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一怔,随即朗声笑了起来。
贾滟看着他的笑颜,心底一阵荡漾。
不可否认,林如海真的长得很英俊,剑眉星目,细长的黑眸不笑时显得冷清犀利,一旦笑起来,仿佛能有桃花从里面飞出来。
她捧着林如海的脸,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
林如海脸上笑意未减,眸色却变得深沉,他的目光落在贾滟的鲜艳欲滴的唇上,“就这样?”
“不止这样。”
贾滟心情很好,又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又一下,再一下。
可是每一下都蜻蜓点水,轻轻触碰,又离开。
撩得人心里头痒痒的。
林如海被折腾的忍无可忍,将人搂紧了,翻了个身,将她压在身下。
他将人禁锢在怀里,声音变轻,“这么逗我,好玩吗?”
贾滟掩不住的好心情,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笑意盈盈的,又探起身,再亲一下。
“好玩。”
林如海被她弄得没脾气,忍无可忍,将人压在炕上。
贾滟双手攀着他的肩膀,望着他,轻声问道:“老爷觉得不好玩吗?”
林如海不禁低头,吻她的眉心。
她轻轻闭上了眼。
她在两人的情事上,总是柔顺而热情,不管他给予多少,都欣然接受。觉得他给予得不够多的时候,也会主动索取。
窗外阳光明媚,腊梅在寒风中绽放。
屋内两人身体交叠在一起,密不可分。
午膳过后,林如海在不羡园里小憩片刻,就和贾政一起去了外书房跟荣国府里的卿客清谈。
林绛玉也跟着一起去。
还不到五岁的小男孩,十分热衷于跟着舅舅和父亲去外书房,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听长辈与卿客们清谈。
贾宝玉视外书房如龙潭虎穴,如果可以,巴不得一辈子不踏进去半步。
可林绛玉却很喜欢。
贾滟也不是很懂林绛玉这个连字都还不会写的小男孩,怎么会喜欢听那些清谈。
林黛玉却笑着说:“听不懂也能听啊。舅舅的卿客里,有个叫詹子良的,很擅长工笔画。还有一个山子野的,对园林的布置十分有心得。我们家宅子的图,就是舅舅叫他们俩一起画出来的,对不对?绛儿还说,有个叫程日兴的,很会画美人,围棋也下得很好。”
贾滟眨了眨眼,心里对林绛玉有些内疚。
她看向林黛玉,叹息着问道:“玉儿,我近日是不是光顾着忙府里的事情,疏忽了你和绛儿?”
“没有。”林黛玉清丽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跟贾滟说道:“太太不是常跟我和绛儿说,随着我们长大,我们会有自己想要跟太太分享的事情,也会觉得没必要什么事情都要跟太太说。绛儿喜欢跟着舅舅去外书房,也喜欢跟那些门客聊天,他回来会跟我说一些事情,有些事情他也不会说。”
这倒是实话。
贾滟一直鼓励两个玉儿有自己的社交圈子,在荣国府里那么多丫鬟婆子们看着,也不担心他们会有什么事,她对两个玉儿的事情已经逐渐放手。
只要两个玉儿不会因为她没有事事过问,而感到失落,那就很好。
贾滟伸手摸了摸林黛玉的脑袋,然后悄声跟她说:“锦绣坊的事情,你父亲已经知道了。”
林黛玉有些意外父亲这么快就知道了,毕竟之前贾滟还在愁着怎么跟父亲说这件事情的。
贾滟将林如海是如何得知此事,陆清洛又是怎么能顺利上京的事情告诉了林黛玉。
不管对她和弟弟,还是对贾滟,父亲都能不拘泥于世俗之见,林黛玉感到很高兴。
她开心得一把抱住贾滟,笑着说道:“我早就说了,便是父亲知道了锦绣坊的事情,也不会说什么的。”
父亲总是这样,像一棵大树似的为他们遮风挡雨,令人觉得安心。
贾滟正和林黛玉说着话,夏堇进来说马道婆来问安。
马道婆是贾宝玉的寄名干娘,有事没事就喜欢到荣国府向贾母和王夫人等人请安,说是请安,实际上是来打秋风骗香油钱的。
这个马道婆神神叨叨的,灵不灵验贾滟不清楚,但挺有些本事的。
贾滟记得原著里王熙凤和贾宝玉都被她害过,要不是跛足道人和癞头和尚出现,这两人大概就一命呜呼了。
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更何况是这种收钱办事的神婆,没什么是非观。
每次马道婆到荣国府,贾滟都比较注意不能得罪了她,不然还不知道她背地会用什么旁门左道的伎俩害人。
贾滟让夏堇请马道婆进来,马道婆见了林黛玉就夸奖道:“林姑娘如今越发漂亮了,气色也比从前好些,都是姑太太平日功德做得多。”
说着,又从怀里掏出几张符给林黛玉,“这是平安符,姑娘带着,可保出入平安。”
林黛玉微笑着接过,礼貌道谢。
这时,史湘云从荣庆堂过来,贾滟让林黛玉陪史湘云在西书房读书玩耍,自己则是在正房里陪马道婆说话。
贾滟亲手煮了一壶普洱茶,倒了一杯递给马道婆,笑着问道:“师太从哪个院子过来呢?”
“我如何有这么大的福分,还让姑太太亲自给我斟茶?”
马道婆忙不迭地站起来,双手接过贾滟手中的茶盅,笑道:“我从太太那儿过来呢。先是去了老太太那儿,给老太太请安,又去了太太那儿,年关将至,我给老太太和太太送些驱邪报平安的符咒。”
话里的意思,就是去完荣庆堂和荣禧堂之后,马道婆就到了贾滟的不羡园。
贾滟笑着说:“难为你这么有心。老太太和太太这次都做了什么功德?”
马道婆:“老太太每年都会做这些功德的,今年跟过去一样,给庙里的菩萨每日添了五斤香油,太太每日添了三斤。”
已经每天得了八斤香油了,难怪心情这么好。
贾滟对这些应酬已经很娴熟,她笑着说:“我们家两个玉儿,平日也是多病多灾的,早就听说你们庙里的菩萨灵验,自从供奉了菩萨之后,两个玉儿气色都好了许多。既然老太太和太太都给菩萨添了香油,我也每日供奉两斤香油罢,希望他们来年安康。”
“姑太太的心愿比旁人的要小些,供奉这么多,够用了的。”
马道婆对贾滟挺有好感,这位姑太太管家之后,也跟她打过交道,平日里客客气气的,很随和,不管对什么人,看上去都挺尊重,从不作践人。出手大方利索,给她庙里捐的香油钱都仅次于贾母和王夫人。
马道婆从背着的包里掏出一个桃木雕成的莲花底座,跟贾滟笑道:“桃木能辟邪,这个东西摆在屋里,能镇宅。”
贾滟笑着接过,随口问道:“师太等会儿还要去哪个院子呢?”
“本是想去琏二奶奶的院子的,不过方才太太说了,琏二奶奶身子重,如今这个时辰琏二奶奶怕是在歇着。我便不去打扰了。听说梨香院姨太太那边近日不太好,太太叮嘱我过去看看姨太太可有什么功德想做的。”
这几日林如海从扬州回来,贾滟的心思都放在了林如海和荣国府的庶务上,倒是都没去梨香院看过。
薛蟠如今躺在床上,情况还是不太好。
如今听马道婆说要去梨香院,贾滟便说道:“我这几日忙得都没顾上去看姨妈,也不知蟠哥儿如今身体可有起色,方才还想着要去梨香院看望姨妈和两位姑娘哥儿,碰巧了师太也要去看姨妈,我们一同过去吧。”
马道婆听说贾滟要和她一起去,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贾滟从前的来头很一般,可如今的来头却非同凡响,能跟她一起去梨香院,跟她套近乎,马道婆求之不得。
马道婆和贾滟一起去梨香院。
梨香院是在荣国府西边的小院子,跟不羡园有一截距离。
在去梨香院的路上,马道婆小声地跟贾滟说:“我到府上的时候,便听人说了,表公子像是在前几日晚上冲撞了什么东西,被人害了罢?”
荣国府这么多下人,人多口杂,仆妇们没事,最爱说些道听途说的事情。
薛蟠平时也是个不省心的,没少当荣国府众多仆妇八卦的主人公。
前方小道有丫鬟在打扫,见贾滟和马道婆过来,连忙站在一旁行礼。
贾滟向她们微微颔首,示意不用多礼,然后跟马道婆说:“师太可是都听说了?”
马道婆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方才我去太太屋里时,太太便与我说了此事,问我可有什么法子能让表公子醒来。”
贾滟眨了眨眼,神色好奇地看向马道婆,“有什么法子吗?”
马道婆神色沉吟,半晌之后,说道:“我也说不准。表公子在京都也是爱玩的,可也没闹出过什么太大的事情。可是从前在金陵,或是在上京途中不留神得罪了什么人?依我说,若是在京都闹出的事情,大多能解决。若是从前在金陵或是上京途中的旧怨,便有些说不准了。”
贾滟看着马道婆那故弄玄虚的模样,心里有些想笑。可是她也知道这些神婆是有些旁门左道在身上的,否则在原著里怎么差点就把凤姐和宝玉给害死了。
马道婆擅长搞封建迷信骗钱,也擅长用旁门左道害人,就是不太擅长救人。
――指望马道婆能救人,还不如指望天下红雨。
可惜荣国府里的人都觉得马道婆能为她们消除灾难,每次马道婆来,各个院子走一圈,就能扫走一大把的银子。
包括贾滟。
贾滟只能安慰自己,就当买个心安,反正林如海钱多,不在乎那每天两斤的香油钱。
薛姨妈应该也信马道婆。
这时马道婆跟她旁敲侧击薛蟠的事情,还让贾滟脑子灵光一闪,顿时心生一计。
至于能不能成,就要看运气了。
于是,贾滟脸上便露出赞同马道婆所言的神色,轻轻点头,只用两人才听得见的音量说道:“师太说的有道理。依我说,神佛也是一方神佛,庇护一方子民的。若是表公子在京都之外的地方招惹了什么不该招惹的东西,便是师太庙里的菩萨再灵验,也未必能保佑得了他。”
薛蟠能不能醒的事情,本来就很玄乎。
说是冲撞了什么不洁的东西,可他身上还有伤。就是干干净净,没冲撞邪祟之物,据说都伤得身上皮肤几乎没有一处好的,还醒得过来吗?
可如果把话说的那么直白,马道婆这辈子也不用混了。
贾滟的话正中她下怀,她点头,赞叹道:“姑太太真真是个聪慧的人,难怪得老太太和太太这般看重。”
这时,贾滟又说:“我心中也是希望姨妈和姑娘哥儿都好好的,只是有些事情,我也不敢贸然去劝姨妈。师太常来府里走动,又是宝玉的干娘,想来不是外人。有些事情不能与外人说,却也是能让师太只知道的。这事情,师太知道了便是知道了,可不能胡乱传。”
马道婆听贾滟这么说,顿时觉得在薛蟠的事情上可以大做文章,便拍着胸膛说道:“姑太太放心,我若是传出去了,便叫我五雷轰顶!再说,姑太太也是为着姨太太好,将那些事情说与我听,若因此契机能为姨太太分忧,也是功德一桩。”
贾滟听马道婆这么一说,觉得有戏。
她左右看了看,见除了陪她一起出来的夏堇,没有旁人,便跟马道婆说:“表公子前两年护送姨太太和宝姑娘上京的时候,在途中犯了命案。说起来,也是因着世间痴男怨女的这些事。”
于是,贾滟三言两语将薛蟠在两年前为了抢夺香菱,指使家奴将冯氏公子打死的事情告诉了马道婆。
“……那位冯公子,想来是对香菱喜欢极了,宁死也不愿意将她让给表公子。谁能想到表公子对她也是情有独钟呢?这些事情,也怨不得香菱,她一个被人牙拐卖的小姑娘,本就无依无靠,这两人都不愿意放手,她也无可奈何。”
贾滟叹息着,小声跟马道婆说道:“表公子这些日子总不见好,府里为他请遍了京都有名的大夫,还是不见起色。旁人虽然听说表公子上京的路上并不太平,也不知是为着什么事情。我本想提醒姨妈会不会是冤家索命,才令表公子的病情丝毫不见起色,可又怕姨妈因此迁怒于我。”
马道婆得到了关键的消息,等会儿去梨香院要怎么做,顿时有了底。
见贾滟眉头微蹙,十分为难的模样,便好生安慰道:“姑太太如今是老太太和太太跟前的红人,慎言慎行是应当的。姨太太看着是慈善之人,可身边的姑娘哥儿都是她的心头肉,自己平日里再怎么说他们的不是,都是容不得旁人说半句的。”
“师太懂我。”贾滟顺着马道婆递过来的台阶下,随即又有些不放心地叮嘱,“如今师太知道了此事,可不能告诉姨妈是我说的。”
“我哪能干这种缺德事!”马道婆连忙摆手,十分诚心地跟贾滟说道,“姑太太才给我们庙里的菩萨每日供奉了两斤的油钱,是有菩萨保佑的。我若是将你今日这话传出去了,菩萨今晚就能到庙里将我带走!”
……
…………
贾滟和马道婆一起到梨香院,薛姨妈带着薛宝钗亲自在门口迎接她们。
薛姨妈拉着贾滟的手,语气亲热地说道:“府里的事情本来就多,如今林姑爷又回到京都,姑姑想来是比从前更忙了,怎的还亲自过来了?”
“也不是那么忙。过年该准备的事情如今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刚好碰上师太要过来给姨妈请安,我便着一起过来。”
薛姨妈牵着贾滟的手进屋,薛宝钗和马道婆跟在两人身后。
香菱和莺儿为两人奉茶。
贾滟便问起薛姨妈如今薛蟠的病情如何。
说起薛蟠,薛姨妈便忍不住垂泪,“也不知前生造了什么孽,我的儿这辈子总是遭难不断。本以为到了京都有姑舅照应,他便能福星高照,谁知还是落得如此下场。”
薛蟠躺在自己的屋里,不省人事,每隔小半个时辰,就得让小厮给他翻身。
“……昨个儿夜里倒是醒了,只是眼珠能转,话也不能说,连妈都不会喊了。”
薛姨妈为此感到心痛,可是请遍了名医,都没法子让薛蟠好起来。
贾滟听着薛蟠的这些症状,心想这不就是植物人的状态吗?
――估计那天晚上脑子被人当头一棒打得脑出血了。
薛宝钗见薛姨妈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拿出手绢给她擦泪,温声劝道:“妈妈,如今哭也无益。姑姑和师太都在呢,不如问姑姑和师太可有什么法子,能帮到哥。”
贾滟适时表示关心,跟薛姨妈说道:“我听说老人参是顶好的续命灵药,许多人提不上气的时候,便是靠含人参续着。我家里有两根上好的老人参,等我家去后,便让人送过来给姨妈。”
薛家是皇商,从前是有不少好东西的。
有薛蟠这个败家子在,就是薛宝钗再能干会管事,也是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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