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把迟尉带来的那笔钱,一部分存进了响响的成长基金,另一部分,全部投进了西南的“黎明”教育基金。
那是有宋轻臣主正的地方,她用另一种方式,还给了他。
育婴师把响响抱过来。
黎嫚收好学习的东西,起身消了毒,接过了响响。
“真是个能吃的小胖子。”黎嫚笑眼弯弯,仔细看着婴儿响响。
长开了些,依稀能捕捉到一些父母的痕迹。
黎嫚盯着响响那双大眼睛,带着婴儿无瑕透明的清澈,如果,再添进一些深邃,成年人的沉稳……
响响的眼睛,与脑海中男人那双深邃莫测的眼睛,慢慢重合。
黎嫚圆润的小手,轻轻在那双眼睛上抚过,唇角的弧度,带着微光。
那条关于宋宪岷的新闻闪现的时候,黎嫚就已经在心湖投入了一颗石子。
她永远是个睿智通达的姑娘。
所以,她亲了亲响响的小手:“为什么长得不像妈妈?却像你那个不苟言笑,腹黑又蔫坏的爸爸?响响,你的爸爸姓宋,等你再大一些,我们一起从新闻里看他,又臭又凶。”
自言自语完,黎嫚抬眸,发现了客厅里的叶君逸,很有兴致的品茶。
对刚才她的话,似乎没听见,毫无所动。
黎嫚悄悄扮个鬼脸,从起居室出来,叶君逸起身,把响响接过去:
“坐那吧,别久站。”
“替响响说,谢谢叶叔了。”
(下午另一章节)
第205章 相遇,没有温度
人前,黎嫚和叶君逸,彼此遵守那道“无形协议”。
他称她“叶太太”,她回他“君逸”,响响喊他“叶爸爸”,叶舟仍叫她“小黎阿姨”。
这是传递给人前幕后,经历过那场海啸的人的信息。
而两个人狼狈出国的时候,正是旋涡到达白热化。
要么走,要么叶舟、黎嫚和腹中子,当成棋子,以不同的方式,埋骨黄土。
时间是最好的检验品,力量经过时间的博弈,就会高下立见。
在黎嫚去巴黎快一年的时候,强弱已经有了明显趋势。
那日,黎嫚正在翻看平板上的新闻。
又是华国新春至,算起来,到巴黎已经快一年了。
当年她离开梁宅时,梁老曾单独叮嘱她一句:
“小黎,能自由回国时,会给你消息,但只能是你自己,孩子再议。”
黎嫚没有犹豫,微笑:“好,我理解,感恩梁老先生。”
白胖手指翻到一个人的新春访谈时,黎嫚手指停住。
那是支援西部代表在接受采访,男人在镜头前,仪表堂堂,眼睛里挂了些沧桑,他说:
“今年我会留在当地,和大家共同坐下来,感受别有意义的少数民族的年味。向国人拜年,向我在京城的家人拜年。”
那个人,是谭牧之。
黎嫚依稀记得,鲁城那次聚会见到他时,谭牧之带着世家子弟的嚣张,丝毫不把在鲁城的骆子谦看在眼里。
谭家一直低调,谭门的谭定松,私下里和宋轻臣的关系非常好。
一直在京城安稳的谭牧之,能够“主动请缨”到西部支援?
黎嫚弯唇笑了下,摇了摇头。
这位公子哥安逸习惯了,说话喜欢眼睛往上挑,嘴上也经常含着根刺。
谭门是拿出了决心,把谭家子弟谭牧之单拎出来,让他真正深入到艰苦地区,去洗洗脑子,磨练眼睛。
黎嫚端起身旁的温牛奶,喝下半杯,眼睛里,一直有思考的光,在微弱翕动。
牛奶杯“砰”的一声落下,围栏里认真甩着摇铃的响响,“嗷”的一声哭了起来。
黎嫚笑的花枝乱颤,腹诽一句“胆小鬼”。
人取了平板,坐到了响响旁边,轻嗤:
“欺负妈妈爱你是吗?每次哭的震天响,一滴泪没有,干打雷不下雨,吓唬谁呢你?嗯?坏小子。”
黎嫚抱着胖墩响响,盯着他那双复刻版宋轻臣的大眼睛,一点一点轻吻着他的脸蛋。
直到响响咯咯笑起来,黎嫚让他坐在双腿间,靠着她:
“响响,陪妈妈看一个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她直接进了西南某省的g网,醒目的图上,她看到了那个男人。
那是他到安市满两年,即将开启的第三年。
这人有些思想,固执的让黎嫚也猜不明白。
比如他到安市的两年里,除了必须要出镜的时候,其他时候一概不露面,不许抓拍,只默默无闻做好该做的事。
如今他出了镜头,就站在赵瑞康的身旁,时间线,与谭牧之那段视频的时间,没隔几天。
这就是信号。
黎嫚史无前例的温柔。
她抱着响响,指尖轻沿着屏幕,自他的发顶,滑过每一寸脸庞,到白色衣领覆盖的高突喉结处,脸颊无声染了粉。
“这是爸爸,他是个叫宋轻臣的老男人。”
心情因为某些信号而变得愉悦。
电话里,黎嫚欣然接受了贝珂的邀约,约了几个当地的朋友,去时装周现场看秀。
车子开出院门,迎面过来的男人,让黎嫚急刹车:
“姓叶的先生?可以打声招呼,或紧急避让下吗?”
叶君逸海蓝衬衫,黑色西裤,外面罩着黑色大衣,清逸俊朗。
显然,刚从投资现场刚回来,衣服也没换,下车就过来了。
“贝珂也给我打了电话,”他唇角轻扬着:
“说叶太太要去秀场,让我别谈生意了,回家带孩子,或者跟着做你们的护花使者。”
黎嫚眼睛眨了眨:“然后呢?”
“育婴师带孩子比我专业,所以,我答应贝珂,做我擅长的护花使者。”叶君逸扬了扬手中的通行证。
黎嫚温声:“那好。”
如果这是叶君逸和她两个人的秀场,黎嫚会果断拒绝。
泾渭分明的她,总会用她的方式,把所有不属于协议的暧昧交集,委婉斩断。
但邀请是贝珂给的。
关于叶君逸和贝珂的关系,渐渐熟悉后,她了解到一点。
当时叶君逸受重伤的时候,贝珂动各种关系,通过哈医的同学,联系了顶级医学专家,给叶君逸会诊。
两人一直是恋人未满的朋友,直到很突然的,“叶太太”黎嫚出现。
贝珂后来承认:一句“叶太太”,心脏抖三抖。叶君逸再“闷声干大事”,也不带这么晴天霹雳的。
命运总像个爱捉弄人的整蛊专家。
就像和叶君逸同乘劳斯莱斯,去时装周看秀的黎嫚,怎么也不会想到,时隔一年,她和宋轻臣,竟会是那样的方式遇见。
……
临近年末的时候,开完会的宋轻臣,被赵瑞康叫到了办公室。
寒暄客套一番,宋轻臣放下喝干的茶杯:
“赵xx,有什么安排?您尽管吩咐。年对我来说,只是个需要关注民生的重大节日提醒。我是与使命结婚的,使命需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四海为家。”
“看看这个。”赵瑞康递给他份文件。
宋轻臣快速浏览了文件,眼睛在巴黎分会场的字眼上停留。
他默不作声的放下文件,抬头时,发现赵瑞康也笑眯眯的看着他:
“轻臣,你是年轻干部,更需要多走出去看看。这个会,你去参加。”
巴黎这个充满浪漫的城市,宋轻臣来过多次。
年少时候,每年的寒暑假,他都会被安排到国际研学团,用脚和眼睛丈量世界。
大学的时候,他也有为期一年的交流学习经历,在索邦大学。
只是,从来没有一次,让他在飞机落地,呼吸到带了塞纳河水汽的潮湿空气时,突然就带了小心翼翼的惶恐。
最后,在略显惆怅的眼睛里,化为一闪而过的丝缕潮湿猩红。
爱人?他很失败。叫一声“嫚嫚”,或许,她连一个眼神都不会再给。
父亲?他失败的一塌糊涂。经常在午夜睡不着时,反复听那段来到人间第一声啼哭,却连孩子的模样,他也拼凑不起来。
他是试着给黎嫚打过电话的。
特意从京城路边店里办了张卡,带着毛头青年心要蹦出来的紧张感,万一,她误以为是曾经京大的同学,会接呢?
却不知,黎嫚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
她只存了五个人的号码,那些人里,没有宋轻臣。
宋轻臣和其他地市来的领导,共同乘坐公务专用车,先到下榻酒店倒时差休息,次日参会。
车子经过某个拥堵路段,专派的跟车秘书,耐心做着解释:
“一年一度的时装周,十分抱歉,请各位零导耐心等待下,我和当地会务组联系开道。”
宋轻臣向来对时尚娱乐圈,没有任何兴趣。
只是那次,迟尉投拍的电影女主,会在时装周亮相,已经带着安悦,提前飞来了巴黎。
苏落影独家赞助了几位女星的饰品,和休假的杜仲熹,也一起来了巴黎。
几人约好了,当晚给宋轻臣接风。
男人目光透过车窗,有意无意的,往贵宾车行止步区,瞟了一眼。
好巧不巧的,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幻影,缓缓行驶到了止步区。
那辆车子,让宋轻臣本能定住了目光。与京城早餐店外,让黎嫚目光停留的劳斯莱斯,是同款。
和自己喜欢黑色的迈巴赫一样,叶君逸只要开商务车,独选黑色的劳斯莱斯。
迎宾人员去开车门。
宋轻臣喉结轻滚,手指无意识的在腿上轻敲几下,他自己毫无所觉。
那抹穿了玉色旗袍的窈窕身影,带着极致浓郁的女人味,在三百多个日夜没见到的空寂里,突然现了身,瞳孔像经历了一场地震。
直到驾驶座下来的高挺男人,迅速走近她,递给她长款的羽绒服,笑着说了什么时……
宋轻臣默默收回了目光,大手在西裤处抓起了褶皱。
脸上被寒霜冰封。
连一旁同坐的同僚,也感受到了那刺骨的冰,玩笑道:
“宋xx,玉龙雪山的冰,被您带巴黎来了?”
宋轻臣唇角抽了抽:
“是要来比试下,谁更凉。”
第206章 唯物主义者的缘分
黎嫚进入内场,就看到了等她的贝珂。
平时的贝珂总是一副医生的白大褂,生活里偏爱上衣和裤子的打扮。
那天穿了件低胸酒红色缎面晚礼,身材姣好,性感女人味。
黎嫚眼睛亮了亮:“君逸,礼服的贝珂难得一见,很惊艳。”
叶君逸只眼睛望向某个方位,声音淡淡:“你的旗袍装,也很有东方韵味。”
心不在焉的赞美,让黎嫚和贝珂相视撇嘴,两人牵手离开,连招呼也没和叶君逸打。
不走心的男人,需要给点颜色瞧瞧。
叶君逸眼盯着两个女人,和几个朋友汇合,坐到了vip席位,视线收回来。
有皮鞋声渐渐走近,在黑色鞋尖进入视线时,叶君逸抬起头,直视对面来人。
“还真是有缘。”迟尉与叶君逸对视,唇角勾着邪气的笑:
“我记得,你不好这口,投资方向,也偏重实业吧?”
“陪黎嫚来的。”叶君逸目光掠过那抹玲珑娇色,淡声:
“就算是交易,也需要真心来维护,才会让遍体鳞伤,在时光里,被温暖治愈。
迟尉,再直白点说,一纸婚书,又何尝不是一种交易?可以是一辈子,也可以买卖不成,一拍两散,不是吗?”
最后三个字,叶君逸嗓音提高。
迟尉听的脸色微变。击到他痛点了,他无话可说。
或者,他每次见到叶君逸,表面上带着放狠话的绝厉,或许,只是为了掩饰心底里那种悲凉感。
曾经仗剑天涯过,叶君逸孤勇在维和战场厮杀,几个京中子弟,把他当成杀敌的楷模来尊重。
男人重伤昏迷时,子弟们纷纷贡献资源,还做过到雍和宫专程祈福的事。
所以人在还能站着好好说话的时候,谁又能预料,下一秒会不会成为彼此平行线?
迟尉收起故意肃杀的一张皮,难得带了正经色,冲叶君逸点了点头,看也不看黎嫚的方向,率先迈步离开。
叶君逸看着那渐远的背影,唇角勾了抹笑容。
有那么一刻,他一直绷着的心,松懈了一个口,暖融融的。
安悦盯着斜方向里,那个和朋友谈笑风生的背影。
长发挽了国风发髻,头上绾了白玉发簪,搭配旗袍左肩上并蒂盛开的雪绒花。
黎嫚用英文和法文两种语言,和朋友聊着服饰和美妆。
人依然青春靓丽,丝毫看不出岁月和生娃,在她身上留下过痕迹。
22岁的她,依然可以伪装成未婚未育的少女。
在巴黎这个浪漫与风流并存的城市,感官愉悦,远比刻骨铭心来的重要吧。
安悦忽然替黎嫚有些开心,突破了丑小鸭的卑微感。
又莫名有些不值,不值还是因为对立。
那个叫叶君逸的男人,落座黎嫚的身旁时,安悦眼睛里带了冷漠和防备。
原本想要打招呼的心,荡然无存。
可总有不识趣的,比如,苏落影。
“黎嫚,是你吗?”
苏落影身子站了些起来,想起什么,又坐下。
黎嫚惊讶回头,看到养眼的两男两女。
一眼扫过,表情各不同,川剧变脸的即视感。
目光只与苏落影相交,那是最没有攻击性的。
“原来,你也在这里。”说完这句,觉得太过文绉绉,黎嫚笑了笑:
“苏姐,结束后,就近喝杯咖啡?”
想到为宋轻臣接风,苏落影笑了笑:“不了,有约了。黎嫚,给你这个。”女人俏皮比了个爱心。
苏落影是四人里唯一说话的。
杜仲熹和安悦,给了个微笑的客套表情。
一脸肃色的迟尉,认真的盯着前方,余光也不曾给。
有时候,熟悉和陌生,真的可以来回自由的切换。
人都是复杂的物种。看得见的只是表象,看不透的藏在心里。
黎嫚快速回过头,释然一笑。
装陌生,谁不会?
她也从没承认过自己是什么善男信女,无非带着“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寸”的做人礼貌。
只目光望向舞台走秀的模特,再不去多想。
秀场结束,黎嫚准备离开时,听到有人议论:“外面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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