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但是她却一点都没有察觉。清水镜攥紧了书角,这个人不仅对她在五条家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甚至还知道卷卷的事情。
这个人究竟是谁?
能做到能让自己变得和本尊一模一样,大概是用了什么术式吧。如果有这样的术式,那么就一定会有登记的。
就算是靠着五条家的名义去查询咒术师的档案大概也需要耗费一点时间,那么,直接问问天元呢?他们的任务是护送人类星浆体与天元大人同化,这就意味着她能够见到天元。或许,这位号称全知全能的咒术师会知道她的妹妹在哪里呢?
啊,这样的话,就必须好好保护星浆体的安全了呢。看来,这次伏黑甚尔不能挣到这笔赏金了。
扣紧书角的手指被人慢慢掰开,清水镜顺势松开了手。
是夏油杰。
他的脸上露出些担忧的神色来,掌心覆在了她的指尖上:“小镜如果太过担心的话,可以回去看看那位小森小姐。这个任务有我和悟就好了。”
“不用了。”清水镜缓缓地将自己的指尖从夏油杰的手心抽了出来,她随手翻了一下手里的书,将里面夹着的照片拿了出来。像是经历刚刚那一切的并不是她,清水镜表现得出奇地冷静,“小森青和的现在的状态不太好,很容易应激,应该问不出来什么。”
“其实你这家伙是在害怕吧。”五条悟的话插进来的有点突然,他从后视镜里看着清水镜,打断了她那套‘小森青和会应激’的说辞。
尽管清水镜几乎是立刻就挡住了小森青和的后背,但是即便只是几秒对六眼来说也很漫长。他看到了小森青和后背的那些伤疤,也看见了清水镜脸上一闪而逝的痛苦。
那表情他很熟悉,在清水家刚被灭门不久的那段时间里,清水镜的脸上总是会露出那样的神色。像是懊悔,又像是自责,但基调总归是痛苦没错。
那个时候的五条悟不知道清水家出了什么事,也读不懂清水镜脸上的神情。面对总是失神和明显开始忽略他的清水镜,他觉得很烦躁。他越不理解,清水镜就越是敷衍,这直接导致了他们的关系迅速恶化。
但在知道清水家的事之后,那段时间清水镜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行为突然都变得很好理解。在他们渐行渐远之前,清水镜向他求救过,但是他没看懂。
“觉得她的不幸都是你造成的,所以不敢回去看她,是这个原因吧。”五条悟的声音砸在她的身上,直接砸裂了她筑起的外壳。他不再透过后视镜看她,而是直接转过了头:“你这家伙为什么不能坦率一点呢?”
坦率一点吗?
什么都可以坦率吗?
清水镜低头思索了片刻,选择性抛出了一条不那么重要的讯息:“有人要杀我。”
停顿了一下,她又做出了补充:“嗯,好多次了。”
第27章 红豆沙冰
车里沉寂了一会儿, 夏油杰觉得自己的大脑有些难以处理清水镜说出的话。他转头看向五条悟,试图寻求一些相似的感觉,但对方的表情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好像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情, 所以他没有一点惊讶的反应。
墨镜架在五条悟的鼻梁上, 遮去了他眼瞳的颜色。他的手臂撑在皮质座椅上, 一言不发地看着清水镜。
他当然知道有很多人刺杀清水镜, 即使进了五条家, 那些刺客也像潮水一般涌向她那间种满了芍药的院子。
还在不断升级的特殊术式、六眼的未婚妻、五条家未来的主母, 这些身份变成了筹码不断给清水镜的悬赏金额加价。
五条悟私下里替清水镜解决过不少刺客, 但是她说的‘有人’一直想杀她,是特指某个人吗,是最近出现的吗, 和那个小森青和有关系吗?
夏油杰没有得到五条悟的回应, 反倒是清水镜看着他眉头紧蹙的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意外的很严肃嘛。
看来她的坦率有点吓到接吻并不那么绅士的夏油君了呢。
她有些惊奇地睨了夏油杰一眼, 把她和妹妹的合照重新塞进了书里,声音甚至比刚才说出‘有人一直想杀掉她’时还要更加轻松:“杰的反应会不会有点超过了, 我不仅知道这个,还知道有很多诅咒师要杀我们的任务对象哦。”
可是他在乎的根本不是她知道什么,也不关心她到底能坦率地说出什么话。
夏油杰在意的是清水镜的生死。
苦涩感在他的口腔里蔓延,夏油杰知道清水镜知晓他真正的忧虑, 但是她选择了视而不见。清水镜并不是一个坦率的人,她任性又善于隐瞒, 对他和从小一起长大的悟都有所保留。她既然能够把这件事说出来,就证明她瞒着她认为更重要的事情。
他忽然想到了昨天在他和悟对峙时清水镜接到的那个电话,直觉告诉他应该和镜的妹妹有关系, 但是他并没有什么头绪。
“不会有事的。”
在夏油杰思考的间隙,一直安静着的五条悟却忽然开了口。他趴在车座的靠背上伸展了手臂, 这看起来是一个想要牵清水镜手的动作,但是他伸手的方向却中途偏向了清水镜搁在膝头的那本书。
清水镜没有阻止五条悟的动作,在他碰到她的膝盖之前,她松开了压着那本书的手把书递进了五条悟的手中:“当然,只是保护的任务而已,你和杰是最强嘛。”
五条悟顺手抓住了书脊,但在对方松手之前,他连带着将清水镜的指尖也压在了自己的手指之下。他压低了视线,从墨镜后露出了双眼的边缘,像是昼夜交替时天光放亮的开端,压得皓月无光:“我说的不是任务。”
指节上压着的力道加重,清水镜收手的动作失败。这本书被两个人同时抓着,悬在半空之中。清水镜没有再试图抽手,她静静地看着五条悟。血月出现在黑白交会的长线上,清水镜等待着五条悟的下文,如同等待着彻底的天亮。
有些话压抑在胸腔里太久了,等到真正说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其实根本就没有那么难。
“小镜应该能感觉到我的感情吧,不只是我,就连杰这家伙都对你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你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所以不会有事的,任务不会有事,你也不会有事。”
“啊,用不切实际形容的话实在是让人有些伤心呢。”被当面拉踩的夏油杰有些无奈地扶了下额头,在清水镜的视线转向他的时候,他接上了五条悟没有说完的话:“适当地依赖一下我们吧,小镜,我和悟可是最强哦。”
试着依赖别人吗?
清水镜和五条悟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再继续这场借着一本书拉扯的游戏,要说的话已经都说完了。清水镜慢慢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她的视线有些失焦,透过夏油杰身后的车窗落在了窗外的光亮之中。
她没想到五条悟和夏油杰到了这个份上还能这样和谐,尽管真心实意地气愤过,但是五条悟似乎对夏油杰会对她产生兴趣感到非常理解。
可能这就是最强之间的羁绊吧,连爱好都是如此的相同。
不过如果是最强的话,对上伏黑甚尔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
她曾经那么狼狈地倒在伏黑甚尔的手下,差一点就在错误的时空里被结束掉了。她觉得这大概是自己不够强的缘故,所以,最强与之一战的话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呢?
清水镜一想到这个,就兴奋得浑身战栗。她真的很想看看到时候伏黑甚尔脸上会露出什么表情,不过大概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五条悟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清水镜的身上,虽然话说得大义凛然,但这种直球式的发言还是让他有一丝不太自然。
一直等到他回正身子,他才发现清水镜今天带的并不是她常看的那本《窄门》,而是一本《格林童话》。
他刚翻开一页,就听到了清水镜对夏油杰说的话。
“关于这一次的任务,我有一个小小的计划。”
-
五条悟和夏油杰早知道清水镜一直在钻研自己的术式,但他们不知道她已经进步到了这种程度。
有惊无险地找到星浆体以后,清水镜照着她的样子一比一构建了两个假人出来。
另一个已经完全收拾好了,清水镜在打理的这已经是第二个了。
天内理子看着自己眼前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有些好奇地戳了戳对方的脸颊:“咦,真的跟我完全一样诶!那她能跟我说话吗?”
清水镜编着假‘天内理子’的头发,抬眸看了一眼本尊。这种天真活泼的语气让她有一种久违的感觉,清水镜无端地想到了很久没见的早川凉子。
应该都是那种很好骗的性格吧,感觉是一个类型的呢。清水镜看着天内理子朝她眨了眨眼:“可以哦,拉小提琴,跳芭蕾都可以的哦。”
天内理子瞪大了双眼:“那岂不是可以代替我去上学?”
清水镜一本正经地点头:“是哦。”
但是她已经不用再上学了,天内理子的兴致忽然低落了下来,她揪着自己的麻花辫发尾蹲在沙发边搔了搔清水镜的腿:“为什么不早点认识镜啊!”
这场景有些温馨,天内理子趴在清水镜的腿边,看着她怀里抱着仿照她做出的假人给假人梳头发。
有点像姐妹的下午茶时光。
五条悟拉开了缠着清水镜再造一个黑井的天内理子,没骨头一般歪倒在了清水镜的身侧的沙发扶手上试图把自己的头搁在清水镜的肩头:“啊,小镜居然还会编头发,要不要给我也编一下。”
清水镜没理五条悟,她试图耸动肩膀把他推开但是未果,所以只好朝夏油杰求助。
接收到求助目光的夏油杰迅速响应,他绕到沙发后面揽着五条悟的肩膀把他的头从清水镜的肩头托了起来:“你很重哦,悟。”
“对呢,而且悟这样理子就不能看她的傀儡人了。”没有了他的阻碍,清水镜很快完成了一大截麻花辫的编织工作。
天内理子得意地朝五条悟做了个鬼脸,重新靠回了清水镜的身旁:“那她需要吃饭睡觉吗?”
察觉到天内理子的情绪似乎稍微好转了一些,清水镜把假人的发尾捆好然后拍了拍她的额头:“骗你的啦,这只是一具空壳罢了。”
清水镜做出来的只是物质的壳子,没有灵魂,不会说话更不会动。
人类是神奇的造物,可以进化或是改造,但却永远不会被替代。
完成了替身假人的制造工作,清水镜把这假人的脸转向了五条悟的方向:“好啦,这就是你要护送的星浆体了。”
她的计划很简单,他们三个一人护送一个星浆体,但是只有一个人护送的是真的。
虽然答应了伏黑甚尔不会阻挠他挣这一笔悬赏,但是她还是想给他一点小小的苦头。
有一说一,她不觉得伏黑甚尔能拿到这一笔赏金,但是她相信护送星浆体的任务也不会轻易完成。
到底是自己的任务,还是稍微上心一点的好。
清水镜把选择权交给了天内理子,她指着五条悟和夏油杰让她挑选:“理子想跟谁呢?”
突然被点到的天内理子愣了一下,然后站直了身子,她把夏油杰和五条悟的脸打量了一遍,拉起了清水镜的手:“决定啦,就是镜了!”
清水镜有点惊讶。
五条悟和夏油杰遇见伏黑甚尔或许还能与之一战,但如果她遇见的话就只能掏家底了。
不过天内理子坚持己见,她最后只好照做。
清水镜带着星浆体兜兜转转,接了个电话后领着她进了一家冰室。这是一间有点破旧的店面,店主是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婆婆。
她找了靠墙的位置然后坐了下来:“这家的草莓沙冰很好吃哦。”
有点太悠闲了吧,天内理子想了想还是坐到了她的旁边:“我们不去见天元大人吗?”
清水镜正在钱包里翻找硬币,闻言瞥了天内理子一眼:“理子很着急吗?”
说实话,天内理子并不着急。她的整个人生都在为了和天元大人同化而做准备,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呢?
她指了指菜单上的图案:“那我也要草莓沙冰。”
不知道是不是天内理子的错觉,她觉得自从她选定了清水镜之后,清水镜好像就对她有一点冷漠。
她们谁也没有挑起话题,安静地吃着沙冰。虽然清水镜推荐了草莓沙冰,但她实际上点的却是红豆口味。
天内理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沙冰上的尖尖,还是按捺不住提出了问题:“镜有兄弟姐妹吗?”
刚才她就想问了,清水镜编辫子的技术很娴熟,但是她看起来又不像是会给自己编头发的人。
大概是有一个姐妹之类的吧?
清水镜一直没有回答。
等到天内理子终于打算放弃的时候,她却又突然说话了。
“我的妹妹叫清水卷,算算年龄的话,她应该跟你差不多大。”清水镜坐在天内理子身旁,将沙冰里的红豆全都挑到了一边的小碟子里。她把每颗红豆都分开,然后在白底的碟子里摆出了一只小熊的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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