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要是换个人落眼里就是走神了,但好在季瑶根本不在意他听不听得仔细,认没认真回复,俩人各想各的,一个巴拉巴拉输出,一个点头点得跟机器似的认同。
等季瑶终于把话说完,祁柏川瞧着周围没人,摁着她的后心往怀里带,整个圈起来。
他有心眼极了,等季瑶说累了,就需要一个支撑点,这时候才是解决问题的时候。
“我会跟他们说清楚,有事来找我,不烦你。”祁柏川说。
季瑶嗯一声,语气和缓很多,嘟囔着:
“人家电视剧里让谁谁离开还给钱呢。”
祁柏川再次打出问号:“?”
他瞅着季瑶。
季瑶没知觉,像是想起什么,问起别的:“我真会害了你吗?”
她这会有点紧张。
“不会。她瞎说的。”祁柏川说。
“哦。”
季瑶猛吸一口气,又吐出来,仰头瞅他:
“下次打完球不要抱我。”
她觉着这样影响不好,退出去一点,小手捂鼻子,还有点怕伤害到他的心虚。
祁柏川低笑出声:
“行。”
周日晚有场宴会,在何家的庄园里举办,意在宣布何家小儿子和祁家千金的婚事。
来人很多,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互相恭维,谈笑间就能完成数个项目合作。
祁柏川从厌倦,到慢慢适应这种场合,一点点麻木。
祁父原本还留意防着,怕他闹事,后来晚宴进行到一半,该宣布的事都已经宣布,他也不再管。
祁昱彤遥遥跟祁柏川对上了目光,她笑笑,转而被拉到那群贵太太身边说话。
江晚音跟在江父身边,进退有度,大方得体,她鲜少在学校这般张扬,穿着礼服,高昂头颅,来到这种场合却是如鱼得水。
直到她终于看见祁柏川,被自己父亲带着走到他面前。
“小川今天也来了。”江父笑起来,眼角的褶子有些深。
祁柏川举杯:“江叔叔。”
俩人来回寒暄,虚假得不能再虚假,江父恍若才想起来,把江晚音带到身前:
“晚音,你不是还嫌无聊吗,正好你们是同学,能聊到一起去。”
他说完哈哈笑起来。
江晚音微微扬唇:“爸爸你别取笑我了。”
她说完,大方得冲祁柏川打了个招呼。
父女俩一唱一和,江父拍拍祁柏川的肩膀:
“你们聊,我这个老家伙就不在这儿碍事,哈哈哈哈哈。”
他就要走,却没成想祁柏川开了口:
“不碍事,我有些话,正想说给江叔叔听。”
江父脸上的笑僵住。
祁柏川笑:“我这人呢,可能有点不识好歹吧。我不喜欢被人盯着,更不喜欢有人自以为是多管我的事,祁家和江家应该没有走得那么近,所以还希望江叔叔。”
他顿了顿,笑得有些发冷:
“您要管好自己的女儿,更得管好自己。”
江父脸上挂起薄怒:“你这话什么意思?!”
“您心里清楚,何必问我,现在这些话说的话算客气。”祁柏川淡淡道:
“而且祁家的东西都分得差不多了,哪里还轮得到我,一棵树上吊死,小心得不偿失。”
他说着,眼神一点点变得冷漠,跟江父点头示意,挑眉勾了下唇,转身离开。
江父气得很:
“毛头小子,不知天高地厚!!”
江晚音望着祁柏川的背影,脸色煞白。
离高考越来越近,黑板上的倒计时一天天在变,数字逐渐减少,整个高三年级陷入紧张的漩涡,走廊上的每一个人都是脚步匆匆,步履生风,鲜少有人再在外面停留讲话。
季瑶和祁柏川见面的次数也在减少。
大多时候,早晨到学校,她桌上已经有了早餐和热水,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季瑶的成绩在祁柏川的帮助和大量的做题之后,终于在最近一次考试中,挤进了六百分的行列。
只是跟祁柏川比起来,仍旧是天壤之别。
所以她没有时间停歇。
越是这样的紧张环境下,越是止不住那颗活跃的心。
有天自习课写,林知晓突然告诉季瑶,高考之后,她要表白。
仿佛想了很久,也仿佛是一瞬间的冲动。
后来她每天最热衷的事情,就是在忙得不停歇的时间里挤出十分钟,留给自己写情书。
那段时间林知晓每天都要写一张,写完觉得不好又不想扔,叠起来装兜里,第二天还写,循环往复,成了唯一的乐趣。
因为时间紧迫,学校将休息日的时间占用,从前一天晚上开始考试,考完纠正错题,互相讨论。
季瑶不得已辞职,好在她平时不花什么钱,都攒着,这件事对她来说没有多大影响,只是辞职那天经理看着她欲言又止,不知道想说什么,最后也没说。
讨论需要分组,每组人数随意,但名次相近的不能扎堆,于是季瑶那一组除了几个相熟的女生,还有三个男生也加入进来。
其中一个有点偏科,语文英语差,其他几科分数很高,叫耿嘉朋,他是小组中心,脾气好,讲得清楚,围得人最多。
讲了几次之后同一组的人没那么拘谨,彼此相熟起来。
夏天的雨总是猝不及防,天色暗沉下来,伴随着闪电,豆大的雨滴劈里啪啦砸向地面,闷了许久的天气终于凉爽。
原本在教室里讨论的学生坐不住,一个个头都朝外面看,这样的天气总会带来一些莫名其妙的激动。
本来休息日补课也没有多拘谨,刘淑华从办公室走过来,好些学生又开始装模作样地学。
她敲敲黑板,笑:
“想看出去看,看够了回来老实学。”
班里响起欢呼,一个个像出笼的猪般丢了笔跑出去。
外面刮起了大风,雨水开始向走廊上飘,好些人身上湿了也不走,看下大雨也能看得起劲儿。
季瑶坐在窗边没出去,手托着下巴往外看,林知晓趴在她肩膀上,把窗户打开一点点。
风唰一下吹进来,空气里带着点湿气,扑面而来的清新,俩姑娘就笑。
没一会儿外面的人看够了,纷纷进来,又开始担心今天该怎么回家,教室里讨论声响起,夹杂着与学习无关的话。
林知晓倒是有先见之明带了伞,她问季瑶怎么办?
季瑶往外看了眼,冲她弯起眉眼,嗓音柔柔:
“不用担心。”
林知晓就明白了,捂着眼睛趴在桌子上笑。
季瑶伸手去拍她,不轻不重,自己闹了个大红脸,双颊上的晕下不去,只好手背贴着降温。
闹了会儿回神,又重新凑在一起讲题。
季瑶不会的物理题一般先问林知晓,林知晓要是也不会,俩人再去问耿嘉朋。
第二十一章 :也许她/他想
“这一步看懂了吗?”
耿嘉朋根据画的图逐步拆分后把式子列出来,问季瑶。
季瑶紧皱眉头,手里握着笔,拳头攥得紧紧的,好一会儿才终于恍然大悟,干净的五官舒展开,哦了一声。
“好,那我接着讲。”
耿嘉朋微微侧过身子,叫她离得近些能看清楚,在纸上写写画画。
季瑶和林知晓都听得认真,半点不分神。
外头的雨不见小,教室里消停一会儿慢慢就又有人坐不住了,东张西望窃窃私语,只等着回家。
季瑶更正完物理卷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腾出空地给小组其他成员讨论问题。
她没什么要整理的了,因为有点累,便趴在桌面上,下巴搁在臂弯里,慢悠悠写题。
遇到不会的脑袋便开始左摇右晃,偶尔走神瞥一眼窗户外面,再耷拉嘴角收回注意力,明明是被学习荼毒得厉害的模样,看上去却有种说不出的娇憨可爱。
天边闷雷滚滚,学校被怕大块乌云笼罩着,随着时间的迅速流逝,显得气氛格外有压迫感。
“怎么不开灯啊?”
有人实在受不了教室里太暗,喊了一声。
坐在开关旁边的学生答:
“摁不开,兴许是停电了。”
话音落下,教室里讨论声被哄闹声压下去,越是这种环境越是叫人兴奋。
季瑶被带动,响一声雷就抬一次头,不敢太大胆,只在闷雷炸响的时候小小惊呼一声,喊林知晓看。
但林知晓没过来,她还在跟班长争论一道生物题,因为不擅长,所以辩驳起来格外大胆,一遍遍问为什么是这样不是那样,为什么又是那样不是这样,班长气得狠,拍着一旁的学委叫她给她掐人中急救。
“.........”
季瑶一时间找不到人分享,揉了揉眼睛,把心尽可能收回来。
回归到眼前的习题册上。
但还没开始写,耿嘉朋拿着英语卷子过来,问她一篇阅读理解。
林知晓位置上刚好没人,他就坐下了。
“不耽误你时间吧。”他问。
“不耽误。”
季瑶翻出一根自动铅笔,给他一点点圈出来翻译。
“第一句是.........”
她一只手压着卷子,一只手在句子下面画横线,遇到重点词圈起来,很认真,声线柔和,像一株带着清香的茉莉花,耿嘉朋听着听着就走了神,视线落在季瑶脸上,以及一张一合的嘴唇上。
不得不说她进步得很快,刚转学来时原本耿嘉朋以为这种女生最收不住,心思也不会花到学习上,所以那群男生讨论起季瑶的时候他总是不屑一顾,但一直都在上升的成绩是最好的证明。
耿嘉朋承认自己看走眼,不知不觉就被季瑶吸引,想要去接近她。
“这个词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季瑶忽然抬眼,问。
耿嘉朋一怔,迅速垂下眼皮:
“不知道。”
季瑶抿唇:
“我刚才说过了,前面也有出现过,意思是结构,构造。”
“抱歉。”
耿嘉朋说。
季瑶奇怪地看着他:
“你跟我道什么歉?”
她说:“我帮你把意思写在旁边了,方便复习。”
耿嘉朋点头。
但不知为何季瑶心里怪怪的,她无意间瞥见两人即将触碰到的手臂,不动声色地搬着凳子挪远了点,迅速翻译完,把卷子还给耿嘉朋。
“谢谢。”
他站起来,看上去要走。
季瑶松了口气,心里刚想着小组互相问问题很正常或许是自己太敏感了,下一秒耿嘉朋的手忽然伸向自己的肩膀。
季瑶下意识躲开。
耿嘉朋的手臂越过季瑶拉着玻璃窗关上,他颇有礼貌的对季瑶笑笑:
“我没别的意思,雨飘进来了。”
他的目光落在季瑶右肩头,那里的校服被打湿了一小块儿。
“噢。”
季瑶拍拍肩膀,总觉得耿嘉朋的目光不是很令人舒适,她不再看他,打开祁柏川给自己的习题写。
耿嘉朋瞟了一眼,只当季瑶是从网上弄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想说什么,林知晓回来了,耿嘉朋只得悻悻离开。
“他怎么过来了?”
林知晓好奇,随口问道。
“问英语。”季瑶不大开心,可能是自己的问题,但刚才跟耿嘉朋单独相处就是很不得劲儿,甚至总觉着这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量,不是一般的看,就是,就是......
季瑶说不大清楚,她叹了口气,跟林知晓说:
“我以后不问他题了。”
“怎么,他惹你不高兴了?”林知晓摸着下巴:“他挺老实一人啊,题讲得也好。欸,刚才你俩说什么了?”
好像也没说什么,季瑶形容不出来,摇摇头。
林知晓就不问了。
这时候刘淑华走进来,说今天提前放学。
班上的人就等着这句话,好些已经收拾好东西,不等刘淑华把话说完就冲出了教室。
“放学路上注意安全——”
班主任大声嚷道。
“知道了知道了,老师再见!!”
很快校园热闹起来,明明在下大雨,挺悲凉一天气,结果到处都是学生的欢声笑语。
“我去碰碰运气。”
林知晓背着书包,咬着嘴唇笑。
这种天气,也许能正好碰见喜欢的人呢,也许就能借着下雨的由头共撑一把伞呢?
季瑶秒懂,小手握拳:
“加油!”
“我走啦!!”林知晓挥挥手臂,离开了教室。
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少,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班长走之前看见季瑶还没走,喊她一声。
“马上就走。”季瑶冲她笑。
“好。”班长也走了。
季瑶不打算继续写题,她把桌面上的卷子整理好,一抬眼,祁柏川的手已经打开窗伸了进来。
他仗着天暗,教室里更暗,后排仅剩的几个学生急急忙忙要回家没人注意,就吊儿郎当的拿手冰她的脸:
“凉不凉?”
笑得肆意嚣张,勾起的唇角显得有几分坏。
“凉,你真烦人。”季瑶压着声音骂他。
娇气死了。
祁柏川眼里带着戏谑,变戏法似的拿出一瓶牛奶,贴在季瑶脸上的时候竟然是热的。
季瑶狐疑。
祁柏川笑得痞,一副‘老子厉害吧’求夸奖的模样。
季瑶就看不惯他这样子,要把牛奶塞回去,趴在窗户边眨巴眼:
“人家都喝奶茶,我不喝这个,没一点儿味道。”
祁柏川撑着窗户边,微微压低身子:
“这周喝过一次了,不能再喝,那东西不卫生。”
“管好宽。”
祁柏川手指勾着季瑶垂下来的长发,绕了一圈又一圈,笑着感慨:
“管你什么了小祖宗。”
这话听起来超级别扭,季瑶捂着耳朵,简直像被攻击了一样:
“你再说!”
祁柏川乐得前仰后合。
耿嘉朋慢吞吞收拾着东西,没一点儿声响,呼吸都本能放轻,将两个人的对话尽数收入耳中。
他攥着书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等季瑶出了教室,才抬头望过去。
此刻季瑶在他心里好不容易塑起来的形象尽数坍塌,乖巧只是她表现出来的假象,其实根本就是那种做作的女生,恬不知耻地倒贴,令人恶心。
季瑶应该是柔弱的,说话温声细语的,像不争不抢的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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