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起身,揉了揉昏昏沉沉的脑袋,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
喝完茶,她又来到慕秋凉的书桌前,看到南岭仙人送给他的那本书在桌子上放着。
这本书没有署名,和南岭仙人送给她的那本书的书封一模一样。
她好奇地拿起来翻了翻,发现里面全是白纸,什么也没有。
她又仔细翻了翻,翻到最后一页,看到了一段文字。
那段文字的内容是:慕秋凉,三十二岁,于绍国二十九年六月十二日去世。其家妻云初念,二十七岁,于绍国二十九年八月七日削发为尼。
云初念震惊地望着这段文字,她翻了又翻,看了又看,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她把书放下,身子突然一软,瘫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忽然又想起了方才做的梦,心中一阵慌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在某一个空间里真的存在另一个他们?
云初念闭上眼睛,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过了一会,她听到门外响起脚步声。
她站起身走到床边坐下。
房门“吱呀”一声响了,慕秋凉端着饭菜过来。
云初念起身迎上他,问道:“这么快就到了午饭的时间吗?”
慕秋凉走到桌前把饭菜放下,轻声回道:“还没有,我怕你饿着,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云初念坐下来看了看,发现确实都是她爱吃的,还有一碗梨花粥。
慕秋凉走到水盆前,拿了毛巾湿了水,又走到她跟前帮她擦手,擦完手又把筷子亲自放到她手里,说起话来出奇的温柔:“温度刚好,吃完了一会我带你到街上走走。”
云初念望着他这般样子,鼻子突然酸酸的,眼里也莫名一片湿润,她点着头,夹了一道菜吃进嘴里,然后又为他夹了一道菜。
慕秋凉见她唇边沾了油,贴心的拿起帕子为她擦去。
云初念默默地吃着,但是吃着吃着,豆大的泪珠就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
“怎么了?”慕秋凉见她落泪,瞬间慌了,急忙为她擦泪,“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云初念摇摇头,笑回道:“没有,就是有点感动。”
“慕秋凉。”她轻声叫他,“若是你娶了我,是不是就可以陪我过一辈子?陪我到六十岁,八十岁,一百岁。”
慕秋凉不明白她为何突然问起这个,垂眸没去看她,低声回道:“只要我娶了你,就会好好待你,不管多长时间。”
不管多长时间。
那是多长时间?
十年?
云初念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夹了一道菜喂到他嘴边,破涕为笑道:“我相信你能陪我到一百岁。”
他望着她,眼眶也红了。
怎么能到一百岁。
或许十年都没有。
前世,熟悉的病感已经提前到来了。
几天前,他这具年轻的身体就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可能,这一世,他连十年都陪不了。
“公子。”梁齐在外面敲门。
慕秋凉起身出了房间。
梁齐走上前,趴在他耳边道:“公子,余安已经抓到了,被我打晕了。”
梁齐说完,往屋里看了一眼,又道:“要不我把他带到别院去,你这边忙完了再过去。”
慕秋凉应了一声:“好。”
第42章
慕秋凉又重新回了房间,这时候云初念正喝着梨粥,她看到他进来,放下碗勺,问道:“有什么重要事情吗?若是有,你先去忙,不用管我。”
慕秋凉走到桌前坐下,夹了一块梨花酥递到她嘴边:“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先把你喂饱。”
云初念吃下他递来的梨花酥,一边嚼着一边盯着他的嘴唇瞧。
她的眼神认真又带着些深情,突然这样看来,让他不禁红了耳朵。
云初念之前就觉得他的嘴唇好看,现在看,依然好看,水润润的,非常勾人。
慕秋凉又夹了一道青笋放喂到她唇边,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两下,对她道:“再这样看,我可忍不住了。”
他说着,往她跟前倾了倾身。
云初念瞬间红了脸,但还是忍不住想看。
她是头一次这样近距离地审视慕秋凉,觉得他好看到总让她移不开眼睛。
慕秋凉放下筷子,扯住她的衣袖把她往自己跟前扯了扯,压住心头噌噌往上冒的情愫,紧紧望着她那双明亮的双眼,动了动唇,问道:“想亲吗?”
云初念见他眼睫开始轻颤,脸颊也泛起薄红,神情中透着点欲色,忍不住咽了下口水,站起身,一把扯住他的衣领,低头亲了上去。
慕秋凉没想到她真的会亲,不禁僵挺了一下身子。
云初念感觉他的唇又软又凉,和她温热的嘴唇碰在一起,就像吃到了口感很好的东西,让人欢喜的不行。
她有些生涩地亲吻着他,手里还拽着他的衣领,紧张到呼吸都是颤抖的。
慕秋凉任凭她亲着,一只手搂住她的腰,一只手护住桌角,怕她碰着。
她的身上很香,是那种自带的淡淡清香,她的皮肤白白嫩嫩,恨不得掐出水来。
她的唇也很柔软,虽然亲的拘谨,但是一张一合的唇瓣撩得他浑身血液都在发涨。
他享受着她主动给的吻,压抑着从激动到冲动,又从冲动到心疼和不舍的情绪,轻轻闭了下眼睛,再睁开,眼眶却已泛红。
他慢慢迎合着她,等她亲够了,一把将她的脑袋捂进自己的怀里,不想让她看到他已经通红的双眼。
云初念在他怀里趴了一会,听着他没有节奏的心跳声,抓起他一只手,与他十指相扣,安静地等他情绪稳定了才撤出他的怀抱。
二人坐了一会,云初念害羞的不敢看他。
慕秋凉叫来了江义收走碗筷,然后拉着她来到书桌前。
云初念看着南岭仙人送给他的那本书,忍不住问道:“这本书是南岭仙人送的吧!上面都写的什么?”
慕秋凉看了一眼,拿起来放进了抽屉里,回道:“没什么,就是普通的书籍。”
云初念应了一声,没再问。
慕秋凉定然是看过这本书的,应该也看到了书本中最后一页的文字。
过了一会,云初念又问:“你说,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奇奇怪怪的事情发生?”
慕秋凉拿了一张纸铺在桌子上,问她:“你指的什么?”
云初念在一旁的凳子前坐下,回道:“就是一些超出想象的东西,比如,天上有没有神仙,人做的梦是不是真的,还有……”
她抬头看他,见他开始研墨,压低了一些嗓音道:“还有,这世上还有没有其他的世界,比如一个虚幻的世界,或者另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
慕秋凉一只手扯着袖子,一只手研着墨,过了片刻才回道:“儿时我看过很多光怪陆离的小人书,那时候我就在想,这个世界,一定是一个魔幻的世界,应该有很多你想也想不到的事情在发生。”
慕秋凉没有正面回答她,但是从他这段话中可以听出,他是相信这些的。
云初念打量着他,又看向他手腕上的佛珠,轻声问:“老和尚说,这串佛珠可以祛病去灾,你觉得是真的吗?”
慕秋凉放下手中的墨锭,看了一眼手腕上的佛珠,勾起一丝微笑:“世间一切皆有可能,或许它真的能护我一世周全。”
他说罢,走到她跟前,帮她摆了一个姿势,然后又帮她整理了一下头发,一切妥当,又重回桌前坐下。
云初念见他拿起了笔,问道:“你要画我吗?”
慕秋凉蘸了墨,回道:“我想把你的样子画下来,你不在身边的时候就可以拿出来看看。”
云初念笑说:“都要成婚了,日后自然是天天在一起的,到时候看人总比看画要好。”
慕秋凉抬眸看她,看着她略微懵懂的双眸,漆黑瞳仁闪动了一瞬,又低下头来:“对,成了婚就要天天在一起,但我还是想画一画你。”
云初念摆着姿势一直没敢动,看着开始认真画画的他,问出了今日一直想问的一个问题:“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你初见我时就问了一些奇怪的问题,你还问我有没有听说过风灵山一对男女殉情的故事,当时我回答说没有听过,现在,你能不能与我讲一讲?”
慕秋凉拿笔的手明显顿了一下,他没有看她,低声问:“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就是有些好奇,所以才问问。”云初念回道,然后又问:“你可知那女子为何要抛夫弃名与人殉情?”
慕秋凉再次抬头看她,望着她依旧明亮而好奇的双眸,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蘸了墨继续画着她,语音很低地回道:“我想,她与人殉情应该是有苦衷的,或者有什么夫君不知道的隐情,也或许,只是一场骗局。”
“一场骗局?”她忙问,“那你可知是什么骗局?”
慕秋凉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不过,我想那女子一定是迫不得已。”
云初念细品着他说话的语气,又问道:“那她夫君能否理解她?这可是殉情,这对于她的夫君来说定然是不小的打击,并且她已经去世了,她夫君又怎知这里面是不是有隐情。”
慕秋凉索性放了毛笔,抬头看着她,很认真地回道:“她夫君可能会误会,但是我相信他夫君一定会查明真相。”
云初念也回望着他,问的也很认真:“那她夫君爱她吗?”
她问的突然。
两个人相望着,慕秋凉看着眼前的人儿,一时间有些分不清她是哪个云初念。
他好像从她身上看到了她前世的影子。
他沉默了好一会才回道:“可能,他夫君是爱而不自知吧!”
可能,他夫君是爱而不自知吧!
云初念仔细看着他,她发现,他的眼睛里好像住着一个人,一个人让他怀念让他爱而不自知的人。
他心里应该有一个让他总是挂念的人。
那个人,会是谁呢?
“慕秋凉。”云初念突然感觉手心都在冒汗,“五天的时间,真的能布置好婚礼吗?若是太仓促了,会不会让人笑话?毕竟你们是亲王府。”
慕秋凉不明白她为何突然问起这个,拿起毛笔,又蘸墨,一边画着一边回道:“不要小瞧我的办事能力,只要我想五日办成,自然就能五日办成,况且,我们成婚,无需在意别人的看法。”
云初念应了一声,又问道:“那我们成了婚,都做什么?你想要我做什么?成了婚,是不是就要生孩子?”
慕秋凉听闻这话却笑了:“成婚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需争取我的意见,你若是想生孩子就生,若是不想生,就不生。”
云初念也笑道:“这么说,我是嫁对人了。”
慕秋凉点头,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温柔。
“那你喜欢我什么?长相?性情?还是一种感觉?”云初念又继续问。
慕秋凉一时间不知如何表达,他思忖了片刻道:“都有,感觉会多一些。”
“什么感觉?”云初念的问题越来越多,“是甫一见面比较亲近,还是有种熟稔感,或者……像某一个人。”
面对她这个问题,慕秋凉轻吐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再次抬头看她,发现这一世的她和上一世的她又那么的不一样。
上一世的她,从来不会问他任何问题,也不会如此心思缜密地琢磨他的爱意。
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把她拉起身,一双手捧住她的小脸,轻声回道:“你就是你,我喜欢的人就是眼前的你。”
云初念近在咫尺地看着他,看着他渐渐变得温润的眼睛,还是感觉他的心里住着另一个人,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他看着她,和说起殉情的“她”,眼神是不一样的。
那种深情的,痛苦的,爱而不得且又不甘心的复杂眼神,从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提前那个殉情的“她”,就表露的非常明显。
她突然感觉鼻子酸酸的,心里也酸酸的。
她拿开他捧她脸上的手,催他:“快去画吧!过会儿我还要回府。”
慕秋凉又重新走回桌前坐下。
云初念也坐了下来,她摆好姿势,安静地由他画着,后面没再说一句话。
大概半个时辰慕秋凉就画好了,云初念走上前看了看,过了好一会,感慨道:“原来我在你眼中是这个样子,模样很像,也很漂亮,只是神情……怎么像另一个人呢?”
慕秋凉忙问:“你觉得像谁?”
像谁?像她梦里的云初念。
温柔,安静,又带着点悠悠愁怨,就像开在夜晚的花儿。
云初念把画拿起来又看了看,还是觉得他画的不像自己,她把画放下,笑回道:“这应该就是你心里的云初念。”
她说完,往屋外看了一眼,道:“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不然娘亲就该担心了。”
慕秋凉抓起她的手,舍不得她走:“再坐一会。”
云初念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指了指那幅画:“先让‘她’陪着你,还有四天我就可以陪你了。”
慕秋凉也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牵着她出了门,送她上了马车,又让江义带了几个护卫把她送回了云府。
送走云初念以后,慕秋凉又回了房间,他拿起那幅画像审视了一会,恍然发现,从他手中画出的云初念,并不是现在的云初念。
好像前世的云初念。
他把画收了起来,出了亲王府,坐上马车,去了别院。
这处别院是慕秋凉的私有住宅,已经买了很多年了,平时他很少来,只有心情不好,或者想要清净的时候才会过来。
慕秋凉进了院,梁齐迎了上来,禀告道:“公子,可能我刚才下手太重了,余安直到现在都没有醒来。”
慕秋凉微皱了下眉头,大步向房间里走去,问他:“找大夫了吗?”
梁齐回道:“找了,太夫说脑袋受到撞击,一时半会很难醒来。”
慕秋凉停下脚步,看向梁齐,冷声问:“你用什么打的?”
梁齐拍了拍自己的胳膊肘,回道:“我就用了七分力,谁知道他这么脆弱。”
慕秋凉轻叹了口气,继续向房间里走去,又问:“他不会武功?”
梁齐摇头:“应该不会。”
“那为何还有佩剑?”
“应该是防身用的吧!吓唬吓唬人。”
“他的东西都从客栈里带来了吗?”慕秋凉踏步进了房间。
“全都带来了,一样不差。”梁齐紧跟上他的脚步。
慕秋凉一进门就看到余安被五花大绑地绑在椅子上,脑袋耸拉着,脸部还有一大块淤青。
“打脸了?”慕秋凉看了一眼梁齐。
梁齐嘿嘿一笑,回道:“我瞧着他比你好看,想破他的相,就揍了两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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