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假戏真做?”迟尉似笑非笑。
“那不重要,”叶君逸看了眼箱子:“除了华国以外的任何国家,她要去,我都会陪她。”
“好,”迟尉哼笑了声:
“是叶太太还是宋夫人,这事,咱们先不论。箱子里,是西南考察时你签的合同,流程走完了,材料都在里面。
叶君逸,老宋是个磊落的人,更讲究诚信的契约精神。绝不会因为发生了一些事,就把你看好的项目一笔抹平。
你人不在国内,安排好了你的人去施工,只要不违规违法,西南那边,绝不会故意使绊子,慢待了你。
当然,希望你也守着点契约精神,不止在工作上。你是个聪明人,话就点到这里。告辞。”
打着温情的皮,一场交易的契约精神?
叶君逸拿着密码箱,向黎嫚的方向,大步而去。
(另一章在写中,稍后发)
第203章 响响来到人间
西南春夏,枇杷树新叶茂盛。
树下原本散漫丛生的野花,自从黎嫚入住后,已经按照她的喜好,打理成了错落有致的花田。
这个院子,她离开了半年多了,仍是纤尘不染。
身高腿长的男人,仍是白衬衫黑西裤的装扮,衬衫挽到臂弯处,结实的小臂上肌肉匀称。
他显然是从工作岗位回来不久,衣服也没换,撸起袖子开始给那些花草浇水。
车子轰鸣声由远而近,宋轻臣耳朵动了动,轻皱了眉。
他知道来人是谁。
院门大开,银灰色阿斯顿马丁在门口完整暴露。
车门开启,下来两个身材气质绝佳的叔圈美男。
和幽雅安静的小镇,像两个世界。
杜仲熹还穿着机长制服,白衬衫黑西裤,身材阔挺,浓颜帅极。
他摘下墨镜,不可思议的环视了下周围,笑了:
“宋啊,好像有点明白,你当初哪怕堵不住悠悠之口,也像个孤勇者一样一头撞进西南墙。啧,这整个一温柔乡啊。”
迟尉冷眸睨了眼杜仲熹,自顾走到花田旁,藏着浇完剩下的花。
王叔默不作声在一旁煮茶,招呼着吃了个闭门羹的杜仲熹:“杜少,请坐,喝茶。”
直到宋轻臣忙完,洗干净手,人坐过来,才正式看了眼杜仲熹:
“大白天的,开着跑车,在小镇上招摇过市。老杜,没有第二回 。”
“那行,把你这的好酒拿出来,罚我。”
宋轻臣长睫毛微眨了下,唇抿起来,没说话。
这里没有烟酒。
黎嫚在这里最后那段日子,他们在备孕。
他承诺给她:“戒烟戒酒。”
“镇上就近去买些,有忌口吗?”宋轻臣回他。
杜仲熹撇了撇嘴:“那算了,怕中毒。”
“你今天就是来放毒的。”迟尉踹了笑嘻嘻的老杜一脚:“王叔?先把这人嘴缝个拉链。”
“去你丫的。”
兄弟笑闹着,小院子里也变得热闹起来。
这院子,宋轻臣保持着和以前一样的频率过来。
时间越过越久,“黎嫚”那个名字,也渐渐不再被人提起来。
时间果然是治愈一切的良药,包括曾经对那个小姑娘各种带着有色眼镜的言论诋毁。
三人天南地北的聊天,直到迟尉看似不经意的说了句:
“叶太太快生了。”
宋轻臣喝了半口的茶水,在嘴里生忍了好久,最终没忍住,被咽喉中涌起的咳嗽顶了出来,很狼狈。
“叶太太?迟尉你那是人嘴吗?该给你补个双拉链。”杜仲熹怒扫了他一眼。
迟尉摊手打了个哈哈:“我是在救他,人都魔怔了,眼里只有工作和男人了,这要你说吓人吗?
再说了,黎嫚要真不回来,老宋你要打一辈子光棍?我怕宋家老祖宗,从宋氏祠堂飞出来活捉你。”
“她的左侧脚踝,戴着脚链吗?”宋轻臣情绪稳定下来,突然说了这句话。
迟尉和杜仲熹对视一眼,感觉有天雷轰过。
“您没事吧?”
“你没事吧?我跑巴黎盯人家脚踝看?你确定不会被她报警抓变·态?”
两人异口同声,艰难的看着宋轻臣。
男人勾了勾唇:“没事,你们不懂。”顿了顿,自言自语一句:
“预产期该在自然月的六月份,我记得很清楚,她说那几天危险期,连着三晚上,我们没怎么停。”
迟尉和杜仲熹又对视一眼,觉得没白来,从来不谈私事的宋xx,危险期,连战三夜。
……
巴黎的六月已经有了些微闷热。
黎嫚穿了宽松柔软的棉质裙子,在小别墅的花园里坐着,直到家中阿姨过来:
“叶先生到了。”
男人手牵着叶舟,款款走过来:
“你待产的最后一批东西,几天前都寄存到贝珂那了。万事俱备,黎嫚,准备好了吗?”
叶舟跑过来,蹲下身子,牵着黎嫚的手:“小黎阿姨,你要怕的话,就再另选个日子。”
“弟弟太累人了,再不把他放出来,我怕肚皮都要被他撑爆了。”黎嫚笑着起身:
“叶先生,我可以了。”
叶君逸眼神轻微闪烁了几下,终究是没说什么。
只弯了唇:“叶舟,扶着小黎阿姨上车。”自己则主动站到两人身后,撑开双臂,隔了合适的距离护着。
他其实没有陪着云漾一起生产,所以以前云漾抱怨他,他自觉心中有愧,会尽量包容她。
因为那种同理心,他本能会想到宋轻臣,如果他还爱黎嫚,未来,会和他有一样的遗憾。
这种心情,让他一个人抽着烟,望着黎嫚住的别墅方向,安静坐了一整晚。
他和黎嫚的别墅紧邻,便于照顾。忙生意不回家的时候,叶舟会直接住黎嫚那边。
常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叶君逸不是正客。
所以,黎明的时候,他抽完家里最后一根烟,给鲁城的梁老去了电话:
“黎嫚会在后天生产。”
……
梁芝兰在接到梁老电话,了解电话内容时,沉默了半晌。
“作为宋家主母,代表宋家去见证,不要打扰黎嫚,未来选择权交给她。暂不需要告诉宋家人,固本培元,避免节外生枝。”
梁芝兰最后说了:“好”字。
当天,梁家派出的私人飞机,到京城秘密降落一小时后,又从京城高空出发,直飞巴黎的方向。
叶君逸在产房外焦灼等待的时候,看见了那位渐渐走近的雍容贵夫人。
异国他乡的相遇,共同为了一件事情。
尤其对于叶君逸,这种在战场上见过了太多惨烈死法的男人,曾经热血杀敌,如今也是生死看淡。
他自觉保持了与梁芝兰的安全距离,礼貌却冷淡:
“宋夫人,你好。”
梁芝兰淡色的眸,看到了男人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叶君逸不是个耐不住的急性子,如今却是脚步没了章法,来回的走,根本坐不住。
那一刻,梁芝兰觉得父亲看的果然通透而大气。
黎嫚身边从来不缺欣赏她的优秀男士,不要打扰,未来选择权交给她,就是最好的尊重。
婴儿啼哭声嘹亮,响彻整个高护病房的廊道。
叶君逸看了眼梁芝兰:“这歌声,不亚于梁教授。不过,是个公子。”
说完,再也不看,径直走进了产房。
叶君逸一句话,梁芝兰默默红了脸。
去年叶君逸那句“孩子是我的”的言论一出,宋家没有公开发声,梁芝兰心里未尝不是质疑或看低黎嫚的那一个。
一时,叶君逸和黎嫚在风口浪尖上,在有心人眼里,像仓皇逃到国外的一对丧家之犬。
如今,却靠着一个外人,一句话,踢飞一口锅。
叶君逸在贝珂那里浑身消了毒,轻步到床边:“还好吗?”
黎嫚鹅蛋脸已经开始红润,微笑点了点头。
“你是个狠人,”叶君逸也勾了唇:“靠着像鸟一样的胃口,养出了8斤的大胖公子。”
黎嫚眼中映着那个男人:“君逸,谢谢你。”
“名字想好了吗?我安排人去办理户口的事。”
“黎鸣”。
小名响响,必有回响的响。
巴黎与京城时差6小时。
凌晨三点多,宋轻臣刚睡下不久,手机有信息提示音。
他睡眼蒙眬点了,突然清醒过来。
不显示发件人的信息,显然做了加密处理,他从来不点。好在,信息发在了他私人的手机上。
婴儿的啼哭声,带着对新生活的未知,在安静的夜里,清晰又嘹亮。
宋轻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手在发颤,他不得不用力捏紧手机,反复听那个声音。
唇角抿了又勾,如此反复。眼中的泪,无声滑了下来……
第204章 她的“破局”观
黎嫚和宋轻臣的长子响响,是在医生贝珂博士的全程指导下,进行的水中分娩。
“坐月子”这种大事,在黎嫚身上,演绎出了另一种属于她的风格。
一天的24小时,被她规划出了陪伴时间、喂奶时间、学习时间和休息时间四大板块。
巴政是2+1模式,三年制本科。有两年在巴政的不同校区读书,有1年硬性要求去它合作的世界各地学校交流学习,国内京大、港大都在其中。
黎嫚属于反其道行之。
大一在京大读中文,且完成华新社实习;大二在港大读工商管理,且深入西南支教;大三回到巴政攻读尖端学科政治学,孕期完成了本科毕业论文答辩,同时获得巴政和京大的双学位。
月子期间,她把学习时间,用来申请巴政一年制公共行政硕士。
这一路的履历,和她本人不管在哪个学校,都积极参与到学生会工作的经历,让她积累了顶尖人脉。
他们是贵人,也是朋友,在今后的人生路上,互帮互助,资源共享。
黎嫚是从万千普通家庭中,凭“头悬梁锥刺股”的努力,迈步京大,这是她人生转折的最重要一步。
没有第一步的敲砖引玉,后面的故事都是泡影。
她是抓住了“知识改变命运”的绳索的,渐渐在各种流血碰壁中,攀高出了属于自己的一条道路。
所以,对于梁老给她的出国机会,她有很清晰的认知:关系着她以后能否真正“破局”,跨越阶层的山,黎嫚丝毫没有懈怠。
巴黎,花园别墅,院子里有蓝紫色丛生鸢尾花,就在黎嫚起居室的窗外,带着宁静动人的美。
黎嫚穿了件前开扣的淡紫色吊带长裙,薄肩上裹了件同色系真丝披肩。
她快速浏览着电脑屏幕中的政务新闻,手中拿着笔记本,写写画画。
那架势,配着锐利精敏的眼神,俨然一位强势精干的职场老手,除了……
叶君逸看到那个厚厚的笔记本,是泰迪熊形状的。
每完成一页笔记,就可以用配带的专属奖励印章,在右下角盖上憨态可掬的泰迪熊。
男人眼中闪过一抹柔色,唇角勾起来。
虽然已经升格成宝宝妈妈了,本心里,黎嫚仍是个22岁的女孩子。
他的眼眸,在披垂在背的柔顺长发上凝滞了一瞬,回神放下手里带来的营养品,轻叹了口气。
黎嫚一直在拼,平时拼,月子里也拼。
叶君逸不说,却看的通透。
她是卯了劲的往上走的。
其实,他随时随地都可以给她拱手送上岁月静好,她连驻足考虑的时间也挤不出来。
或者说,只是不想挤时间。
女子的脚踝极细,男人单手可以环绕的细软。
左侧脚踝,挂了白金脚链,垂了六朵纯钻精雕的茉莉花。
光从钻石切面反射,最亮的一束,照进叶君逸眼里。
那脚链,她只在水中分娩的时候摘下来一次。
回到床上,第一句问了“宝宝好吗”第二句便是“脚链呢?帮忙戴上。”
贝珂曾问他:“脚链你送太太的?”
叶君逸愣了下,轻“嗯”一声。
“寓意呢?拴人?拴心?”
叶君逸笑:“你看她像能拴住的?”
贝珂笑嗤一声:
“话直别不爱听,你俩隔着15岁的年龄山不说,你人生基本定局了,她,正是往上走的年纪,性格要强,恐怕,你拴不住。”
叶君逸的沉思,被电脑屏幕上的新闻声音打断。
新闻画面他没看清楚,却清晰听到了播音员口中:
“宋宪岷xx,到某某地视察走访”的播报。
男人眸中墨色渐深,海啸一样的翻涌,在那双眼睛轻微闭上时,开始恢复了风平浪静。
听母亲说,转过年来,父亲叶世骞,终于有了更多的时间,在院子里养养花,溜溜鸟。
就是经常会念叨叶舟,担心他突然从国内的学校,无缝切换到国外,国学中文那块,不就断了吗?
叶君逸回她:“不会断,还有了更厉害的私教。嫚嫚是京大中文的,专门给叶舟辅导,不比谁都厉害?”
叶夫人听了就不说话,电话保持很长时间的沉默。
叶君逸也不说话,就安静的通过越洋电波陪着母亲,连呼吸都尽量克制的小一些,生怕打扰到她,或点燃了她。
直到过去不知多久,电话里就会传来叶夫人的叹息:
“你父亲有时也会念叨知秋,只念叨个名字,就半天不说话,问什么也不说,水也不喝饭也不吃。”
“那您就安静陪着,”叶君逸眸中闪着水雾:“再过几年,彻底退下来,我接你们过来,再也不回去了。”
“那个黎嫚?”
叶君逸温声:“放心,我保证,她会对叶舟好的。”
……
叶君逸沉思的时候,黎嫚也在自己的世界里神游。
初来巴黎的日子,要适应新学校,结交新人脉。
她似乎憋了一股子气般,刻意回避掉与“宋氏家族”有关的任何讯息,一门心思扑在学业上。
哪怕那次遇到迟尉,猜出来是宋轻臣授意他过来,用属于他的方式,送来保障她衣食无忧的“生活费”,她依然封心锁爱。
爱过一场,遭过一劫,在飞机从鲁城起飞的时候,黎嫚已经把那段感情,定义为“缘尽”。
她不懈努力想要达到的“破局”,是属于自我价值的不断超越,可以为儿子黎鸣创造更好的条件,而这一些,残酷点讲,她并没有把宋轻臣规划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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