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很准。
匕首直直刺入血族的后心,大剂量的圣水几乎是转瞬间就起到了作用,黑色的纹路像是蜘蛛的网一样向外扩散,而一直没有动的西奥多拧断了血族想要向后抓时岁的手。
在化为粉末之前,那个血族不敢置信的视线在西奥多身上上下扫动。
“你这个……叛……徒……”
时岁拔出匕首,她重新将它插回刀鞘中,才看向西奥多。
少爷的手摊开,那些粉末从指间流下,落到地面上前被风吹散,整齐的黑发被风吹动,那双暗红的眼眸在黑夜中隐隐发亮。
时岁还没开口,西奥多又一次拉住她的手腕,不太绅士地将她拉到了一辆黑色商务车旁,把时岁塞了进去。
中间的挡板升起来,西奥多关上车门,汽车迅速启动了。
时岁往后望了一眼。
整个会所浸泡在浓稠的夜色里,潜行的血族有不会被任何普通人发现的能力,时岁不清楚那见了一面的十人会是什么下场。
接收到了消息成功撤离,还是真的被剿灭了?
不是,怎么就不能等她进步一下再打啊……
从被西奥多拉住到现在,时岁其实没什么紧张感,她侧目看了一眼旁边的位置。
看见西奥多紧绷的侧脸的那一刻,心跳忽然加快了几拍。
少爷非常生气。
他好歹救了自己,时岁默默坐下,等待着少爷的批评。
“你是疯子?”西奥多语气很冷,暗红色眼眸中的不满几乎满溢出来,“既然都已经在伊莱上学,为什么还要加入血猎?”
这跟一只羊冲进狼群有什么区别?
时岁被他劈头盖脸一顿骂,感觉还有点新奇。
“啊……”她抬手抓了抓脸,“这不是想着,给自己找点保障嘛。”
西奥多做了一个深呼吸。
现在的吸血鬼猎人组织全是废物点心,能给她什么保障?!
“为了那个重要的人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参加狩猎日又跑到血猎组织,还这么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他们聚会的地点,这和告诉所有血族自己是血猎有什么区别?
西奥多阴恻恻地想,既然时岁一直在找死,那不如他早些吸光她的血。
时岁:“少爷,这件事嘛……”
西奥多忽然打断了她:“……为什么还叫我少爷?你叫安德都是直接喊,还是说到现在你都没记住我的名字?”
时岁觉得西奥多的话题跳跃的未免太快,她的嘴也快:“为什么这时候翻旧账,这么在意这些你是喜欢我?”
车厢内的声音全部消失了,那双暗红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的嘴唇,像是时岁说出了多么不可理喻的话。
人类和血族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
这个人类极大地影响了他的情绪。
他帮助时岁杀了一个血族、一个同族,还在这场围剿里中途离开,亲王会非常生气。
权杖家系的其余继位者一定会像秃鹫一样围上来,从他的身上瓜分利益。
西奥多想:我应该杀了她。
他是卡纳斯特家族血统最纯粹的血族之一,也是未来亲王的继任人选,纵使权杖家系并不以杀戮为乐,血猎和血族也是一方不死不休的关系。
但她看着他。
柔软的黑发搭在肩上,散开的弧度并不整齐,变成了缠住猎物的蜘蛛的网,那双浅棕色弧度弯弯的漂亮眼眸和争吵后伴随呼吸起伏的唇,都在引诱他的靠近。
把一个血猎从这场大型狩猎中偷偷带走,还跟着一起上车离开。
骄傲的西奥多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违背了诞生至今的所有理念。
车辆偶有颠簸,他们靠得近。
时岁感觉到水滴砸在手背上,她惊讶地微微张大嘴,震撼地看向西奥多。
——完蛋了。
懊恼愤怒未能奏效,更深层次的情感海啸一般摧毁了理智。
西奥多低下头。
第29章
像是夏季突如其来的暴雨。
言语被亲吻封锁, 西奥多将手覆盖在时岁按在座椅上的手上,手背的泪滴被抹开,他的五指扣进她的指缝中, 慢慢收紧。
无处可逃, 避无可避。
西奥多的外貌很具有少年感, 常常会让人忽略他所具有的侵略性。
但在呼吸交缠升温的时刻,他带给时岁自己会被吞吃入腹般地窒息感。
失控的危险在舌尖触碰到獠牙的时候到达了顶峰, 时岁有些分不清楚那些湿润感来自哪里。
有没有眼泪的一部分?
她的手随时都能抽出腰侧的匕首, 致死量的圣水能让西奥多和刚才那个血族一样原地消失。
但时岁没有。
她只是按住西奥多触碰到她腰间的那只手,将他越界的指尖轻轻勾了出来。
对视的眼眸湿润,他们都被暴雨淋得湿漉漉的。
他亲了多久?
时岁喘了口气, 看向车窗外。
已经看到熟悉的超市, 最多五分钟就能到家楼下。
“……快到了, 你不用回去么?”
时岁承认自己有时候嘴比较坏。上次少爷哭还是在刚开学, 自己从二楼一跃而下后嘴贱气他的时候。
但上次西奥多可没有又啃又咬。
时岁已老实,再也不乱说话了。
……不过说实话,少爷的吻技比起上一次好多了。
被打断的西奥多舔了舔唇角——这是个完全下意识的动作, 神色恹恹:“回去。”
但不知道回到家族以后会怎么样,或许没人发现他带走了时岁, 但中途离开这一点,已经够他受罚了。
西奥多:“是你先招惹我的。”
时岁纠正他:“不对, 你回想一下。”
西奥多:“……”
西奥多懊恼地发现竟然真的是自己先手。
距离不远,路上又消磨了时间, 车很快就停在了时岁家楼下。
时岁没立刻下车, 她侧目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做的事吗?”
今天算自己欠了西奥多一个很大的人情。
西奥多掀起眼帘看了她一眼:“别掺和进血猎的事里……知道你有重要的人和猎人协会有关系, 但起码最近不要太冒进。”
帮都帮了,除了继续帮下去, 还有什么别的途径么?
时岁慢吞吞“哦”了一声,她打开车门蹦下去,走出去几步,又想起西奥多红了的眼尾。
“唉……”
就当被帅哥嘴了一口呗,都这个年代了,气氛到位亲个嘴怎么了?
时岁折返回去,非常快地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她曲指敲了敲窗户,示意西奥多按下车窗。
车内的吸血鬼刚把乱七八糟的一衣服整理好,刚恢复他那冷淡又傲慢的表情,抬眼看向时岁时带着几分疑惑。
时岁低头飞快道:“今天谢啦!”
西奥多呆愣了两秒,白皙的脸爆红到了耳根。
正所谓,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但人类和血族也太虐恋了吧?况且时岁确定自己现在没谈恋爱的打算。
看着那辆车跟逃跑一样远离,时岁才转身上楼回家。
内网上静悄悄的,没有人讲述会所的状况,自己发布的那条信息倒是被置顶后飘在首页。
时岁猜他们要么就是在躲避血族的狩猎,要么就是打得火热。
而时岁向来对自己的定位很明确。
能帮就帮,做不到,就还是以自己的小命为主。最坏的打算就是第一部门全军覆没,自己成为独苗苗。
……不是吧,那样也太惨了,真就是整个武器库都是她的了?
想到这里,时岁忽然意识到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如果说姜厘那样已经干了很久的血猎到伊莱学院做卧底任务,回去的时候都需要长时间的审查。
那么她这样才刚刚入职、第一次参加部门聚会就碰上血族围猎的人。
是否会被协会认为是和血族暗通款曲,暴露了位置?
秘书长看起来挺好说话,但这么大一个组织至今在运转,绝不像是表面展现出来的那么敷衍和不靠谱。
是不是该编造一个理由比较好?
——不过时岁的运气挺好,编造的理由没有派上用场。
第二天内网上就更新了信息,讲述了昨天发生的事情。
说是总共有两处受到了血族的袭击,原因是之前第一部门围剿了血族十字剑家系的亲王,遭到了新任亲王的狠厉报复。
第一部门共21人,5死10伤。
虽然被打得很狼狈,但好在消息传递及时,十席中的几位及时赶到,勉强控制住了局势。
当然,也有一部分十字剑家系的血族死在昨晚的战斗中。
在这种突袭状况下,部门的人没有死光,已经算是比较好的结果了。
假期总共有七天的时间,时岁短暂回归了人类作息,醒来时正巧接到了秘书长的电话。
秘书长的声音有些疲惫,她对时岁说:“是这样的,一席最近没有任务,可以协助你训练……大概今天十点多的时候到你家门口,方便的话和他聊一聊接下来的训练安排。”
“主要是最近的形式不会太好,我想着让你尽快熟悉,避免遇上血族的时候手足无措。”
时岁确实觉得要尽快掌握格斗技巧。
总不能在面对血族的时候拿着手中的匕首乱挥,刺中谁就带走谁吧?
但……
“竟然是第一席来教我?”
这么重磅的人物,不会是要派人过来监视她吧?
秘书长“咳”了一声,时岁那边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嗯,这其实是他自己接的任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选这个。”
“抱歉哈,这里的事情有点多,接下来就麻烦你自己和那位交流了。他话比较少,不是针对你。”
时岁挂断电话,心情沉重地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儿天花板。
等到房间的门铃声响起,她跳起来去开门,又一次看见邻居站在门口。
时岁:“……?”
不是吧!你怎么是一席啊!
两人之间的沉默气氛弥漫许久,还是邻居微微低头,问她:“方便和你聊聊吗?”
时岁小鸡啄米式点头,迅速侧身让他进门。
邻居报了自己的名字,他叫应洵。
应洵给人一种沉稳有力、十分可靠的观感,但看起来其实才二十岁出头,还是很年轻的人。
和血族的寿命长久不同,人类最多只有百余年寿命。邻居竟然坐到了一席的位置——那不就等于是最强吗!
时岁拘谨地坐在沙发上,视线谨慎地往应洵的小臂上瞥。
他的小臂上有一道尚未愈合的伤痕,看样子是剑伤,新伤、大约十厘米左右,伤口已经做了简单的处理,除此之外,他的手臂上还有一些旧伤痕。
时岁问:“昨天你也去帮忙了吗?”
“嗯,当时在附近。”应洵颔首,眉眼低垂,“碰上了新的亲王,比较难缠。”
时岁“噢”了一声。
德米拉应该算是很厉害的血族。这么看来,虽然下面几个部门的人不是很靠谱,但是第一席的能力还是在的。
说完这些,应洵沉默下来,受不了这种气氛的时岁奋力在脑海中寻找话题。
她灵光一现,委婉问道:“那……前几次来敲门……”
那天邻居听见声音上门,该不会知道西奥多在自己家里吧?
应洵:“当时知道有血族在你家。”
他察觉到时岁的神情有点放空,于是开始为刚才的话语做补充。
“第一次来的时候,察觉到那个血族跳窗走了,就没有继续问。”应洵飞快地看了时岁一眼,又克制地收回目光,“第二次……”
“……从寿命到行为习惯,人类和血族相爱一般没有好结果。时岁,希望你能尽早走出来。”
第30章
为了更好地引诱猎物, 血族天生就拥有着美丽的皮囊和甜蜜的喉舌。
应洵完成的任务很多,他见过许许多多被血族蛊惑的人类,即使在知道血族的真实身份以后, 也依旧愿意做他们的附属。
如果没有记错……时岁似乎挺喜欢看长得好看的人?
应洵不太确定时岁在那所学校上学来是否有受到影响。
时岁有点呆愣:“尽快走出来……我吗?”
她看向应洵, 后者用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回望。应洵的表情很认真, 两人就这样坐在沙发上面面相觑。
时岁意识到应洵应该是误会了什么。
之前时岁没怎么和邻居说过话,谁能料想到他好不容易说这么多, 还是一场误解。
她刚想解释, 又想到自己刚才还在车上和某位血族打啵,忽然有点心虚地将话重新吞回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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