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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知内情，甚至亲自掺和了一脚的菲利普先生就细细给外甥女们算账，“花钱么？这有什么难的？吃一顿大餐，开一瓶好酒，多打赏一点小费，每次看似只花了那么一点，可经不起长年累月的造呀。再说那家伙可是赌场里的常客。
我亲爱的姑娘们，你们可不知道那地方吧？任凭技术再高超的赌棍，进的那个地方，只要兜里还有一个子，特别想全须全尾脱身出来。”
说到这里，菲利普先生就忍不住教育起几个年轻外甥女来，“赌博这件事，不分男女，人人心中都应警惕，千万不可受此诱惑，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深陷其中。因为赌博而散尽家财妻离子散的例子，这些年我也没少见呢。唉唉，丽迪亚，你怎么哭起来了？”
菲利普先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惹到了小外甥女，整个人顿时慌了。
简赶紧去安慰丽迪亚，顺便悄悄提醒凯蒂和玛丽，这时候可千万别说什么扎心的话，再拿威克汉姆刺激丽迪亚了。
伊丽莎白则跟菲利普先生单独走到一边。
“可惜，竟然让那家伙跑了。”菲利普先生有些懊恼，觉得这事算不上完美结束，“要找他还钱的人太多了，也不知道从哪儿漏了口风出去。”
伊丽莎白则笑道，“一天之内就能联合这么多的商家，把威克汉姆吓得直接负债潜逃，亲爱的姨夫，你已经特别厉害了，不愧是全镇数一数二的律师。”
当然全镇也数不出几个律师来。
菲利普先生哪经得住外甥女这甜言蜜语，立刻重新挂上笑容，“丽兹，你太过奖啦，这也是大家伙都愿意信我。
说起来福斯特上校也是倒霉，威克汉姆毕竟是他的手下，他这一跑，责任就全落到福斯特上校头上了。一下子拿出来400多英镑，虽然说不上伤筋动骨，可这无妄之灾实在是叫人咽不下这口气。
我听说福斯特上校已经派人去搜捕威克汉姆了，他这下可算成了过街老鼠，敢冒头就等着被狗咬死吧。”
虽然偏离了原定计划，但这样的结局对伊丽莎白来说也已经足够。她们一家不必担心威克汉姆的骚扰，店铺老板们也各自讨回了欠款，实在算得上皆大欢喜了。
除了哭天抹泪的丽迪亚，贝内特家里所有人都沉浸在八卦的喜悦和心中大石落地的轻松氛围里。
足不出户的贝内特太太和妹妹聊了一下午，全方位多角度地把威克汉姆这个人从头到尾、由表及里地认真剖析一通，最后得出结论：幸好没有上了他的当嫁女儿给他，要不然恐怕一家子都要被拖累。
姐妹俩一阵后怕。
“不过话又说回来，姐姐，”菲利普太太凑到贝内特太太耳边悄声道，“那家伙长得确实好看。”
贝内特太太眼看四下无人，也微微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妹妹。”
威克汉姆直接跑路这事儿实在是太刺激了，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贝内特先生在家里听全家人叽叽喳喳，出门散个步，邻居们嘴里也句句不离威克汉姆。
本地乡绅们聚在一起高谈阔论，迫不及待地发表意见，一个二个张嘴就是“我早觉得那家伙言语轻佻，举止轻浮，不像个正经军人……我一早就看不上那家伙，话都不想跟他多说一句……”
贝内特先生深深后悔自己究竟为什么要出门来听这些蠢话。第二天就恢复了日常作息，待在书房里不愿出门。
他想安安静静看一会儿书，可贝内特太太却没有放过他。
书房门被砰的一声打开，贝内特太太激动又喜悦地说道：“听我说贝内特先生，为了你的女儿，你明天可千万要走一趟！”
“我的好太太，”贝内特先生慢悠悠地放下眼镜，“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第46章 就等你了
“亲爱的！”贝内特太太扒着门框，一脸热切、两眼放光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你肯定想不到卢卡斯太太刚刚来告诉了我什么好消息！
啊，说真的，她可真是个好人。虽然在柯林斯先生这件事上夏洛特是伤了我的心，但我还是要说，卢卡斯夫妻俩确实是难得的热心肠。不过这也是他们应该做的，他们的女儿抢走了我的一个女婿，他们夫妻俩可不就该好好补偿我们家吗？”
“所以说，”贝内特先生的目光并没有从手中的报纸上移开，只是略微分了一丝神给自己的妻子，“我们热心的邻居究竟给你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哦，天呐，亲爱的，你真的猜不到吗？”
“照你的意思，难不成他们夫妻俩要白送给我们一个女婿？”
“哈哈，贝内特先生，你可真会开玩笑，要是有这样的好事，他们何不把人藏起来，留给他们的玛利亚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才是真正聪明人的策略。但你毕竟说了，卢卡斯夫妇是难得的热心肠，我可十分尊重你的判断。这二十几年来，你早就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高明，亲爱的太太。”
贝内特太太得意洋洋，“是的，没错，老实说，我也觉得自己的眼光很高明。就好比宾利先生，我早看出来他对简不一般，现在果然不出我所料。他嘴上说着不再回龙博恩了，如今怎么样？尼日斐花园已经传出了准确消息，宾利先生这个星期内就会回来。千真万确！”
贝内特先生终于移开了报纸，“这么说他是为了简回来的？他回来是打算向简求婚吗？”
“这个嘛，尼日斐花园的佣人倒没有说。”但贝内特太太信心十足，“不过我跟卢卡斯太太仔细分析了一遍，觉得这事十有八九。
当然，要是宾利先生没这个意思，亲爱的，你就更要努力了！为了我们的女儿，你现在就要做好准备，等到宾利先生一回来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去拜访他！这样一来他也会第一时间回访我们家，简就有机会以最快的速度见到他了！”
“哈！要是宾利先生真想向我们的女儿求婚，那他上我们家来就是了。”贝内特先生重新拿起报纸，并不准备傻乎乎地再次听从自家太太的安排。
想起往事，他还颇有怨言，“上次人一来就引得全村全镇的邻居们差点把尼日斐庄园的门槛踩烂，这回人还没落地就要把我们家闹得鸡飞狗跳。要我说，宾利先生可真是位魅力无限的奇男子啊。”
贝内特先生语气平淡，但贝内特太太毫不在意丈夫的冷淡态度，“哎呀！贝内特先生，你这人还是这么嘴硬。只要宾利先生一下马车，我敢说，第一个上门去拜访的绝对是你！”
可以说，宾利先生是在全村人，至少在贝内特一家，再精准一点，在贝内特太太的翘首期待中返回尼日斐花园的。
消息一旦落实，就由不得贝内特先生继续嘀嘀咕咕。
他嘟嘟囔囔地戴上礼帽准备出门，却被突如其来的一道雷定在了门口，“这该死的天气就是这样怪！”
贝内特太太不耐烦地丢开手中活计，亲自去取了一把大伞塞进丈夫手里，“好啦！看在你女儿的份上，别抱怨了，快出门吧。往好了想，这种鬼天气里至少没人跟你抢第一个上门去拜访宾利先生！”
“我可不记得英国哪条法律里有写谁第一个抓住年轻人，谁就能把他带回家当女婿。”
“没有吗？哎呀，但我倒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要是我亲爱的妹夫不是乡下律师而是城里的大法官就好了，我一定要拜托他考虑考虑把这一条写进英格兰法律的第一条！要知道他可有五个亲外甥女等着找丈夫呢！”
“我的老天！亏你还记得我们有五个女儿！”贝内特先生叹息一声走进雨里，“看在我可怜的老腰的份上，忘了这条可恶的法律吧！
话又说回来，要是菲利普先生能左右法律，为什么不先请他废除限定继承法，好让我们的女儿自己继承家业呢，这样我也不用冒着大雨去求宾利先生大发慈悲娶她们中的一个了。要知道跑这一趟就已经叫我觉得身心疲惫，真不敢想象五趟下来我还能不能喘气？”
“谁叫你跑啦？”古英格兰掌管马车的神——贝内特太太殷勤地在门口挥挥手，“这不是给你准备好了马车吗？”
目送丈夫的马车消失在大雨里，贝内特太太又立刻回到屋内指挥用人和女儿们收拾房间，做好接待宾利先生的准备。
“希尔，对对，就是这套窗帘，上个月换洗下来，今天马上换上去。”
“太太，这是厨房的采购清单，您看看还要再添点什么吗？”
“丽兹？宝贝，快来给妈妈念念。”“土豆一筐、胡萝卜一筐、牛奶一桶、豌豆一大袋、鱼十条……”
“要是有新鲜的鹿的话，就再带一头鹿回来。贝内特先生可能还会邀请客人去猎鸟，厨房要提前准备好烹饪鸟的调料。”
“妈妈，这幅画挂这里可以吗？玛丽准备了三幅，我觉得这幅最好看。”
“不错，可以，既然有三幅的话，另外两幅也别忘了摆出来。”
“那墙上就会太挤了。”
“亲爱的凯蒂，动动你的小脑瓜，除了客厅，别的地方就没有墙了吗？”
“我知道了，我这就把它们挂到过道里去！”
“很好，宾利先生进门后来客厅的路上就能看见。要是他能细心注意到玛丽的作品，简，你们就又多了一个话题可以聊了。到时候别忘了多吹吹你的妹妹。”
忙着按照妈妈的吩咐给沙发换上新垫子的丽迪亚悄悄地跟玛丽咬耳朵，“说真的，我到今天才发现妈妈竟然是个这么有智慧的人。瞧瞧她的这些计谋，宾利先生只要上门就是自投罗网啊！”
玛丽偷偷笑起来，接着就听到妈妈又喊起了丽兹和自己的名字。
“丽兹、玛丽！宝贝们快过来，妈妈还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你们。”
玛丽看向伊丽莎白，不明所以地跟她一起走到贝内特太太面前。
“还有什么东西要买吗？”伊丽莎白还以为妈妈需要她们两个再去补几张采购清单。
“哎，要买的我早就打算好了。你们两个跟我过来……”贝内特太太拽着两个女儿走到客厅门外，压低声音说道：“目前我们还不清楚宾利先生这次究竟带了哪些亲戚朋友一起回来，更不清楚之后他会和哪些人一起上门回访。
不过你们俩应该还记得他的那些姐妹是怎么伤简的心的。以防万一，要是宾利先生的姐妹们一起来的话，你们俩就负责拖住她们，聊文学，聊艺术，聊音乐，但最好能把她们拉出去散步，绝对不能让她们妨碍宾利向简求婚！
哦，还有那个讨厌的达西先生，丽兹，你的妹妹们可应付不了那个家伙，要是达西先生也来的话，一切可都靠你了！”
屋外正下着雨，屋内这个楼梯拐角的角落里就越发光线昏暗，但即使这样，伊丽莎白和玛丽也能看清妈妈那灼灼的目光。
这样的郑重其事让姐妹俩都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答应下来，“好的，妈妈，但是我想达西先生如今应该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傲慢了……”
伊丽莎白想要改变妈妈对达西先生的坏印象，但贝内特太太这会儿才不在意这些，管他达西达东，只要能憋住不使坏就行。
……在晚上全家人休息前，贝内特太太还特意从头到尾验收了一番今日努力的成果，最后大声宣布：“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就等宾利先生明天上门了！”
第二天一大早，甚至在全家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情况下，贝内特太太就已经守候在了大门口的窗户边。
丈夫来打招呼，她随意摆手；女儿来开玩笑，她催促着她们再去照照镜子；用人们来询问家务安排，她三言两语就把事情分派了。
贝内特太太端着茶杯，却隔了很久才小抿一口，她全心全意关注着院子外的动静，竖起耳朵捕捉着马路上可能传来的任何一丝马蹄踏响地面的声音。
其心坚定不移，其神专心致志，就是今年累月守护在田地里的稻草人见了也要甘拜下风。
这样真心实意的期盼总算没有被辜负。就在太阳彻底露面后不久，贝内特太太就敏锐地感觉到了大地的震动。
“一定是宾利先生骑马来了！”随着这一声呼喊，早被耳提面命过不知多少遍的所有用人都是一个激灵，简直瞬间进入准备状态。
“贝内特先生？丽兹？宝贝快去请你爸爸下来！”
“希尔，帮帮我吧，我……”伊丽莎白还沉迷于她跟玛丽的棋局。
可贝内特太太直接打断了她想偷懒的意图，“希尔还要去准备茶点！丽兹别玩了，快去楼上叫你爸爸，帮他再好好收拾收拾。还有玛丽，别管你们的玩具了，抓紧时间把桌子腾出来。我敢肯定今天来了不止宾利先生一个人！”
于是除了被贝内特太太要求保持最美丽状态的简，其他几个女儿都被支使得团团转。
一阵兵荒马乱，好在十分钟后，主人家和客人们就已经安安稳稳地坐到了一起。
宾利先生看上去一点儿变化都没有，还是那样热情开朗，而且一看到简就完全移不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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