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两本书,你就能让死人复活?”
“不,复活尸体的条件在我们启程前就已具备,现在我们需要的是让人重返青春的知识……那个人、你们想复活的亡者,死去已经很久了吧?只有「复活」一道程序,是没办法让他正常行动说话的。”
你解释道,其中有一半是胡诌的。
尸体是能复活,但谁知道能不能去除衰老。你没试过,也没见其他人试过。哪个疯人会对自己的召唤物做这种没意义的事情。
你只是找由头从东京离开,只要期间再发生一起失踪案,到时候降谷零和本堂瑛海或许能为你做不在场证明。
当然,你也没准备真尽心尽力地帮他打掉这个黑衣组织。回去选好所需的人选后,你就打算去其他地方躲起来升级欲望、等待飞升。
搬家对防剿局没用,天命之人再怎么改头换面、他们都能闻着味把人翻出来。但要真到了万不得已的那天,希望你今日所做的准备不会白白浪费。
最好还是赶快把斯宾塞杀了,还有几种方法或许值得一试……
和报道的那些米花町凶杀案相比,你所用的那些谋害手法显得单调而低级。最近一想到这件事,你的思绪就会不由自主地发散。
琴酒在这空隙中依次翻了翻那两本书,八成还是没看懂,他竟然问你:“要怎么用这些举行仪式?书里讲的什么?”
他问的很理所当然,好像根本没考虑要是你没也没看过怎么办——当然了,你都读过,两本都精读了。
“它们是对密教爱情的记录。马提亚斯与紫晶成虫的故事。”你说:“漫宿的法则禁止马提亚斯去爱,而林地的习俗也禁止紫晶成虫长时间停留一处。”
“所以在最后一次会面,她让他忍痛剪去她背后的翅膀,这样她就能留下;而他使她忍痛剪去他存放男性种籽的部位,这样他们就能脱离「罪恶行径」*、这本书会告诉我们如何举行【地图之疆】仪式,这个仪式能用于唤来几乎所有的存在——马提亚斯用这个仪式召唤了她。”
你看了眼琴酒打开的那一页,他的手正放在某幅插图的下面。
那是【地图之疆】仪式的图解,而琴酒遮住的那段话写的是:
「请温柔地使用这个仪式,不要忘记那些为互相结合而承受过极度痛苦的具名者和长生者。*」
你当然可以将这段话念出来,给这段真正的密教爱情故事营造一个凄美氛围,但你这会儿没那心情。
不知不觉间,原本还在暗门内徘徊的人也都凑了过来,聆听的神情或多或少带着专注。
有求知心是好事,但你跋山涉水来这里可不是给他们开故事会的。
“那个、”在你开口布置下一步的行动时,伏特加先带着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开口道:“「男性存放种籽的部位」……?”
“……”你面无表情地回望。
谁都看出了你没有接话的打算,场面一时安静得有些尴尬。
“「她」?”
完全不看气氛就不管不顾开口的人是琴酒。
比起伏特加明确而详细的指向,他的话就显得格外言简意赅,连你都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在问什么。
“……「紫晶成虫」不是你们所理解的虫类。”你说:“还有其他问题吗?既然都没有的话,那么我们就准备下一步吧。”
你不反感被提问,甚至可以说享受娓娓道来的感觉。但不包括接连被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如果换成好奇的小孩子来问还另当别论,而这些人……
你不动声色打量了一圈琴酒带来的人。
除去降谷零和本堂瑛海,伏特加的神情显然还沉浸在刚才的故事里,贝尔摩德冷眼旁观,琴酒则神色冷然地还在翻书。
……明明是复活他们组织BOSS的重要任务,怎么感觉他们就在旅馆急了一下。现在一个两个都不紧不慢的,甚至不如松田阵平和一之濑的效率高。
第59章
找到东西后, 你们还要在这栋楼里留宿一晚。
你们所攀登过的山路远超这座山的实际高度,而且沼泽又不是说你们通过一次后就会自动消失,返程还要走。这么一算还需要一到两天的时间。
他们把帐篷支到了走廊上, 那里的天花板完好,只在墙根长满了青苔, 雨水还没顺着淌过去。
不到五点钟的时候,你钻进睡袋短暂地睡了一觉。
【入梦】也是无形之术修习的重要环节,灵魂将在梦中前往漫宿的不同地方, 获取启示和知识。
所以你说自己睡觉的时候,有九成以上的情况不是真的在休息,而是灵魂前往了漫宿。
这次也一样,你在梦中前往了【纯白之门】。
这扇门位于漫宿比较靠下的位置,进入条件没有那么苛刻, 不需要打碎镜子或是某位囚徒的鲜血。前往纯白之门的通路上涌动着无数亡者,只要你一枚【健康】来抵挡死亡带来的冷意。
你穿过纯白之门。
这扇门是与【冬】息息相关的,那象征着沉默、铭记与落雪的准则。
每当你经由此门踏入漫宿后, 你的声音都会留在门外。
在这扇位于漫宿边缘的门后,你找到了一栋以蓝色丝绸装饰着的小屋, 那里的女主人名叫特蕾莎。
你们并非第一次见面。
特蕾莎像往常那样邀请你在坐垫上坐下, 递给你一杯梦境之酒, 而后你们开始谈天说地。
特蕾莎是漫宿居民, 她并非经由【纯白之门】进入漫宿, 所以她仍然保有自己的声音,能够正常说话。
特蕾莎声称她自己是长生者, 实际她的力量远强于此。在倾听她的过程中, 你总能得到些有用的东西。
有时候,特蕾莎会告诉你一点对付防剿局的窍门。
防剿局也到她这里来, 他们希望特蕾莎成为他们的盟友,但总被拒绝。
因为防剿局曾迫害过特蕾莎的恋人,克里斯托弗·伊利奥波里——《夜游漫记》系列的作者。这套书有时被称为「唯一能读懂的密教典籍」,即使以你挑剔的目光来看,也不得不承认这书文笔精妙,富有趣味。
今天你的运气不太好,在短暂的开场白后,话题滑向了怀念过去。
“有人陪伴真好,”特蕾莎向你倾吐。
她好像握住了你的手、又好像没有。这些细节在你梦醒后都变得十分模糊,它们全被后续接踵而来的言辞淹没了。
“我仍然十分怀念我的克里斯托弗,十年了!十年……但是还不够,我们无法一起成为长生者,至少不能在触碰着彼此之时。”
特蕾莎有一头(在你那个年代)非常时髦的短发,和松田阵平一样总是戴着墨镜。但此刻她黯然神伤,郁郁之情即使隔着副墨镜也清晰地传达出来。
你:“……”
说实话,你对她的爱情故事不感兴趣。
不光是她,你对任何人的爱情故事都没兴趣。包括马提亚斯与紫晶成虫、迦腻色伽和他的倒霉爱人洛克,甚至是白日铸炉与骄阳。
最近这种无聊爱情故事在你身边的出现频率有点高……
换个角度想,是不是这两天其他书读少了?
你暗自思忖,却丝毫没将不耐的情绪表现出来。
一方面是你不能说话。另一方面,尽管特蕾莎声称自己是长生者,但她的力量远在此之上。你打算之后将她召唤出来,好填充飞升仪式上的【助手】位置。
随着特蕾莎的讲述,你配合地变换表情,让倾诉者充分感受到你在认真倾听——这也是从信徒身上学到的技巧,一部分实践在了特蕾莎身上。
萩原的聆听会伴随着轻柔的言语关怀,但纯白之门内你无法开口,更多地还是在模仿诸伏景光。
你清楚自己没学会精髓,导致有点副作用。
漫长的倾诉后,特蕾莎像对小孩子那样温柔地问你:“亲爱的,你知道一个男性长生者和一个女性长生者睡在一起会发生什么吗?”
你:“……”
啊?
“也许你不知道、……但愿你不知道,”特蕾莎似乎是叹了口气,自顾自地继续说,“以防万一,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不过作为替代,我会给你一份小小的礼物。”
【入梦:踏入纯白之门】
【你获得一张「灵感」】
【灵感:我的情绪比往常更为高昂。有些事物我永远不会理解,因而永远那么珍贵。如今我离它们更近了一点。[研究此卡可以获得「激情」。如不使用,此卡将在一段时间后消失]】
……
你自睡梦中醒来。
四周黑暗,寂静无声,你却觉得胸中涌荡着一股激情。它使你的感觉更为细腻,你回忆起了许多你从不在意过的东西,你想要微笑,想要流泪……
你不是那么喜欢【灵感】。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许多只有文字形态的描述开始对现实产生影响。
尽管灵感不会像【恐惧】、【入迷】之类的卡片杀死你,但带着一张这种卡就像重流感时的塞鼻,有种微妙的不舒服。
而且这次,你又没拿到【当局欠下的人情】。
你在黑暗中等待情绪平复,然后爬出睡袋,找到手电筒后从帐篷里出去了。
走廊一片漆黑,其他几个帐篷在黑暗中显出模糊的影子。你用手电筒照了照,果然一个人也没有,不过行李都还在。
你取出手机,信号显示圈外,时间是晚上11点54分。
倒是可以继续睡觉,但你不想那么快地再去见特蕾莎,就决定也在这栋楼里转转。
于是你带着手电筒出门了。
这栋楼大概有三四层的样子,供电系统看起来都是上个世纪的,早就不能用了。路过楼梯时你向下看了一眼,黑洞洞的,看不见尽头。
你没从楼梯下去,继续往前走。
夜雨渐大,偶有闪电将房间照得亮如白昼,而后是惊雷声在空荡荡的走廊回响。
你回到下午那间存在暗门的藏书室。
由于门轴腐朽,这间藏书室的门无法关闭。只要站在门口,就能看见墙壁中央挂着一幅巨大的肖像画。
那幅画上是个和蔼的男人,深色皮肤,没有头发与眉毛。他的眼睛明亮异常,但还不如你。
画框下方贴有相关信息。在那张发黄卷曲的纸上,签名与完成日期已经模糊不清,只有名字还完好。
肖像画题为《不要在意我》,挂的方向正对着暗门。下午你忙于在书架上挑拣的时候,这幅画就用仁慈的微笑注视着你们。
这会儿你有闲心仔细研究这幅画,看完觉得上面画的八成是个【铸】相的天命之人。
任何欲望卡在升到高等级之后,都会使无形之术的学徒变得不再那么像人。
就如你的【灯】,当欲望卡达到6级的时候,你的双眼将会彻底失去人类的色泽。你的骨头会变得酥软,皮肤变得松驰——你记得那时导师能将他虎口处的皮肤拉到小指关节。
而【铸】相,你了解不多,只听说会失去所有的毛发。
当年斯宾塞逮捕那个【铸】相之人时,周围邻居都以为那是个怪物:那人的身体没有一根毛发,浑身布满伤疤,四肢难以弯曲。
这也是他后期不再出现于人前的主要原因。
所以你也得做完全准备。
站在画前,你仰头对着肖像上那双男人的眼睛微微出神。
大概是你太专注了,你开始逐渐能从雨声与惊雷中分辨出人类说话的声音。
你关上手电筒,循着那股窃窃私语的细线往前走,在一个离得很远的书架,你看到了正在交谈的一之濑和松田阵平。
他们两人的脸色都算不上好,配合时不时亮起的惊雷,让你想起不知什么时候看过的电影片段。总觉得他们中间会有人突然抽出一把刀来、把另一个人捅上十几下。
好了,想象结束。
“晚上好。”
你默默拧亮手电筒,同时出声问候。
他们两个不知道怎么回事,反应很奇怪。松田阵平回头的速度比往常快了两倍不止,你都有点担心他会把墨镜甩飞……为什么晚上还在戴?
“……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
看清你的脸后,松田阵平慢了几拍才回答你。他招手示意你过去站到他的位置,他自己则走到书架外面张望了一下。
确认你后面没有其他人跟来后,他才回来,并让你把手电筒关掉。
你照做了。
收好手电筒你才发现,一之濑全身僵硬,刚才甚至都没转头看你,仔细看的话,她垂在两侧的手抖个不停。
你捧起她的脸,等她看向你后才柔声问:“亲爱的,怎么了?”
一之濑奏看着你,嘴巴张了张,没发出声音,反而是滚下两行泪来。她长相甜美,哭起来也显得可怜。于是你轻轻拥抱了她,用手慢慢梳理着她栗子色的短发。
一之濑小声地哭了起来,你抱着她,问:“究竟怎么了呢?”
“她被你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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