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朝朝无奈,却又拿他没办法。拿手捏着他的下巴晃了晃,又问:“那是……你把他给喝多了?”
“呵……”周怀年冷笑了一声,凑到她的耳边小声道:“我拿刀……划了他的脸……厉害吧?”
“什么!”穆朝朝被他这话惊到,差点跳起来,“你……你做什么了?”
周怀年笑着揉她的头,“为你,打架了。还赢了。”
穆朝朝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周怀年,你可真是出息了……”
PS:斟酌一下下一章,老周的 chuang 戏是不是过于多了?
第七十四章 矛盾
此时,无论穆朝朝说什么,周怀年都是受用的。
他的下巴靠在她的肩上,鼻子和嘴轻轻蹭着她的耳垂和脖颈,小声地同她絮絮低语:“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连这种很幼稚的比武行为他都可以,更不用提旁的事。
在穆朝朝这里,只是担心他的安危。在她心里,他哪里是能舞刀弄枪的人?尽管对山下渊一了解得不多,可他自小习武的事她倒是听过的。然而,听周怀年说自己赢了,除了侥幸,她真不知还有什么能是他致胜的原因。
“你……是不是找帮手了?”穆朝朝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惹得颈侧被人嘬出了红印。身子一阵酥软,羊绒的披肩落地,穆朝朝下意识地将手护到胸前。
只听他用威胁的口吻说:“再小瞧我,在这儿就把你办了!”其实,方才吐过以后,醉意早就消减了大半,现在不过是仗着自己还有醉态能够犯浑,实在是想再欺一欺她。
穆朝朝回头瞪了他一眼,见他眼尾微红,眼神灼灼,脑中立时闪现他在床上的种种表现。于是,乖乖闭嘴,噤了声。
看她软下来的模样,周怀年忽而又忍不住怜爱,抚着她的肩头,收起方才的凶蛮,柔声说:“居云寺的法嗔师父,你可还记得?”
这个名字许多年未曾听过了,若不是居云寺的那段日子令她太过难忘,她当不会记得这样一个普通的法号。穆朝朝几乎没多想,便点了头,“记得,是居云寺里负责斋饭的师父。”她那会儿可没少吃他做的斋饭,而周怀年那会儿还总去后厨帮他的忙。
“记性还挺好。”周怀年奖励似的在她脸颊上轻吻了一下,而后继续说道:“法嗔师父的功夫可不止是在灶台上。别的地方我不知道,至少在北平城里论武艺,可没有一个人能是他的对手。”
穆朝朝转过头来,吃惊地看着周怀年,“就……就那位青菜豆腐汤能做出佛跳墙味儿的法嗔师父?!”
周怀年捏她鼻子,“就知道吃!不过,法嗔师父会武艺这件事,的确没有多少人知晓。有幸,我是一个。并且,还得过一些他的真传。虽然于他的功夫来说,我会的只是皮毛,但对付日本人绰绰有余。”
话听到这儿,穆朝朝的嘴巴就没有合上过。周怀年见她一副惊呆的模样,不由得笑起来,“怎么了?我说的可都是真的,没有一点夸大。”
穆朝朝合上嘴,使劲地摇了摇头,“不是不信你,是觉得我好像还没有真正地认识你。周怀年,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穆朝朝伸手扳住他的脸,目光直视他的双眼,仿佛这一眼就非要将他看穿一样。
周怀年顺势在她唇上一吻,与她额头抵着额头,低声说:“有好多好多事都想告诉你,那些事恐怕一辈子才能说完。你……不会烦我吧?”
穆朝朝摇头笑了笑,忽而又扁了嘴。他们两个何其相像?原来今晚,她还在以为他是腻烦了她才各种心伤,而到了现在她才发现,原来他也有一样的担心。就像两个傻子,胡乱猜测对方的心意,一旦捕捉到一丝不好的信号,便开始杯弓蛇影,自己吓自己。穆朝朝伸手,环住他的腰,说他“傻子”,其实也是在说自己。
周怀年也紧紧将她抱着,满不在乎地说:“傻子便傻子吧,你不嫌弃就行。”
穆朝朝往他怀里钻了钻,忽而想起他说划伤山下渊一的事儿,难免还是心有余悸,“往后,别再做这样的事了,得罪了日本人,总归是麻烦的。”
尽管山下对她友好,她对他的偏见也在慢慢消减,可她清楚,山下对周怀年的态度,并不会像他对自己那般一视同仁。也不是愚钝,山下对她有什么心思,她多少可以猜得出。然而,这样的话,自己没法对周怀年说。就像苏之玫对他的用情之深,他也一样会对她绝口不提。有时想想,自己与周怀年都算不得是什么好人,他对发妻的利用,与她对日本人的利用,让他们两个连坏都坏到了一起,真是般配至极。可“坏人”总是要遭报应,她尽量不去想这还没应验的事,但又没法不去提醒他该规避的,还是应该规避。
提起日本人,周怀年语气又变冷淡,“就算我今晚不闹这出,日本人也不会让我轻松地活。”山下渊一,是他拿来出气用的,为了穆朝朝,也为了矬一矬日本人的锐气。或许这件事他做得是有些冲动,但哪怕是过后再来想,他也觉得这个冲动值得。
可穆朝朝终究是个女子,他说这话,她难免提心。她稍稍坐直了身子,握着他的手,问他:“日本人想要怎么样?为什么不让你轻松地活?”
周怀年用指腹轻抚她的眉心,云淡风轻地答道:“不是什么大事。你看我,从过去到现在,有几时是轻松活着的?一切我都有打算,只不过暂时都还在观望。”源于对这个国家的信心,他始终在期盼胜利。最坏的打算不过是离开,要做这个决定容易,不容易的是他走之后的事。对于身家过亿的他来说,那些数字背后便是他身负的责任和道义。若他抛下一切一走了之,那些还靠他吃饭的人要如何活下去?根基在这里,各种牵绊在这里,因而事情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做出背井离乡的决定。
然而,有一件事,他需要事先与穆朝朝打个商量。为了防止她反对,周怀年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对她说道:“朝朝啊,我们是时候努力要一个孩子了。等入了冬,我的身子将会变差,到时候,我怕……”
他的话还没说完,穆朝朝已经抓住了这话里的重点,“什么意思?入了冬为什么身子会变差?咳疾不是比去年都要好一些了吗?”再说,咳疾也影响不到怀孕啊……
见她一脸的紧张,周怀年便轻捏她的手,试图让她放松一点,“不是咳疾。是……是需要服用一种药来减弱心脉搏动,制造一种身体虚弱的假象……”
那双盯着他看的眼神一点点地在变严厉,周怀年说着说着,连自己都没了底气,“朝朝,我……”
“这就是你的打算?用这样的假象来迷惑日本人?”穆朝朝在向他发出质问,然而不用他的回答,她却已经猜出了答案。
周怀年沉默了一会儿,将她的手又握紧了一些,反倒劝慰她:“不会有太大副作用的,聂绍文用药会很谨慎。你不用担……”
劝慰无效,穆朝朝起身,从他怀里出来。
她生气了。周怀年闭了嘴,不敢再多说一句。
穆朝朝捡起地上的披肩,拢到身上,而后大声唤道:“阿笙!”
蹲守在后厨的阿笙听到穆朝朝在唤,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看到一站一坐的两个人此时脸上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就闹矛盾了呢?穆小姐那张常常带笑的脸,此时忽然变得冰冷,显然是被气得够呛。而自家先生这会儿,难得一副低眉顺目的模样,这便让人一下瞧出了这场矛盾的过错方。
阿笙心里暗自分析着,只听穆朝朝冷冷说道:“扶你家先生上客房歇息,杨嫂知道干净的褥子放在哪里,你且去问她罢。”
说完这话,她便头也不回地兀自上楼去了。
阿笙愣了愣,而后看了一眼沙发上垂丧着头的周怀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那一声叹里,也不知含了多少“恨铁不成钢”的无奈情绪……
PS:本来是想让老周吃肉的,想了想,喝酒怀孕不太好,哈哈哈,往后推一推吧,先整点事儿~
第七十五章 无赖
原先对这间客房近乎抗拒的周怀年,今夜也只能乖乖在这儿睡了。与他料想的一样,用吃药来装病这件事,穆朝朝果然没法接受。其实别说是她,就连聂绍文刚开始听到他说必须这么干的时候,也是一百个不同意。可谁又能拗得过他?这一回,哪怕是穆朝朝,也没可能改变他的决定。
那个所谓的维持会会长的位置,不仅是一道催命符,更是一顶冠给上海滩头号汉奸的大帽子。以身体的原因来拒绝日本人“热忱的邀请”,是他能想到的最为可靠的办法。至于穆朝朝那里……
哎,在客房里昏昏沉沉睡了半夜,等后半夜醒来,伸手一摸,酒意彻底退散的周怀年这便又记起她生气的事儿。胳膊搭在眼睛上思忖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耍无赖一回。
掀了被子起身,去开门,走到一半又退回来。对着衣架,将身上的寝衣脱下,再挂到衣架上去。门一开,一阵夜风掠过,身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周怀年倒吸一口冷气,却又不由得想笑自己,怎么和个要争宠的妻妾似的,耍起了这种心眼儿?
不过,他深以为,用这招来对付穆朝朝是挺管用的,故而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面子。蹑手蹑脚地走到她的卧房门前,原来是想叩门的,但转念一想,将手改放到了门把手上。对他到底有多气,大概可以通过锁不锁门来衡量,周怀年正如此想着,手上稍用力,门竟就开了……
他唇角微勾,心里也跟着舒了一口气。
进了屋,回身将门关上。在静谧中,听到她细微而均匀的呼吸声,周怀年心中感到莫名的踏实。放轻脚步,走到床边,小心掀起被角,再慢慢地躺进去……
“你做什么?”穆朝朝冷不丁地转过身来,周怀年被吓到的同时,反应机敏地迅速躺下。
往她的被子里钻了钻,吸着鼻子说:“那屋,太冷。”
说着,一只手很自然地搭到她的腰上,困倦似的闭上了眼睛。
穆朝朝拿手推了推身前那副光裸着的男子躯体——推不动,于是又生气,“不穿衣服,能不冷?”
周怀年仍旧闭着眼,面不改色地答道:“睡前阿笙没给我穿,不怪我。”
穆朝朝被他噎得没话,“那行,你在这屋睡,我去客房。”
没等她挣扎,周怀年双手用力,便将她紧紧箍在怀里,“别走吧,行不行?我两天没睡好了,现在是又冷又困,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嗯?”
“哦,你这是把我当暖炉了?真冷,我让杨嫂给你烧一个啊。”她嘴上这么说,可这会儿也没有真要去唤杨嫂的意思。
周怀年把脸埋进她颈窝,轻轻地蹭着,“暖炉不好,没你香,没你软。我就抱着你睡,别的都不要。”
穆朝朝心里还在生气,可现下又忍不住想笑。她咬了咬唇,绷住笑,装作严厉地说:“周怀年你几岁了?别以为你撒撒娇,我就妥协了。我就那么好糊弄么?”
“哪里敢糊弄你?”周怀年委屈,“我是看不得你生气。你一生气,我就心乱。从前是,现在也是。”
这话说得穆朝朝心软。这一晚,她没怎么合眼,将他的决定翻来覆去想了几遍,除了心疼以外,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她不是不讲理、不懂事的女子,只是她一心急,就容易生气。而这生气,也抵不过他一顿耍赖、撒娇、装可怜,气不过一晚便渐渐地散了。
她轻叹一声,望着窗外那片黎明前没有一丝光亮的夜,无奈地说:“睡吧,天就要亮了。”这无奈不是对他,而是对眼下的形势,对一桩接一桩逼得人不得不反抗的事。
周怀年知道,她已经懂了。手轻拍着她的背,也不再折腾,只是柔声安抚着她:“睡吧,不会有事的。”
……
两人睡在一起,仿佛有了依靠,果然是一夜好眠。
次日,是穆朝朝先醒的,她在浴室里洗漱过后,轻手轻脚地回到床边,看了一眼床上男人的睡颜。然而只这么偷偷地看了一眼,就被周怀年拉住了手。
“何时起的?”他缓缓开口,声音暗哑。眼睛半睁着,还带着倦意。
“刚起一会儿,你再睡吧。”穆朝朝轻声答他,怕把他的困意搅扰。
“你呢?不再睡会儿了?”周怀年舍不得放她,用了点力,将她拉到床上来坐。
“厂里有些事,我要早点过去一趟。”穆朝朝把手抽出来,轻拍了两下他的手背,“你若没什么事,今日就在这儿歇一天吧?想吃什么,我下楼告诉杨嫂一声。”
“想吃……”周怀年假意思忖,而后抬手点了点自己的唇。
穆朝朝知他犯坏,也不拆穿。俯身凑近,与他只隔一掌之距时,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你想得美!”
这回她是做足了准备,话没说完,人就已经从床上起来。周怀年伸手抓人,扑了个空。
“坏。”他无可奈何,给了她一个最恰当的评价。
“彼此彼此。”穆朝朝回敬他,唇角勾出一抹得意的笑。
周怀年侧身躺在床上,一只手撑起脑袋,目光温柔地看着她,“真想把你拴在身上,我走你走,我睡你睡。”
“霸道。”穆朝朝背对着他,一面换衣裙,一面堵他的话。
周怀年不以为意,继续开口说:“你就不想把我拴在身上?”
“不想。”穆朝朝答得毫不犹豫。
“哎……”周怀年故意失落地叹了口气,“真是此一时,彼一时。记得从前那会儿,你天天上我们家来找我,我赶都赶不走。如今,哎……”
穆朝朝回头瞪他一眼,“你别自作多情,我那是看周姨去。有你什么事儿了?”
周怀年笑起来,“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兴许,也是馋我家的饭,对吧?”
“哼。”穆朝朝轻哼一声,不再理他,将换好的寝衣在衣架上挂好,拿了手包就要出门。
“等等。”周怀年坐起来,叫住她。
穆朝朝回头看他一眼,没好气的样子,“你又要说什么?”
“啧,没良心。我想跟你说,你衣服后边儿有根线头。过来,我帮你扯了。”周怀年对她招了招手,一脸的认真。
穆朝朝伸手往后,摸了摸自己的衣服。没摸着,便只好乖乖走到他的身边去。
然而,人一过来,刚在床上坐下,便被周怀年一把揽住,被迫仰躺了下来。
“哎呀,你干嘛!”穆朝朝伸手推他,手上还未发力,便被他用一只手箍住了腕子,压在了头顶上方。
“我说了我想吃什么,你不给我,那我可不能放你走。”周怀年笑眯眯地俯看着她,要她自己做决定。
穆朝朝挣了挣,发现自己动弹不了,便蹙起眉来嗔他:“周怀年,你好无赖。”
周怀年点头,并不反驳,依旧笑着说道:“你不主动,我可……”
话未说完,穆朝朝扬起头来,拿唇堵住了他的嘴……
两片软软的唇一点点碾着他的唇,不急不缓,轻重得当,将周怀年的心撩拨得一阵狂跳。箍着她腕子的手渐渐放松,慢慢挪到她的身上。从下至上,刚将她的旗袍裙摆撩至腿根,那只不安分的手便被穆朝朝的手给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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