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不好。”游医将方才的粉末收了起来,生怕他们浪费一样,“这不是外力能治好的,要看他自己。”
“看他自己?”
游医说:“对,我帮不上什么忙。”她语气中赶客送客的意味十分明显,应鸾也不打算多待。
就在她走之前,游医又叫了她一声:“等下,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应鸾早已习惯了这个流程:“你说吧。”
游医说:“你身边的人潮热期要到了,我这里有些抑制药片,你需要吗?”
“是吗?那来点吧。”应鸾也不推辞,直接拿了一瓶药片,“多少钱?”
“一千。”游医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给我一千就行。”
“行。”应鸾早有准备,她掏出现金,塞到游医的手里,“希望您和您的孙女身体健康。”
游医的手顿了一下,而后哑着嗓子说:“嗯……谢谢。”
他们走出门去,楚维礼才开口:“一千?这也太贵了。”这种比较劣质的药片,在帝国主星早就被淘汰,取而代之的是吸入抑制剂和针剂,就算有价格也十分便宜,差不多一百就可以到手十瓶。
应鸾则说:“她替你治好了腿,又看了眼睛,这点钱也没什么。”
“那你给她的那些草药……”
“刚才你听到小孩的哭声了吧?那是她的孙女,草药都是给她孙女治病用的。她胆子很小,一般都不敢出门,只有给她孙女找药的时候敢出去。 ”
楚维礼问:“为什么不敢,她不是联邦人吗?这里也有很多联邦人。”
“她是联邦人,但也是被迫归属的联邦人。确切地说,她是这里的原住民,帝国收归这颗星球之后,她被这里的帝国人吓了一跳,对帝国人的态度也不怎么好。”应鸾笑了两声,“不过她也挺有意思的,连说谎都不会,每次看着我都很紧张。”
楚维礼沉默。
放在之前,他对这些真的不会提起一丝感兴趣,但是因为应鸾在,他接触到了世界未知的一角。
她看待人的方式和他完全不同,但是却比他的视角有意思得多。
楚维礼感受到了源源不断的乐趣,而这种乐趣源自于她。
他感觉自己心跳得很快,他意识到了应鸾对他的意义很不一样,比之前任何人都不同。
她接着说:“每次我去看病,临走的时候,她都要说一句'你的潮热期要到了,来点药片吧'。她看不出我是Beta ,不会有潮热期,我理解那只是她想改善生活的手段,每次都会象征性地配合她一下,给她一点钱。”
楚维礼此时却沉默了。
他刚才没有怎么怀疑,因为他的潮热期真的在这附近,所以他差点以为那个游医看出来了,结果她却卖给应鸾了一瓶贵到离谱的药。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有发热,没有前兆。他从小就不正常,潮热期也不怎么规律,就算有也都被他打针规避过去了。
这次估计也一样吧?他垂了垂眼睛,反正没什么好担心的。
第75章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楚维礼都在静养,而应鸾则早出晚归,寻找着本应该和她交接的那个人。
她长时间不在家,自然没有发现他身体上的变化。直到有一天她交接完成任务回来,发现楚维礼居然在扶着桌子走路,走得还很快,忍不住惊讶道:“你怎么恢复得这么快?”
“体质问题。”楚维礼言简意赅,“你都不在家里,肯定不知道。”
其实早在两天前他就能脱离拐杖走路,但是应鸾不在,他完全没有给她展示的机会,她对他的恢复速度自然一无所知。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憋闷,她不在的时候,他的狂化症状总比之前的要重一些。但是应鸾不知道,她不在乎这些,即使看到了也有可能只是简单地安慰他两句,而后又去干自己的事情。
他不知道她在忙些什么,却又对她精力的转移感到无能为力。
他发现自己对应鸾有种古怪的占有欲,可能是因为她很聪明,也可能是因为她对他很有耐心,她动手能力很强,而且味道很好闻,长得也很好看……
他分析了一大堆,随后又意识到分析这些做什么,只能把这种拧巴的心态归结于该死的雏鸟情节。
现在正是他理论上的潮热期, 说不定他受到潮热期的影响,才会想这些有的没的。
他虽然这么想,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去哪了?”外面天快黑了才回来,他差点出门找她了。
应鸾不知道他心中的纠结:“我给你买了一个东西,你要不要看看?”
“要。”
他的声音也没有往常那样锐利了,听起来柔和了不少。
应鸾拿出一个包裹,取出里面的东西放在他手里:“你摸摸看。”
楚维礼用手去摸,感受到钻石一样细小的东西,在他的掌心中滚来滚去:“这是什么?”
“给你买的耳饰。”应鸾说,“你可以把他夹在耳朵上。”
他心中高兴,面色却不显:“我为什么要夹这个?”
“因为我觉得你戴上去会很好看。”她耐心地说,“这种亮亮的东西很衬你。”
听了她的话,楚维礼的耳朵顿时有些发红,他感觉自己的浑身上下都开始发烫,语气也磕磕绊绊起来:“没、没有吧……”
“真得很漂亮。”应鸾考虑到他眼睛不便,主动询问道,“需要我给你戴上吗?”
楚维礼拒绝的话在嘴边滚了一圈,最终还是诚实地说:“嗯。”
她轻轻拂开他耳侧的金发,完整露出他的耳朵,而后很快地将耳饰别了上去。
生怕他不舒服,她还贴心地揉了一下,才笑着问:“戴在这里可以吗?”
“可以。”楚维礼用手去摸,她的松紧程度调得刚好,就像是一个小石头贴在了他的耳骨上一样,不痛也不会掉。
她站的位置离他很近,所以他很轻易地就能闻到她身上的味道,她刚从外面回来,带着一股夜间的凉意,让他的鼻子很痒。
他不自然地皱眉,应鸾连忙解释道:“人工钻,确实价格比较便宜。”
楚维礼不解:“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因为……我希望这个东西可以缓解你的压力。”应鸾说,“有时候我就是这样,不开心的时候总想着摸点什么,耳朵上戴一个东西,你有压力的时候可以摸摸看。”
“和这个有什么关系……”楚维礼抿唇,“更何况我也没什么压力。”
他现在最大的压力就是对付来势汹涌的潮热期,这次他的潮热期比以前任何一次都重。
最主要的是……这里没有针剂。
“是吗?因为游医说你失明和自己有关系,我以为你是心理问题呢。”应鸾笑笑,“你要是觉得不方便的话,可以把它还给我。”
“……挺方便的。”应鸾说他戴着好看,就算有雷劈他他也不会还的。
“那是为什么呢?”应鸾有些疑惑。她伸出手指,将指尖放在他的眼前,前后动了动,他的眼睛始终毫无焦距,甚至在她快要戳到他的时候,他也没有任何反射。
她这样来回在他眼前晃动,楚维礼感觉自己的体温正在不断升高,他仓皇地站起身来,随后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太蠢,又坐了回去。
这样更蠢了,他居然在她面前完整地做了一套愚蠢至极的动作,尴尬地想遁走。
应鸾被他的一蹲一起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楚维礼不断地劝慰自己,看来这次没有打抑制针,影响的确比较大。
他干巴巴地说:“我就是不太舒服,想睡觉了。”睡一觉就好了,明天的他就是全新的他,有智慧的他,不会在应鸾说话的空隙偷偷嗅她身上味道的他。
应鸾看他活动了一天,估计也是累了,于是说:“那你去休息吧。”
楚维礼却依旧坐在原地没有动。
应鸾看他怪怪的,以为他没有听到,于是又重复了一遍,而后问到:“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他睁着红色的眼睛,想让她用手摸摸他。
摸头就好,摸其它地方则更加不错。应鸾的手并不柔嫩,甚至指腹上还有一丝薄茧,因为她总是对着木头机械研究来研究去的。
但是这样一双手,抚摸过他肌肤的时候,会让他产生一种很渴的欲望。
他对那种感觉上瘾,但应鸾很吝啬,很少那样对待他。他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要。
他觉得自己这样想是不对的,于是说:“你买回来的那瓶抑制药片,能不能给我吃一点?”
应鸾立刻警觉起来:“你潮热期到了?”
楚维礼装模作样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好像是吧,我不太确定,要不然你来摸摸看?”
“我看看。”应鸾用手背贴了贴他的头,又摸了一下他的脸,“确实有点低热,但温度不是很高,吃点药也可以。”
楚维礼还没来来得及细细感受她的抚摸,她就已经把手缩了回去,动作太快以至于他差点咬到了舌头。
为什么他只索取了一下,刚才让她多摸两下就好了……
应鸾倒了几粒到他的手里,刚想给他找点水喝,他却已经囫囵吞枣地咽了下去,甚至干咳了几声。
应鸾哭笑不得:“这么着急干嘛?”
楚维礼接过杯子,喝了好几口水,而后说道:“我累了,想休息。”
“去吧。”应鸾思索了一下,“床铺柔软一些,要不然你今晚睡床吧,我睡你的木板。”
她给他摆出了一个艰难的选择,是有尊严地推脱掉她的好意,还是睡一个充满着她的气息的柔软床铺?楚维礼犹豫不决,最后还是决定遵循自己饿本能,选择了后者。
尊严丢掉了可以捡回来,这个机会则是机不可失。
他深呼吸了几下,而后才说:“谢谢。”
“不用谢。”应鸾说,估摸着他吃了点药出出汗,明天应该就好了。
楚维礼上床睡觉后,应鸾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想一些其他的事情。
游医说他的眼睛与他自己有关,是外力无法治好的,她也听过类似的说辞,只不过与精神力有关。
他有精神力?并且没有办法控制?应鸾并没有接触过类似的人,于是用精神力探测了他一下。
她用精神触须观察他的身体,碰到他的时候才发现他僵硬地躺在床上,体温没有降下去,反而更高了,甚至整个人都在高热。
“薛从仪!”她走上前去,试图把他叫醒,而楚维礼完全没什么反应,闭着眼睛蜷缩在床上,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不会烧糊涂了吧……应鸾把他的脸掰正,发现他果然脸色通红,就算她用力拍他的脸他也没什么反应。
真晕过去了……
她站起身,想用去打点水给他降降温,却被惊醒的他一把握住手腕。
他的双眼就像是从水中捞出来的红玉,纤长的睫羽下,盛着朦胧的、未散尽的水汽。楚维礼意识模糊,却精准地拉住她的胳膊,按住他的脸上,让他感受着自己灼热的体温。
应鸾的手一顿,而后弯下腰来问他:“你发烧了,你知道吗?”
楚维礼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
“你……”应鸾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脑子并不太清醒。他体温正在急速升高,现在摸起来都有些烫手了,不知道他怎么坚持到现在也不吭一声。
“应鸾,看看我……”
他一声声叫她的名字,声音沙哑低沉,又带着一点潮热期特有的诱惑,听起来……十分被需要。
应鸾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
难道是潮热期加上发烧,刚才的药才没管用?她想要再去找到那些抑制药片,却被他变本加厉地按在自己的身体上。
应鸾的脸庞立刻擦过柔软的被褥,而后摸到了被子下他身体的线条。
“那些不管用。”他似乎预料到她想干什么,一双没焦距的眼睛看着他,仿若下一秒就有眼泪落下来,祈求的意味十分明显,“陪我一会儿吧,可以吗? ”
应鸾不知道如何劝说他,只知道自己手放置的地方不太舒服,她想抽开手离开,却又被他再次拉住。
听到摩擦被褥的声音,他睁开眼睛看着她。应鸾的目光从他的表情上划过,在这种时候,他身上有种沾上邪性的美丽,看起来很脆弱,但也很危险。
应鸾想推开他的身体,而他则满眼水汽的看着她,仿佛她在做什么残忍的事情一样。
她咬牙:“你知道现在这个阶段只靠忍耐是不过去的吗?所以你要吃药。”
“可是只有针剂对我管用……它能抑制,其他都不行。”他的头靠近她的手掌,不安分地蹭来蹭去,就像是一只在她手下委屈着求抚摸的宠物一样。
药片没有用,为什么不早说……应鸾此刻也不知道该如何办了,只能硬着头皮问:“你之前都是怎么解决的?”
这个复杂的问题让他本就不太清醒的大脑更加不清醒了,他眨了眨眼睛:“之前没怎么解决。”
应鸾头都快炸了:“没怎么解决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打针,硬挨。”他垂下眼帘,似乎在认真欣赏她的唇瓣一样,“没人帮过我。”
没有人帮他,第一次?应鸾一个头比两个大,眼前的情况让她十分棘手,所以她自然没有注意到他贪婪的目光。
楚维礼飞快地抬起头,在她的嘴唇上舔了一下。
应鸾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他动作很快,一下子就倒了下去,露出了一种特别无辜的表情,仿佛自己什么也没做。
应鸾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逐渐崩盘,一字一顿地问他:“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我想……”舔你。
最后一丝理智告诉楚维礼不能这么说,否则他将会什么也得不到。他话音一转,央求的话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你之前对我都很好的,所以,再帮帮我吧。”
“不行……”她和楚维礼虽然相处了一段时间,但完全没有多熟悉。解决潮热期对Alpha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更何况他还是第一次。
“我们去游医,那里一定有药。”应鸾看着他烧得通红的眼睛,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她否定,这一来一回,楚维礼可能就被烧成一个傻子了。
于是她艰难地说:“或者我给你找一块布,你自己解决吧。”
“自己解决?”楚维礼愣了一下。
“对……”应鸾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我给你找点柔软的材料……然后你……”自食其力吧。
她看到他的眼睛,微微皱起的眉头,表示他现在已然十分难捱。甚至额头上的汗水已经把他的金发濡湿了,他现在整个人都透露出一股潮湿的欲念。
楚维礼摇头:“我不会自己解决,你教我吧。”他拉了拉她的手,表示自己会好好学习的。
这东西有什么不会的?应鸾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没有一些Alpha的本能,而她一垂头就可以看到他微微张开的嘴唇,露出两边略尖的虎牙,似乎想要啃咬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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