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这么小心翼翼的啊。”
森山看到她这幅无所谓的样子就忍不住规劝。
“放包薄荷糖。”
这是他做出的最大让步。
“可是我不喜欢薄荷糖啊。”
“……谨慎一点啊!你知道现在多少人盯着你们吗。”
这样的举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很容易被人抓住,借机放大。
而网络嘛,本就是纵容这种事情发酵的平台。
“但这就是我每天的习惯,”
她散漫的眼睛从镜子里看着身后的这个年轻男人,无所谓的眼神里,是没办法被说服的倔强和一点点的不理解。
这样的眼神,就好像在对森山说,展示真实的木下绮罗,有什么不对吗。
“给粉丝看,为什么不行。”
她又没有骗人。
那是森山跟她打交道几个月以来的第一次妥协。
录音棚里,木下绮罗提起这瓶糖,也是实话实说,
“练习写歌什么的,大脑和身体消耗的都很快,所以,我喜欢嚼这个软糖,”
“事实上我很喜欢甜食,只是因为塑形,我没办法随心所欲,不过,这款的话,糖分不多,所以大家不用担心我长胖。”
“还有就是因为,它很漂亮啊。”
采访出了以后,粉丝都是一水的舔颜夸夸夸,粉钻小软糖的销量也猛然增多,但麻烦也确实接踵而至。
木下绮罗被一些别有用心的媒体说成是投机取巧,故意贩卖吃货人设来博取眼球。
这样的八卦在那几天闹得沸沸扬扬,后面还是后台的两个化妆师出面作证,为木下绮罗说话,事情才逐渐平息。
哪怕是这样,木下本人好像完全不在意这些评价,依然吃好喝好睡好。
见她这样森山才放心。
所以,正因为如此,在时隔一年后的立海校园祭上,向日岳人亲眼看见木下绮罗喝了好几碗冰糖梅子水之后,终于忍不住感慨。
“原来是真的啊……”
很爱甜食什么的。
一旁的凤长太郎很快接上话头:
“当然是真的啊前辈!”
木下绮罗才不会骗人呢。
少女刚吨吨吨地喝完,正躺在包厢的沙发上进行“贤者时间”,她闻言就挑眉笑了笑,然后木下绮罗把视线移向了旁边坐着的这两个少年。
凤长太郎心里突突突的紧张地要死,他猛地抓紧了向日岳人的手背。
向日岳人:“……”
少女凝神看了凤长太郎一眼。
“你……”
“你是那个,”
她皱眉想了半天,凤长太郎挠了挠头,刚想提醒,就看到面前的少女突然拍了一下大腿。
“啊,你来过我的握手会吧?对吧?”
凤顿时又惊又喜。
“……你真的记得我啊!”
“这么厉害,看来记忆力非常好这种传闻,也是真的了……”
向日岳人在一旁腹诽。
木下绮罗这才有点心虚。
“记忆力这个不是真的,是公司包装的……”
“噗……”
正说着话,忍足和幸村在这个时候也走了进来,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串立海网球部的少年。
向日岳人还在笑个不停,凤长太郎依旧脸色通红,木下绮罗则是笑眯眯地端坐在椅子上。
幸村收回视线,他随手把带来的外套盖在了木下绮罗的腿上。
瞄了一眼壶里只剩下大半的梅子汁,趁大家都在看菜单,也借着桌子的遮挡,他伸出一只手准确无误地袭上木下绮罗的腹部,然后手掌贴着,摸了摸,又揉了揉她的肚子。
“……!!”
他居然搞袭击!!
猫猫噌地一下睁大了眼睛,她茫然无措的看着幸村,却不知道自己这张脸软萌下来会对少年有怎样的杀伤力。
即使隔着布料,他的手也很热,很有存在感,木下绮罗扭扭捏捏半天,也还是没有把幸村的手拿下来。
好舒服……
幸村俊秀的脸却突然贴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含笑着压低声音。
“你等会还吃得下吗。”
少年尾语上扬,带着丝丝若隐若现的笑意,昭示着这人的好心情。
很好,他是在笑话我。
木下绮罗冷笑着拿出本子开始记仇。
没等木下绮罗拍开幸村的手,幸村就已经主动地把手收了回去,他面上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开始加入他们点菜的行列。
她看幸村这个样子就觉得很吃瘪。
凭什么……
他这么牛逼呢,做了坏事就全身而退。
于是,等到吃饭的时候,木下绮罗化身复仇女神,她一直往幸村的碗里夹菜,而且夹的还都是他不怎么喜欢的甜口。
对于她的任性,幸村照单全收。
一旁的忍足笑而不语。
“木下前辈,幸村部长不喜欢吃甜虾。”
切原赤也在对面叼着筷子,出声提醒。
木下绮罗眼风一刮,切原赤也抖了抖。
“小孩子就不要乱说话了。”
切原赤也怏怏地止住话头。
幸村漫不经心地拨了一下碗里堆叠起来的糖醋排骨,在木下绮罗盯视的目光下,他认命地又吞下了一口甜虾。
在周围的碗碟声与谈笑声里,少年思索起她性格的另一面——比之往常,那更加生动的,这样一股娇纵和任性肆意,在木下绮罗的身上似乎一天比一天要凸显了。
很浓烈、很可爱、很想让人全部占有掉的……
可是为什么呢……
幸村想了一会,终于认命地发现——
木下绮罗如今这样,似乎……是他给惯出来的。
报复完毕,木下绮罗正美滋滋地浅浅啄了一口冰凉饮品,她还没放开喝,少女突然就感觉到桌子下方从幸村那边伸过来了一只脚,也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少年的脚尖、球鞋的顶端莫名其妙地蹭了蹭她光滑细腻的小腿皮肤,激起一阵涟漪。
?
“……!!!!!!!!!”
木下绮罗表情如旧,只是她心里的小人正在拼命地狂叫。
如果不是有这么多人在场,她一定喊出来了。少女按捺下心底的惊涛骇浪,依旧保持着笑意,端端正正地放下手里的碗。
只是,她浑身僵硬的动作还是暴露了一点别样的情绪。
“怎么不喝?”
看她表情古怪,连碗也放下了,忍足关切地询问。
“……”
木下绮罗依旧在灵魂出窍中,一旁的幸村一边夹菜,一边笑眯眯地代替她回答。
“喝累了,想歇一会。”
大家纷纷:“真能喝啊……”
木下绮罗:mmp
桌下你来我往的暗涌,不为人知。
桌上的眉眼官司,大家眼观鼻鼻观心。
大家在包厢里待了一整个下午,因为天气太热,刚好里面还有点歌唱歌的吧台,谁都不想出去晒太阳。
一下午的时间,木下绮罗都看的一愣一愣的。
为什么真田能把每一首歌都唱成军歌……
为什么侑士唱歌唱的这么色气……
为什么凤长太郎看起来蛮有音乐细胞,据说还会乐器,但是唱歌这么这么这么的、五音不全……
仁王还坏心眼地点了英文歌骗切原赤也去唱……
木下绮罗大开眼界。
果然……还是自己男朋友最正常吧。
幸村唱歌也温温柔柔的,还不会跑调,呜呜呜真好听,因为少年的声音太舒缓温柔,少年的眼神太柔情似水,所以,盖着幸村的外套,听着他的声音,木下绮罗就那样在群魔乱舞里……睡着了。
黄昏快结束的时候,大家才起身。
远处的穹空就像被泼了一层油彩,暗紫色的玫瑰铺满天际,红霞隐退,天□□晚,海滩上已经隐隐约约能看见有人点起篝火,卖灯笼的也点起灯来,星星点点一片。
看着忍足他们跑去海滩的背影,幸村也牵着她走到门口的树下,不远处就是海天一线的瑰丽景象,这种原始直接的美丽扑面而来,两个人都只是静静看着,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
良久,木下绮罗的声音轻飘飘的。
“今晚有烟火吧?”
木下绮罗从前很忙,从来没有清闲时间来学校参加什么校园祭,这还是第一次。
幸村的嗓音柔和清雅。
“啊。”
“有哦。”
猫猫用手蹭了蹭幸村的袖子。
“人家要看~”
要和他一起看。
幸村转过头,天色已经很暗,但有亮起来的路灯,还有天边那枚清晖的早月,所以他能看见她的表情,少年的眼神从她的眉目往下缓缓地滑,停在她玉一样的下巴上。
……想亲。
被幸村这样盯着,木下绮罗有些茫然无措,猫的直觉让她迟疑地后退了一步,她试图扭过身体去找不远处的忍足。
但是,她快不过幸村。
不过转瞬,少女已经被他牢牢箍在怀里,看起来强势,但木下绮罗知道幸村的手劲很温柔。
“跑什么。”
幸村轻笑。
木下绮罗的脸莫名其妙就红了。
“……我没有。”
幸村眯眼看了看少女莹润又无辜的蓝眼珠,它像黑夜里璀璨的宝石,哀艳生光。
该说什么好呢……木下绮罗的直觉也很可怕。
大魔王无端冷笑。
“我又不做什么。”
躲什么,他又不会吃了她。
木下绮罗扭扭捏捏的趴在幸村怀里熟练地撒娇。
“是要亲亲吗……”
她想,天黑了,应该也没有关系。
“嗯。”
幸村索吻的时候也一样面不改色,他对自己的欲望供认不讳。
已经好几天没有亲她了,没有贴贴了。
“那我们去那边——”
木下绮罗红着脸指了指不远处的树下,那里没有人,也漆黑一片。
幸村拉过她的手,轻笑。
“那,这次能亲久一些吗。”
幸村把手枕在了木下绮罗的后脑勺上,两个人靠着那棵树,少年的气息袭卷着木下绮罗,她有些喘不过气了,试图伸手推开他。
幸村失笑,唇瓣分离。
“怎么这么久了还是不会接吻。”
猫猫有点气馁,她苦着脸。
“呜……我,”
嘴巴被咬的有点疼,木下绮罗觉得委屈极了。
“我是小废物,行了吗……”
幸村笑的更大声了。
“嗯,你是我的小废物。”
可恶……!
为了哄猫,幸村君跋山涉水(划掉),穿过人群和摊贩,给她买了一盏……灯笼。
好哄的木下绮罗果然又很快高兴起来。
接过精致的灯柄,她拿起来看了看,又开始转着灯笼玩的不亦乐乎。
猫……可能就是这样的。
摇曳的灯火把她的侧脸衬托的朦胧如烟,纯真的眼睫轻轻翕动,精致的没有一处不好的脸在这凑的过近的亮光下,明暗交替,更显得唇红眉翠,明明是很随意的样子,却能媲美最高端的电影海报。
让人有些不愿意出声打扰。
所以还是木下绮罗先开口的。
“我很喜欢……”
“灯笼吗。”
“不,不止,”
在幸村一眼不错的注视下,她继续着转动灯笼的动作。
少女声音突然变得小小的,轻轻的,像猫爪一样在幸村的心里挠了一下。
“在这样的黑暗里,也有人愿意一直看着我,我喜欢这种事情。”
良久,她听到身边触手可及的恋人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
木下绮罗感觉到他的视线正轻轻又重重地黏附在她身上,如同甜蜜的锁链,牢牢地禁锢着她,强势又温柔。
少年的声线体贴又蛊惑动人,如同一个不死不休的承诺。
“我知道了。”
“会一直这样看下去的。”
第40章
她坐在化妆间,百无聊赖。
森山推开门看向她。
蓬松蜷曲的黑色卷发如同海藻一样覆盖住雪白纤细的后背,虽然她没有回头,森山也能从镜子里看到她的脸。
她一直都不是什么瓜子小脸,反而因为混血的原因,有着一些欧美的棱角分明。
这张脸,才刚刚到最好的年纪。
那双清澈懒散的混血蓝眼睛一扫就看到他了。
然后那张涂着玫红色膏体的嘴唇就喊出了他的名字。
“你来了,我们现在出去?”
木下绮罗抱着繁杂的裙子,助理也在后面抱起后面那蓬松拖地的裙摆,在木下绮罗身后亦步亦趋。
“等会可能会有主办方来和你聊天,说话客气点,知道吗。”
森山跟在她身旁,一边体贴地为她开道,一边不厌其烦地嘱托。
她嗯地应了一声,看起来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
算了,她应该知道分寸。
等找到座位后,森山便和助理退到后台,只留她一个人坐在那。
左方是内部记者的摄像机,正在记录着会场里面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的人,只有她静静地、又有些神情懒散地坐在那,一动不动。
她连发型都没有做,随它们慵懒地披散在肩头,但没有人会觉得不对,因为这就是木下绮罗。
结束后,她没有得金曲,却得了一个最佳新人奖。
做完采访已经接近九点。
她从录音棚的玻璃窗上看到自己的脸,昳丽无边的人神情却是如此疲倦。
“绮罗。”
她听到这声紧贴不舍的呼唤,有些不耐烦。但还不能表现出来,一直到对方不急不慌地走到她面前,她才抬头去看他。
“宫景前辈。”
她一边打招呼,一边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在宫景良希的眼里,就像原本冷艳的高贵猫咪一下子变得可爱可欺。
对于这次得奖,森山倒是很满意,一回头却发现自家艺人已经跟着其他前辈一齐往外走了。
“怎么拿了奖还不高兴啊?”
“前辈看出来了?”
“不是很明显吗?”
宫景顿了顿,又问道,
“因为,那位幸村先生受伤了?”
她坦然地承认,“是啊。”
“职业选手,受伤是在所难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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