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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座之外不值一提——十鎏【完结+番外】

时间:2024-09-21 23:03:39  作者:十鎏【完结+番外】
  ——
  不速之客。
  祭坛之后,诸多避讳。今安本以为这人要再独善其身几日,未料突然递来拜帖。客人迈上台阶时,今安正在阿沅捧起的托盘上选玉。
  抬头,看见凤应歌扶帘进来,一身紫袍,浓成墨的紫。他身□□绿深深,正入暮春。
  “寻上将军的薛西晋,是个前头只会读书博薛怀明欢心的书呆子,后来发现怎么也越不过嫡庶这条线,才有了昨夜这出。我替将军查过,薛西晋后宅的确干净,也少有寻花问柳之事。”
  今安听出些门道,“薛西晋是你指使来的?”
  凤应歌堂中落座,打量着拈在她指间的一枚红玉,问:“将军是要送人吗?”
  指间红玉剔透如血滴,刚从私库锦盒中拿出,光芒流转分外美丽,也分外冷硬,一如今安的眼睛,轻飘飘掠过凤应歌身上,“本王先问的你。”
  向来如此,凤应歌习惯了,坦然道:“有第一个,怎么不能有第二个,第三个?”
  这话一出,一旁的阿沅也不免惊诧其话里深意。
  好似不知道说的话有多荒唐,凤应歌接着道:“将军,你只是先前没经历过,头次经历那些狐媚子手段,没有防备。就像将军手上的这块玉,再名贵也有价钱,都是玩物而已。将军既喜欢,应歌都会给将军送上。”
  今安听懂了,放下玉,一挥手,众人退出屋子。
  “殿下,你无需如此。”
  凤应歌摇摇头,道:“未到黔驴技穷的时候,就还有机会。将军,这是你教给我的。”
  “何况喜新厌旧,人心如此。一个玩物,总有年老色衰之时。”凤应歌抬起眼来,语气笃定道,“将军,你迟早会腻的。”
  腻不腻的,今安不知道,但此刻,委实受了些惊吓。
  这等事,要说闻所未闻,倒不是。花楼艳闻常有,近臣之间,割爱送妾也都见过。就算是今安,未尝没有逢场作戏的时候。
  可如今,怎么一个两个,都要往她后院里送人了?连凤应歌也来耍这种手段。
  今安问:“殿下究竟是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凤应歌重复这句,手上转着红玉扳指,玩笑似地说起,“我想杀了他。”
  不是玩笑。
  门未合,余晖爬上阑干褐木,镀满衣边,停入乌瞳。凤应歌眉骨高,阴影压入瞳色,极黑,藏着嗜血的冷意。
  今安看过他此时的眼神。
  北见黄沙,也见刀血。每一场攻守厮杀后,今安点兵,总能在凤应歌眼中看见烽烟散后的余烬,饮罢血未解渴,战意汹涌。
  是匹极难驯服且极富野心的狼,假以时日手握重权,不知是福是祸。
  “我想杀了他,然后取而代之。”凤应歌道,“但将军,大抵是不允许的。况且,死人留下的痕迹最深,经年累月难以抹除。这样的人,严绍一个就够了。”
  室中一静。
  “严绍?”今安笑了一声,“殿下真是拐了好大一个弯。”
  “应歌只是,知将军甚深。”
  自进门后,今安首次正眼看他,她收起那点没有温度的笑,语调冷清:“说下去。”
  “严绍愚忠,父辈兄弟都死在北境,尸骨收不齐立不了坟,他仍要为大朔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当然,他夙愿了了。严绍死后,将军对这王都城恨之入骨,何以会接了封王圣旨,来到这里?”
  “愚忠?”今安眼中冷意沉沉,“殿下忘了,你能再回华台宫,恰恰是因为这个被你口称愚忠的人。没有他,你现在恐怕只是空有皇嗣名头。”
  她已然生起薄怒,用词尖锐,凤应歌不认同:“将军,我是你帐下的兵。”
  如同凤应歌固执地只称今安为将军。
  而严绍,这位驻守边防线二十载的大将军,早是身死魂消,徒留一个被追封的忠义侯封号。于今安来说,亦师亦友。无论是谁对他的一丝半点诋毁,今安都不允许。
  “听难城发生的一切,若还需要我提醒你,殿下何必再来念半点情谊?”迎着凤应歌倏而颤动的目光,今安面不改色道,“殿下的一句将军,本王当不起。”
  没有过一次这样近乎撕破脸皮的僵持,哪怕是以鲁番五州作契、仍全不了他所求的当时,哪怕是她自比寡情人的雷雨夜。
  凤应歌攥拳又松开,低声道:“我知道将军的打算。”
  “你要查,当年隆冬疫病,夷狄围城,严绍连发求援急信十三封,为何全都石沉大海。皇帝耽溺酒色,国库金银流入无止境的挥霍与贪官口袋,何以血肉筑城的边疆兵士,却连一根粮草都见不到。”
  置于托盘上的玉石琳琅满目,犹如日光也碎成了这么些,到底逃不过被黑暗吞噬的命运。今安摸了摸这些冰冷冷的玉石,不答反问:“朝野之于殿下,就也如这些玩物罢?”
  “你虽召二公密谈,独将大司马邓吕廉排除在外,可禁军副统邓佥却是受了你的命令,祭祀之时松懈守备,好给夷狄人刺杀之机。”
  夕阳正缓缓沉入天尽头,倾斜的光芒推至堂中线,凤应歌坐在光与暗的交界,仰头看着今安。
  知己知彼四个字,用在并肩多年却分道扬镳的旧人面前,格外惊心动魄。
  今安:“说起来,是不是夷狄人,还尚不能定论。凭着已然久远的身世之说,将一桩刺杀嫡嗣的案子,抬成了通敌叛国,委实不得不赞殿下一句计谋高明。甚至本王怀疑,蔺知方手中拿出的这些证物,该是殿下你递到他手中的罢?”
  凤应歌神色专注,凝视着今安,眼底浮起几可算作温暖的笑意,道:“无论是不是本宫所为,将军不都有了决断吗?三公清查的手谕拿在你手,正好借机调查当年真相。若是能为将军助力,本宫应下这桩指证又何妨。”
  狡诈多诡者,城府深沉,包藏祸心。
  今安什么也不信。
  “殿下翻起旧案,仅仅只为当前局面吗?”
第143章 烏夜啼(九)
  听难城前的寒山,今安去过两回。
  一回是取平耶山首级,一回是替严绍并三千将士收尸。
  都逢大雪。
  雪粒压得眼睫重,睁不开眼,有人疾行挥开大帐,卷入风嚎与话声:“凤中领在寒山遭伏,遣兵回来求援。”
  隆冬时节,北境苦寒。细作在甘沐城的附近几座城池井中投毒,使得十数万人陷入疫病的围剿之中,尤指多老弱的听难城最是情况危急。大将军紧急调遣其余州城储备,无奈战祸将歇,民生待兴,举数城之力也是杯水车薪。不得已,求援朝廷,可月前至今连发的十二封急报,未得朝廷半点回声。
  屋漏偏逢连夜雨。三日前,凤应歌奉令将筹集到的一批药草运往听难城,今夜本要折返,遇上埋伏。
  今安闻讯来问时,严绍正写好第十三封急报让人快马送出。
  送去哪,自然是金尊玉贵的王都城内、华台宫中。歌舞升平的焰火久日缭绕在千里外的南天上,今安在北地极目远眺,望不见一点光明。
  雪堆半膝,举目遍霜,黑天下风作刃挖肉掘骨,今安咬牙道:“他们记恨我杀了平耶山,该是我去寒山。”
  严绍正披甲,头也不回,“你刚从单名关回来,先歇歇。”
  今安环胸不回话,看着拿在副官手中红泥封起的信件,“狗摇尾乞食,百十个人里还能撞到个善心的妇人。朝廷眼中,我们真是连只狗都不如。”
  “胡话!”严绍怒斥道,转过的半张脸在灯下稍稍柔和了线条,“雪路难行,又是千里之外,说不得粮草和信件已经都在路上,只是还没传回来。我递信出去,无非是以防万一。”
  这些话真不知是说给谁会信。八百里加急,路上不知跑死多少匹良驹,北境至王都城最多三千里,算上各种意外阻力,十天一个来回也尽够了。可十二封急报与人马出了北境地界之后,皆是有去无回。
  由不得今安不揣测生疑,可严绍不听这些。严家出将领,世世代代以身躯以血肉作坚盾,牢牢守住大朔极北戍边线。功勋不往,以死呈忠。
  愚忠,多年后经凤应歌口中说出的愚忠二字,道尽严绍的结局。
  早知结局,今安会拦。
  然而命运绝无偏颇,滚滚向前,摧毁一切一无所知的狂妄。
  于是梦中又见当年,如同今安经历过的千百回一样,甘沐城前风雪飘摇,严绍点兵,三千骑随他赶赴寒山。
  以遥远的地平线为界,上是黑天,下是雪地。眼前,严绍身上黑甲红披落了薄薄一层雪,鬓角也斑驳,缠勒缰绳的手掌数道皲口崩裂。
  跟随严绍最久的副将坐在马背上哈哈大笑,道:“夷狄小儿,被我老冯打落水狗似的打回老家生蛆,今儿又来这种小孩家家把戏,是看不起谁!今安,烧刀子你且留着,等老冯明日回来,一道去贺你当上骁卫大将军的庆功宴!”
  周遭欢呼四起。
  说是庆功宴,其实只有坛卫莽藏起来的烧刀子,珍贵得很,每人争抢灌上一口,就是这寒冬腊月里为数不多的痛快慰藉。
  可是喝不到的,那坛烧刀子最后被今安拍开泥封,全洒在了三千余座新坟前。
  眼前这无数张活生生的熟悉面孔,不过一夜后,就会倒在敌我悬殊的冷箭之下,倒在刺骨的寒山雪水中,遽然长别故乡。
  不要去,是死局。
  不要去,没有回信,粮草和药都不会来,到死都不会来!
  不要去不要去——
  任由今安如何奔溃大喊,梦中的自己只站在甘沐城外,看着那大批升起火把的马骑疾驰远去,腾起雪雾如巨浪,声嚣如雷,直到属于大将军的一点红披风也匿去地平线后。
  再见到这点红色,是白雪上淌成的血河。
  寒山一役,几乎全军覆没。大将军严绍战死,北境边防线濒临溃败。
  究其源头,是自大轻敌,是她杀了平耶山的因果,是十三封没有回音的信,还是烂在根底的大朔朝,今安从北境走到王都城,至今理不清答案。但这笔债,今安不能忘,不敢忘。
  大梦一场,晨起恍惚许久,檐角一滴水滴落肩上,仰头,薄曦未起,天色苍茫。
  身处昭清殿前,百官恭候,宫人提灯侍立,打亮宫殿辉煌冷酷的棱角。
  按品级顺序,最前面是三公王侯站的位置。如今其他二位告病在家,往日并肩而立的三袭紫袍官服,只剩一个邓吕廉。
  两朝元老,鬓角花白身姿笔挺,戎马多年的气势洗练得内敛,在官员分列让开的窄道中,从从容容地走上前来。
  当下时局,邓吕廉不必来,不该来。
  今安:“大人。”
  “昨晚一场雨下得急。老骨头受不住,到处走一走,不然冷得慌。”邓吕廉打量今安脸色一番,问:“昨夜没歇好?”
  今安颔首道:“大司空病重,外客一概谢绝,昨日赏我吃了大半天闭门羹。”
  薄雨吹寒,邓吕廉揣了揣袖口,道:“薛怀明那家伙多年的老寒腿,时节一冷就发作,都知道的事,怪不了。”
  “身躯腐朽易痛,难道能比社稷之重?”今安凝望中庭之上,高远天际一点微光,沉在辽如瀚海的雾中混沌不明,“倒是大人,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闻言,邓吕廉一怔,沉思间手指搓得袖线快散,终于叹出一口气。转头看今安,道:“严绍小子做人太钝,你呢,又太利。他到底是怎么教的你。”
  闲话几句,昭清殿门自内开启,众人鱼贯而入。
  这一日,大司马邓吕廉当朝举证禁军副统邓佥串通夷狄细作,共谋祭坛刺杀一案。另有大司徒付襄病中上奏疏,状告大司空薛怀明,包庇陈州官银贪污,致使洪水淹城死伤无数,账本证物匿藏府中。
  未至午时,天云昏暗如夜。连绵不断的闷雷声中,今安一脚踹开薛府大门。
  府前刀锋雪亮的人墙中,薛家管事与护卫诸人被刑捕一一扣押,管事挣扎高呼:“我家老爷乃是当朝重臣,岂能容你们这样放肆!”
  刑捕在上官示意下分散搜查各院,所遇阻拦一律视作同党,武力镇压。
  薛怀明于堂中正襟危坐,紫袍金带,一如往日上朝前正由老仆系好冠绳。他看着今安在一路打杀中悠然行过几重游廊,来到堂门,遥遥对视。
  “定栾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事到如今,今安不玩这些虚与委蛇,侧身让道,“大司空,请罢。”
  隔着雨幕,薛怀明的声音隐隐约约,一字不漏传来:“邓吕廉为保门楣自断臂膀,付襄陷我于不义。我不先与他们为敌,反倒是他们一夕反戈。付襄难道以为将我供出,就能摆脱同谋罪名,逃过大狱一劫?未免太过痴心妄想!”
  今安不置可否:“狗急跳墙,道理谁不懂?在大司空你罪责暴露的如今,所说证词几分真几分假,谁又敢信?何况,大司徒最多是知情不报,且如今已去到御书房前负荆请罪,戴病之身,何其可怜。而大司空你,陈州官银泰半孝敬,可还吃得高兴?”
  薛怀明毫无慌乱之色,道:“无凭无据。”
  今安很是同意,道:“这不就来搜了嘛。”
  “世家处处受辖,旧臣陨落,究竟是谁从中得利?牝鸡司晨……牝鸡司晨!”薛怀明挥手退开老仆,抖袖指今安,“有朝一日异心人登位,你定栾王又能落个什么结局?”
  雨细如针,刺透赤红蟒袍襟袂,浸深今安眉眼,她说:“能在今日看到大司空结局,就不枉。”
  正此时,堂东边一阵骚乱呼喝并刀戈声,上空腾起许久的灰烟在雨中渐渐散去。过了片刻,便有刑捕押人过来,并呈上搜出的一箱账簿。说是账簿,大半已经烧成了炭灰,小半没被烧的也教雨水浇得糊涂一片。
  刑部司狱长跪地告罪:“属下无能。跟着火势去时已经抢救不及,请王爷责罚!”
  那阵灰烟在薛怀明说有失远迎时已经烧得十分旺,雨水浇都浇不灭,今安看不见都难。
  手上称作账簿的册子烧得只剩一个角,左右看看便扔下,摔得箱里炭灰四溅。今安碾了碾指间留的炭灰,道:“换作我是大司空,一开始就不会留下这些要命的东西。”
  堂中人走入老仆撑起的油伞,施施然走到今安面前,道:“定栾王此话如何说起?今日仆役粗心,没看好书房的炭火,毁了本官一箱藏书,见笑,见笑。”
  “何来见笑?”今安说,“这些东西早在本王来之前就烧得差不多了,可惜了方才大人为拖延时间,做得一场好戏。”
  薛怀明神色自若,已然收好适才激越的情绪,道:“听闻今日朝中有人诬告本官,本官求证心切,便留不得王爷坐下喝一杯粗茶了。宫中摄政王在等,王爷,请罢。”
  雨滴敲打油纸伞面,敲得嘈杂,敲得人心烦乱。天边一记雷光裂空,惊雷将至的一刹寂静,薛怀明听见今安说话。
  “自付襄当朝上谏,一桩注定证物被毁的案子,何须本王亲自来这一趟?”
  “说起来,大人可还记得连州闵氏。虽则前年这门氏族早已随家主下罪斩首而分崩离析,可当年昌盛,可是全赖大人一手扶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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