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什么特殊表现,只是隐约对降谷零表现出了敌意,反而是伏特加在居中调和。
这种反应倒也合理。
毕竟在不知底细的人看来,本堂瑛海作为发现了书店的人应该是头功,不出意外就能复刻苏格兰的成功、在组织里一路高升的。
但如果这次行动能够成功,降谷零的贡献会将她的付出衬托得黯淡无光。
反而是在两件事中都有所参与的伏特加,不管谁成功都对他有利,才少见地做起了和事佬。
不过他好像没怎么扮演过这种角色,听起来就是粗暴地让人别吵了,结果两个人你来我往越来越激烈。
那个代号贝尔摩德的年轻男人嗤笑一声,站起身来:“我出去抽根烟。”
“站住。”
就在他的手放在门上的瞬间,一直没说话的琴酒开口了,但他的下一句话的交谈对象就变成了你:
“你说你能让人起死回生,怎么证明?”
这不是你和琴酒的第一次见面,早在龙舌兰死后,他和伏特加就开始在诸伏景光前往书店的时候等在外面。
他也进来买过一次书。
那是在知晓了莫兰书店「每人每次只能购买一本」的规则后,曾有一天他们派了几百人过来。诸伏景光一整天都坐在书店里,保证店不会消失。那些人陆陆续续地进来买走了不少书。
但书店每次能刷出的密教书籍只有1本而已,剩余的都是些随处可见的普通书籍罢了。
你还记得那次卖给他了一本《从零开始学管理:如何与下属打成一片》,以五十万元的价格。
听诸伏景光说,琴酒是组织的骨干成员,深受「那位先生」的信任。行事残忍而不讲人情,组织的叛徒和卧底很多都是他肃清的。
光看外表的话,他好像不如那些赤膊露出纹身的极道成员有威胁。但这种人反而是最可怕的。对他来说,杀人就像呼吸一样寻常,很难在他动手杀人前看出什么预兆来。
如果还在原本的世界里,你是绝不会跟这种人打交道的。
如果还在原本世界的话。
“无法证明。”你说,作势也要起身:“你们当然可以选择不相信我,立刻中止这次行动。”
哪里有高高在上的资本呢?
他们的选择无非是继续在黑暗中乱撞,或者是在这次进行一番豪赌罢了。
诚然他们组织这种持续近百年的努力精神可嘉,但即使这样努力都没有丝毫进展,是不是更该停下来思考一番、再决定之后前进的方向才有可能胜利呢?
你的视线自房间内梭巡而过,成员倒是都有着不错的性相,但进度多年来就只有一点,除了指挥无效外就是下面的人都没用心做事。
果然不能指望别人全心全意为自己着想。你的做法才是最有效率的。
琴酒没有开口说话,但伏特加迅速读懂了他大哥的意思,过来挽留你。
“大哥做事一向严谨、呃……大哥只是做事比较谨慎,并没有怀疑你的意思,”伏特加说,他扮演这种调停角色似乎越来越上手了:“片山小姐,我们还是继续聊明天的计划吧。”
本来你也不是真心要走,顺势接受了他的挽留。
不过计划确实是没有的。你也是第一次出来探险,队伍里真正有经验的人是松田阵平和一之濑奏。
但这个藏宝地的等级并不算太高,能用到的性相你又都带了个遍。退一万步讲,就算你们不幸都失败了,你还可以现场召唤漫宿生物作为增援,靠数量取胜。
在探险中,等级最高的10级信徒探索成功率也只有九成。但这一次,胜率是百分之百。
“没有计划。”你笑着说,这次明目张胆地打量了一遍对方的阵容:“我们这边是三人,你们确定好同行人后,明天早上就在门口集合出发。”
伏特加面露怔然:“啊?但、但是……”
“知道得太多对凡人有害无益。但请不要过多担心,”你微笑,选择相对柔和的措辞结束初次见面:“对天命之人而言,一些事情必然发生——即使那些事是有违常理的。”
如果「那位先生」在场,在听到这句话后一定无比受用。因为将心比心,要是有人这么对你说、你也会感觉非常好。
一之濑和松田阵平全程没什么说话的地方,简单会面结束后,你们换上旅馆提供的衣服,陆续去了餐厅。
那里已经有人在吃饭了,一行都是年轻人,在眉飞色舞地讨论着什么。
原来还有其他客人在吗。
你在门口停了一下,有名女招待路过,顺着你的视线看过去后,满怀歉意道:
“真是抱歉,吵到您了吧,我马上去让他们小声一点。”
女人穿着和服,袖子用绑带系在脖后方便行动,头发盘起,看上去很干练。她对你说话时措辞客气,但对里面那桌客人的态度就显得有些随意了。
她好像感觉到了你的疑惑,马上笑着解释:“请不要误会,他们是我儿子的大学同学,假期回来这里做测绘,已经住了一段时间了。打扰到您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你收回目光,同样客气道:“年轻人这样充满活力,我见了也感到开心呢。”
“……、诶?”
不知为何,女招待在听完之后有些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和刚才那种僵硬客套的笑容截然不同。你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变化,略带不解地看着她。
“人家是笑你年纪轻轻,说话却像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子一样。”
松田阵平旁若无人地打了个哈欠,从你们旁边走过去了。
一之濑奏跟在他后面,双手合十,无声地向你道歉。
你:……
“客人们是三位对吗?请这边坐,”女招待很快地把话题掀了过去,引你们到桌前坐下:“马上为你们上菜,请稍等。”
她抱着托盘离开了。
落座后才发现,那个代号贝尔摩德的年轻人也在这里,他穿暗色衣服,又独自一人坐在角落,很容易就会被漏看。
你和他对视了一会儿,总觉得那双黑瞳有种不真实的质感,默默收回视线。
这个人的性相构成与本堂瑛海类似,同样是复合的,【蛾】5加上【刃】2。
他的本来属性应该是【蛾】,【刃】相则是受到重创后又治愈的痕迹。
一个沉默寡言的【蛾】5。
很好,出来一趟又长见识了。
碍于贝尔摩德的存在,你们也不可能谈论什么私人话题。只能六目相对,相顾无言。
外面已经进入深夜,夜风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穿过墙壁窗户时发出女人呜咽般的声音,让冷清的餐厅显出几分阴森来。
那几个大学生可能是觉得气氛应景,话题兜兜转转,最后居然压低声音开始轮流讲起了怪谈。
不过整个餐厅只有他们在说话,就算压低声音也听得一清二楚。
前面几个人讲的都是常见的都市怪谈,朋友们都听过,只觉得枯燥无聊,最后一个人为了烘托氛围,在开场就神秘兮兮道:
“我讲的这个你们绝对没听说过。是关于这家旅店……存在杀人幽灵的事情。”
”……“
你低头喝了口茶。
还是嫌生意太好是吧?
第56章
“我小学三年级前, 这附近还没这么荒凉。后面有所不知道什么时候建立的学校,已经很多年没招学生了,只有保安会定期下来买点生活物资。不过他们都是自己拿上去, 所以没人知道那所学校是什么样。”
“那时候只要天气好,我们一有空就跑过去玩, 其实就是想找到那个学校看看。从我记事开始就加入这个游戏里来了,当时所有小孩里我哥哥年龄最大——”
有人稀奇地插话:“你还有个哥哥吗?从没听说过啊。”
“我不是正要说吗,”讲故事的人对打断很不满, 酝酿了一下感情,又继续道:
“我哥带我们玩了两三年之后,去了一所寄宿初中念书,他八成觉得自己是大人了,周末再怎么喊他也不跟我们一起上山。但就在我小学三年级的寒假……我记得很清楚, 那天是假期刚开始,我和几个同学在山上玩了一下午,马上要回家的时候, 突然看到我哥哥跑到山上来了。”
“那天下午的天气很阴沉,傍晚我们打算走的时候已经开始下小雨了。我哥可能是从校车上刚下来, 书包还挂在身上。他好像急着要去干什么一样, 手里攥着本书不顾一切地在跑, 跌倒了就马上爬起来, 鞋都跑掉了一只……那样子很、”说话的人吞了下口水:“很可怕。”
女招待还没有回来的迹象。
户外风势又增大了, 眼看故事要进入刺激环节,那些坐在一起的学生纷纷用眼神催促同伴说下去。
讲故事的人也没有卖关子, 继续道:“那天, 哥哥就像没看到我们一样,跌跌撞撞地从我们中间穿过去跑上山了。其他人都吓坏了, 纷纷向山下逃跑。但我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反而朝着山上追过去了。”
“很奇怪,明明感觉我只比哥哥晚出发一会儿,却跑了很久也没看到哥哥的影子。等回过神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然后我听到旁边有同伴的声音在喊我,我当时喜出望外,根本没想起来我的朋友们早就都跑下山了……”
下着夜雨的山上,不知道哪里传来的七八岁儿童的声音。
他的同伴们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搓着胳膊,迫不及待地问:“所以、那个叫你的就是杀人幽灵吗?”
“这我不知道,因为我在途中被人拦住了,是个年轻人。他让我按着他指的方向一直走,别回头也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只要安静地一直走,我就能回家了。”
“所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喊你吗?”
“……其实我也看到了一点,它们好像长着翅膀,应该是某种鸟类吧,”那人露出思索的表情:“有些鸟不是会模仿人类说话吗?当时我又精神紧张,可能是幻听了也说不定。”
“那你哥哥呢,后来怎么样了?”
“那个年轻人说我哥早就回家了,我只要下山就能见到。当时我异常地信任他,不假思索照做了……现在想想,也许是在那种情况下除了相信和服从,我根本没有其他办法……”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的声音低了一瞬间,紧接着道:“等我回去以后,发现哥哥真的早就回家了,衣服鞋子干干净净,只丢了一本历史教科书。他说自己一放学就回家了,不承认去过山上,那些和我一起上山的朋友也都不记得这件事、……”
“总之,事情成了「我贪玩独自上山、淋雨发烧后的胡言乱语」,后来朋友搬走、那些保安也再没有出现,留下的只有我脑海中逐渐变淡的印象。”
他的同伴们面面相觑。
光就怪谈而言,这的确是给人以背后发凉的感觉,但听众们最开始期待的可不是这个。
“杀人幽灵呢?”有人追问,“不是说要讲杀人幽灵的事情吗,幽灵完全没出场啊?”
“啊,你们说这个……其实已经出场了,就是我说的那个年轻人,”讲故事的人说,像是才发现故事漏洞似的笑笑,轻描淡写道:
“那天之后我才知道,那人是旅馆的客人,两天前就自杀了。因为家属在外地赶不过来,暂时停灵在店里……这种发展也挺俗套的吧,碰到的人其实早就死了这种戏码、不过我在山上是怎么也不可能会碰到他的。”
说这部分的时候,讲故事的学生态度非常轻松,却更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一之濑无意识坐得离你更靠近了点,你对她笑了下,将茶杯里最后一点茶水喝掉,起身道:“再晚吃晚餐对身体不好,我们去厨房催一下,要一起吗?”
他的视线在你身上停了几秒,显然没很理解你为什么邀请他,于是你解释:
“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会不会觉得风太大天太黑?”
然后你好害怕?
松田阵平:“……”
“哈。”
显然听懂你暗示的不止一个人,沉默寡言的【蛾】很会抓时机地笑出了声。
你们看过去,贝尔摩德微微对你们举了举茶杯。
他的言行举止毫无异常,但光下的影子却显现出几分妩媚。
卡片【熟人贝尔摩德】头像是个金发美人。
你知道【蛾】相等级最高的信徒能够得到【易皮者】的称呼,能力顾名思义,不过只有5点显然是达不到这种程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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