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浅:“你不担心别人算计你吗?”
傅聿川:“该被算计,不管怎么规避都会遭受冷箭。能被射中说明我能力不足,跟箭没有关系,他们只是拿钱办事。”
“你还是怀疑我的。”
“这是人之本能。”傅聿川走到厨房门口,取了围裙,“早上我看你没吃几口意面,想来是不习惯吃西餐。我只会做一道中式面点,西红柿鸡蛋面你可以吗?”
“怀疑我还对我好?”
“这是做人的基本素养,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你真的是间谍,我要对付的人也不是你,是你背后的人。没有你,也会有其他间谍,所以不被你窃取资料是我的本事,不苛待折磨你是道德底线。”
你以前也这么说过。
在我们俩刚结婚那会儿。
视线里,林浅眼眶泛起了红,眨眼之际掉了几颗眼泪。傅聿川剑眉蹙起,一时间有了几分慌乱。他薄唇微张,想说点什么,却见她故作轻松地擦了一下脸,仰头笑道:“西红柿鸡蛋面可以的,我很喜欢吃。”
-
饭后又下起了小雨。
阴雨天的伦敦让人毫无散步消食的欲望。
小寒想玩游戏,刚拿起手柄,就被傅聿川扫了一眼。少年乖乖放下,回书房去读书了。明天周一他要上学,哥哥严格规定他上学期间要早睡早起。
林浅拿着切好的蛋糕来客厅,没见到傅·炸毛·寒的身影。她动作自然地走到傅聿川身旁坐下,将手里这块粉色奶油慕斯蛋糕递给他:“今天去商场买的,我和阿寒尝过了,不是很甜,你尝尝。”
他看了她一眼。
眸光定在她脸上好几秒钟。
傅聿川不止一次觉得,她好像很了解他,熟知他藏匿在心底的每一个细枝末节。有那么几个瞬间他真觉得她傍晚那会儿说的话是真的,未来的某一天,他们俩是领证结了婚的夫妻。
这些年他拼命往上爬,在伦敦争取到了一席之地,想拉下他的人很多,他也遭遇过不少冷箭暗枪。没有一个间谍是她这样,找不出词来形容,就看她和傅寒的相处画面。至今为止除了傅聿川本人,还没人可以近傅寒的身,就连宋衍之也摸不到傅寒的头呢。
她不像间谍。
更像是他的妻子,阿寒的嫂子。
傅聿川接了她递来的粉色小蛋糕,尝了一口,鲜香的奶油入口即化,甜而不腻。他听见她说:“阿寒下周就过生日了,你打算给他送什么?”
“外出吃饭。”
“好简单的生日礼物。”
“往年都是这样过的,他很开心。”
“他不是因为吃饭开心,是因为你专门推掉工作腾出时间陪他吃饭过生日开心。”林浅看向他,道:“没有小孩子不喜欢惊喜礼物,我来准备一个。”
“对了,我听阿寒说你最近在忙威廉证券交易所的事情。14年的全球股市会有一次不小的波动,目前谁都唱衰不看好的美联银行会在最后突破重围,商家在养蛊呢,营造股市下跌的假象,实际上是在吸盘,半个月后金融危机爆发,就是美联银行股市大赚特赚的时期。”
当年这件事传播范围很广。
她密切留意着。
她记得美联银行背后有个操盘手,就是那人在养蛊,先是营造假象导致无数股民抛售股票,然后一举买进,最后就跟捡钱一样盘活了一个即将倒闭的美联银行。
林浅看了眼他手边的股市财经报纸,道:“相信我,买美联的股票,半个月后你可以得到一笔丰厚的利润,增加原始资本积累。”
傅聿川没有回话。
双方对视了数秒钟,他只说:“你和阿寒相处不过两天,他连我的行程工作都告诉你了?”
“对呀。”
“他是怎么说的?”
“一边嫌弃我一边跟我说的。”林浅拿出手机,播放录好的音频。
她和傅聿川刚结婚那会儿,傅寒这个刺头就频频找她的茬。一边跟她说让她别对傅聿川抱有任何幻想,傅聿川不喜欢她,一边又说他们掌权多少,有关傅聿川99%的私事,林浅都是从傅寒嘴里听到的。
只不过那时她没录音。
这次提前做了准备录音了,她就是抱着逗傅寒的心思,想看看那个大漏勺听到自己泄密时吃瘪抿嘴低头的小表情。
音频播放完,傅聿川心里也有数了。
林浅收好手机,说是回房间洗漱。走的时候三步两回头看他,直至她步伐声完全走远,傅聿川才没再感受到她的目光。她温柔似水却又炽热如火焰,待在篝火的旁边,他感受不到温度是不可能的。他其实能察觉到,她很想牵他的手甚至是拥抱,溢于言表的思念之情,全然在她眼眸中流露。
她好像真的很喜欢他。
深切的爱意。
恰逢此时美联银行的行长打来电话,对方还是很担心,很忐忑:“这样操盘真的可以吗?”
万一盘不活怎么办?
公司能重新活起来吗?
傅聿川没给对方任何肯定性的答复,他听着电话那头行长迫切的声音,掀开眼帘再次看向林浅离开的方向,脑海里回旋起她几分钟前与他说的话。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傅聿川照旧上班。
这天傍晚。
伦敦城区下起了暴雨。
傅聿川在西餐厅定了位置,等了半小时,去商场购物的林浅还没来,远在别国特意赶回来给傅小寒庆生的宋衍之都到了。男人一进门就骂骂咧咧:“撞鬼了!真的撞鬼!我跟你们说,我偷偷摸摸用傅寒的身份证办的一张银行卡,藏了这笔金库,不知道被谁盗刷了,这周已经支出一万磅了,我真的操了他大爷。”
第204章 巧克力
英国银行开户需要满11周岁才可申请。
宋衍之是找了点关系,才拿傅小寒的身份证办的卡。即使被盗刷,他也不敢声张,更不敢报警。一旦报案,银行卡被注销事小,父母把他的金库缴了事大。
他都十八岁了。
成年了。
父母还是严格把控着他的金钱支出和社交关系,规定他一周最多只能支出一千磅,不许乱搞男女关系。他反抗过,父亲说等他什么时候像傅聿川一样稳重,让人放心,他就能获得全部的自由,包括对金钱和社交的绝对权。
那算了。
要是像傅聿川这么累,一天到晚只知道外出工作,他还不如跳泰晤士河死了算了。
宋衍之拉开椅子,两腿一张跨坐下,脸上的黑墨镜没摘,还在不停地吐槽:“早就听说最近全球会有一场不小的金融危机,诈骗分子会涌出来一大批。没想到啊,盗刷银行卡的骗子都诈到我头上了。奶奶个腿,我现在心肝脾胃都在痛,痛,太痛了。”
餐厅里就只他一个人说话。
喋喋不休。
身旁的哥俩很是沉默。
傅聿川是个冷僻的性格,不爱说话,坐在玻璃窗旁沉默地看财经报刊,这画面很常见,不奇怪。但是傅寒也半低着脑袋,右手握着叉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跟前的白瓷盘,臭着一张脸,好像谁欠了他二五八万似的。
宋衍之手痒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寒子今天过生日不开心啊?”
傅寒蓦地站起身。
把手里的叉子砰地一声拍在桌上。
宋衍之老实了,立马把手收回来,说哥哥错了,衍哥不该摸他的头,是瞧他可爱才摸一摸,是爱的抚摸。以后不摸了,错了错了。
傅小寒坐回椅子,一只胳膊撑着脸,撑了一会儿又偏头望向窗外的暴雨,以及一个人都没有的街道。只有电车偶尔经过一下,发出轰隆的响声。
死女人。
迟到。
昨天晚上陪他写完作业,还笑着跟他说今天要送他一个生日礼物。结果呢,人都没来。逛商场,商场里面有什么东西勾引住了她?她是不是不来吃饭了?
服务生第三次走过来询问需不需要上菜,傅寒看了眼没人进来的餐厅入口,让服务生上菜。不等了,吃饭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八道菜里有几道是中餐。
林浅喜欢吃的。
菜一上来,傅寒就先把那几道中餐吃完了,一片菜叶子都不给她留。宋衍之顿了半拍,将墨镜下拉,抬起眸子瞅了他一眼,随后靠近傅聿川,小声吐槽:“你最近给他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把脑子吃坏了?”
“有人还没来。”
“谁呀?”
“前几日救的一个人。”
“那个雷雨夜,你在回家的路上遇到的女人?”
“嗯。”
“挺厉害啊她,才跟你回家没几天,都快把傅寒这个刺头给抚平了。你收养傅寒五年,我认识这小孩四五年,到现在也没跟我多亲近呢,摸他一下就跟摸了头狼似的,一言不合就发脾气。”
她厉害吗?
好像也不是很厉害。
住家家里这几天,她并没有使用什么手段,没有处心积虑玩套路。她很简单,做的事说的话很自然。傅聿川一开始是怀疑她,第一时间就派人去查她。减轻疑虑,是傅寒愿意跟她同在一个屋檐下,愿意吃她剥的甜橙,更加愿意把自己写的作业给她看。
傅寒这个人就是一个小警报器。
任何对傅聿川有害的人和事,他都会打起十二分精神。这么多年,似乎就只有这个叫林浅的女人,接近他,顺了他的毛。
-
餐厅门口传来声响。
正大口吃着中餐的傅寒抬头,视线里装入林浅的身影。女人匆忙进了餐厅,往他们所在的餐位方向赶。她湿了半边身子,浸透的长发狼狈地搭在脸边,右手握着伞柄,左手抱着一个精致的礼盒,她的伞几乎是用来给礼盒挡雨的。
“雨下得太大,地铁站都进水停运了。”
“我本来想坐电车过来,沿途又发生了抢劫案,电车开到一半也停了。”
“哈克尼出租车也打不到,只能走过来。没按照约定的时间过来,迟到了半小时。”林浅一边说一边把伞给了服务生,抱着礼盒绕过餐桌走到傅寒身旁,将礼物摆在他手边:“阿寒生日快乐哦。”
傅寒腮帮子鼓鼓的。
里头装着他并不爱吃的中餐。
“先去换衣服吧。”傅聿川提醒道。
“好。”林浅点头。
服务生领着她去包厢,一会儿的功夫女人身影消失在大厅里。傅寒低着头,目光定格在手边的礼盒上,这盒子他认识,是伦敦一家老字号巧克力馆。他和哥哥第一次相见,就是因为哥哥在这家巧克力店订做了一款巧克力,他饿极了,偷了那盒巧克力。
“我记得这家巧克力需要预定的,全都是定制款。她应该费了不少功夫,才在短时间内拿到这盒巧克力吧?”
“大暴雨的天气,亲自过去取。人都差不多全淋湿了,装巧克力的盒子却这么干净。寒子,你哥捡回来的这个女人对你真好呀。”
少年低着脑袋。
看不清他的表情。
宋衍之想凑近看看他的笑话,刚离近半寸,就看见他伸出一只手,理不直气却壮:“把你脸上的墨镜给我。”
-
林浅吹干头发,换好干净的衣服出来,餐桌上重新上好了菜,有她喜欢吃的那几道中餐。傅小寒戴着墨镜,也不知道在遮什么,可能是遮屋里的LED灯光。
林浅走过去。
拉开椅子坐在傅寒身旁。
隔着一张餐桌,傅聿川和宋衍之坐在对面。她先看了眼聿川,随后将目光落到少年气未褪的宋衍之身上。对方很是热情,笑着与她打招呼:“我叫宋衍之,英籍华裔,我父母那一代移民过来的。唐宋八大家的那个宋,衍——”
“我知道。”
“啊?”宋衍之懵了一下。
“你和他是挚友,我听阿寒说过你的名字。”林浅找补,解释道:“所以我知道你的姓名。”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虽然但是,姐你长得好年轻,一点都不显老。这哪看得出31岁,明明就是85岁跟咱们同龄啊。”
姐?
这个字从宋衍之嘴里说出来,莫名有点搞笑。
未来的他若是知道自己曾经喊过林浅姐姐,会不会气死?
林浅点头应着他这声姐,道:“我以前身体不好,患过骨癌,做了三次骨髓移植手术才痊愈。可能是身体里移植过另一个人的骨血,身体变好的同时,人也显年轻了。”
“那真太幸运了,遇上跟自己适配的骨髓干细胞很难。”
“是的,很幸运。”
林浅说这句话的时候,视线落在对面的傅聿川身上。宋衍之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玩笑道:“姐,你一直盯着他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他抽骨髓给了你。”
第205章 你怎么不叫她姐姐呢?
说者无意,听者却有了心。
听着宋衍之这句话,林浅本能侧眸看了眼坐在对面始终沉默不语的傅聿川。有那么一瞬间,曾经三十岁的他与现在的他重叠在了一起。那个买通所有人圆谎,背地里抽取骨髓为她动手术的他。那个联合宋衍之一起蒙她,说什么他身体不佳需要静养,将公司的事逐渐转交到她身上,带她走了无数个商会聚餐,为她的未来铺好道路的他。
傅聿川是林浅的。
这次无论如何,她都要从命运手里把他抢回来。
“姐?”
“姐,你是从事什么工作的呀?”
宋衍之的声音将林浅从沉重的记忆思绪里抽了出来,她回过神,扬唇笑道:“我是本硕连读金融专业毕业,从事行政高管工作五六年的样子。”
“蛙趣!”
“姐你好厉害!”
“既然是金融高材生,我有个问题……”宋衍之起身,拉了张椅子坐到她身旁,“……伦敦近期总出现银行卡盗刷的情况,在不惊动警察的前提下,有什么办法可以预防这类事件发生,减少自己的金钱损失吗?”
“应该不太行。”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英美等西方国家街头发生暴乱的几率不小,能预防吗?不能呀。”林浅忽悠他,又说:“暴乱和偷盗财物都属于危害公共安全的事件,都具有不确定性。这个时候只能看运气的好坏,有的人走在路上好好的就能被危险分子砍一刀,有的人的钱好好地躺在银行卡里,也能被盗刷。”
宋衍之烦得很。
那他就属于运气差的倒霉鬼呗。
“你丢钱了?”林浅问。
“是啊!我用傅寒的银行卡攒了一笔钱,准备下半年上皇家航海游轮号,过一把纸醉金迷的日子。短短一周时间,被人盗刷了近一万磅,肺都要气炸了。”
林浅笑了。
在按下拍立得快门键,来到2014年的伦敦之前,三十五岁的宋衍之就告诉过她,当年十八岁的宋衍之背着父母偷偷攒够一笔钱。她穿过来,若是需要用钱,就去刷卡,密码他也告诉了她。他还说,85岁的宋衍之不敢报警的,相较于丢钱,他更怕被父母抓到他囤钱去挥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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