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说是大批大批游客来这里爬山,真到了地方,才发现人烟稀少,一整个景区也寥落无比,可见这件事多么离谱,相信的人有多么离谱。
有些来了一瞧,票都没买,人就走了。
本来是冲着宣传有趣来的,但哪里不能玩,非要在这种地方爬山,都不知道安全是否能得到保障。
真跟祁柏川一起爬的,就一个家离得不远的大爷,关键是祁柏川还要花钱,大爷免票。
后来大爷嫌慢跑前面去了,祁柏川腿抖得不成样子,都不敢回头看,哆哆嗦嗦,速度跟季瑶成绩上升的速度差不多。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身心折磨。
不是夜爬,祁柏川怕自己真撂在这儿,于是也没看见日出,山顶上啥都没有,一望远处也都是山。
给他自己整笑了。
那会儿累死了,就想给季瑶打个电话,又想起她在上课,没有打。
谁知那爬山的大爷没走,笑呵呵跟他说话,问他叫什么名字。
祁柏川靠着块大石头喘气,黑发濡湿,一双眼又黑又亮:
“季瑶。”
大爷摸着下巴,总感觉这名字不像男孩的。
祁柏川忘了带笔,什么也没有,他说给山神听的,如果真的有的话,希望保佑季瑶金榜题名。
真对有些事渴望到了极致,靠自己就觉得不够了,总要去信一些莫须有的东西,心诚则灵。
后来很多年想起来做过的这些傻事,乐得不行,却从没后悔过。
山顶风大,又冷,祁柏川出了汗,下来后就感冒了。
病得厉害。
和季瑶再见是有天放学后。
她们班教室里人都走了,就剩她一个还在闷头苦学,祁柏川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没惊喜,没惊吓,少女绷着脸瞧他,又淡淡移开目光假装看不见。
无论祁柏川怎么闹季瑶都不理。
他没辙,偏头低声咳嗽起来。
季瑶这才看他,想着这人在装,消失了好几天又突然出现,合该不理,但真看清楚了,才发现他咳嗽得眼尾发红,不是假的。
怪不得戴着口罩。
季瑶抿唇,下意识要抬手摸摸他的额头,快要触碰到却倏然蜷了手指,要落下。
祁柏川眼疾手快握住她的手腕,不让离开。
平日里轻狂无比的眉眼微微皱起,有几分故意伪装起来的可怜,但眼里的确还有被咳嗽牵连起的泪花,季瑶怎么都恼不起来。
她小声呵斥要他松手。
他不。
“前几天有事,不是故意不理你。”
山里信号差,后来病得昏沉,怕被看出来破绽,所以不和她说话。
这人说着又在季瑶的手腕上摩挲,好像不原谅就不松手。
可恶死了。
“哦。”季瑶点头表示知道,眼睛落在他乱来的大掌上。
祁柏川低笑,额头贴在她手背上:
“求求你了,理我?”
就只会这样子。
季瑶受不了,嗯嗯表示知道了,叫他坐远一点,不要打扰自己学习。
祁柏川只得挪了两个位置,挪到季瑶满意,他仍望着这边儿,目光灼热。
季瑶脱了校服外套罩在头上,半点不要给他看见。
落日熔金,夕阳把半个教室笼罩在余晖里,橙黄色的光透过窗落在少女身上,神圣不可侵犯。
她里面穿着夏季校服,白皙的胳膊在外套遮盖下微微露出一点,若隐若现,勾得人心脏都要炸掉,只觉得哪哪都好,一点都看不够。
季瑶回过头,就见祁柏川望着自己傻笑,她脸颊微粉,低声不知道骂了他什么,然后就把校服外套扔了过来,准确无误的罩在他头上。
带着清新的果香,闻起来不腻,却甜死了,甜到人心坎里。
祁柏川晕头转向,不知道是又起了烧,还是因为点别的。
季瑶不准他把校服拿下来。
“这么凶。”祁柏川哑着嗓子笑。
别人眼里威风凛凛的老大,在她这儿就成了病弱的小可怜。
季瑶觉得不对劲儿,走过去掀开校服。
她本来要再好好摸一下他的额头,谁知道这人以为她要抢校服,匆忙抱在怀里不给。
季瑶哼了声,冰凉的小手对着搓了搓,贴在他额头上,他一下子乖乖不动了。
要是被程羽看见,指定要嚷嚷着祁柏川一定被夺舍了。
额头很烫。
哪怕季瑶经验再不丰富也能确定这人一定在发烧。
她要去收拾书包,
祁柏川不让,他抓着她的手,黏人得厉害,季瑶甩都甩不开。
她好声好气地说:
“我去收拾东西,带你去看病。”
他有点反应,掀起眼皮,说话有气无力:
“......回家。”
季瑶想起他应该有自己的家庭医生。
祁柏川不该出来的,可他忍不住来见季瑶,没别的意思,就想看看,好像瞧上一眼就又能满足许久。
因为生病,头脑越来越不清醒,被季瑶牵着走,还知道从她怀里抢书包。
季瑶烦死啦,心想烧死你算了,拿他没办法只好把校服书包塞过去:
“给你,给你,都给你行了吧。”
祁柏川老实了。
这回还是简铮。
他瞧见祁柏川这儿出现个小姑娘分外惊讶,再一瞅祁柏川一脸痴汉的望着人家,什么情况心下明了。
“麻烦你接杯热水好吗?”简铮说。
季瑶点点头。
很严肃,很一本正经的模样。
他一出去,简铮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冲祁柏川挑眉:“挺可爱。”
祁柏川没劲儿还能给他来一脚,眼神凉凉。
简铮摊了摊手:
“装什么,你这跟狗熊一样健壮的身体能出什么事儿,也就人家小姑娘信。”
“她心疼我。”祁柏川说。
简铮啧了声。
杀伤力很强。
祁柏川叫他滚蛋。
简铮比了个OK,麻溜消失。
季瑶将热水放在祁柏川床头,他吃了药,沉沉睡去。
走之前简铮说麻烦她多量几次体温,病来如山倒,说得很严重的模样。
季瑶谨记着。
她把卷子拿出来,趴在客厅桌子上写。
没一会儿进屋,拿体温枪测体温的时候感觉不大对,量完在客厅没找着自己的校服,又回到祁柏川房间,瞬间反应过来。
轰——
脑袋一整个爆炸,耳垂红得能滴血。
祁柏川抱着她的校服睡着了!
季瑶无比羞耻,慢吞吞走过去,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拿走,然而扯了扯,拽不动,好像这是他的宝贝,半点不松手。
这般想着,季瑶又要拿头哐哐撞墙,觉着自己也跟着他一起神金了。
瞎想什么。
她绷着劲儿,一点点拽,还怕对方要是不自觉猛然松了手,自己可不就要摔个屁股蹲儿?
然而这样的担心没发生,那样的担心倒是叫人防不胜防。
祁柏川无意识翻了身,睡梦中还拽着衣服,他力气大,季瑶一下子没站稳,闷头就要栽下去。
然而也真的栽下去了。
咚——
一下子砸在少年胸口,恨不得给他心上砸个大窟窿,叫季瑶一头钻进去,再也出不来。
季瑶给砸懵了,脑袋一片空白,还不等反应过来起身就被一只蛮横有力的手臂揽过不让动。
他在笑。
胸腔震颤。
也不嫌疼!!
季瑶恨不得挥着小拳头再砸他几下,掐他胳膊:
“你早就醒了?”
可委屈了。
祁柏川睡得不沉,就是闭着眼养精神,但他这时候得装睡了。
抱衣服哪有抱人来得好?
祁柏川鼻子里都是她身上的馨香,闻起来比发烧还要厉害。
等季瑶没法了,他缓缓开口:
“睡一会儿,醒来我陪你写题,写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嗓子哑乎乎的。
也坏得叫人牙痒痒。
“你真的非常非常讨厌!”
很重的语气,用了两个‘非常’强调,可她嘴上说的和行动上不一样,这会儿不动了,给祁柏川拿捏得死死的。
叫他心里乐得开花。
第二十章 :嫌弃他呢
程羽在很多次撞见祁柏川坐在座位上傻笑后,终于趁他不在忍不住跟张妄小声蛐蛐:
“川哥疯了!”
张妄一脸麻木,仿佛早已经习惯:
“又不是第一天。”
“我前几天喊他去打台球,他说他跟咱们不一样了,不乐意去。”程羽捧着脸:
“你说说有啥不一样,连个名分都没有,指不定是人家之前追他被拒绝,这会儿可着劲儿玩弄他呢。”
张妄瞥他一眼:“你现在胆子都这么大了?”
程羽皱眉,半点心眼没有:
“那我要是季瑶,逮着机会我也得出出气吧。”
张妄听了觉着有理。
俩人头碰头说着呢,祁柏川抱着篮球跟几个男生从后门进来,手上带着护腕,额头上全是汗,嘴角漾起笑,经过程羽的时候顺手把篮球抛给他。
程羽接着放在板凳下面,一脸恨铁不成钢,终于忍不住走到祁柏川座位上:
“饭都不吃了去打球?人家能看见你嘛?!”
祁柏川扬眉,并不把他的话放在眼里:
“她给我带饭懂不懂。”
“别骗我们把自己也骗了。”程羽小声反驳。
搁往常祁柏川肯定要夯他一拳,叫他去学怎么说话,但现在他只当这人羡慕自己,毕竟程羽最近诸多不顺,这么想着,祁柏川看他的目光还带着几分可怜,轻轻啧了一声。
程羽更气了。
活活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弟被女人骗了,还跟他嚷嚷着是真爱。
祁柏川从桌兜里拿出一瓶牛奶,气喘匀了汗下去了,起身:
“让让。”
程羽梗着脖子不动。
张妄及时把程羽拉走,不叫这小子自己作死。
等人走远了程羽才挣脱,喋喋不休:
“我跟你讲,女人真的不可信。我已经清醒了,你就看他自个找苦吃!!”
张妄连声说是是是,他心底门儿清,程羽这样子坚持不了几天,他就不是那清醒的人。
祁柏川绕到操场那边的绿荫小道上,远远瞧见长凳上搁着打包的饭,风吹起来树叶哗啦啦响,是个凉爽地儿,季瑶拿着个小本本走来走去背东西,努力得紧。
刚才她就在这儿,祁柏川打篮球的时候就看见了,不敢叫她等,现在过来了,又怕打扰她学习。
小姑娘绷的劲儿挺足。
祁柏川弯唇,手放在脑后慢悠悠走过去,脚步声很轻,但他刚打完球,身上汗气重,季瑶就注意到了,不说话,给他指指放着的饭,悄无声息地往旁边挪了好几步。
挪远了。
祁柏川气笑了。
这是嫌弃他呢。
他前几天生病那会儿,稍稍装一装就给她急得不行,这会儿好了,自己在她眼里就没那么脆弱了,姑娘家的小脾气也尽数出来。
高兴不高兴都放在脸上。
祁柏川把牛奶塞她放着的书包里,去吃饭。
季瑶背书背到一半,掀起眼皮看祁柏川,后者叼着包子,本来懒散的坐姿稍稍收敛,正经起来,等着她训话呢。
谁知道她哼一声,又继续背。
这下祁柏川可没法慢条斯理地享受了,三两口把饭塞嘴里全吃掉,老实待着。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先表出认错态度准没错。
季瑶终于把那一张的东西背完。
祁柏川逮着机会斟酌开口:“发生什么了?”
“能发生什么?”季瑶平静的耸肩,去拿书包,要走。
祁柏川先她一步把书包抱怀里,他最擅长这一招,给季瑶气得要去踩他新鞋,但没踩,哐哐原地跺脚,仿佛那块儿水泥地跟她有深仇大恨。
看得祁柏川心口又酸又软,喜欢得不行,恨不得现在就把她当书包一样抱怀里。
“跟我说说吗?”祁柏川站起来,把她的书包背在背上,走到季瑶面前,低着头,弯着腰,与她目光平齐,对视。
季瑶别开眼,独自恼了好一会儿才说:
“江晚音跟我示威呢,叫我离你远点儿。”
祁柏川:“?”
其实江晚音和季瑶之间的恩怨也挺长远了,以前就有点,季家那时候还没破产时季瑶远扬的坏名声里除了有徐清语添油加醋,江晚音也暗戳戳没少针对她。
一个明着,一个暗着。
她们对彼此的讨厌和猜忌更多来源于自己的想象,因为排斥,所以更不可能去了解。
以前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都挺傲,算敌人,但有些时候也会彼此佩服。
前段时间的事差不多算结束,季瑶只当跟她们都是陌生人。
但就在刚才,江晚音用一种自以为很懂的语气对她说希望她不要再拖累祁柏川,她再这样纠缠,就会害了他,然后又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
自己刚才懵了,都没能怼回去,还叫她带着一群小姐妹趾高气扬从自己身边走了。
季瑶复述着江晚音的话,越想越气。
气死了!!
她双手抓着祁柏川的领子,盈润的唇一张一合,杏眼溜圆,凶极了:
“你说是我纠缠你的吗?怎么总来怪我?她以什么身份来说我的啊?”
祁柏川有点听不清她说什么了,盯着季瑶的嘴唇眼睛都看直,还没有离这么近说过话呢。
季瑶自顾自吐槽,跟祁柏川说:
“她真的很坏。”
不仅要跟祁柏川说,今天回去还要跟林知晓说,等下次上班还要跟秋秋说。
“是,她真的很坏,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好吗?”祁柏川安抚道。
季瑶眨巴眼,更不满意,揪着他的衣领来回晃:
“你凭什么说她,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学委说过,好人家的男孩子才不会引来这么多桃花债。
“.........”
祁柏川不知道怎么的就引火烧身了,但还好季瑶不存事,说出来他就得知道,有些话该说清楚,不止跟江晚音说清楚,还要跟江家说清楚,否则他们肯定还要跟江晚音说些洗脑的话,让她做出不理智的事情,破坏自己现在的好生活。
他想着,脑袋转得很快。
12/48 首页 上一页 10 11 12 13 14 15 下一页 尾页 |