽绒被堆砌成的巨大的、松软的垫子上,以假寐的姿态守住了仓库的入口。
飞坦用食指叩击了几下那座人体石像,由于实在看不过眼那家伙临死前的表情,收回手时顺便削掉了脑袋。
石像脑袋滴溜溜地滚在地上,一直滚到仓库的角落里。
“我刚还以为你会饶他一命。”飞坦看向随意打开一个箱子,就正好拿出一瓶高级红酒的塞西诺,“你应该'不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
“以暴制暴确实不是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方式。”塞西诺状似随意地敲过几个箱子壁,又找到了一个箱子,撬开盖子后拿出了两个水晶玻璃杯, “但我毕竟也不是个圣人,确切地说,我其实一直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我没有报复的原因,可能只是因为我不能、或者成本太高不值得。”
飞坦踢了两个轻巧的箱子到塞西诺附近,走过去,整个人用不|良蹲一样的姿势蹲在其中一个箱子上。
塞西诺顺势坐下来,把她“拿”到的水晶玻璃酒杯、放到和两个小箱子高度对应的箱子“桌面”上。
“不,你应该承认。你就是在随意报复。”飞坦见塞西诺将酒瓶口对着自己,便伸出指尖削掉了被软木塞堵住的整截瓶口,“你的心越来越硬,越来越接近它原本有的方式。你是因为弱小才心软,可从骨子里,从来也不是一个'乖宝宝',希诺。”
真是难得他愿意开动脑筋解释这么久。
通常这种工作都是侠客的。
啊……怪不得。
飞坦已经从心理和行为上接受了侠客的死亡,想必其他团员也差不多。所以很多以前省略给侠客做的部分、或者侠客自然而然接手的部分,无形当中转移回了他们自己身上。
“我当然不是。”塞西诺将红酒倒在两个水晶杯的杯底两指高的位置,“我只是很早就发现,我这样的长相,当一个'乖巧'的人会活得相对轻松些。尤其是在我有那么一个声名狼藉的父亲的情况下……”
“不过说到声名狼藉。”塞西诺放下红酒瓶,将其中一个杯子推至飞坦面前,“谁能想到我父亲、与我之后人生中遇到的人相比,小巫见大巫。”
“你需要我怎么回应?同情?哀叹?还是唏嘘?”飞坦拿起杯子,观察了一下杯中红酒的色泽,“还是恭喜你脱离苦海?”
“是跳出火坑,跳进苦海。”塞西诺指着仓库墙壁的舷窗外那漫过了大部分窗口面积的海水,“我的父亲甚至不能算我'走上歧路'人生的原因或者起点,他只是我出生环境的一部分而已。”
“那我呢?”
“你?”塞西诺露出了一丝怀念的神情,“我现在想明白了,你给我人生造成的'翻天覆地'的变化,并不是因为那是你。那时候还是'蝼蚁'的我,根本无从知晓自己的人生会滑到哪里去。不管你是因为'见色起意'留下我也好,还是因为'无心之举'杀掉我也好。对于我的总体人生而言,都不能改变本质。”
“见色起意?”
塞西诺叹气:“重点是那个吗?”
“你怎么知道我是见色起意?”飞坦皱眉,“我那时候表现得很明显?”
“不明显。”塞西诺抿下一口红酒,“这个结论是我在一段时间之后回顾总结出来的。”
“那你的回顾还挺有用。”
“是的,所以我建议你也可以尝试一下。”塞西诺强调,“回顾、总结、反思。”
飞坦笑了,一口饮下杯中的红酒:“在这里等着我呢?不要。”
塞西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所以,这就是原因?”
她没有反应过来他问的什么。
“所以,我的'固执己见'就是我和你无法在一起的原因?”
塞西诺远没有想到飞坦会这样直白地将问题抛到她面前来。她以为他会心照不宣地任这个问题随时间自行消解,或者干脆嗤之以鼻地决定收回对她的“特殊待遇”,恢复到只是互相知道姓名的普通关系。
因为她觉得飞坦该是洒脱的,和他们一样洒脱。
她只是他们人生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在这个信奉只有强者才有资格生存的世界里,他们对她前期的“呵护”与她特殊的能力和远胜于常人的外形有着密切的关系。
她可以算得上是某种“财宝”,因而才具有被他们注意的价值。时至今日,有把握能与他们僵持和抗衡一阵子的塞西诺,才在这些人面前稍微有一点“是个会喘气说话长着脑袋的活人”的感觉。
对“财宝”有新鲜感和占有欲、尚可以理解,不愿意放下与人之间这并不牢靠的羁绊,就很难相信了。
塞西诺决定打消飞坦对于“在一起”这件事的误解。
“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固执己见',只不过我更愿意形容为已经形成的个性是难以更改的。”塞西诺将酒杯放下,摊了摊手,“但也有可能是我'移情别恋'了呢?”
“哈。”飞坦挑眉,语气恶劣,“你移情别恋的次数还少吗?”
“哎呀。你这么定义啊。”塞西诺无奈道,“我觉得那些'被动配合''逆来顺受''逢场作戏'和'各取所需'都不能算见异思迁呢,因为没有'思'的部分。不过我现在有了,有'思'的对象……”
飞坦听前几句的时候还有兴致敲击面前的空酒杯。
待塞西诺说到最后一句时,他恶声恶气地打断她:“谁?”
如果是他刚好要杀的家伙,那倒也不是问题了。
“你见过?还是没见过呢?”塞西诺没有挖掘到相关记忆,“雷欧力·帕拉丁奈特,一名准医生。”
在听到这个名字时,飞坦先是露出了迷茫的神情,而后微微瞪大了双眼。
“你是白痴吗?”他直接道。
看男人的眼光就算下降,也不应该下降到这种地步。
塞西诺还没见过飞坦的眼睛瞪到这么大过,也是一份稀奇的经验了。
“从你的角度或许会这么评价?”塞西诺坚决维护雷欧力身上那闪闪发光的部分,“但我不会这么认为。”
“那家伙很弱哦。虽然有些人会给他'有潜力'的评价,但你没法忽视他现阶段很弱的事实。”飞坦低着头,将下巴藏在高衣领下,“可能你一个不留神,他就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死掉了。”
“如果你跑去杀他。”塞西诺警告飞坦,“那很过分,我会试图报仇的。”
“为了他?”
“你该不会是为了保护那个家伙,才登上这艘船的吧!”
飞坦的声音扬起一个声调,他手边的水晶杯飞起后碎裂在舷窗上。
守在门口的尤瑞艾莉朝着这边看了一眼,而后翻了个身,继续睡了过去。
“你这么生气?”塞西诺反倒被他这个行为吓到了,“为了自己喜欢的人报仇,不是很容易理解的行为吗?”
她反手指着自己:“如果杀掉侠客和库哔的是我,在你面前的我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吧。”
“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而且你的类比不恰当。”飞坦一字一句地纠正塞西诺,“所谓的'喜欢'是你的错觉,你最好即使纠正这个想法。”
“我都没想着纠正你的想法,你反倒想纠正我的了。”塞西诺继续品着自己酒杯中的红酒,“你应该很清楚,试图纠正别人的想法这种行为,本身就是徒劳的。”
飞坦因用力而绷紧的身体微微放松。
他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
“原来是这样。”
今日勤于思考、未曾因此而不耐烦的飞坦让塞西诺非常的不习惯,她因为这份不习惯,才终于正视了一些自己在飞坦这里的与众不同。她已经是一个能引发他思考“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的人了,也不知道她现在该为这份迟来的尊重表示庆幸还是无奈。
“就像我选择你的原因一样。”飞坦露出了一个称得上恶劣的笑容,“这就是你选择他的原因。”
“希诺,你果然和'我们'是一样的人。”
塞西诺扶额,心想是她有不切实际的期待了,飞坦思考的路数还是那一套,怎么可能真的理解她呢。
他大约以为,塞西诺和“他们”一样,是贪图一个人身边轻松愉快、甚至略带讨好的氛围。就像塞西诺之前为了在他们身边不那么“突兀”那样,在微小的抗争前,总是本能地迎合着他们的逻辑和感受。
在这种不需要为了喜欢一个人而做出什么改变,就能一直在一起的模式下。常常会给人以“我们就是如此契合”的错觉。可他们忘了,塞西诺原本不是这样的,这是她为了活下去的伪装。
塞西诺也不是要追求那种“灵魂伴侣”般的爱情关系,那个太稀有了,她自认为没有那种运气。
她只希望有一份“互相体贴”的感情就够了。
从这个角度来讲,飞坦也没有说错。她也是因为贪图“轻松愉快”的生活才想和雷欧力在一起。
那种日常的幸福,就是会被她这种未曾拥有过的人向往啊。
这场塞西诺起头希望主题是“和解”的酒会,最终也没有按照她的意愿进行下去。
可惜了二层某位政要精心收藏的红酒。
飞坦在走之前,还对她的爱情之路进行了“诅咒”:“你和他成不了的,别以为你能这么轻易地摆脱我、不、是我们。”
“你最好是能保护好他。”
“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把他杀掉的。”
唉……
塞西诺关上了飞坦出去后,连顺手带上都不愿意的仓库门。然后,她整个人躺倒在给尤瑞艾莉准备的羽绒被垫子里。
尤瑞艾莉靠过来,把头放在塞西诺的腹部,静静地看着她。
“我原以为,他是成功概率最大的那个呢。”塞西诺郁闷,“如果连他这里的尝试都不成功,其他要'切断'的关系就更难办了。”
尤瑞艾莉嘶嘶地低声说了两句。
“啊,也是个办法。就是难度更大了。”塞西诺摸摸尤瑞艾莉的脸颊,“我反倒觉得任凭他们先'作死'一阵子,很可能就消减掉一半的待处理人数了。”
毕竟雷欧力的成长也需要时间,都是要等的话,同时再守株待兔一下还是很划算的。
这艘B.W1号上乘客,在中转站前能残余多少都是未知数。如果大量的“暗杀”“猎杀”“残杀”行动出现,搞得人心惶惶,船只很有可能会因内部问题而提前“沉没”,塞西诺在观察局势时还要做好“弃船逃跑”的准备。
“既然这个解决不了,我们还是考虑我上船最大的打算吧。”塞西诺望着仓库的天花板,双手抬起,比了一个方框,“三层,爱依依。一层,切利多尼希和哈尔肯布鲁格。”
他们最好能坚持到她把这里的准备工作做完后、上楼呢。
如果一点没有参与感,事情就结束了。她在到达黑暗大陆前会损失掉许多乐趣。
塞西诺抚摸着尤瑞艾莉身上光滑的鳞片,轻轻地哼起了歌。
“ Do it, now.
You know who you are.
You feel it in your heart.
And you're burning ambition.
But first, wait.
Won't get it on a plate.
You gonna have to work for it.
Harder and harder.
It's amazing, it's amazing.
All that you can do.
It's amazing.
Makes my heart sing.
Now it's up to you.
Patience, now.
Frustration is in the air.
And people who don't care.
Well it's gonna get you down.
And you'll fall.
Cause you will hit a wall.
But get back on your feet.
And you'll be stronger and smarter.
And I know……“
正文部分到这里就结束了。
塞西诺目前个人的感情倾向是雷欧力,但感情线结局是开放的。
因为我觉得塞西诺作为一个猎人世界的本土人士,她有非常清晰的认知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这个世界活得很好。
她明明知道,现在却还选择“很弱”的雷欧力,就是她在完全屈服于现实之前、能做的、对命运的抗争行为。
就像我之前提到的,她自己做不了一个理想主义者,所以看见雷欧力这样的人,才会选择支持或者维护。
但她从来不想着治愈什么人,她也不会试图去掰正什么人,从她之前和雷欧力聊天分析酷拉皮卡就知道了。
一旦塞西诺像其他几位角色说的那样“认清了现实”或者雷欧力脱离了塞西诺认为的理想主义的道路。
她就不会继续留在雷欧力身边了。
因为这个角色的内核还是“我要活下去,还要活得好”,过于苛求自我的生活不是她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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