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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熊很粗糙，只是大概能看出两只圆圆的耳朵。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摆弄着那些红豆的清水镜忽然笑了一下。
这是天内理子见到清水镜以来，第一次见她露出这样的笑。和之前那些假面一样挂在脸上的礼节性微笑都不同，这个笑是发自内心的。
“在摆小熊啊。”天内理子探头去看她摆的那些红豆，对她提到的妹妹有些好奇：“那你的妹妹也是咒术师吗？”
清水镜的手顿了一下，她终于把视线放在了天内理子的脸上，点了点头：“对哦，是很厉害的咒术师呢。”
天内理子把勺子伸进了清水镜摆小熊的碟子里，推动了一颗红豆：“这样就更像小熊了。”
确实更像了，明明只是动了一点点，却真的变得更像了。清水镜看着碟子里的红豆，突然伸手打掉了天内理子的勺子：“不要吃了。”
第28章 使命
清水镜的动作有一些粗暴了, 天内理子手中的勺子整个都被打飞了出去，连带着她刚盛下的那一口沙冰也全都撒在了衣襟上。
沙冰化开后在天内理子白色的衣料上泅开一大片浅粉色的污渍，她不明所以地仰头, 手上还保持着拿勺子的姿势：“怎么了, 这沙冰里有毒吗？”
周围的客人都被天内理子的话吸引了目光, 纷纷朝着她们两个人看来。连店长都在收银台的方向朝着她们这里张望, 但清水镜却像根本没有感觉到一般一直盯着自己的红豆沙冰看。
杯子里的沙冰融化了大半, 剩下的红豆挂在杯壁上慢慢滑落。清水镜没再看那些红豆, 但还是没有回应天内理子的问题。她把挑出来的硬币塞回了自己的口袋, 然后重新从钱包里拿出几张纸币来放在了桌子上。
天内理子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她也不敢再吃自己杯子里的沙冰。心里明明还有好多话想问，但是她觉得清水镜不一定会回答她。就在天内理子欲言又止的期间, 清水镜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枪, 然后沿着桌边推到了她的面前。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两下, 清水镜掏出手机低头看了一眼来电姓名，神色变得稍微有些不悦。她从桌边站起了身, 捋了两下耳边的碎发后将自己披散的长发扎了起来。
很是一副有一场硬仗要打的样子。
转头走出两步后，清水镜发现天内理子还呆呆地坐在原地没有动，她叹了口气，伸手把一脸茫然的天内理子拉了起来。
她一边牵着天内理子往冰室外走, 一边嘱咐她注意事项：“待会儿我如果叫你快点跑，你就立刻边跑边打给五条悟, 在这个期间有任何一个人试图靠近你，你就立刻开枪打这个人。”
听她这样说，天内理子的表情立刻变得紧张了起来。她把枪握在胸前, 牵紧了清水镜的手：“有什么人要来了吗？”
虽然清水镜什么都没说，但是作为星浆体, 天内理子能够感觉到危险地靠近。作为特殊的存在生活了这么多年，要尽力保证自己避开危险，她的警惕性很高。
天内理子并不是一无所知。
见她这副样子，从被她选中之后就一直很冷漠的清水镜反而笑了出来。
清水镜在原地站定，转头朝着她凑了过来。她看着她的眼睛，随着她凑近的动作，彼此的脸近在咫尺。平静的红瞳内部好像流转着一个小小的漩涡，清水镜的眼睛好像有什么魔力，吸引着天内理子不停地注视着这双眼眸。
不断缩进的距离终于停下，清水镜微微低头，伸手把她歪掉的发带勾了回来：“理子是在害怕吗？”
眼角的那颗红色小痣在她垂眸时被眼睫的阴影遮住了一小部分，天内理子盯着那个露出的那部分小红点忽然错开了脸：“才，才没有呢！”
被清水镜这样看着有些害羞，她踮了踮脚尖试图和清水镜拉开一点距离，但只是刚刚撤了半步就被对方摁住了肩头。虽然看起来很柔弱，但是清水镜的力气并不小，她眼中仍旧带着浮动的笑意，但莫名让人觉得那或许并不是她现在的心情：“理子要对我诚实一点哦，我能看得出来。”
天内理子愣了一下：“可是，这不就是我的使命吗？和天元大人同化，是我生下来就注定的事情。”
一直以来，所有人都是这样告诉她的，她是星浆体，和天元大人同化就是她出生的意义。
但清水镜似乎有不同的见解，她拉着她的手往外走。正午时分冰室外的太阳非常刺眼，天内理子伸手挡了一下，视线被遮蔽的那一瞬间她听见了清水镜抽刀的声音。
“使命是需要自己寻找的，理子，不是别人告诉你这是你的使命骗你去死那就是你的使命了。”
冷兵器的撞击声震到了天内理子的耳朵，她放下手臂回头的瞬间看到了清水镜手中多出了一把通体暗红的武士长刀。她牵着她的手，带她躲开了从另一侧甩出来的一枚暗镖。来不及站定，匕首的寒光擦着天内理子的脸颊边缘闪过。
心脏狂跳，她愣在原地。失神的瞬间清水镜和她调换了位置，武士道的长刃砍进了对方的肩头。喷溅的鲜血越过清水镜的阻挡溅到了她的脸上，浓郁的血腥味就在她的鼻尖挥之不散。
清水镜抽出了武士刀，将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埋伏在这里的诅咒师踹出了很远。
“我们快点跑吧？”天内理子有点难以冷静下来，她唇瓣白了几分，想摸摸自己的脸但是又怕把脸上别人的血沾到自己的手上。
但清水镜没有带着她逃跑，她走到试图起身的诅咒师身前，面不改色地举起了手中的长刀。受伤的诅咒师似乎早有预料，立即翻身躲避。但这正中清水镜的下怀，她踩了一下对方的肩膀，然后另一只脚将这个人踹向了另一侧的路灯。
成年人体重的冲击力还是很大的，天内理子眼睁睁地看着这个诅咒师撞断了路灯，然后半截身子被插在断裂的铁皮缺口上。她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了清水镜被她选择时脸上腼腆的笑容，当时她说自己能力不足，实战经验不如五条悟和夏油杰。
天啊，咒术师都过着怎么样的生活啊？
事情到这一步都没有停止，清水镜甚至从那个人身上撕下来一截布料给她擦脸。
天内理子颤颤巍巍地接过那一块衣摆，象征性地擦拭了一下自己的面颊：“在大街上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清水镜摇摇头，本想安抚性地拍一下她的法顶，但是看到自己掌心残留的血迹之后还是没有彻底伸出手：“会有人解决的，我们现在要快点离开这里了，有厉害的人要来了。”
她的目的一直很明确，其实时间充裕，带着天内理子玩一会儿或者是做一些放松的事情也完全可以。有五条悟和夏油杰分散注意力，目前遇到的诅咒师们也都没有她的等级高。但是她在躲伏黑甚尔。
天内理子现在最大的顾虑不是这些诅咒师，也不是被错误灌输的使命观念，而是伏黑甚尔。
两个人七拐八拐地进了一条小胡同，一直沉默着的天内理子忽然晃动了一下清水镜的手臂。清水镜回头，看到天内理子的表情相当认真：“我觉得不对，我并不是要死掉了，我只是会变成天元大人而已。这应该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吧？”
经历了刚才那样的血腥场景和刺激的追杀，心里还在思考这种事情吗？
其实应该忽悠过去的，反正她和天元大人融合之后应该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但是清水镜却说不出搪塞的话。
使命是一个很敏感的话题。
她思考了一下才开口回答，但这话在旁人听起来就有些奇怪：“我以前把悟当作自己的使命。”
“你居然喜欢那家伙吗？”天内理子跟在清水镜的身边，靠着墙壁往前走，听到这句话后有些震撼地抬头：“我以为你会更喜欢杰呢。”
清水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继续着刚才的话题，明明是为了更好地回答天内理子的问题，但是说着说着就说得多了起来：“倒也并不是因为喜欢，只是因为当时我觉得这是有意义的事情吧。”
“有一个对我很温柔并且我很信任的人告诉我，或许让悟开心这就是我的使命。我当时觉得她说得很对，所以就一直在奉行。大家听到我的使命是这个之后，也都很赞同，所以我变得非常坚定我觉得这就是我要做的事。”
这一部分还是完美的，不管是对清水镜还是对五条悟来说都是。可是后面的部分就变得让人没有想要回忆的欲望，于是清水镜跳过了这部分，直接说了最后的结果：“但是后来我发现事情并不是这样的，某些气质条件消失之后，这个使命让我变得非常痛苦和矛盾。”
“所以，理子，并不是别人告诉你应该做什么，或者你生来就有什么就应该去做什么。只有你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才能称得上是使命，哪怕是吃到好吃的饭这种简单的事情，不会后悔的，才是使命。”
天内理子似懂非懂，但是她察觉到清水镜和五条悟之间大概有发生过什么不那么愉快的事情。她的朋友有心事的时候，也会露出像清水镜这样的表情，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可是你们之间的相处并不是假的啊。”
清水镜没有否认，走出巷子口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整条巷子都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她收回了视线：“我们是在说理子的事情，不是说我的哦。难道理子没有其他的事情想做但是还没来得及吗？”
其他想做还没来得及做的事情？
天内理子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她很久没有这样纯粹地为自己思考过了，她有很多想做的事情，但是因为太过危险，她也不想让黑井为难，所以她一直都装在心里。
真的可以去做那些事情吗？
她张了张嘴，但还是有些犹豫。明明说过和天元大人同化就是她的使命，但是一想到以后再也不能站在蓝天之下和朋友一起开怀大笑了眼眶就有一些酸涩。
清水镜一直没有松开她的手：“不为了天元大人，也不为了星浆体，只是为了天内理子。”
不知道是受到了妹妹的影响还是对咒术界没有什么感情，她觉得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有自己的人生。
和天元同化之后，她还会有自己的意识吗，还会记得自己的朋友亲人吗，还能再继续做天内理子吗？
鼓掌的声音从空荡荡的小巷子里传来，清水镜把天内理子卡在身体和墙壁之间，掷出了手中的长刀。
身体拉长到一半的蓝色缝合线咒灵被长刀拦腰斩断，双臂在地上爬动了两下又重新和自己断掉的下半身接了回去。他边爬边叫：“哦呀，好久不见了，再见面居然这样对待人家。我可是来感激你的馈赠的哦！那个人很好吃呢。”
真人转了转自己的头，上臂从地上撑起，重新站了起来。他的视线落到了天内理子的身上，舔了舔嘴唇：“哇哦，你旁边这个小鬼看起来也很好吃哦。”
又是这个烦人的咒灵。
清水镜思考了一下，侧头提醒天内理子：“现在，立刻打给五条悟。”
话音刚落，开枪声就在她的耳边炸开。天内理子越过她的肩头射了真人一枪，清水镜余光瞥见她握着枪的手腕还有点发颤。
但这一枪射歪了，只是擦破了他的手臂。
清水镜的脸侧得更过去了一些，朝着天内理子笑了一下：“很不错哦，理子，不过先打电话吧。这只咒灵交给我就好。”
只是一瞬间的走神，这巷子里就又多了一个人。
伏黑甚尔从天而降，踩着真人的肩头稳稳落地。他身上还缠着那只丑咒灵，转动了两下手腕之后朝着清水镜这边走来：“啊，我同意你的想法。清水镜，这只咒灵交给你，你身后那个星浆体小鬼就先交给我吧。”
被他踩进地里的蓝色缝合线咒灵化作了一摊胶状物在地面上滑行，渗透在边边角角里时不时冒头。
他的笑声有点大了，在巷子里回荡：“哈哈哈哈哈哈，你这家伙惹上麻烦了嘛！”
但清水镜无暇理会真人。她双眼紧锁着伏黑甚尔的动作，护着天内理子不停地后退。在退到巷子外的时候，她转身猛地推了天内理子一把：“跑！”
天内理子拨通了五条悟的电话，抱着清水镜给她的枪撒腿就跑。电话响了两声终于接通，五条悟懒洋洋的声音从那边传来：“什么事啊？”
她不敢停下脚步，只能边跑边说，剧烈的喘息声传到了电话的另一头：“我和镜遇到麻烦了。”
看着天内理子跑远的背影，伏黑甚尔并没有着急追赶，他抱着手臂朝清水镜挑眉，脸上都是嘲讽的笑意：“找回做姐姐的感觉了嘛，小鬼。都暴露行踪了，就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
清水镜想到了她进冰室的时候接到的来自伏黑甚尔的电话。
这家伙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告诉她小森青和的消息，而是为了看真正的天内理子是不是在她身边。
清水镜抿唇，她并不想跟伏黑甚尔动手，天内理子自己跑出去也并不安全。墙缝里的真人化出了一只耳朵明晃晃地偷听，清水镜的视线掠过那只耳朵，顿了顿才回答，说话掷地有声：“我可以加钱。”
“不行啊。”伏黑甚尔彻底走近了清水镜：“谁叫你这小鬼耍我呢。”
第29章 抓紧
清水镜的沉默震耳欲聋, 她做了一个防备的姿势，后撤半步：“只是做了两个傀儡人而已，不算耍你吧。”
“傀儡人？”伏黑甚尔没明白为什么她会提到‘傀儡人’, 但是他意识到了清水镜话里不对的地方, “不是你这小鬼花钱找人追杀我吗？”
今天一大早出门身后就有尾巴跟着, 解决了两个之后还没完没了了。他索性抓了个活口, 对方并不知道幕后主使的名字, 但是供出的信息完全是照着清水镜来形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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