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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瑶手里拿着班长给的签，后者已经哭得昏天黑地几欲晕厥。
最后一名。
照目前的场景看这意味着等季瑶登台表演，也许底下除了自己班的几个女生，其他的观众一个都不会有了。
因为那个时候已经稍有些晚，对于想要聚餐的人来说，并不是个可以等待的时间。
这样的打击对一个练习了很久的少女来说相当严重，不过对比起季瑶人生中的其他重大事件，倒显得伤害不那么够。
她此刻坐在后台化妆间，拍了拍班长的肩膀：
“没关系。”
“不是我还是不明白你这怎么抽的？？”学委脚踩在凳子上，满头问号：
“这真的没有什么操作吗？点背也不至于背到这种地步吧？”
班长捧着绝望的脸：
“谁知道？有第一个上场的肯定也有最后一个上场的，认命吧。”
她说完，还是提了个拳头比给季瑶加油：
“没事儿，我铁定看到最后。”
“好。”
方思思开玩笑：“没事儿到时候肯定不会紧张了哈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发现大家都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于是把声音压了下去。
苦中作乐要不得。
江晚音表演完回了教室没走，她身上还穿着表演服，浅浅一层妆容把那张脸装饰得更为出挑，好多男生假借着上厕所的名义经过他们班偷偷看，在自己女神稍有动作的时候连忙快步走过。
姚倩逮着不少，撇撇嘴跟江晚音说：
“晚音，都看你呢！”
江晚音点点头，好似习惯了并不在意。
成雅雅低头刷着手机，又抬头笑：
“那谁还等着一鸣惊人，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姚倩知道说的是谁，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容：
“论坛上还有谁关注她，都破落户了还表演呢，她们班长整天咋咋呼呼，拽得要死，不给她们点颜色瞧瞧都认不清自己。”
又是一阵低笑。
江晚音看了会儿手机，起身往外走。
姚倩伸着脖子问：
“晚音，干嘛去？”
“有事，不用跟。”江晚音出了教室后门离开。
她走了，成雅雅凑过去，疑惑：
“她怎么看起来心事重重？”
姚倩耸肩：“天天不都这样，她心里想什么点子，不都咱俩猜出来替她去干了。”
成雅雅瞥她一眼：
“小点声。”
姚倩推推她：
“怕什么，她自己不也喜欢祁柏川吗，还整天瞧不上徐清语呢，我看人家就比她坦荡。”
第十七章 ：少女身姿婉转
通往操场的绿荫小道上。
“上次聚餐，为什么没见你？”
江晚音昂首，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人。
祁柏川吊儿郎当地转着手机，屈腿半靠在梧桐树上：
“你喊我来就为了这？”
他啧了声，像是觉得没意思，抬腿欲走。
“祁柏川！”江晚音忽然拔高了音量，一向云淡风轻的脸上带着指责：
“和季瑶走那么近，对谁都没好处。”
祁柏川掀起眼皮看她，薄薄的内褶，压着眼底锋利的冷光：
“这不是你该管的。”
“再怎么无非是玩玩，马上毕业了，你还能玩多长时间！！”江晚音深吸一口气，直直望着他，顿了会儿：
“就算你会被宽容，祁伯伯应该也不会放过季瑶。”
“威胁我？”祁柏川往回走了两步，走到江晚音面前。
后者梗着脖子，像是还要在说些什么劝说他回头是岸。
瞧瞧，多么伟大。
这是等着被领情。
祁柏川眼神里染上阴暗的情绪，不过并未表现出来，他悠悠转笑，眸色极深，倒让人分辨不出是喜是怒：
“第一，我知道你找人盯着我，只是懒得和你计较。”
江晚音身形一僵，脸色微白。
“第二。”祁柏川竖起两根手指：
“季瑶的安危就不劳你担心，因为与你无关，不要给自己加戏。”
“你......”
“第三。”祁柏川打断她的话，尾音转冷，平淡的神情生出一丝狠厉：
“如果你再不知收敛，必要时刻，我会把你送出去给季瑶挡刀子。”
带着威胁。
江晚音脸上血色全无，轻声呢喃：“你真是疯了......”
天色渐渐灰暗下来，学校的路灯还没有亮起，这样的交替时间，祁柏川脸上的神情看不太清，但他仍在笑，笑得高深莫测，令人心底发毛。
就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从来都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参与而改变既定的轨迹。
江晚音忽然意识到，他敢这么说，如果不是真的不在乎季瑶，那就说明，她那点自以为的警示在他眼中，根本不算什么。
他不怕祁家。
江晚音缓缓蹲下去，抱着双肘用力捏到指尖发白，她死死盯着祁柏川远去的背影，咬着下唇，眼眶隐隐泛红。
晚上八点，学校里不似下午那般热闹，大部分人都已经提前离开去聚餐唱歌，一条帖子的热度悄无声息的上涨——
昔日大小姐同台表演，谁更胜一筹？
附图是季瑶和徐清语的两张照片。
底下全是热乎的评论。
【什么情况，她俩又对上了？？】
【季瑶参加了这次晚会，对上很正常吧。】
【6啊，都破产了这风头还非出不可，究竟是谁说的她改了啊，贫穷让她收敛吧。】
【之前有人见过季瑶在火锅店兼职迎宾，笑死了，你能想象她给人鞠躬的场面吗？】
【她表演了？有视频吗有视频吗？我怎么不知道！】
【听后台说最后一个上场，现在还在等着呢吧。】
【哈哈哈哈哈哈，什么狗屎运气，有人等记得录视频，蹲一个。】
【徐清语也惨，对标不是江晚音吗，又被季瑶蹭上热度了？！】
【什么东西，她俩半斤八两吧。】
【.........】
诸如此类的评论帖子一瞬间爆炸似的冒出来，无一不是嘲笑季瑶不自量力的，徐清语的维护者不少，季瑶就惨了，压倒性的负面评价，还有人翻出来她父母的事儿，因为曾经的名声不好，所以几乎得不到同情。
吃瓜的一堆，但总有些带节奏的账号，将局势引导向不好的方面。
班长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打得飞快，她已经要气死了，舌战群儒从没带怕的，就一个节目还没表演呢也能引出这么多阴谋论，她都没想过有人心眼儿能这么坏，披着个斗篷在网上当喷子。
但还得防着季瑶知道，怕搞她心态。
林知晓已经将季瑶的手机收了起来，没给她看，班上几个女孩凑在一起聊天分散注意力。
程羽这个时候还没走，在校门口吃拉面呢，吃到一半看见这事儿直接懵了，再抬眼，祁柏川跟没事人似的，坐姿嚣张，半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程羽能感知到那俩人背着他有点什么，他就瞅着祁柏川，想看看对方有什么反应。
谁知道他跟雕塑似的一动不动。
他凑近了才发现祁柏川睡着了。
“.........”
程羽唏哩咕噜把汤喝掉，擦了擦嘴冲老板抬手：
“打包一份拉面。”
这一声把祁柏川吵醒，程羽付了钱回来，问：
“论坛上成啥了？你还在这儿睡觉？？！”
祁柏川眼眸惺忪，调整了下姿势，屈指瞧瞧桌面：
“不用担心。”
程羽撇撇嘴，拉面好了，他提着跟祁柏川一同往校园里去。
后者这会儿醒了开始捣鼓手机，程羽回过头问他是不是在舌战群儒，祁柏川白了他一眼，手机扔给他。
钱到位，那边比了OK。
好家伙，买水军呢。
祁柏川懒洋洋抽回手机，冲他挥挥手自个潇洒走了。
不带他。
程羽鼓着腮帮子，又想起来拉面不等人，自己急匆匆朝另一个方向跑。
反击，就要在热度达到最高的时候，让对方以为已经胜券在握的时候，才痛快。
但季瑶看到了。
她低头看着手机，在林知晓进来回来之前又放下，当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从季家出事开始就象征着她必须要经历很多腥风血雨，躲避意味着懦弱，从前季瑶不想惹事，但总能看出来是谁在针对她。
季瑶出去悄悄看过一眼，观众席空着的座位越来越多。
可是两个主持人还在坚持，没有理由她先后退，越是这样，就越要从容。
想起来简单，做起来困难，季瑶捂着砰砰跳的胸口，小口小口的吸气呼气。
倒数第二位表演完，在主持人的串讲后，季瑶绷着身体上了台。
就像她从前那么多次表演一样，舞台上昏暗的灯光，依稀描绘出她的轮廓。
音乐响起，屏幕播放着浅蓝色的背景，波光粼粼犹如水面。
季瑶轻轻抬起皓腕。
闭上眼那一刻脑海里流转过很多画面，不似上台前想的那般应该心无旁骛。
她想起被姑姑收养时的场景，想起父母抛弃她前说过的话，想起兼职时受到的白眼为难，又想起论坛上那些发言。
不难过是假的，舞步稍稍有些凌乱倒是真的。
季瑶手里抓着飘逸的扇子，睁开眼那一刻在台下看到了很多人。
班长坐在第二排举着手机狂拍，方思思柳敏和林知晓看上去比她还要紧张，再往后。
季瑶一愣。
那一瞬间好像跟端坐着的徐清语对上了视线，她面露不屑，昂着高傲的脖颈，像是要来瞧瞧季瑶到底还够不够资格做她的对手。
音乐在这一刻顿住，仿佛在蓄势，随即进入高潮，舞台灯光变换更迭。
耳边倏然变得安静。
台上的少女身姿婉转轻盈，渐变色纱裙翩翩舞动，仿佛带起阵阵涟漪，每一个转身恰到好处，像风中摇曳的柳枝，柔美中带着不可磨灭的坚韧。
叫人移不开目光
祁柏川就在看不见的角落里遥遥望向她。
依稀好像想起来曾经这个女孩为自己跳过，或许不是这支舞，他也记不清了。
他有时候问自己，真的在报复吗？
为什么做出这么幼稚的事情，还要一遍遍告诫自己。
是不是想不通。
你看着她的时候，真的满心厌烦没有过一丝丝心动吗？
如果这样，为什么重逢时看见她受欺负，没有无动于衷。
为什么要彻夜整理那些题目的步骤？为什么用彩铅一个个画上小红花？为什么想要把她带回家？为什么每次跑操都要隔着很远的距离去留意？！
你确定......不喜欢吗？
少女动作缓慢下来，音乐绵远悠长，一舞毕，她对着台下的人露出笑容。
稍有些太久不练的腼腆，又带着勇敢和从容，每一分都恰到好处。
底下稀稀落落观众看得愣怔，好久才响起掌声，尽管不那么响亮，足够了。
季瑶抬眼，徐清语面无表情地对她竖了个大拇指，带着一群女生离开。
直到这一刻季瑶才和从前的自己和解，她是有些矫情，被宠坏的脾气不那么令人喜欢，但她并非是十分不好的人，至少她坦荡。
徐清语亦是。
没有坏，又为什么要去否认过去的自己。
她一直如此。
班长回过神时季瑶已经下台了，也许她需要安静，所以没有一个女生再去打扰她。
班长第一时间将自己的录的视频点击发送，脸上带着反击的痛快，其他的女生有的打算回家，有的还在网上作战。
视频发送之后的十分钟，论坛上的局势再一次发生了转变。
不仅仅是反转，矛头更直指江晚音，她不会再跑得掉。
徐清语仿佛也在等着这一刻，她不喜欢被人当枪使，抢男人在她眼里和抢名牌包没什么两样，抢不抢得到各凭本事。
而论坛上随即而来的铺天盖地的对季瑶的袒护，似乎在某一刻让她嗅到一丝她并未发觉的东西。
但这都不重要了，撕江晚音显然对她来说算头等大事。
徐清语的姐妹团更是一人能当十人使。
季瑶跟林知晓说了声，在后台换掉衣服，装好抱着往外走。
晚上九点钟了。
路灯都亮起来，只是校园空荡荡，不时传出几道蝉鸣。
静得离谱。
季瑶回了趟教学楼放东西，有几个学霸在学习还没有回家。
她悄悄来，悄悄走，下到一楼时候看到楼梯口靠墙站着个人。
声控灯亮了会儿灭掉了，两个人都站在黑暗中，季瑶略高几个台阶，看他时反而要低头，微风拂过，树叶轻轻响。
少女垂在身侧的辫子上还绑着布灵布灵的亮片，在黑暗中格外闪耀。
她抬眼，呼吸都放缓了些。
在这个今天几乎没有人穿着校服的日子，他穿着蓝白短袖，身形颀长，左手抱着相机，依旧帅，但很别致，多了些无声无息的青涩，看见她就笑了。
只笑，什么都不说。
第十八章 ：别蹦，我道歉
季瑶抱着衣服的双肘收紧了些：
“你笑什么？”
凶也凶不起来。
祁柏川眉峰微扬，眼里藏着光芒，冲她弯唇：
“我笑你也要管？”
季瑶低着头不说话了。
祁柏川又追着问她为什么不理他，就好像是她故意，明明是他先这样。
季瑶抬眸，一双杏眼带着说不出的朦胧，好似生了点小气：
“我不理你。”
祁柏川靠着墙低笑。
谁知道他整天都在高兴不高兴什么。
季瑶要走，要当着他的面从最后几节台阶上蹦下去，祁柏川就走到她面前，脊背弓起，手里的相机向后递给她：
“别蹦，我道歉，背你好吗？”
他半蹲在季瑶面前。
季瑶偏头，脸上浮现薄薄一层红，：
“不好。”
但祁柏川没把她的拒绝放在眼里，相机强硬塞给她，一点也不怕季瑶没接好掉在地上，他还说这里面拍的都是她，得拿好。
季瑶就一点小脾气都没了。
路灯并不大亮，略显昏，隔几步能看清人脸，季瑶趴在他背上，虚虚搂着他的脖子，将他瞧得仔细，又觉得逾矩，不敢多看，耳朵烧得厉害，只觉得初夏的风不够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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