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镜的视线落在了画中小女孩的脸上。
会是卷卷吗?
如果卷卷还活着,她只是失踪了,那么她有可能把这一切画下来吗?
画下重现光明的那一刻。
更何况,她不止给了她光明。
但理智告诉清水镜画下这幅画的人不是卷卷。
这幅画带着强烈的个人风格,和她在小森青和房间看到的那些画的画风几乎一致。这些修剪得整齐的花圃,打理得干净的院落,也的确是小森青和能做出来的事情。
甚至结合之前装在她行李箱里的头,那么把一只断手埋进她的花圃好像都变得不是特别离谱。
清水镜作出结论,小森青和见过她的妹妹。
从清水镜的花圃里挖出一只断手的事传到五条悟的耳中时,他和夏油杰正并排倒在坍塌的阁楼前,周围的花花草草都跟着遭了罪。
一开始只是肉搏,但后来不知道是谁先用的术式。
他们并肩作战了那么多次,还没有这样酣畅淋漓地打过一场。双方都挂了彩,五条悟只有眼下的面颊上被划破了一条口子,夏油杰脸上的伤却一道叠着一道。
好不容易等他们打完,战战兢兢地管家跪倒在五条悟的身边:“悟少爷啊,清水小姐那里发现了一条断手,您要去看看吗?”
躺在地上喘粗气的五条悟睁开了双眼,他的视线右移,落在了管家的脸上:“断手?”
“是的,好像就埋在清水小姐最喜欢的那片芍药花圃里。清水镜小姐好像受到了惊吓。”管家一边观察着五条悟的表情,一边斟酌用词,背在身后的手不停地给围在四周的佣人和女仆打手势。
他用手背拭掉额角的一滴汗,“您要不要去看看呢?”
“老子凭什么要去看她。”五条悟‘哈’了一声,余光一直观察着躺在一旁的夏油杰。见他没有动作,五条悟迅速起身,跑开之前重重地拍了一下管家的肩头:“你给我拦住他。”
夏油杰躺在地上没有动,他枕着自己的条手臂,头顶是漫天闪烁的繁星。
勾起唇角的动作让他的脸很痛,他转头看着悟跑掉的背影,终于还是完成了微笑的动作。
脸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今晚就先不要见镜了吧。
想到那个有些疯狂的吻夏油杰就觉得奇异的满足,今天他得到的已经够多了。
尽管发生了这么多事,但是今夜依旧是个星光灿烂的好夜晚。
星星从湖泊的上空一路延伸到了清水镜所在的院落。她站在院子里,开门之前仰头看了一眼整片夜空。
仍在滴水的长发绕着她白皙的脖颈,垂在胸前的发尾将浴衣前襟的衣料全部都打湿。
洗澡之前家里的反转术式者帮她治好了身上的每一处伤,沉重的四肢重新变得轻松,她收回视线。
起码,有了妹妹的线索呢。
木屐踏在走廊的地板上发出轻轻的声响,她的院子离主院很远,这里很安静,只有风和璀璨群星眨眼的声音。
清水镜站在原地,她知道自己该睡觉了,明天就要开始护送‘星浆体’的任务。但是她还是想在这里站一会儿,卷卷此时此刻在做什么呢?
会跟她一样在仰望这片星空吗?
有好好使用她重构过的眼睛吗?
还记得姐姐的样子吗?
清水镜拧了一把发尾的水,转身推开了房门。
只是有一小段时间没回来过而已,就已经觉得陌生了。清水镜左思右想,觉得大概是她没有把这里当成自己家的缘故。
可是,清水镜会有家吗?
再找不到妹妹的话,银行卡的余额就要全都被伏黑甚尔挣走了。既然已经解除了婚约,那么她现在是不是可以搬离五条家了?
至于那个束缚,可以再想办法的吧。
她在黑暗中前行,朝着自己的床靠近。
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手中还握着没来得完全掀开的被角,清水镜双膝一软,被罩柔软的面料贴着她的侧脸,她整个人被压倒在床上。
熟悉的男性气息笼罩在她的四周,和她身上浴衣相同的料子紧贴着她光裸的小腿不断渡给她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
清水镜被压得有些上不来气,她攥紧了手中的被角,试图翻身但却被身后的人摁住了后腰。
对方其实没使多大的力气,只是宽大的手掌贴在腰际轻轻揉了两下,她的整个脊背就都变得酥麻。
她侧头看向压着她的人,抓住了他仍在自己腰部作乱的手:“悟,从我身上下去。”
这个动作反而害了自己,五条悟干脆将她的这只手也反剪到了背后。
他斜了斜上身也把脸侧了过来,好让清水镜能看清他的面部表情:“凭什么,老子当时也没见镜从杰身上下去。”
清水镜被五条悟的话噎得一阵沉默,但或许是习惯使然,她重新开了一个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悟?”
五条悟说话的口吻非常冷硬,跟他紧贴着清水镜后背的动作截然不同:“怎么,只有kiss的时候才能找镜吗?”
清水镜彻底沉默,她把脸转向另一侧,决定大不了今晚就这样睡觉。但五条悟没有让她如愿的打算,他也跟着换了一侧。
鼻尖蹭着鼻尖,五条悟故意把脸贴得很近,他看着清水镜微颤的睫毛,知道她的心绪并不安宁。
他的身体将清水镜的线条完全覆盖,手臂顺着手臂延伸,像是两棵彼此依存的树枝条缠绕。
五条悟来之前也洗了澡,甚至连脸上的那道伤口他都提前找人治好了。但是这家伙现在居然闭着眼不肯看他。五条悟感觉有点生气,不仅生气,还有一些他不太愿意承认的委屈。
他狠狠地撞了一下清水镜的鼻尖:“小镜的嘴巴只会接吻不会讲话吗?”
清水镜被气笑了,她睁开了眼睛:“怎么,悟也想亲亲看吗?”
按照她对五条悟的了解,应该会生气的吧,会觉得‘啊,这家伙还想怎么样’然后恼怒地走掉。
但是她预料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五条悟的脸真的在慢慢朝她凑近。他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脸上,薄唇蹭过面颊的感觉若有若无。
这个吻最后落到了清水镜的手背上,她挡住了自己的嘴唇,叹气的声音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落在五条悟的心上带起一阵闷痛。
五条悟翻了个身,躺到了清水镜身侧的床上。他不再以那种霸占的姿势压着清水镜,这让她的呼吸变得顺畅起来。她往床的另一侧移动了一小段距离,好让五条悟不用压着枕头。
但显然对方对她这个动作会错了意,五条悟拉住了她的手臂。于是就变成了两个人并肩趴在床的中央,五条悟的下巴还垫在她的一条手臂上。
他用抚摸猫咪的方式摩挲着清水镜的脊背,指腹隔着衣料滑过她脊椎凹陷下去的那一条直线,五条悟摸到了她的腰窝。
刚退去的酥麻感再度涌上,清水镜下意识绷紧了后背。
他的神情让她有一种赤身裸体被他抚摸的感觉,清水镜抬眸和五条悟视线交融,他突然开口发问:“对于镜来说,我是什么呢?”
黑暗让人变得坦诚,仿佛在夜色遮掩下说的话就不是在丢自己的人。
湖面上的冰正在自己慢慢融化,在春天正式来临之前,他想听岸边的垂柳说点真话。
五条悟从来不自我剖析,他也一向没有自我剖析的必要。他是最强,是百年一出的六眼,不管是对五条家还是整个咒术界来说,他的行为举止都有意义。
但是现在,他只想从清水镜的口中得到一个清晰的答案。
“是一个交易里的附赠条款、是一件有些麻烦的差事、是被迫结下的束缚,还是一生中只要想到就会沉默的错误选择?”
清水镜一直沉默着,柔软的床和五条悟的抚摸让她的困意逐渐扩大。
屋内是如此的宁静,只剩下他们呼吸的声音。她知道五条悟在等她开口回答,也知道今晚她必须回答,但是她很困,她唯一想要的是立刻睡觉。
“悟,不要思考没有用处的问题。”困倦让清水镜的声音听起来很柔和,她慢慢闭上了眼睛,入睡的时候人确实会说出一些内心深处的话来,“那,悟会帮我解除那个束缚吗?”
‘在悟感到厌倦之前,你们之间不管存续着什么关系,小镜都不可以擅自结束。’
这就是妹妹死后她仍旧留在五条家的原因。
怪不得束缚叫作束缚,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她整个人生都给困住了。
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五条悟突然撑起了上身。
她睡眼蒙眬地朝他看去,那只不停轻拂她后背的手上行至她的后颈。长发被撩到了另一侧,散在被子上像是一片软绸。
“镜不会真的以为我会帮你解除束缚吧?”五条悟俯身,咬住了她颈侧的一片软肉,“那就有一些太过天真了。”
他的话变得含糊不清,痛感让清水镜稍稍清醒。她被五条悟翻了过来,在她准备起身的时候,五条悟扯下了她肩头的衣料。
第25章 燥热
半露的脊背像一片化开的奶油, 颈侧微微肿起的牙印随着他翻转清水镜的动作从眼下一闪而过。齿尖刚刚触碰那块皮肤时的涩感又重新翻涌,五条悟觉得自己牙尖钝痛。
咬下之前是想着狠一些的,最好让她疼到永远记住。但真正下嘴之后却又变得迟疑了, 清水镜从小就很讨厌疼痛, 会不会跟着一起讨厌他呢?
两颗各怀鬼胎的心在身体的暧昧间交锋, 真正的高下和表面上看起来截然不同。困兽犹斗之际, 纯粹的蓝从他的双瞳里延伸向清水镜的脸庞, 五条悟落下的目光是一场无声的雨。
清水镜仰面躺在他的身下, 侧头错开了他的眼睛。这个姿势显得她脖颈纤细又修长, 但咽喉是最脆弱的地方,不应该轻易暴露在别人触手可及的地方。余光内隐约可窥见少许雪白的起伏,五条悟喉结滚动, 下一刻, 清水镜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借着高度的优势, 五条悟一眼看出清水镜并不是怕走光。宽大的袖子确实遮住了他的视线,但这个动作更多是为了格挡, 待会儿如果他要掐她的脖子话,她能立即反应。
所以其实已经讨厌他了吧。
但是如果已经被讨厌了的话,那是不是他做什么讨厌的事情都可以呢?
毕竟,五条悟就是一个讨厌人啊。
清水镜遮掩的动作是故意的, 她知道如何用一些细节在和强过自己的人对峙时兵不血刃。最强是五条悟的荣光,也是他的枷锁, 这双眼睛在某种程度上不仅是他的身体组成部分更是奠定他性格的基石。
有的时候,强者的自尊心更强,也更容易受伤。
但清水镜忘记了一件事, 人最有力的品格往往由伤痕篆刻。
她的专注力都放在了观察五条悟的细微表情上,却忽略了他身体的语言。五条悟强硬地拉开了清水镜挡在身前的手臂, 卡着她腰的双膝收紧后,他如愿听到了清水镜吸气的声音。凉意附着在裸露的肌肤上,掩在完好的那一侧衣领下的锁骨一路横进浴衣的深处。
五条悟的指尖停顿在她锁骨的中央,沿着肌理下凸起的骨头,他的手拨开了仅存的一侧遮掩。清水镜翻转手腕的动作没有逃过他的视线,短刀还未能出刃就被五条悟抬手掀飞。钝刀凭借着五条悟的力道割裂了地毯,半截身子都没入了地板之中。
没有继续在锁骨上流连,他的视线落在了清水镜的腰带上。
在床上翻滚的次数有点多了,原本规整的腰带变得松松垮垮。她眼看着五条悟的指尖抓住了腰带的结,雪白的带子在他的指尖缠绕。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这个动作被放得很慢,随着这条带子被一点一点抽出,整个结也变得慢慢松散。
一招失手后腰带又被人握在掌心,清水镜的脸上终于露出点惶恐来。
红瞳里的镇定全然破碎,睫羽微颤,一点水光朝着整双眼眸逸散。没被抓住的那只手紧紧地扯着五条悟垂下的衣袖,清水镜的挣扎变得剧烈了起来,连带着她的声音都有些哽咽:“悟,请不要再继续恶作剧了。”
五条悟顿住了解开腰纽的动作,他伸手将清水镜额前的碎发全都扫开。眼泪沾湿了五条悟的指尖和手背,尽管他知道她只是在装模作样,但还是没办法直视眼前这双湿润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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